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像是打翻了的氣泡水，在空氣中留下滋啦滋啦的聲響。

　　餘檀伸手推謝之煜，可男女力氣懸殊在這個時候體現出來，她掙扎了好一會兒沒推開他，反而被他攬著腰幾乎坐在腿上。

　　氣得餘檀也重重咬謝之煜一口，趁機逃開。

　　“謝之煜！你去死！你去死！”

　　摩天輪還在半空中，餘檀想跑也沒地兒跑，她自然而然朝謝之煜撒氣，對他又是掐又是打。

　　謝之煜渾身寫著不正經，也不跟餘檀還手，吊兒郎當地說：“不好意思，沒有接吻經驗。”

　　餘檀不信謝之煜這些鬼話。這人本就長得一臉招蜂引蝶樣，這幾年在大洋彼岸那個開放的國度難道沒有談過戀愛？

　　騙鬼去吧。

　　“你少在這裡冠冕堂皇，女朋友都排隊到法國去了吧！”

　　“在你眼裡我就這個德行？”

　　“不然呢？”

　　不過重點是這個嗎？

　　他有沒有女朋友，會不會接吻關她什麼事啊！

　　餘檀氣得跺腳：“謝之煜，說吧，出了這事，以後我們還怎麼做朋友？”

　　“怎麼？你小時候往我被窩裡鑽的時候，怎麼不說以後還怎麼做朋友？”

　　“那能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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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不一樣？你忘了你還直接扒我的衣服穿呢？”

　　“謝之煜，你這個人夠不夠意思啊。”

　　“你就夠意思？”

　　“我怎麼了我？”

　　“你偷改志願，瞞著我談戀愛，訂婚也沒打一聲招呼。餘檀，你拿我當過朋友嗎？”

　　……很好。

　　餘檀瞬間失去反駁能力。

　　其實餘檀大可以反咬一口，指責謝之煜出國這件事讓她最後一個知曉。

　　但她自知罪孽深重，說什麼都蒼白。

　　到最後，餘檀反倒成了道歉的那個。

　　“對不起行了吧。”

　　摩天輪剛好停下，謝之煜沒再看餘檀一眼，直接起身離開。

　　餘檀追在後面，她雙腿短了他一大截，小跑著才能追上他，“喂，明明是我被你咬，你還好意思跟我生氣！”

　　謝之煜停下腳步，餘檀一個慣性差點撞上他後背。

　　他轉過身，幽幽看著她：“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生氣？”

　　“你不生氣你走那麼快幹什麼？”

　　“不想看到你。”

　　“那你還說自己沒有生氣？”

　　“不想看到你就代表一定會生氣？”

　　“那你為什麼不想看到我？”

　　“我怕我忍不住又咬你一口。”

　　餘檀啪的一聲給了謝之煜一拳：“你屬狗的嗎？好端端咬我幹嘛？”

　　“你欠。”

　　“你才欠呢！”

　　兩個人吵吵鬧鬧的，餘檀在摩天輪上被謝之煜親的那一下也沒有再放在心上。

　　純當被狗啃了一口。

　　夜霧中，餘檀沒看到，一向目中無人的謝之煜耳廓泛紅。

　　倒是讓她清楚看到，他的下唇被她咬得充血，似乎還破了皮。

　　謝之煜的嘴唇一直偏紅潤，加上他皮膚白皙，乍眼一看就像女孩子擦了口紅。但餘檀知道，這個人的嘴唇打小就是這個顏色。

　　年少無知時，餘檀還說謝之煜嘴唇紅紅的看起來好像誘人的樹莓，讓人忍不住想要吃一口。

　　她也就是隨口說說而已，哪知道去鬼屋玩時真的不小興親到謝之煜的唇。當時黑咕隆咚的環境，她被突然冒出來的一隻假手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是跑，能親到謝之煜純粹是意外。可這事卻成了謝之煜的把柄，三不五時拽著她：“餘檀，你還老子初吻！”

　　還什麼還！

　　那也是她的初吻好嗎！

　　*

　　沒再去酒店，餘檀讓謝之煜送她回家。

　　有些事總是需要面對的。

　　楊老師晚上給餘檀發了條短信，問她酒醒了沒有。

　　餘檀一直逃避，沒有回復。

　　那些猝不及防的驚喜和無釐頭的行為過後，餘檀的心情也像是坐了一趟過山車，從高處急速墜落，現在來到平底。她抿著唇，安安靜靜一言不發。

　　總要面對現實。

　　回到家，餘檀劃開手機屏幕，到底還是給楊老師打了個電話：“媽。”

　　難得楊韶美沒有數落，反而關心：“酒醒了？”

　　“嗯。”

　　“還在之煜那兒嗎？”

　　“我回家了。”

　　“我也正想說這個事，讓你酒醒之後早點回家，別老是麻煩他。”

　　餘檀心裡酸澀，過去那些年，她似乎麻煩過他很多事情。謝之煜總是一副老大不樂意的樣子，卻從未拒絕過她這個麻煩。

　　就在不久前，謝之煜將她放在樓下，酷酷地留給她一句話：“餘檀，隻要我在C城的一天，總是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的。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有什麼需要的直接給我打電話。”

　　話音剛落，隨即開著他那輛限量款的豪車揚長而去。

　　有個朋友能給自己撐腰的感覺——真他媽爽。

　　“明天我來找你。”楊韶美說，“時間不早，你也早點休息吧。”

　　餘檀還頗有點不習慣：“媽……”

　　“幹嘛？”

　　“發生那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也不罵我一句？”

　　今天的宴席上餘檀還沒徹底醉倒之前，聽到不少親戚在數落她，大抵的意思都是說她不懂事。

　　餘檀本以為楊韶美肯定要揪著她的耳朵大罵，怎料老媽比她還要平靜。

　　那頭楊韶美氣笑了：“我罵你幹嘛？哪個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幸福？”

　　餘檀正感動呢著，楊韶美又說：“少給我發神經！早點休息聽到沒有！”

　　“知道了！”

　　許是下午睡得太久，洗漱完的餘檀躺在床上半天也沒睡著。

　　放在床頭的手機屏幕熄了又亮，餘檀給柏蓉蓉發了條短信，問她睡了沒。

　　倒也沒有抱太大希望，柏蓉蓉一向要睡美容覺。

　　幾乎把手機上能點的app都點了個遍，最後餘檀點開ins.

　　消息欄有一個小紅點，餘檀點開，是Bluewhale回復她信息。

　　Bluewhale：[Follow your heart]

　　他讓她跟隨自己的心。

　　他們之間有時差。

　　Bluewhale凌晨回復的消息，大概他在那邊是清晨。

　　餘檀又給Bluewhale用英文留了一句：[我退婚了。]

　　發送完之後也沒有期待他會立刻回復，準備退出。

　　不料下一秒，屏幕上出現Bluewhale的回復：[Congratulate!]

　　他祝賀她。

　　餘檀蹙眉回復：[有你這樣的嗎？]

　　Bluewhale:[我說得不對？]

　　餘檀：[你怎麼不問問我發生了什麼事，就祝賀我？]

　　Bluewhale:[不管發生什麼事，隻要你遵從自己的內心，那就沒有錯，所以我得祝賀你。]

　　餘檀：[好吧，這麼說也沒有問題。]

　　Bluewhale:[心情好點了嗎？]

　　餘檀：[嗯，現在好多了。]

　　Bluewhale:[聽我的，好好睡一覺，一覺睡醒，天大的事都不是事。]

　　餘檀：[雖然我也想睡，可是我失眠。]

　　Bluewhale:[ok，從現在開始計費，我可以陪你聊五毛錢的天。]

　　餘檀：[哈哈，好啊，請問我要怎麼支付？]

　　Bluewhale:[可以把你自己支付給我。]

　　這句話乍眼一看，餘檀還沒理解是什麼意思。中英文轉換，難免有點詞不達意。

　　後來明白過來，原來他的意思是要她。

　　這麼一看，純粹是在開玩笑了。

　　他們之間不知道彼此真實姓名，更沒有見過彼此的照片。即便是要找彼此，也不知道對方的住址。

　　聊天而已，餘檀也沒有認真。

　　餘檀：[好啊，那請問你現在人在哪兒？]

　　Bluewhale:[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餘檀：[我在中國，難道你也在？]

　　Bluewhale:[是的，我也在。]

　　餘檀：[真的假的？]

　　Bluewhale:[真的。]

　　餘檀自然沒有當真：[我在中國C城，你也在嗎？]

　　Bluewhale:[是的。]

　　餘檀：[怎麼證明？]

　　Bluewhale:[你想我怎麼證明？]

　　哪怕到這一刻，餘檀也沒有相信，她說：[那你能拍下C城的標志性東西給我看看嗎？]

　　Bluewhale:[你希望我拍什麼？]

　　餘檀還沒想好，Bluewhale就發來了一張照片。

　　是白色山茶花。

　　不得不說，Bluewhale的拍照技術還是一如既往，就這麼一盆花也能拍出花海的效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