痴域小說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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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個子高,他隻能站在3班的最後排,但這並不妨礙四面八方的女同學以及學姐學妹們扭頭圍觀。
原本隻有零星幾個人在看,但禁不住女孩子們的愛美之心——
“哎哎,3班新轉來的男生,看見沒?”
“哪兒呢?”
“最後一排啊,那麼醒目,你瞎嗎?”
“能有多醒目?”被揶揄的女生不服氣,目光落在3班的至高點,一頓,“我的媽,這是真的很醒目!”
於是一個戳一個,一個傳一個,後來周邊的人群都在交頭接耳:“隔壁班的在看啥呢?”
然後紛紛加入圍觀珍稀動物的大軍中。
臺上的優秀學生代表在照例進行國旗下的講話,臺下的人卻在左顧右盼看熱鬧。
羅學明注意到了這一幕,咳嗽兩聲,對隔壁班的班主任說:“現在的孩子真早熟,這個年紀就知好色而慕少艾了——”
一邊說著,他一邊也側頭去看自己班上的國寶轉學生,沒忍住也愣神了幾秒鍾。
“這孩子……”
隔壁班主任:“怎麼了?”
羅學明神色復雜,扒拉了一把邁向半百、逐年上移的發際線:“……是真的帥啊。”
“……”
隔壁班主任笑得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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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晚星自然也察覺到了四面八方的騷動,起初還摸不著頭腦:“這伙人看啥呢,看得這麼起勁?”
升旗儀式上,各班都站成了兩排,男生一排,女生一排。
班長萬小福恰好站在徐晚星身旁,朝後瞄了眼,笑了:“都在看喬野呢。”
徐晚星聽見這個名字就煩,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
萬小福奇道:“你怎麼這麼不待見他啊?連我一男生都覺得他是真好看,你還坐他前座呢,近距離觀看,難道沒有半點蠢蠢欲動嗎?”
蠢蠢欲動?
對他?
恐怕想動的隻有手,揍他的衝動。
徐晚星仿佛聽見什麼驚天大笑話,仰天長笑,隻是剛笑了兩聲,就聽見萬小福一個勁咳嗽。
她很快察覺到哪裡不對,趕緊低下頭來,就看見滅絕師太不知何時從升旗臺旁走到了她的面前,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她。
師太面無表情地問她:“怎麼,今天國旗下的講話,講的是笑話?”
“不、不是——”
“你,去最前面站著,給大家做個表率。”師太朝旗臺下面、人群最前方一指,這是抓了個典型,要把孩子們躁動的心從3班隊伍的最後方重新拉回旗臺上。
殺雞給猴看,而徐晚星正是那隻雞。
徐晚星:“……”
她和喬野是真正的八字不合,不管有他沒他,總之凡是牽扯到這個名字,她都會很倒霉。
更令人憋屈的是,升旗儀式剛結束,她回到教室裡屁股還沒坐熱呢,羅學明就走進了教室。
“喬野,你的新書到了,去前面第二教學樓的書庫領一下。”
喬野是轉學生,沒能趕上開學和全班一起領書,書庫今天才通知到教師辦公室,說他的書都到齊了。
羅學明又想了想,整整十一本書呢,一個人抱回來未免太重……他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喬野的前座上,正對上徐晚星的視線。
徐晚星一驚,壓根不用想,不祥的預感已然襲上心頭。她迅速埋下腦袋,裝死似的趴在桌上。
然而——
“徐晚星。”羅學明無情的催命嗓響起,“你和喬野一起去領書。”
徐晚星垂死掙扎:“……羅老師,我想上廁所。”
“那正好,去書庫要路過廁所,還順路。”
“不是,其實我想上大號——”
“那你就上完再去幫忙。”羅學明毫無憐憫之心地抬起手來,瞥了眼腕表,“下節課是我的課,你倆遲到一點不要緊。”
徐晚星:“……”
掙扎無效,避難失敗。
她懷著最後的希望,回頭不耐煩地說:“咱倆八字不合,沒法獨處。你快跟羅老師說你自己拿。”
喬野已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天然高出她一個頭,以俯瞰的姿態對她微微一笑:“還是不了吧,沒聽說過八字不合會影響搬運工的操作。”
徐晚星:“!!!”
而臺上的羅學明已然開始催促:“少推三阻四的,樂於助人不是你徐晚星最愛幹的事兒?打架的時候有你,搬書的時候就不幹了?”
“……”
徐晚星咬牙,跟在喬野身後出了門。
從第一教學樓到第二教學樓,兩人爬下了三樓,途徑植物園,這才從豔陽下走進了一樓盡頭的書庫。
一路無言,誰也不肯先開口說話。
沿途不少學生盯著喬野看。新面孔一向有這樣的待遇,更何況喬野還是傳聞中拿獎拿到手軟、現實中又生得一副好皮囊的少年?女生們三三兩兩竊竊私語,指著喬野的背影笑個不停。
徐晚星走在喬野身後,一邊不耐煩地借他的影子躲太陽,一邊暗地裡想:“這他媽都瞎了吧?”
抬頭看了眼他的後腦勺。
這不還是黑頭發、黃皮膚,除了個子高了點,有哪點值得那些女生含羞帶怯指指點點?
校服是一樣的校服,人是一樣的人,除了眼前這位格外討人厭,張口就是刻薄話,閉口還他媽會做壓軸題……
一想到昨天的物理壓軸題,心痛得無法呼吸。
喬野一路都沒看見過徐晚星的正臉,隻知道她牢牢跟在他身後。他快,她也快;他慢下來,她比他還慢。
她的斑斑劣跡讓他心生警惕,怕她又在背後搞什麼花招。臨近第二教學樓時,喬野回頭瞥了一眼,腳下一頓。
十月的蓉城暑熱未消,秋老虎曬得人睜不開眼。烈日炎炎下,徐晚星正面色不耐地走在他的影子裡,他左她也左,他右她也右,一點太陽都曬不得。
也就在他停下的瞬間,她因來不及停步,一頭撞上他的肩膀。
“操!”從粗魯的人口中蹦出了更加粗魯的字眼,徐晚星捂著額頭,怒目而視,“你停下來幹嘛?”
喬野匪夷所思地看著她:“你拿我當遮陽傘?”
“有什麼問題嗎?”她絲毫沒有半點愧疚,理直氣壯反問,“這麼大太陽,我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女子,還助人為樂給你當活雷鋒,你遮下太陽怎麼了?”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弱女子——”喬野冷靜地問,“你確定你說的是自己?”
“不,我說的是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娘了吧唧。”徐晚星站在太陽下面,熱得心情更糟糕了,拔腿走進教學樓,“你拿不拿書的?跟你多待一秒鍾我都想打人,咱們速戰速決吧。”
喬野幾乎想扯住她的馬尾質問她,娘了吧唧是幾個意思?!
他咬牙深呼吸,在聽見上課鈴聲後,一言不發往書庫走。
書庫的老師從喬野手裡拿過了領書單,核對完信息後,就進庫房按單拿書了。
門口,兩人面對面等待著,俱是一臉冷漠。
徐晚星嘲諷他:“對老師講話倒是彬彬有禮的。真厲害,看不出還有兩幅面孔呢,當面一套,背地裡一套的。”
喬野雲淡風輕:“過獎。我從小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
她是在誇他嗎?!
徐晚星冷笑:“問你件事,你知道廉恥兩個字怎麼寫嗎?”
喬野挑眉:“怎麼,你連這麼簡單兩個字都不會寫?”
下一刻,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也對,68分的語文……”
一切盡在不言中。
徐晚星簡直要氣炸了,礙於時間地點場合,也不能撸袖子直接動手,隻能怒極反笑:“還忘了問,針對你抽煙一事,你爸媽心理承受能力還成吧?”
“不勞你操心。”
“你可別怪我檢舉揭發你,我這是太善良,好歹同學一場,希望你身體健康、肺功能健全,別英年早逝才好。”
屁,最好死得早,越早越好。
喬野也笑了,不緊不慢地點了點頭:“勞你掛心,咱們想一塊兒去了。”
他是北京來的孩子,說普通話時帶有一星半點的老北京味兒,兒化音自然又圓潤。此刻這樣溫柔又和氣地說起話來,倒叫徐晚星有點出神。
可他下一句緊跟著就是:“我也不是故意告發你打麻將,可這畢竟違反校規校紀,還耽誤前程。好歹同學一場,我也希望你早日戒掉惡習,好好學習,別影響了高考發揮。”
一個釘子一個眼,這還有完沒完?
徐晚星指著他的鼻子直哆嗦,恨不能一拳砸下去,砸出個大窟窿。
可書庫的老師已然捧著厚厚一摞書出來,累得腰都直不起來,見她手伸在半空,趕緊往她懷裡一堆:“喲,這書還挺沉,趕緊拿回去吧。”
徐晚星:“……”
猝不及防被壓了一摞書下來是怎麼回事?
她咬牙,把那堆書往喬野懷裡一送:“自己拿!”
兩人並沒能很好地銜接起來,她推了過去,喬野卻沒能接住。於是那堆厚重的書籍搖搖晃晃,咚的一聲散落在地。
徐晚星一愣,喬野也頓在原地。
老師:“哎哎,幹嘛呢?這是不要書了?”
書庫的門口有細小的塵灰揚起,窗外的日光照進來,照在那堆七零八落的課本上,嶄新的封面也蒙了塵。
喬野素來愛幹淨,也有好學生的通病:愛惜書本。
他低頭看著散落一地的新書,眼神驟然一暗,冷冷地剜過徐晚星。然後不發一言蹲下身去,一本一本撿起自己的書。
反倒是徐晚星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前一秒的氣性在這一刻陡然消失。
她張了張嘴,想說自己不是故意的。
可喬野很快撿起了書,一言不發撞過她的肩,頭也不回地走了。
於是那句對不起就這樣凝固在嘴邊,她黑著臉跟了上去,心想有什麼了不起的。你愛自己抱就自己抱,別他媽回頭又跟師爺告狀,說我不幫你當這狗屁搬運工!
這梁子,當真是越結越大了。
第八章
晚自習前,持續四十分鍾的大掃除時間。
沒了麻將,麻將小分隊的大佬們隻能百無聊賴站在走廊上放風,六雙眼睛齊齊鎖定教室裡單出來的那個座。
有人大掃除,有人在討(復)論(制)作業,有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吃零食、聊天。唯獨教室最後那個座的主人手裡拿了本書,坐在嘈雜的教室裡入定似的看著,姿態闲適。
於胖子:“看表象還真是歲月靜好、少年美如畫。哼,誰知道裡面是個壞胚子,淨做些損人不利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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