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詫異，接著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暈。

「發喜糖啦！」施宜時拎著籃子撒喜糖，底下的少年人看熱鬧不嫌事大，歡呼著亂說一通，什麼百年好合，什麼天生一對，還有早生貴子！

我恨不得捂住他們的嘴，但事實上，我隻能捂住自己的臉。

為了摩託車，我的犧牲可大了！

少年倒是泰然自若。

後來，程妍還給少年發了紅包，我躲到了程妍身後。

「程小姐，再見。」聞言，我眉眼微動，太好了，尷尬之源要走了！

「哥哥！」少年提高了音量，周圍寂靜，我才反應過來，這是叫我？

我側身，他舒眉軟眼，凝視著我：「程哥哥再見。」

青蔥少年，清泠泠的，強烈的負罪感湧上心頭，我胡亂點頭：「再、再見。」別再見了！

回憶結束。

我站在辦公室啞口無言。

他說的是實話，我穿了紅嫁衣，拋了繡球，招了他，他見了我姐，拜了堂，但他說出來怎麼就那麼奇怪呢？

「當時的玩笑，九年了，沒想到柏老師還記著啊！」我望著高大的男人，咬了咬後槽牙。

柏逐青眼裡清波漾起：「程老師讓人見之難忘。」

「Vocal！」周圍有人出聲，我突然心累，江老師你夠了！

Advertisement

05

他是我的副班，我帶著他去班上看看。

走廊上，柏逐青突然問我：「程老師的摩託車到手了嗎？」

我頓了頓，好似不經意道：「什麼摩託車？」

「和我結婚的……獎勵？」他遲疑出聲。

我哽住了，程妍怎麼連這個也和他說啊！我敷衍出聲：「到手了到手了。」

說起這個就來氣，程妍早就買好了，就停在門口，我就算不結婚……啊呸，是不穿新娘服，也可以拿到手，狡猾的女人！

「程老師還單身嗎？」他突然轉了話題，我險些踉跄摔倒。

「還單身，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們到了班門口，我打開班門。

柏逐青平靜道：「哦，沒什麼，我想追你而已。」

「啪」一聲，班門又被我合上了。

我愕然看著他，他淡然望著我。

「你開玩笑的？」

「沒開玩笑。」

我疑惑，斟酌開口：「你、你有初次結婚情結？」

柏逐青茫然一瞬，繼而搖頭。

「一見鍾情？」我不信這個，但此情此景也感覺赧然了。

柏逐青沉吟，遲疑答：「見色起意？」

很好，實誠得很。

我確實信這個。

氣氛凝滯。

班門被緩慢打開，我的課代表小心翼翼探出頭：「程老師，有事嗎？」

我咳嗽幾聲，「啊？嗯嗯。」

06

柏逐青追人——光明正大。

一天，江老師面露難色：「程老師，我明天有點急事，你能不能幫我看一下二班的晚自習啊？」她雙Ṫű⁾手合十：「我可以和你換。」

我哭笑不得：「當然可以啊，又不是什麼大事。」

江老師深深舒了一口氣：「好姐妹！」

「嗯？」我懷疑我聽錯了。

江老師捂住嘴，打補丁：「好……兄弟？」

面面相覷，我們都靜默了。

江老師走了。

「程老師和江老師很熟？」一道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我嚇得渾身一顫，險些叫出聲。

柏逐青一頓：「不好意思。」

「程老師和江老師很熟嗎？Ṱŭₒ」他又問了一遍。

我茫然道：「還挺熟？」

柏逐青點頭，面有所思。

半晌，他開口。

「那麼，程老師，我們加個微信吧。」

這之間有什麼因果關系嗎？

次日，江老師來提醒我別忘了晚自習，柏逐青突然敲了我辦公室的門。

「程老師，我來送個東西。」

他走近，遞給我一張折疊起來的紙。

我邊打開邊問，「這是什麼？」

他淡定頷首，道：「情書。」

我大腦頓時一片空白，下意識「啪嘰」一下把紙張合上，背到身後。

四周一片寂靜，辦公室的老師的視線明裡暗裡投過來。

江老師緩慢起身，然後迅速拿起自己的包直接衝了出去。

「程老師我不打擾了！」

我嘴唇顫抖：「你ŧûₐ……」

「別人委託我送給你的。」他補充道。

「呼……」我松了口氣，結果居然好幾道呼氣聲疊在一起，存在感十足，好幾位同事一怔，又若無其事繼續工作。

柏逐青微微側目：「抱歉，她好像誤會了，需要我去解釋一下嗎？」

聞到茶味的我猛然抬頭，卻隻看到誠懇的眼眸，我又松了勁兒，心下懊惱，怎麼可以這麼懷疑別人呢，他也沒什麼壞心思。

於是我搖搖頭：「沒事，我之後……和她說說。」

我止住話音，遲疑了，專門和人家說是不是有些過了？假如人家根本不在意呢？還是算了，辦公室其他老師會說的吧……

我話音一換：「沒關系，謝謝呃……」

謝謝你幫忙送情書？感覺怪怪的。

似乎看出來了我的糾結，柏逐青沒有多停留，朝我點點頭就走了。

我心下一暖，柏老師還真是善解人意啊。

直到回家，我打開情書一看。

【程老師，我喜歡你。

——柏逐青】

我深呼吸一口氣，咽下嘴裡即將脫口而出的優美中國話。

手機打字。

程：【請問，柏老師，是誰託你送的情書？】

秒回。

柏：【我委託我自己。】

我關掉手機。

OK,fine.

07

柏逐青是個很有風度的追求者，隻是偶爾耍些小心機。

突然降溫，猝不及防，昨天還在穿短袖，今天就穿上秋衣了。

偶遇柏逐青，他快步走來。

「程老師，早啊。」

「柏老師早，你今天沒有早自習吧？」

他好似不經意道：「沒有，但今天是我生日，都說一日之計在於晨，也想給自己一些儀式感。」

我訝然，忙道：「生日快樂呀柏老師！」

柏逐青矜持頷首：「謝謝。」

結果到了晚上，下了晚自習，朋友約我去吃宵夜，我正打算答應，卻看到了柏逐青的朋友圈。

【祝我自己二十六歲生日快樂。】配圖是一個小小的紙杯蛋糕，看背景是數學老師們的辦公室，燈光昏暗，有些看不大清。

我試探地發消息。

程：【柏老師，你還在辦公室嗎？】

柏：【嗯，給自己過個生日。Ŧú₌】

程：【其他老師一起？】

柏：【就我一個，其他人也有自己的生活。】

我無言，過了一會兒，他又發了一個。

柏：【沒關系，我都習慣了。】

我躊躇怎麼回復。

柏：【不好意思，程老師，打擾到你了，你應該也和朋友有約了吧，真羨慕你朋友，有你這樣好的人陪著。我一會兒收拾完辦公室就回去了，程老師也快去吧。】

瞧著孤零零的，怪可憐……

我的心猛然顫了一下，這柏老師還年輕，初來乍到的，和辦公室裡的老師還不太熟悉吧，這也沒人給他過生日……他今天還一大早就起來了，說要有儀式感……

我越想越覺得心酸，情緒上頭。

程：【柏老師，你能等等我嗎？】

冷風一吹，我打了個噴嚏，發熱的頭腦清醒了些。

我在幹什麼啊？

我有些無措，猶豫要不要撤回。

柏：【好，我等你。】什麼原因也沒問。

腦子好像又有發熱的趨勢，我婉拒了朋友的宵夜邀請，跑到小店裡買了一根蠟燭，急急忙忙往回趕。

趕到數學老師辦公室門口，發現門關著，裡頭也沒有亮光，我大口喘氣，艱難思考：「我這是被人耍了嗎？」

「程老師！」

隨著柏逐青的喚聲，門被打開，燈光乍亮，他融著暖意的眸子撞進我眼裡，我恍惚了一下。

「這麼冷還來，手都是涼的，快進來，別冷壞了。」他自然握住我的手，拉我進了辦公室，關上門，冷風被隔絕。

我啞著嗓子，氣還沒喘勻：「柏、柏老師，生日快樂！」

他愣了一下，眸色一深，胸膛微微起伏，側目，像是忍耐著說了句：「謝謝。」不知怎麼，他也啞了嗓子。

「手裡拿了什麼？」他問。

我這才反應過來，拿起來一看，一根大拇指粗的紅蠟燭，我看著蠟燭，後知後覺紅了臉。

完蛋玩意兒，給人過生日不買蛋糕買蠟燭，買蠟燭就算了，還買大紅粗蠟燭，是不是缺心眼！

我窘迫地想要藏起蠟燭，他卻溫柔又不容反抗地接過蠟燭。

「程老師真厲害，你怎麼知道我缺了蠟燭。」

他把蠟燭插到紙杯蛋糕上，紙杯蛋糕搖搖欲墜。

我欲言又止，他直接掏出打火機點亮蠟燭。

「你怎麼會隨身攜帶打火機？你抽煙？」我有些驚訝。

暖色的燭光映在柏逐青臉上：「我不抽，隻是攜帶，方便其他老師借火。」

真貼心啊……

我定了定神：「好，那麼請我們的壽星許願吧！」

柏逐青轉過頭來，眸色極深，燭火在他眼底搖曳，忽地笑出聲，闔眸掩下眼中洶湧：「希望我喜歡的人可以陪我吃蛋糕。」

我心髒漏了一拍。

「說出來就不靈了，生日精靈就不會幫忙實現了。」我嘟囔。

他睜眼看我，噙笑淺淺。

我破罐子破摔，躲開視線：「好吧，也許今天我可以代替一下生日精靈。」

他笑著，吹滅了蠟燭。

第二天，我還和江老師說起柏老師昨天生日，沒承想江老師點頭：「我知道啊，他們朋友圈發了，昨天晚自習之前他們一群數學老師還去聚餐了。」

我腳步一頓。

「嗯？為什麼我沒看到？」

江老師眨眨眼：「他們今天早上才發的。」

我翻看朋友圈，果然，再看柏逐青那條消息，Ťū́²底下沒有一個點贊，很難不懷疑，這是不是僅傻子我可見！

我咬牙，真是一腔良心喂了狗啊！

程：【昨天有人陪你過過生日了？】

柏：【嗯。】

還敢「嗯」？我怒上心頭，那昨天還那麼可憐巴巴的。

也不對，他也沒說沒人給他過生日啊，好像都是我自己腦補的。

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他回復我。

柏：【心上人和同事不一樣。】

柏：【真的很感謝你，在沒有家人陪伴的時候，留在我身邊。】

我閉上眼睛，滿腔怒火頓時泄了個幹淨。

還是年紀大了，心軟了。

柏逐青突然發了一條語音，我毫無防備直接點開。

「程老師，今天更喜歡你了。」

他似乎在外面，背景音混雜著風聲有些喧鬧，但也顯得他帶著笑意的話語格外清晰。

我耳根發燙。

真不害臊！

「咳！」江老師咳嗽一聲，眼神揶揄，我趕忙收了手機。

08

江老師今天幫我看自習，所以我傍晚就下班了。

我去了一家面館，剛吃完就接到了柏逐青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