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域小說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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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太子登基後對她興趣消散,和平分手後覺得她是最佳前男友,順便封她異姓王給她塊封地呢。歷史上這種事情又不是沒有。
陳皎是真不挑,當權臣可以,異姓王也行。
這麼一想,意志還有些消沉的陳皎忽然感覺幹勁十足,覺得她又可以了!
——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蒙蒙亮,陳皎便收拾好去太子府了。
當朝規定五更上朝,也就是凌晨五點左右。但這是升朝的時間,臣子一般寅時便會在午門外等候開宮門,相當於最遲凌晨三點就得起床出發。由此可見當官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太子監國,昨日本應該在皇宮中的東宮歇息,因為要照顧陳皎,他才回了太子府。
陳皎到的時候,謝仙卿正在穿戴袞冕,身後是眾多隨侍。
張公公小心道:“稟殿下,陳世子來了。”他心中咂舌,這世上能讓殿下等的,恐怕也就隻有陳皎和當今天子了。
謝仙卿起身,旒珠滾滾,冷靜道:“走吧。”
……
今日霧大,古代沒有路燈也禁止明火,群臣上朝隻能打燈籠。
謝仙卿走於人群中央,兩側跟隨著眾多侍衛。陳皎因為今日充當的是近侍的角色,便站在離太子最近的身側。
太子殿下神情淡淡,氣勢驚人,絲毫不掩鋒芒。雖然平時他也讓人令人敬畏,可今日卻是不怒自威,遠遠便讓人不敢冒犯。
一行人目不斜視,直直朝著宮中走去,步伐迅速又沉穩。
卯時天色尤暗,路上沒有行人。侍衛提著燈籠走在兩側,四周是朦朧的霧氣,數米內隻能看得見身邊臨近的人。
大約是天氣不好,陳皎今天第一次上朝,難免會有些緊張。
雖然平日陳皎在太子府上和諸位大臣插科打诨,偶爾還互相陰陽怪氣幾句,但想也知道這和在肅穆的大明宮不同。
就在陳皎胡思亂想的時候,謝仙卿嗓音淡淡道:“把手給我。”
陳皎猶豫了一刻,隨後慢慢伸出手。謝仙卿沒有遲疑地握住,白皙的指尖十指相扣。
他沒有停下步伐,也沒有回頭看她,隻是輕聲道:“別怕。”
在這一瞬間,陳皎忐忑的心不知為何忽然安靜下來。
她是真的不怕了。
第36章 [增加了一千字,建議重看]
一行人到了宮門前, 宮中內侍們紛紛行動起來,謝仙卿監國不在皇帝主持朝事的大明宮,而是按照慣例啟用他的大本營東宮。
雖然太子早已出宮建府,但並不代表他在宮中的影響力被削弱, 他在宮內有一套完整的東宮制度體系。監國期間東宮官署甚至能代替三書省, 直接下達發放文件。
當初陳皎被陛下貶斥懲戒, 便是東宮的人出力救了她。太子現下如此安排, 便相當於將陳皎安排進了東宮體系中。
五更至宮門開, 群臣排隊有序緩緩踏進大殿。太子獨坐東宮上首,面前擺放著案桌和奏章。
陳皎端站在他側身旁, 心情激動。這可是太子啊!換做現代就是未來的最高領導人。她站在對方身邊,地位可想而知。
臣子們依次進入大殿,然後按自己的位置順序站定。昨日陳皎已經被她爹科普一通規矩。
當朝不似前朝嚴苛, 但朝堂之上也是肅靜之地, 尋常事情自然會被嚴厲禁止。比如在朝堂上咳嗽、跑步、私下交頭接耳這種都是不被允許的, 一旦被發現會被拎出來處理。
上朝時甚至有專門的糾察御史,站在一旁看管群臣, 檢查記錄大家的禮儀。
內侍負責點名, 如果有倒霉蛋遲到那就完蛋了, 遲到一天要挨二十板子, 往後還會疊加, 次數多了直接貶官。
不過這也分人,如果是普通官員肯定照罰不誤,但要是如右相等人,大約便會通融一二。
陳皎暗暗堅定要當寵臣的信念, 居高臨下時看見了很多面孔。有同是太子黨的熟悉同事, 也有陌生的朝臣。意外的是, 她在隊列前方看見了五皇子。
舅父涉嫌謀逆一事令他元氣大傷,自己皇子身份和官職卻沒有被奪去,同樣有上朝的資格。
五皇子失去舅父和兵權的支持,日後恐怕與大位無緣了。大家都認為他會鬱鬱不得志,閉門不出聊此餘生。沒想到對方消沉數月後,又很快重新振作起來,回到朝堂。
太子也沒有管他。
陳皎沒忘記當初便是五皇子進讒言,在皇帝面前提起自己,才害她多了後面的是非。
禮尚往來,陳皎後來也跟祖父密謀,幫助太子在十二衛中安插內應一舉掰倒五皇子。
陳姣居高臨下看著五皇子,便剛好對上對方望來的眼。
不比數月前的意氣風發,此時的五皇子身體瘦削,身著蟒袍都有些空。他跟陳皎這個死對頭短暫對視後,他居然還能勾唇,對對方微笑。
那雙漆黑陰沉的瞳孔中,倒映出陳皎的身影。
陳皎神情不變,淡淡轉過眼,心下卻一沉。她總感覺對方已經知道威武侯謀逆一案有她的手筆了。
這五皇子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強,經此一事後性格越發陰沉孤僻。陳皎心中警惕,不敢輕視對方。
客觀來講,五皇子雖然手段不比太子,卻依然有自己過人之處,比如忍常人之不能忍。這種人往往睚眦必報,報復心極強。
當初她不過是為了太子跟五皇子頂了幾句,對方便記在心裡伺機報復。若不是太子在宮中的人及時保下陳皎,那日三十板子不摻水地打下去,她必定要去半條命不止。
上次陳皎隻是言語不敬,五皇子便如此狠毒,如果對方得知她在威武侯謀逆案中做的事,手段估計隻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陳皎心思沉沉,神情肅穆,便少了方才因為初初上朝的興奮,看起來十分鎮定。
底下的大臣見此,不由感嘆陳世子平日跳脫,關鍵時刻卻心性沉穩,倒是個有成算的。
“啟奏。”隨著張公公上前一道聲音,宣布拉開今日朝事的序幕。
有人上前,道:“啟稟殿下……”
今日朝堂熱鬧得很。
五皇子等人臉色陰沉,太子黨們春風得意。
陛下因為厭惡太子殿下,這幾年做事越發不講究,拿捏太子黨卡著事情不給批準通過已成常態,比如周侍郎治水需要的百萬銀兩,到現在還在為這筆錢牽扯。
太子監國時期,重要事情需另請折子上報行宮的皇帝,但許多事情儲君一人便能做主。每日的奏章也都是上報東宮,由太子決策。太子黨自然底氣十足。
坐於上首的太子倒是面色淡淡,十分沉穩。他自身優秀母族強勢,十幾歲時便開始監國,隻不過最近幾年皇帝對他不滿打壓,才造成了一種他式微的錯覺。
陳皎站在謝仙卿身旁,相當於大殿最高處,能一覽無餘地看見所有人。底下諸位大臣的眉眼官司,以及他們站久了踮腳這些小動作,陳皎都瞧得清清楚楚。
今日討論最激烈的,卻是前幾日使得謝仙卿大發雷霆的汴州稅款一案。
幾年前陛下大興土木修建皇陵,國庫空缺,節度使為替陛下籌款,對當地數十名豪紳承諾一幹好處,提前收走八年稅款上交朝廷。
一年前他調任進京入職十二衛,在威武侯手下做事,在五皇子一事中被牽扯落馬。
他拍拍屁股走人,新任汴州節度使卻沒地方收稅了,隻能捏著鼻子認了這筆帳。恰逢周侍郎來汴州治理水患,需要數十萬白銀。
這筆錢國庫批了一半,另一半則需要他自己想法。周侍郎想得很好,現任節度使和他同是太子黨,他便準備讓汴州當地出這筆錢,畢竟治水對當地百姓百利而無一害,早建成早好。
結果他來了才發現,上任節度使這孫子把錢都收完了,以至於繁華富饒的汴州當地也沒錢了!
周侍郎這次來汴州身上背了任務,皇帝虎視眈眈,一年內不能治理好水患他必遭殃。
他也是個狠人,一不做二不休幹脆也效仿上任汴州節度使,提前收未來十二年的稅。
周侍郎這麼做,最先急的不是當地豪紳百姓,而是現任汴州節度使。
節度使手握兵權鎮守一方,負責抵御外敵。他養兵也要錢,現在周侍郎他們這麼一搞,他未來十二年失了一大筆稅款,還搞個屁啊!
汴州節度使直接一紙訴狀告到朝廷,要求懲治周侍郎,否則他就不幹了!
其實要負最大責任的是上任節度使,但人家都死了,總不能拉出來鞭屍吧。
何況大家都清楚,上任節度使是為陛下做事,收的那筆錢大頭都給了陛下,繼續論下去就要查到當朝天子頭上了。
今日朝堂上,大家爭論的依舊是此事。
太子黨中有人覺得節度使膽子太大了,一言不合威脅朝廷辭官,那就別讓他幹了。
五皇子等人以及少數太子黨認為應當懲治周侍郎,不能同意他提前收稅的做法。提前收稅本就不可取,相當於剝削百姓利益,做這種事的就不是好官。
保皇黨則斷言上任汴州節度使和那幾十名被提前收稅的豪紳有勾結,對他們承諾的稅款好處過多,對方已經遭罪伏法,這筆錢朝廷沒必要認。
如果不認那筆八年欠款,周侍郎收走的便隻是未來五年稅款,現任節度使也能夠容忍這筆損失。
群臣各執己見,總共分為四派,翻來覆去爭執。
陳皎站在上面看戲,可以說是津津有味。她早就知道這件事了,隻不過沒有參與討論。
朝堂上爭執聲高昂,太子殿下忽然道:“陳世子以為此事當如何?”
太子這句話就好像自帶聚光燈,朝堂上正在爭執的所有人同時停下動作,不約而同地看向上方的陳皎。
雖然眾人昨日便得知太子將提攜陳皎入朝的消息,但今日真的看見那名站在太子身後的少年,心中依然為此驚訝。
早朝前半程,陳皎隻是充當著傾聽者的角色,以至於大家都漸漸忽視了她。直到此刻她被殿下點名,眾人都愣住了。
陳皎正在看戲,聞言愣了下,下意識道:“微臣年紀閱歷比不上諸位大臣,說的恐怕會令人失望……”她第一次上朝,對朝堂還未熟悉,但也知道少說少錯,決定先慢慢熟悉。
太子端起案桌上的茶,嗓音溫和:“大膽講便是。”
聽到這句話,大家看向陳皎的目光更加不同了。雖然他們都知道陳皎受太子看重,可也沒想到殿下在這種時刻都不忘提攜她。
帝王心腹,不外如是!
陳姣也忽然靜下心,心中之前的擔憂徹底放下。
她略微思索,徐徐道:“周侍郎治水為國為民,此時罰他,恐怕會寒了人心。不妥。”
偌大的殿內,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上首的少年身上。
太子坐於椅上,正在飲茶:“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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