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域小說
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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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漸起夏風,亦將落在青石板地的枯敗殘花吹拂。
再開口,霍阆的語氣已變得幽然,又道:“再說,能留給我的時間,並不多了。”
蘇管事眸色微變,顫聲回道:“相爺…您千萬別這麼說……”
霍阆卻沒讓蘇管事將話說完整,他將肖似鷹顧狼視的目光收回,沉聲命道:“推我進去。”
******
藥堂近來的生意很好,阮安發現藥櫃裡的藥材缺了幾味,便準備帶著田芽和田姜尋個就近的生藥鋪採買一些。
“阮姑,你沒必要去生藥鋪採買藥材啊,我昨晚和田芽去東市玩的時候,發現那裡有許多藥農都在賤價出售藥材,甘草、石斛、還有杜仲那些便宜的草藥,就跟不要錢似的。”
阮安一臉訝然,不解問道:“隻有跟官府報備過的生熟藥局才能賣藥材,東市裡沒有街使阻攔那些藥農嗎?”
田芽則壓低了聲音,同阮安解釋了一番:“其實...我們去的是鬼市,那裡賣什麼的都有。”
阮安聽罷,恍然大悟,嘴上叮囑道:“鬼市那地界不安全,以後你們少去。”
田姜和田芽齊聲回道:“是。”
長安有嚴格的宵禁時間,一旦過了規定的時辰,商賈禁止市易,但城中亦有鬼市的存在,到了夜半時分,也有許多商人在這裡偷偷做生意。
阮安略作沉吟,又問:“鬼市裡的藥材成色怎麼樣?”
田姜如實回道:“我和田芽都覺得這些藥材的成色不錯,反正肯定比我們之前進的那批藥材好得多。”
這時,阮安忽地想起,前世的這一年,因著骊國境內的幾個藥山收成都不錯,長安城中卻然多了好些賤價賣藥材的藥農。
有個經商的官家子弟很有遠見,他親自去了一趟鬼市,從其中一藥農那兒得知,原來他們這些藥農的手裡,還有大批量的各色藥材,隻是他們很難將它們都帶進城中來。
反正藥材這東西也不怕放,那官家子弟便趁藥價如此低廉之際,掏了幾千兩白銀,將這些藥農手裡的藥材都買了下來。
過了幾年,骊國的幾個藥山竟都發了水患,藥價亦水漲船高,那官家子弟自然大賺了一筆,隻可惜他雖牟利不少,有些貧苦的百姓卻負擔不起買藥的錢。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阮安不願再看到這種情況發生,便準備盡快將鬼市裡流通的那些藥草都買到自己手裡,以防止再有人在幾年後,將藥材壟斷。
思及此,阮安盤活了下手頭裡的銀子。
若是將那幾個藥山和藥田的草藥都買下來,少說也要用三千兩銀子,畢竟像石斛和甘草這樣的藥材價格雖然低廉。
但如人參靈芝這種藥材,卻要高於那些藥材千倍,甚而是萬倍。
再者前世那官家子弟既然能將那麼多藥草辦下來,便應該是走了正當的途徑。
阮安這麼一算,除了藥材本身需要花錢,將它們運輸和存儲也需要她花更多的銀子。
可現在她手頭裡的銀子卻不怎麼夠,阮安隻將當年霍平梟許給她的診金,當作自己的私財。
而婚前,魏元遞給她的那張一萬兩的銀票,仍平平整整地躺在妝奁盒裡,她從來都沒動過。
首飾頭面倒是能典當個好價錢,但她另一層的身份是侯府夫人,去當鋪當首飾這事亦不甚妥當。
看來,而今之計,她惟有動用那張銀票了。
******
“咣——”一聲。
霍平梟原本正提筆在羊皮卷上繪著堪輿圖,神態專注,自然被這道聲響打斷了思緒。
抬眼卻見,原是阮安將自己的妝奁盒放在了書案上。
姑娘的神情略有些赧然,她啟了啟唇,一副欲言又止的猶豫模樣。
半晌,隻話音溫軟地喚了他一句:“夫君。”
霍平梟撂下手中執筆,自然搞不懂姑娘到底是想做什麼,他不解地看向她,低聲問:“怎麼了?”
為防夜長夢多,阮安也不欲在買藥材的這件事上過於扭捏。
便在霍平梟的注視下,從妝奁盒中將那銀票拿了出來。
姑娘用纖白的手指捏著它,正色道:“我想跟侯爺商量件事,我看侯府公中的流水也至少夠用一年…這一萬兩銀票,我這幾日應該會都用掉…短期內還不上你。”
“…至於用途,我也在這跟侯爺好好解釋解釋,我想用它買成藥材,當然如果你不同意的話,我絕不會用這筆錢。”
“不同意?”
霍平梟眉宇輕蹙,甚而有些被姑娘支支吾吾的話給氣笑了。
他盯著她溫弱的杏眼,無奈地問:“你知道我當時讓魏元先給你這筆錢,是用來做什麼的嗎?”
卻見阮安竟是點了點頭,語氣也透著篤然,軟聲回道:“夫君應該是…看我嫁妝太少,所以想給我貼補些……”
“錯了。”
霍平梟從圈椅處站起,走到她身前。
說這話時,男人漆黑眼底的笑意更盛。
阮安弄不清楚他笑話她的緣由,見他往她身前走來,便將小臉別過了一側。
姑娘白皙的面容透著薄慍,下颌那處的軟肉,卻忽地被男人用長手曲指抵起,觸感微涼。
霍平梟這時驀然貼近她臉,線條冷毅的硬朗面龐,卻在距她唇瓣數寸的距離停駐。
他並沒親她,語氣吊兒郎當的,低聲道:“那張銀票,就是讓你用來買簪子玩的,你還把它當回事了。”
男人的氣息溫熱,磁沉的話音亦往她耳裡鑽,帶著痒和麻。
阮安卻沒忘記正事,將臉轉了回來,抬眼同他確認道:“那我就拿它買藥材了,明天晚上就把它都花了。”
“你說。”
他突然俯身,吻了下她柔軟的眉心,淡聲又問:“你夫君的那些銀子,不給你花,給誰花去?”
第37章 藥圃(一更)
取得霍平梟的同意後, 阮安即刻讓魏元帶著幾名侯府侍從,替她跑了趟宵禁後的鬼市。
次日一早,阮安照例去平安堂坐診。
魏元辦事很迅速, 直接就將那幾個藥商帶到了藥堂裡。
來的藥商共有五人, 皆都穿著質樸的褐色短揭,他們一看就是還沒在官衙完成過所,能在長安城裡待的日子不多。
是以在聽聞有人要大批量的購置他們手裡的藥材後,五名藥商的面容都露出了喜色。
就算他們在長安城留不下, 能大賺一筆, 風光歸鄉也是極好的。
藥堂內的地界不大, 這一擠滿了人,室內的空間登時變得逼仄狹小了許多。
阮安怕病患突然造訪, 她和這些藥商們講話會不方便, 便讓田芽和田姜留在這裡,她則尋了家最近的茶肆, 讓小廝上了些茶果,和這些藥商們落座詳堂。
“老醫姑, 您放心,我們幾個都是從劍南梓州來的, 家中雖貧, 卻世世代代都做著這販藥的生意。可不像那些不識藥, 也不會炮藥的商賈,我們手頭裡的藥,都是蜀南藥山中最好的藥。”
這藥商的口音於阮安而言異常親切, 原來他們算是她的老鄉, 都是劍南人士。
嘉州離梓州並不遠, 都言劍南境內的藥山最多, 而劍南最繁盛的藥市當在每年九月的梓州。
阮安幼時沒少跟著師傅和師娘在初秋去梓州販藥,藥市也不僅僅隻賣草藥,也跟尋常的集市一樣,賣什麼的都有。
梓州藥市每年都會傳出遇仙的奇聞逸事。
譬如當地官員在藥市遇見一耄耋老者,在他那兒購得一顆丹藥,官員服下後,自此終身無疾。
又譬如,某蜀中孝子的家母大病不治,那孝子便來梓州藥市遇靈藥,幸運得獲一長髯道長的幫助,得到一顆九轉還魂丹。
待那孝子的病母吃下後,果然藥到病除,起死回生。
阮安倒是沒在梓州遇見什麼仙人或是靈藥,那些號稱是得道高人的藥商,多處都是在招搖撞騙,連基本的藥性都不懂。
不過能在長安遇見梓州人士,阮安的心中還是頗為欣喜的。
“嗯,我也是從蜀中來的,知道梓州的藥材都是極好的,那你們手頭上的藥材,大抵有多少種?”
“您也是從蜀中來的?”
其中一藥商放下了手中茶盞,又難以置信地觀察了番阮安的容貌,復又問道:“敢問您是不是嘉州的阮姑?”
阮安腆然一笑,算作默認。
那藥商見面前的老太太果然是阮姑,欣喜道:“那如果是阮姑購藥,我們還能再給您算便宜些。”
這些藥商來到長安後,自是也聽聞了嘉州阮姑和定北侯之間的那些流言蜚語。
不過依他們來看,定北侯和阮醫姑的關系應該是正當的,畢竟阮姑是個老者,那定北侯的年歲還沒到而立。
年輕男子和花甲老婦,怎麼可能?
都是那群好事之徒在以訛傳訛,偏得給他們劍南的名醫安個桃色的緋聞。
但阮醫姑在長安的靠山是定北侯這事,卻是板上釘釘的,不然她身旁也不會一直有個人高馬大的官爺一直盯著他們的舉動,瞧著怪嚇人的。
等阮安同藥商們談完,魏元提議道:“屬下瞧著,阮姑這次要購易的藥材可真不少,聽適才那藥商講,這裡面的藥好像不全是熟藥,您將它們買來後,怕是還得尋地界將它們炮制一番。”
阮安頷了頷首,溫聲回道:“這地界最好擇在城郊,我適才想了想,與其在城中再開間藥肆,不如在郊外開間藥圃,這樣還能在荒地種些草藥,自給自足。”
“不知在郊外盤下一間田莊,大抵需要多少金銀?”
魏元笑了笑,恭聲回道:“侯爺正好在城郊有個空置的田莊,前陣子屬下去那兒察看時,裡面荒野蔓草的,已有許久都無人打理。如果您將那處開成藥圃,侯爺的田莊也能物有所用,不會被闲置。皇宮的御藥院和內藏庫也經常會去民間的藥肆採買藥材,阮姑若是能將藥圃經營好,以後的利得是很可觀的。”
像阮安開的這家藥堂,不分醫藥,百姓來她這兒配藥,也都是要看這裡坐診大夫的名氣的。
藥圃卻比小小一家藥堂的規模要大了太多,一年的流水也完全可以養活一個龐大的家族。
阮安前世最大的心願也隻是開間小小的藥堂或醫館。
卻沒成想,今世這藥堂的生意才剛剛起步,她便又要開間藥圃了。
******
阮安從藥堂歸府後沒多久,蘇管事按照之前約定的日子,將霍羲準時送回了侯府。
“侯爺、夫人,正巧您二人都在府上,相爺特意派我來跟您二人知會一聲,等國子監的授衣假過後,就會讓小世子去國子監和三公子一起治學。”
蘇管事稟完了事後,便離開了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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