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域小說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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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少年撓頭想了想,點頭道:“你說得對。”
想了想,他又崇拜地看向陳皎,說:“陳兄英明,什麼時候我能像你這麼不要臉就好了。”
陳皎:……?
見她表情不對,王時景撓撓頭:“我說得不對嗎?”
陳皎咬了顆花生米,淡定提醒說:“你還是好好讀書吧,別去闖蕩什麼江湖了。”
王小少年鼓起眼,不解:“為什麼?”
陳皎淡淡道:“就是覺得你這個情商,行走江湖很危險。”她也是打不過王時景,否則鐵定要給對方來一拳。
第11章
最後王時景也決定跟隨好兄弟的步伐,丟開手中的筆,跟對方一起吃吃喝喝。
於是整場宴會,其他人對詩邀月時,陳皎和王時景在品最新鮮的鱸魚;其他人評對子猜謎語時,他們在喝桂花酒;其他人笑而不語猜謎時,陳皎他們正招來小廝,問能不能再上一條鱸魚。
所有人無語凝噎:……你們真的很過分啊。
可是他們吃的好香啊,他們忙著對詩爭論到現在,居然都還沒能品一品鲑魚,要知道這些東西可是花費了大價錢送來的時鮮。
但這群文人也不願意放下自己端著的風範。踏青詩會,最重要的便是一個蘊意,培養表現自己高尚的情操和風骨。在這種場合吃吃喝喝,傳出去他們還要臉面嗎?
所以吃是不能吃的,他們不能吃,陳皎她當然也不能吃!這才公平。
眾人頓時安靜下來,沉默地看向陳皎,試圖用眼神制止她違規的行為。
氣氛安靜下來,四周隻剩下柳葉被吹動的聲音,王小少年最先意識到不對,抬頭對上眾多人的目光,嘴裡的魚肉都忘記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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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皎被推了推胳膊,她挑著一塊鱸魚抬起頭,茫然看向眾人,挑眉道:“諸兄這是怎麼了?”
她語氣驚訝:“你們繼續啊,沒你們嘰嘰喳喳說話,我吃東西都沒意思了。”
所有人:……你以為我們是請來給你表演助興的是吧?!!
還沒胃口,你那筷子夾得比誰都快,都吃兩碗飯了還沒胃口?!
王時景看其他公子哥氣得不輕,推了把陳皎的胳膊,小心說:“我們會不會太過分了?”
陳皎很驚訝:“我們就吃了點東西,也算過分嗎?”
王小公子也確實餓了,點點頭:“說的也是。”因為自身地位,他也是從小被人討好,便沒把這件事放心底。
這場詩宴結束的十分潦草,在陳皎這個異類的帶領下,飢腸轆轆的眾人再也沒心思繼續吟詩作對,都開始跟著一起吃飯。
從詩宴回去後,眾人家中長輩也會詢問今天的事情。這群富貴子弟,父親在朝中乃是高官,自然也是受人捧著長大的,哪裡見過陳皎這種人。
所以當即憤憤吐槽,從陳皎今日的言行,再到她不僅吃飯而且還吃得特別香等。
“半盤烤鴨一條魚,再加三疊核桃酥!!還有一碗白米飯!”
陳皎看起來瘦瘦小小的,沒想到居然這麼能吃!
說完之後,這群子弟才意識到他們吐槽的陳皎雖然是同齡人,卻也是父親吩咐自己要結交的陳世子。
於是訕訕住嘴,忐忑地等待著父親教訓。
沒想到就在這時,一聲響動後,他們父親當即憤憤贊同道:“陳皎這小子!你說得對!”
“她就是臉皮太厚了!一點規矩都沒有!”
懷揣著新仇舊恨以及對陳皎這個奇葩的一肚子氣憤,今晚許多人不約而同地吐槽到夜深才慢慢散去,父子情甚至都加深了不少。
陳皎還不知道自己單方面促進許多家庭關系的和諧,若是她知道了,估計也隻會一笑而過。
‘紈绔’的生活也不是想象得那麼輕松,兩地來往奔波數個時辰,盡管陳皎現在非常想回家睡大覺,但她現在還得趕去跟上司太子報道。
相處一段時光,盡管陳皎自認為她藏得很好,卻沒想到她基本已經快被太子看穿了,包括一三五上班,二四六在家休息的小心思,知道對方是個愛偷懶的。
所以當謝仙卿得知陳皎今日要去參加詩會後,便以為對方今日不會來了。卻沒想傍晚時分,他正在批改公文,內侍前來通報說陳皎求見。
太子府內。
湖水清澈見底,魚兒在其中遊動。太子靜靜站於湖畔,指尖捻著魚食,慢慢往湖中灑落,溫聲道:“詩會散去,怎不歸家休息?”
陳皎將手裡抱了一路的東西小心放下,屁顛顛靠向太子,露出一個憨厚的笑:“京兆伊家宴客的青梅酒別有一番滋味,臣嘗了幾口後很是喜歡,不由想到太子,便特意給殿下您帶了一壇回來。”
她雖沒有明說,可字裡行間都表明自己將太子放在心上,就連參加宴會喝酒時,都不忘掛記遠在長安的太子,宴席散去後還千裡迢迢地專程帶給對方一份。
所以她今日送給太子的不是普普通通的青梅酒,是身為小弟,時刻將領導放在第一位的心意啊!
陳皎深知,當小弟就是要貼心,要時刻想到大哥。你心中有大哥,大哥才會把你放心底!
此刻的陳皎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計劃會那麼成功,日後太子也確實把她放心底了,隻不過和她想象中有差別。
現在的她很單純,隻簡單的把自己定位成小弟,為了前途努力於討好太子。
陳皎小心翼翼地將那壇青梅酒放在石桌上。因為馬車顛簸,她怕酒中途砸了摔了,一路都是抱在懷中,為了怕侍衛搶自己功勞,甚至都不肯假手於人,親自提進府中。
一壇酒雖然不重,卻也有些分量,陳皎本就力氣不大,抱了一路胳膊都酸了。她小心放下酒後,收回手後,藏在袖中揉了下發酸的胳膊。
她動作極小,並不是故意為之。謝仙卿眼角餘光卻恰好掃過,頓時心情有些復雜。
被人記掛的滋味終究不同,說不感動是假的。
真情難能可貴,縱使陳皎有幾分小心思,太子也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計較太多。
他睨了眼身旁伺候的內侍,不過片刻便有人躬身呈上磁盤,上面放置著兩個酒杯。
酒很快倒好,謝仙卿嘗了一口,輕聲說:“甚好。”
酒確實是好酒。謝仙卿繁於公務,平日還要與幾位不省心的皇弟在朝堂廝殺,已經很久沒能這麼放松的飲酒了。
陳皎一直小心觀察著太子神情,聽到對方滿意,這才松了口氣。她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是吧?我祖父喜歡飲酒,喝過的酒有上百種,我也時常跟在他身邊品酒。京兆伊家的周公子人無聊,但是他家的酒卻是很不錯的。”
如果酒味道不好,她是絕不會送上來浪費太子時間的。
酒盞是用名貴的玉石所制,不過拇指大小。謝仙卿認為醉酒誤事,飲酒應當適量,淺淺飲了幾口後便放下酒盞。
領導不喝了,陳皎也不敢多喝。她怕自己酒後失態,喝多了說出什麼不好的事情。
月色微光,兩人感受著湖邊微風,愜意闲聊。
方才還未察覺,如今兩人湊得近了,晚風徐徐,謝仙卿忽然又聞見了那股若有似無的桂花香氣。
在溫柔的晚風中,甜膩纏人得緊。
謝仙卿眉眼微動。陳世子年紀小,大約喜歡這香,才會不顧太子府的隱形禁令多次佩戴。
隻是陳皎一個男兒,饒是喜歡龍涎香沉香也尋常,怎麼會跟女兒郎似的偏愛這桂花香。
謝仙卿清咳一聲,轉移話題道:“陳世子去一趟詩會,便隻是關注了酒的滋味?”
陳皎愣了一下,下意識說:“有道烤鴨的味道也不錯,可那也沒辦法打包啊!”
山莊到長安馬車要一個時辰,就算她讓廚子做好帶回來,到太子府也冷了。而且送酒這種事會顯得比較有詩意,送隻熟透了的烤鴨算什麼?顯得自己會很呆啊。
陳皎很有自己的邏輯,謝仙卿聽到她的話後,微微挑眉。
他本意是暗示陳皎到了詩會,應當好好向諸位學子虛心請教,探討學術,卻沒想到這呆瓜居然隻知道關心吃喝。
陳皎根本不知道自己再次暴露了,她闲聊到詩會發生的事情。
聽到陳皎帶著王時景一起吃喝,並鼓勵其他人繼續吟詩作對時,太子哭笑不得。
盡管他沒親眼目睹,卻已經能想到陳皎今日言行,會給其他參加詩會的人帶來多大陰影了。果然有陳皎的地方,便有熱鬧可看。
謝仙卿難得生出幾分興味,感嘆道:“這般有趣的場景,可惜孤不在。”
謝仙卿根本沒有收到詩會的邀請,他乃日理萬機的儲君,那些權貴子弟怎麼敢拿詩會這種小事去打擾他。君不見右相大壽時,諸多大臣都未能與太子共宴,他們何德何能與太子同坐一室。
陳皎沒有安慰對方,反而擺手說:“有什麼好去的。雖然吃的味道還不錯,但玩起來實在沒什麼意思。殿下您時間寶貴,還是別浪費時間了。”
她回憶起因為這個詩會,自己來回顛簸四個小時的馬車,當即握拳,信誓旦旦道:“以後再有人叫我去參加這些聚會,我才不去。”
謝仙卿挑眉,遲疑道:“這便不巧了,幾日後孤準備去京郊外的大明寺,原想邀請陳世子一同前往,現在看來是孤強人所難了……”
他還沒說完,陳皎便瞪大眼睛,當場改口:“殿下何出此言?您在我心中驚才絕豔,怎麼能與外人相比?”
饒是謝仙卿知道陳皎是個滿嘴胡話靠不住的,也不由被對方逗笑。他故意問道:“孤不是外人?”
陳皎睜著一雙明亮清澈的眼,認真道:“恕臣高攀,殿下在我心中和血脈至親沒什麼差別,是頂頂重要。別說隻是陪您去佛寺了,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微臣都能豁出去來!”
陳皎有種特質,她能把一些拍馬屁的話說得特別情真意切,分為誠懇。那些被人說出口會尷尬羞愧的話語,她卻能說得理所當然,令人信服。
你瞧,隻是去趟佛寺,她便能上升到刀山火海的程度。若是在亂世,這張嘴這番作態,還真有些顛倒黑白的奸臣之相。
謝仙卿哼笑兩聲,對她道:“以後不許胡言亂語。”
陳皎被小小訓斥了也不生氣,而是慢吞吞地“哦”了一聲。她縮著脖子,小聲嘟囔說:“我沒有說胡話啊,殿下在我心中就是很重要呢。”
衣食父母呢,可不重要嗎。她和自己全家的身家性命都投在對方身上了,那肯定重要太多了。
少年身形嬌小,眼神清澈,月光下肌膚白皙,眉眼精致,小聲辯解時語氣也隻有真誠,沒有埋怨。
謝仙卿忽然想到一個詞,可憐可愛,心中陡然一軟。
誰會不喜歡旁人的誇贊之言呢?即使被認為是最優秀的儲君,謝仙卿也不例外。
在遇見陳皎之前,謝仙卿自認處事公正,恪守儲君職責,親賢臣遠小人,厭惡阿諛奉承之輩。
然而遇見陳皎後,謝仙卿才發現自己仍不過一介俗人,明知少年是故意討好,卻依然會不自覺心生歡喜,多加偏袒。
畢竟在陳皎這個年紀,極少有人如她這般有清晰的目標和為之付出的決心。僅是見機行事果斷分明這點,她便已勝出旁人太多。
謝仙卿反省自身的同時,又不由感嘆陳皎少年心性,那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話張口就來,若是她喜歡上哪家女子,隻憑這張嘴大約便能騙得芳心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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