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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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說了這麼多次喜歡,顧昊天面前說了一次,病房裡說了一次,微信裡說了無數次……這麼多次,你都當耳旁風聽不到,是不是?」他一個使勁,便將我扣在懷中。


我強撐著,硬是要聽他說出那句話:「誰知道你說這些話,是演戲還是開玩笑?」 


「你認為,我從海裡把你拉上岸,聽到你生病住院馬上趕來,事事都站在你這邊……是不喜歡你?」他說話時,有灼熱的鼻息拂過耳垂,讓我忍不住戰慄。


我仔細回想,其實一切都早見端倪。


一直以來,葉凡在我的事和其他事之間,永遠堅定選擇我。


他當初把我從海裡撈上岸時,對我說的那句「我選你,隻選你」,是真的做到了。


「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他輕輕把我扳到面前,一字一句,極為認真,仿佛在虔誠地念著某種咒語,「從前很少說,是怕你不喜歡油嘴滑舌的人。」


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地,心頭的無名之火也被澆滅。


我看著他眼裡清輝似的溫柔水光,一下就心軟了。


「好了,我知道了。」我悄悄握上他的手,摩挲著他指腹的薄繭,有安撫的意味,「現在我們是兩情相悅的關系了。」


隻是……


他在單人病房裡踩剎車的決絕樣子,讓我現在想起來還是心涼。


既然我們是兩情相悅,他卻又不跟我親近,那隻能說明——


「葉凡,你是不是不行?」


69.


他愣住了,聽完我的「病房剎車」原因分析之後,輕笑一聲,隨即發了狠勁,一手墊住我的後腦,一手把我壓在沙發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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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我那時因為勞累過度生病住院,他沒這麼禽獸,讓我住著院還要再「勞累過度」一次,加重病情。


「既然你不喜歡君子,那以後我都要當混蛋。」


他俯身壓下,目光有極強的侵略性,聲音卻帶了點委屈的啞。


沙啞嗓音震著我的耳膜,灼熱氣息噴灑在臉頰,連心尖,都像是被初生的草尖撓著。


一下又一下,撓的我心猿意馬。


我刻意忽略自己狂跳的心髒,不緊不慢地伸出一根食指,擋住了他將壓下來的唇。


「我們這樣……不—合—適—吧?」我故意不讓他得逞,將他在病房裡對我說的話盡數還給他。


他的虎牙壞心地刮過我的指腹,悠悠說道,「合適,怎麼不合適?


年輕人,就是要精力旺盛、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一夜七次、不知疲倦……這可是你說的。」


這些話,是我不知道葉凡母親身份時的口出狂言。


我本以為他沒聽見,原來都被他聽得一清二楚。


他不僅記得清楚,還故意拿這些話來羞我。


「……」我臉紅得說不出話。


他壓上我的唇瓣,呼吸交纏間,好不容易松開我,緩緩說了句:


「行不行,你說了不算,隻有親自試一試,看看是否如你所說——


會欲仙欲死,欲罷不能。」


這一夜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不行」隻有 0 次和 100 次,一旦我說他一次「不行」,他便會使勁手段,讓我說出百次「不行」。


70.


時間過得很快。


離開劉家時我二十二歲,如今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到我二十三歲的生日了。


在海市的這半年多以來,不隻公司的發展超乎想象,我跟葉凡的感情也蜜裡調油。


愛情事業雙豐收,我的人生走上正軌。


隻是這半年多以來,父母沒有來看過我一眼,也從未聯系過我,隻當世上沒有我這個人。


按照劉清漣的說法,因為我沒用,不能給劉氏集團帶來幫助,所以無論我做什麼,都會被趕出家門。


劉氏集團對父母來說很重要,幾乎是他們的命。


但劉清漣出現之前,父母從未要求我一定得給劉氏集團帶來利益。


而且父母與我相伴二十多年之久,哪怕是養條狗都舍不得拋棄,怎會如此絕情地跟我斷絕關系呢?


這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


可惜,劉家已經徹底與我斷聯,這個疑惑,我可能要一輩子埋在心裡了。


這天下班,我和葉凡攜手走出公司,迎面撞上一個進公司的人。


「小覺?」顧昊天一臉驚喜,「我正打算去公司看你呢。」


劉家跟我斷聯,但顧昊天沒有。


他還是隔三差五地來找我,不過他不像從前一樣討嫌;他漸漸不在我面前提劉清漣,隻是單純地跟我聊天。


當真是如他當初所說,長途跋涉,隻為來看我。


我注意到顧昊天眼周泛青,應該是顧氏最近太忙了,他沒休息好。


這麼忙了還要來看我,何必呢?


微信上聊幾句也是一樣的。


我想讓他回去多休息些,少奔波一些,於是故意刺他,「顧氏集團最近是沒生意做了嗎?看把你給闲的。跑這麼遠來找我聊天,你手機是發不了消息,還是打不了視頻啊?」


「別問,問就是老人機。」顧昊天也像從前跟我鬥嘴時一樣,回嗆我,「當大哥的不放心,擔心小妹在外混不好,在手機上還要騙大哥過得好,隻能親眼來看。」


我和顧昊天你一句我一句地互掐著,葉凡牽著我的手,指腹輕點我的手背,一邊安撫我一邊打圓場:


「大舅哥,我和佩覺正要去吃飯,一起吧。」


剛開始吃飯的時候,顧昊天一直有意無意地警告葉凡:


「要是敢對小覺不好,腿給你打斷。」


「小覺,還有你,被人欺負了記得跟我說,我給你報仇。」


敵意滿滿。


直到碰上酒,喝上頭的顧昊天又攬住葉凡,要和葉凡拜把子。


我坐在一邊,笑也不是氣也不是。


「老弟啊。」顧昊天突然放下酒杯,難兄難弟似的抱住葉凡,「往後我們家小覺可就託付給你了,你可一定要對她好啊,她平常有些小脾氣,你多包容她,凡事多護著她一點,就當哥求你了……」


葉凡的酒量比顧昊天要好,此刻還是清醒的,他拍拍顧昊天的肩膀,十分鄭重地答應下來:「哥,你放心,我會的。」


我看著顧昊天,突然想起他從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他原先高調狂妄,從不肯求人,現在趁著醉意,倒是為我彎了一次腰。


我和葉凡一起送顧昊天回酒店,在大門口時,顧昊天吹著風,酒醒了大半,隻是臉還有些紅。


他擺擺手讓我們早點回去歇息,他自己上去。


「顧昊天,你明天下午四點的飛機回去,記得看時間,別誤機了。」我叮囑他。


顧昊天的大哥威嚴一如既往:「知道了,這點小事不用你說,以前你出遠門的時候,這些話都是我對你說的。」


「還有,你以後有什麼事,也記得來找我跟葉凡,不要一個人死撐著。」


顧昊天離去的背影頓了頓,他一臉無所謂地轉過頭:「能有什麼事,你我都好著呢。」


他口中說的「你我」,不隻是單純的你和我,而是顧家和劉家。


盡管我沒有問過,但他總會主動告訴我關於劉家的情況。


說什麼劉家現在發展得很好,顧家和劉家現在實力不分伯仲……


他知道,我對劉家,還是在意的。


有時和顧昊天聊起小時候的經歷,談及父母,我仍舊會忍不住落淚。


第二天,送別顧昊天之後,我覺得自己送別了唯一的舊人,心情有些惆悵。


這份惆悵並沒有持續多久。


因為我在回公司的路上,碰見了第二個舊人。


一個讓我意外的舊人。


「劉佩覺,聊聊吧。」


劉清漣看上去很憔悴,說話時,嘴角會不自覺地下垂。


劉清漣,我的死對頭,從前就算不出門,隻面對我一個人的時候,臉上也會帶著無瑕妝容,一顰一笑,無懈可擊。


她面對我時要保持精致,就像是戰鬥時要全副武裝,而現在,她白著一張臉。


竟然是連標志性的豆沙色口紅都不塗了。


71.


或許是劉清漣的模樣看上去很苦,我抱了看她笑話的心思,又或許是現在身處海市,我篤定她在我的地盤翻不起浪。


總之,我答應了她進咖啡廳,坐下來聊聊的提議。


因著下午要回公司上班,我點了一杯提神的冰美式,而劉清漣,養尊處優的富太太,點了一杯溫開水。


「你最近在幹什麼?在畫畫嗎?」劉清漣垂眸,捏起勺子放進咖啡杯裡,舉止優雅,「畫風箏,參加美術大賽之類的。」


我略為吃驚地抬眉。


我喜歡畫畫這件事,劉清漣一問父母便知。


但畫風箏和參賽這兩件事,都是十幾年前發生的細枝末節的小事,連我回憶起來都有些模糊,更不要說父母了。


可她連這兩件事都知道,說明她曾仔細地打探過我的消息,恐怕連我上學時候給班草遞情書的事,她都知道。


果然是個事事都要仔細打聽的變態。


「不,我在上班。」我正色道。


劉清漣聞言,輕輕地笑了一下,語氣十分輕蔑:


「上班?你不就仗著葉凡女友的身份,給他吹枕旁風,讓他把公司掛上你的名字嗎?」


公司上下都知道,我和葉凡平起平坐,有大事找劉總還是找葉總都是一樣的。


顧昊天常來找我,這事他也清楚;他跟劉清漣無話不談,劉清漣按理說也該知道此事。


可現在,劉清漣卻認為我是靠男人上位、什麼事都不會幹的傻白甜,顯然是不了解我的狀況。


難不成……顧昊天真的沒給劉清漣通風報信,還向她隱瞞了我的情況?


不可能。


顧昊天這麼偏心劉清漣,怎麼可能會瞞她呢,顧昊天肯定是在和稀泥。


劉清漣在季家過得並不好,顧昊天為了照顧劉清漣的情緒,故意騙她我也過得不好。


劉清漣手裡的鐵勺慢悠悠地轉著圈,金屬勺碰撞著陶瓷杯壁,發出「叮」的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真不知道葉總看上你什麼。」劉清漣掃一眼我的臉,又看了看我的身材,眼神鄙夷,像在打量一個花瓶。


一個沒有作用,隻能供人拿在手上把玩的擺件。


劉清漣真是死性不改,這麼憔悴還有力氣嘲諷我。


「我有哪點不值得他喜歡?」我揚起下巴,毫不客氣地懟回去。


劉清漣怔了幾秒,隨後冷笑了一聲:


「呵,別自信過頭了。男人都是現實的,現在你年輕,有利用價值,男人自然會哄你愛你。再過個幾年,色衰愛馳,哪還會有人愛你。」


我正愁要說些什麼殺殺她的銳氣,突然想起葉凡無意錄下的視頻。


視頻裡,劉清漣曾失控大喊季凌不愛她,季凌談及她時語氣嘲弄,仿佛在說一隻不聽話的寵物。


這件事應該是她的命門,是她最脆弱的地方。


於是我毫不留情地開口諷刺她:


「色衰愛馳的是你。


「公司是我和葉凡一起打拼的,感情也是我倆一起維護起來的,我值得他的尊重和愛護。反倒是你,費盡心思攀上了季家,得到過季家的尊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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