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域小說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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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汐上周就敏感地發現了一些細枝末節,她無意掉在沙發縫隙裡的一顆果糖沒有被酒店服務生及時發現清理,隨手擱放錯位置的喝水茶杯也沒有被調整歸位,最為明顯的是她最開始切下擱在白瓷碗裡的小胡蘿卜已經長出了一點小綠芽兒。
路汐垂眸盯著那點綠芽,又轉身看向明亮空曠的套房
遙想當初她第一次入住這裡,得知是容伽禮的領域,為了不去觸碰任何物品,留下細微的痕跡,甚至去睡了浴缸。
如今哪怕再怎麼謹慎地避免,卻不知不覺中快變成屬於她的私人領域了。
這晚,容伽禮罕見未現身。
路汐還是選擇睡在沙發上,一覺天亮,卻做了好幾個當年的夢。
仿佛在提醒著她什麼。
等天色將明,她離開酒店時佔據了有理的道德制高點,逼自己做了一回 “惡人”。
路汐找酒店客服部經理,聲稱不小心碰翻了香氛瓶子,將那香氣弄得到處都是,希望能將這間套房進行全方面無死角的清潔一遍,別應付了事。
酒店客服部經理欲言難止地看了她幾秒,禮貌地點頭:“我們會的。”
路汐柔柔笑,她一有心事就愛笑:“希望這間套房能一塵不染,我不想寫信投訴給你們領導。”
話音落地。
站在客服部經理身後那幾位同事,都不由而同地沉默了。
不怪他們。
除了路汐不明真實內情外,他們都是秘密接到上級命令,頂樓那間高級套房不用打掃得太一塵不染,特別提到女房客留下的物品都不要去動……
雖不知道原因,大家卻默契地把疑問壓在心頭,聽命行事總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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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汐把話撂這,隨後又衝酒店經理一笑,才捧著懷裡的小白蘿卜快步消失在了電梯。
.
她把小白蘿卜換了個新環境,擱在了民宿二樓房間的窗臺上,幾日過去,那小小的綠芽兒似乎也變綠了些,午時,夏鬱翡上來找她,兩人柔軟的腦袋湊在一起觀察著。
過半響,夏鬱翡從書籍上所學到的知識裡摸索,猶如自信化身為專家,語氣可愛說:“這小蘿卜頭以後會開出粉紫色小花的。”
路汐微側著臉,輕聲說:“可惜我們沒有手機。”
劇組分發的老人機隻能接電話短信,沒有拍照功能。
這難不倒夏鬱翡,她從抽屜翻出鉛筆和白紙:“可以畫下來。”
路汐怔了怔,很快微彎著眼露出笑。
夏鬱翡沒有好奇地問她是從哪兒撿來的小白蘿卜,更沒有問過一次她為何每周三都不待在民宿過夜,直至清晨才神秘低調地被車送回來,這倒是讓路汐與之相處下意識地很放松。
兩人在這座島封閉式拍攝也一個月了。
逐漸地關系熟悉了起來,偶爾拍完戲,在各自的房裡洗完澡,還會湊在一張床上睡覺。
窗外的深藍色的夜空有星星。
夏鬱翡失眠到半夜,翻個身抱住路汐,小聲地問:“我們現在是好朋友嗎?”
路汐輕輕地嗯了聲,她骨架軟,似乎天生合適當人形抱枕。
夏鬱翡稍微靠近過來些,佔據了路汐的一半枕頭,閉上眼睛說:“我是假設啊,像你這樣的女明星一定會有不少色欲燻心又位高權重的狗男人惦記著,唔,可能還會妄想來明碼標價……被拒絕就搞封殺那套,你要是遇到什麼難事,要記得說。”
路汐花了幾秒聽懂了夏鬱翡的暗示。
她大概是誤會了什麼,把每周三被神秘車接車送離開劇組想象成了她讓大佬惦記上了這副美貌皮囊,終日惶恐卻無能反抗強權,叫人當金絲雀給囚在了牢籠裡。
但事實是容伽禮忙到就算待在酒店,也是深夜在書房與人視頻議事,她隻是簡簡單單在客廳過一夜。
最出格那次。
還是她厚著臉皮,主動用手幫他紓解了一次欲望。
清楚夏鬱翡誤解得深,路汐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安靜半響,她將柔軟的被角往夏鬱翡身上蓋,輕聲說:“謝謝你,我沒有什麼好值得惦記的。”
夏鬱翡呼吸聲很平穩,前秒還失眠,卻不知何時已經熟睡。
或是不想她尷尬。
…
…
第二十三場的重場戲,又叫赧淵給臨時修改了劇本內容。
演員們在他的磨煉下已經可以心平氣和地領著真正的電影劇本各自找一個角落頭快速記熟,等過了遍戲,被造型師細心調整完妝發就開始各司其職進行拍攝工作。
電影裡。
逢霄那個高大不可撼動的身影早就被幾百萬醫療債務給壓垮,他再次踏入江家別墅,在那三樓角落的書房內,雙手抖著抓住文件,逐字逐句地看完。
他倏地抬頭,掩飾不住地憤然道:“你這樣做是在過度開發宜林島,會毀了它的自然生態環境!江總?你就不怕遭報應?”
端坐在書桌前的江氏總裁不介意他言辭的冒犯,把玩著鋼筆:“逢霄,我待你不薄吧?”
逢霄神色怔愣。
他細數:“當初你妻子得了癌症晚期,是誰在你欠了一身債務的情況下,還免費提供白城最好的醫療資源給你?是誰把你女兒接出島寄宿念書,論起恩情來,我隻是想讓你幫一個小忙回報而已。”
小忙?這兩個字壓得逢霄漆黑如墨的瞳孔開始發紅。
江氏總裁有意無意提起:“你那女兒很乖巧優秀,比我那普通資質的木訥女兒要優秀百倍……我和太太都很喜歡她,逢霄啊逢霄,不如這樣,我們結個親家怎麼樣?”
他想拿兒女的婚事來捆綁。
逢霄攥著拳頭,指骨捏得泛白說:“貴公子還認你這個父親嗎?”
江氏總裁笑:“我那逆子雖然跟前妻移民去了國外生活,卻到底是江家的血脈,當父親的,給他尋了這麼好的一位小未婚妻,他就算不認我,也得認江家的列祖列宗,認這門親事。”
“別拿逢樂的人生做文章。”逢霄沉聲警告:“這是我們的事。”
下秒。
江氏總裁將手中的鋼筆面無表情地扔在了逢霄腳邊,在地板上發出了尖銳的聲響,以及他無情的嗓音:“那就籤了它——”
籤了它。
門外僵著單薄身影站了很久的逢樂想衝進去,卻被一抹冰涼觸感的小手握著了她顫抖的手腕,眼皮透紅地回過頭,是江微。
“別進去。”
江微眼神祈求著,將不聽勸的逢樂拉到了兩人的秘密花園,抬起細細的胳膊卻很緊抱著她:“我爸爸是壞人,逢樂,你別去忤逆他的權威,他會懲罰你的。”
逢樂用同樣冰涼的手抱住對方,沒有哭,那雙愛笑的眼隻有悲傷:“原來我是人質啊。”
她待在江家生活。
爸爸逢霄的命脈也一並落在了旁人手裡。
江微哭到不能自己,不停地顫著音說:“對不起……對不起逢樂。”
*
路汐陡然松了手,強迫自己從戲裡一秒回到現實。
她從滿是無盡夏的後花園裡站起來,蹲了許久,纖細的小腿冰冷又發麻,連裙擺都沾染了泥,而夏鬱翡戲裡沒哭,戲外眼淚刷一下就出來了。
四周上百號人都在圍觀盯著,兩人並沒有說什麼話。
場務遞來了敷眼的冰袋和紙巾,路汐睫毛垂落,無聲地分了一些給夏鬱翡。
等轉過身離場往外走,夏鬱翡才很小聲,很近地問了句:“汐汐,戲裡逢樂的爸爸結局是什麼?”
路汐倏地停住,被問得答不上來。
夏鬱翡還沒徹底出戲,用冰袋貼著眼皮緣故,沒仔細地去看路汐慘白的側臉,或許是她原本妝造就是這樣,得不到回應,又自顧自地說:“唔,赧淵把真實劇本藏得深,你肯定也不知道逢樂的故事走向。”
話得很輕,卻猶如千斤重壓在路汐那兩片睫毛上。
隨著人聲漸遠,劇組有一部分工作人員要回老居民樓,夏鬱翡還有戲份要拍攝,回不了。
路汐倒是拍完了今日的,她對著別墅怔了會兒,剛要走時,一陣腳步聲傳來,是飾演逢霄的男演員恰好也出來。
兩人迎面撞上。
路汐漆黑的眼眸定定看著他那張英俊的臉,刻意地做了中年妝造,實際也就三十出頭年齡。
和劇本裡的逢霄設定氣質很像。
被這般瞧著,戲外的逢霄衝她腼腆地笑笑。
路汐也回了個笑。
隨即他就冒著細雨往外跑,還順手接了個電話,許是以為隔著一些距離,嗓音沒壓低:“我剛拍完重場戲,臥槽!我怕不是天賦異稟的演戲天才吧,被赧淵慧眼識珠從群演裡挖了出來,怎麼不是了?剛才我下戲之後,劇組女一號看我的眼神都開始不對勁了!”
“她咖位比我大,要是想潛規則我……”
路汐聽不下去了,一言難盡地換了個方向走。
以免嚇到對方,以為她光眼神盯著不過癮,還要跟上來進行騷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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