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江逐：「帶你去看看蘇挽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

　　宋泠泠知道這個故事有原型，但她並不知道原型生活過的地方就是南城。

　　餘丹沒提過，江逐更不會提。

　　更重要的一點是，他們的取景之地，雖很貼合故事裡的場景。

　　但很明顯，這不是二十年前就存在的城中村。

　　宋泠泠怔了下，手比腦子轉得快：「徐滿他們也去嗎？」

　　江逐反問：「徐滿演的是蘇挽？」

　　宋泠泠：「……哦。」

　　她收起手機，看向面前正跟自己說話的助理。

　　“夏夏。”

　　林夏：“什麼？”

　　宋泠泠晃了晃手機，壓著聲道：“我要跟江導去個地方，就不和你們一起回酒店了。”

　　林夏眼睛一亮，配合著壓低聲音，“去哪兒啊？”

　　“……還不知道。”宋泠泠看她眼眸裡閃爍著的光芒，抬手敲了敲她腦袋，“你跟渺渺早點回去休息，我回酒店了跟你說。”

　　“行。”林夏也不再多問，“那你……”

Advertisement

　　她想了想，叮囑道：“注意安全。”

　　“……”

　　-

　　片場工作人員陸陸續續離開，宋泠泠慢悠悠卸完妝，在約定時間抵達停車場。

　　她剛走進，不遠停車的一輛黑色轎車朝她閃了閃燈。

　　宋泠泠揚眉，抬腳往那邊走。

　　走近，她才發現江逐在駕駛座。

　　宋泠泠詫異，“江導。您親自開車？”

　　她還沒見江逐開過車。

　　聽到這話，江逐側眸打量著她，“怎麼？”

　　他眼尾稍揚，“不敢坐我的車？”

　　宋泠泠無言，正想說自己不是不敢隻是有點兒意外，江逐慢慢悠悠出聲：“我駕照拿了八年。”

　　宋泠泠對上他眉眼。

　　江逐看著她，神色平靜，“放心，不會讓你出事。”

　　宋泠泠無語凝噎，悻悻地摸了下鼻尖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江逐瞥她眼，淡淡嗯了聲，“上車。”

　　宋泠泠上車，坐得無比端正。

　　驀地，她注意到江逐在看自己。

　　“還……等人嗎？”她不確定地問。

　　不等人怎麼還不走。

　　江逐的神情似無語了一瞬，緩聲道：“安全帶。”

　　“……”

　　宋泠泠低頭一看，懊悔地想打自己一巴掌。

　　等她把安全帶扣上，江逐才驅車，帶她去往蘇挽曾經居住過的地方。

　　-

　　和前一天差不多，路況依舊擁堵。

　　唯一有點不同的是，坐在江逐車裡的宋泠泠，坐直挺拔，跟小學時候上課似的。

　　堅持了好一會，她實在是覺得腰酸肩膀酸，才沒能控制住地側了側身子，靠在椅背看向窗外。

　　天黑了。

　　車窗有了旁邊人的倒影。

　　江逐開車很穩，他屬於不急不躁的類型，不會插隊，被其他車超了，他不僅不會超回去，反而是踩下油門放慢速度。

　　這個車品，讓宋泠泠很是意外。

　　她記憶裡，是有江逐在國外跟人一起飆車新聞的。

　　車內靜悄悄的，連對方的呼吸聲都能聽見。

　　宋泠泠借著車窗打量了旁邊人好一會，正想開口，江逐有電話進來。

　　她無意瞥向他手機屏幕，隱約看到了“沈蝶”兩個字。

　　“喂。”耳畔有了江逐低沉的聲音。

　　江逐接通電話，很輕地笑了聲，“在開車，你說。”

　　話語親昵，語調溫柔。

　　宋泠泠偏頭看向窗外，耳朵動了動。

　　車窗上，能看見江逐說話時的神情。

　　宋泠泠很少能看到江逐臉上有這麼放松又愉悅的情緒。

　　這應該是第一次。

　　她耳邊拂過江逐的應答聲。

　　“好。”

　　“行。”

　　“沒問題。”

　　“知道了。”

　　江逐頗有耐心的，一一答應對方，“你想來就來，我隨時歡迎。”

　　“沒人敢有意見。”

　　……

　　江逐這個電話打的時間不長，也就幾分鍾的樣子。

　　掛斷電話，他瞅了眼旁邊假寐的人，“要不要聽歌？”

　　宋泠泠睜開眼，“我都行。”

　　江逐：“想聽什麼？”

　　“都可以。”宋泠泠不挑。

　　江逐嗯聲，“想聽什麼自己找。”

　　“……”

　　宋泠泠哦了聲，點開了自己手機。

　　沒一會，車內響起震耳欲聾的搖滾音樂。

　　江逐微皺了下眉，餘光瞟到宋泠泠揚起的嘴角，把到嘴邊的話給收了回去。

　　重金屬音樂持續了大半小時，車子停下時，別說江逐，宋泠泠覺得自己耳朵都超重負荷了。

　　她揉了揉耳朵，轉頭看向黑漆漆的窗外，“到了？”

　　江逐點頭。

　　-

　　兩人下車。

　　一下車，一陣晚風吹來，帶起了絲絲涼意，卻又很熟悉。

　　宋泠泠借著馬路邊的路燈抬頭，入眼的是幾棟廢墟大樓。

　　她瞪圓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江逐，“這兒就是……蘇挽生活過的地方嗎？”

　　江逐應聲，“和你想象的不同？”

　　“有一點。”宋泠泠如實回答。

　　但她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才像是蘇挽生活過的地方。

　　畢竟劇本裡的故事發生在二十多年前，這麼多年過去了，原本破舊的城中村拆遷改建，是正常的城市規劃。

　　宋泠泠張望著周圍，“江導，我們要往哪邊走？”

　　江逐：“這邊。”

　　他指向右側。

　　右邊有一條不大不小的小路，汽車沒辦法過去，但電瓶車和自行車過來。

　　道路不算平坦，偶爾還有小石頭。

　　兩側的路燈不算明亮，江逐開了手機燈光。

　　這幾棟大樓暫時還沒動工拆遷，隻是貼了“拆”的字眼。

　　宋泠泠憑借自己5.0的視力往遠處眺望看了看，看到了臨時搭建起來的藍色房子，也看到了另一邊已經拆了大半的房屋。

　　周圍空寂，除了偶爾有動物的叫聲外，感受不到任何人煙氣息。

　　要不是覺得江逐不會為了自己犯法，宋泠泠差點要懷疑他是要把自己帶到荒無人煙的地方埋屍。

　　宋泠泠天馬行空想著，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

　　“冷？”

　　注意到她舉動的江逐出聲。

　　宋泠泠一愣，借著昏黃的路燈看他，“不是。”

　　對上他懷疑的眼睛，宋泠泠抿了抿唇，小聲道：“江導，我們一定要大晚上來探險嗎？”

　　“……”

　　聽到她這個形容，江逐輕扯了扯唇，哂道：“探險？”

　　宋泠泠含糊，“你不覺得很像嗎？”

　　她看電視裡都是這樣演的。

　　“你說像，那就像。”江逐接話，稍稍頓了下說，“不過你放心。”

　　宋泠泠抬眼。

　　江逐低眸看她，“江導暫時不會讓你有危險。”

　　聞言，宋泠泠不過腦地說：“暫時的意思是，未來有可能？”

　　江逐被她的話噎住，無情地留給了她一個背影。

　　宋泠泠朝他背影做了個鬼臉，自言自語：“我也沒說錯啊。”

　　她覺得自己閱讀理解做得很對。

　　兩人繼續往前，直至一個狹小的交叉路口，江逐停下。

　　路口比進來的那條路更窄，它盤旋交錯在幾棟房屋之間，通往到不同的樓棟。

　　宋泠泠站定在江逐旁邊。

　　江逐掏出手機看了眼餘丹給他畫的簡易地圖，側眸看了眼宋泠泠，“蘇挽住的地方在那邊。”

　　宋泠泠看他指的方向，是十字路口右側的那條小路。

　　“我們要過去看看嗎？”

　　江逐：“要去。”

　　他帶著宋泠泠往前，邊走邊告訴她，那棟樓的一樓，住著的是每天早上在村口賣早餐的王阿姨。

　　她很照顧蘇挽，經常會在蘇挽買早餐的時候給她多加一個雞蛋。

　　而蘇挽在察覺之後，會悄悄的把錢放在她用來收錢的紙盒裡。

　　二樓住著的是一對來南城打工的小情侶。

　　他們吵架的時候，女生都會找蘇挽吐槽，罵他男朋友長得醜。蘇挽看不見，她隻能從女生口中去想象她到底找了個多麼不好看的男朋友。

　　蘇挽嬸嬸家的鄰居是一對年邁的老夫妻。

　　他們的感情很好，對蘇挽也很好。偶爾蘇挽被她嬸嬸訓斥在門口罰站沒有飯吃的時候，老奶奶都會邀請她到他們家吃。

　　雖然蘇挽都會拒絕，但無疑的，她很感謝他們曾經給過她溫暖。

　　……

　　-

　　宋泠泠和江逐走走停停。

　　她耳朵裡時不時會響起江逐介紹的聲音，腦海裡不自覺的，就浮現了很多畫面。

　　站在樓梯口，她好像看到蘇挽從自己面前走過。

　　她穿著洗的發白的襯衫長褲，扎著高馬尾，背著書包，拿著盲杖從自己面前走過。

　　她的馬尾一晃一晃，有人叫喚她時，她會回頭。

　　一回頭，她白皙又恬靜的模樣深深地印在她腦海。

　　陽光從縫隙中照進，落在她跟前。

　　她遵循著內心往前走，走至寬敞的有充足陽光照射的馬路。

　　在路上，她碰到了陳弋。

　　陳弋在等她。

　　等她走近時，悄無聲息跟在她的身後。偶爾，他又會迅速地繞到她身前，替她把陌生人亂停亂放的自行車挪開，拉住她不讓她撞到迎面而來的人。

　　很多很多。

　　頃刻間，宋泠泠看過的背過的劇本畫面，全在腦海裡出現了。

　　當下這一剎那，她忽然有種自己就是蘇挽的意識。

　　兩人站在樓梯口，迎風吹著。

　　好一會，宋泠泠才在恍惚間回過神。

　　她輕眨了眨眼，望著眼前這一切，喃喃：“江導。”

　　江逐：“感覺如何？”

　　宋泠泠眼睛晶亮地望著他，不是很有自信地說：“我好像知道蘇挽是什麼樣的了。”

　　江逐輕笑，瞥她一眼，“好像？”

　　宋泠泠：“……嗯。”

　　現在也沒拍攝，她也不能百分之百說自己抓住了蘇挽的人物感覺。

　　慶幸的是，江逐沒有追究她的好像。

　　他低低一笑，“那就好，看來我的努力沒有白費。”

　　宋泠泠微窘，“你怎麼會想到帶我來這？”

　　江逐沒第一時間回答。

　　到宋泠泠問第二遍時，他故作沉吟：“我不想被人說厚此薄彼。”

　　“……”

　　宋泠泠無語，小聲辯駁：“這句話不是我說的。”

　　“嗯？”江逐挑了下眉，忽而問：“王導講戲怎麼樣？”

　　“……？”

　　宋泠泠懵了下，猶疑道：“還可以。”

　　這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