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白疏棋指著我，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你給我等著。」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摔門而去。

我大概能想到她周末回家怎麼添油加醋，爸媽肯定向著她，然後罰我。

但是，我已經不是那個極度想要爸媽認可的白疏月了。

我不會忍。

5

周五回家的時候，白疏棋添油加醋地把我沒給她帶飯的事跟爸媽說了。

我踏進門那一刻，遙控器迎面飛來，砸在我額頭上。

「啊。」

尖銳的疼痛讓我叫出聲來。

我媽指著我，罵罵咧咧：「你個白眼狼，沒良心，給你姐帶點飯怎麼了，她是你姐姐，你就忍心讓她餓一下午？

「我看你是嫉妒你姐能跳舞，存心餓她，想把她餓出病來。

「小小年紀，心思歹毒！

「當初就不應該把你帶上來，簡直狼心狗肺！」

我爸臉色也陰沉沉的：「你從小不在我們身邊，性子都被養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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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天開始，你每周生活費減半，什麼時候知道錯了，什麼時候恢復。

「現在，給你姐道歉。」

白疏棋洋洋得意地看著我，等著我低頭道歉。

我放下捂著額頭的手：「我不道歉，你們打死我吧。」

話音剛落，我媽衝過來就給了我一巴掌。

手臂抡圓了打的。

我直接撞在了旁邊的鞋櫃上，但強忍著沒掉一滴眼淚。

早在回來前我就預料到了。

他們現在有多狠，待會兒這個家就會有多雞飛狗跳。

我媽還在罵我，我直接跑回了臥室，反鎖。

拿出枕頭下的手機，我哭著跟奶奶打了視頻。

以前我為了討好我媽，單方面切斷了和奶奶的聯系。

奶奶或許有不好的地方，但我是她一口飯一口水喂大的，她最疼我。

視頻接通，我立即露出臉上的巴掌印和額頭的淤青。

「奶奶救救我，爸媽想打死我。」

我泣不成聲，視頻那頭的奶奶直接放下手裡的活，風風火火帶著爺爺趕了過來。

「妮兒別怕，奶奶這就來給你做主。

「老娘還沒死呢，敢這麼欺負我孫女！」

四個小時後，爺爺奶奶氣勢洶洶敲響了家門。

6

彼時天已經黑了，我爸媽和白疏棋在餐廳吃飯，和樂融融。

至於躲在房間裡的我，跟不存在一樣。

我爸去開了門，一句話還沒說，先被爺爺打了一巴掌。

「老子把小月送上來是來享福的，不是來給你們糟踐的！

「那麼小一丫頭，說打就打，你們簡直不配當爹媽！」

奶奶直接衝向我媽，兩手一拍，坐地上直接開始嚎：

「哎喲喂，我家小月啊，多乖巧一孩子啊，被打得臉都腫了啊。

「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寶貝得跟眼珠子似的，怎麼到了你們這兒就挨了打了啊。

「都是一個媽生的，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偏心的媽啊。」

我媽也不甘示弱：「難道你就不偏心嗎？都是孫女，你對疏棋有過好臉色嗎？」

奶奶不聽，繼續嚎。

鄰居都打開門，好奇地探出頭來看。

我爸見狀，遮掩住臉上的巴掌印，急忙去關門。

客廳亂了好一會兒，奶奶哭嚎，媽媽謾罵，誰也不讓誰。

爺爺和我爸先冷靜下來，各自拉開自己的老婆，安撫。

客廳這才慢慢安靜下來。

這時，我打開門，怯懦地走出去。

「奶奶，爺爺。」

奶奶一看到我，立即心疼地抱住我。

「月啊，受委屈怎麼不知道跟奶奶說啊，一定是你那個媽威脅你不讓你說，對不對？

「奶奶早就知道她不是個好的，買了房不讓我和你爺過來住，還挑唆你不讓你聯系奶奶，奶奶的心真疼啊。」

我媽見狀，想反駁，被我爸按住了。

爺爺大手一揮：「小月馬上高考了，你們做爹媽的懂不懂高考的重要性？

「這樣，我和你媽留下來，免得我們不在，小月又成為你們的出氣筒。

「你們不待見她，等高考結束，我們就帶她回去。」

我媽聲音尖銳：「你們要住這兒？」

奶奶聲音更大：「我住我兒子房子，不可以嗎？」

爺爺給了我爸一個眼神。

我爸隻能點頭。

當晚，奶奶就在我房間和我一起睡。

她心疼地摸著我的臉：「月啊，奶奶知道，你不喜歡奶奶，你想要你媽的認可。

「可你是奶奶帶大的啊，奶奶怎麼舍得讓你受委屈。」

我鼻頭一酸，抱住奶奶：「我喜歡奶奶的。」

前世，我媽一直都偏心白疏棋，事事順著她，處處貶低我。

很長一段時間，我都特別敏感，焦慮，失眠。

後來我才慢慢相信，我媽真的不喜歡我。

等我想回去找奶奶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對不起奶奶，我不該不聯系你的。」

她性格不好，有很多缺點又怎樣，她愛我就夠了。

7

因為爺爺奶奶的到來，這個家陷入一種詭異的狀態。

爸媽和白疏棋相親相愛，爺爺奶奶對我噓寒問暖，有種想把對方比下去的意思。

詭異得不像一家人。

我也不懂為什麼我會有這麼奇怪的一個家庭。

周末返校的時候，白疏棋應該是被囑咐過了，沒和我說一句話。

我也樂得自在。

隻是沒料到，快上晚自習的時候，沈望津出現堵住了我。

昏暗的小道裡，他結結實實地堵住了我前面的路。

視線落在我身上，帶著些許壓迫。

「白疏月，我不喜歡不聽話的人。

「現在，立刻，去給疏棋道歉。」

我瞬間明了。

白疏棋去找他訴苦了。

我眼睛一轉：「你喜歡我姐是吧，我幫你追唄。

「喏，今天她不就主動和你說話了。」

沈望津眼睛一眯，帶著些許疑惑：「你什麼意思？」

我開門見山：「我姐討厭我，我越惹她生氣，她就越想報復我。

「她知道我喜歡你，就會接近你，然後……」

我故意停了一下。

沈望津追問：「然後呢？」

「然後，你假裝喜歡我，她自然就會使盡渾身解數追你了。」

沈望津有些心動，但看到我時，又有些遲疑。

我知道，他嫌棄我。

「我姐是校花，喜歡她的人可多，但能被她倒追的……」

「好。」沈望津一口應下。

我勾唇笑了下。

好玩的遊戲，開始咯。

8

周末的晚自習老師管得很松散，沈望津堂而皇之地來了我們班。

走讀的是不用上晚自習的，所以有一些空位，白疏棋就坐得離我很遠。

但沈望津，坐在了我身後的空位上。

我餘光看到了白疏棋驚訝的眼神。

突然，沈望津用筆戳了戳我的背。

我回頭，他嬉笑著遞給我一張紙條。

是空白的。

他隻是想用這個引起白疏棋的注意。

我配合地假裝寫下回復，然後傳給他。

白疏棋明顯生氣了，氣衝衝地過來坐下，伸手就要搶紙條。

我眼疾手快地把紙條放進兜裡，低頭刷題，當看不見她。

而身後的沈望津，輕佻地朝白疏棋吹了聲口哨。

白疏棋又氣又羞。

晚自習結束後，我故意慢騰騰地收拾東西，等他們先走。

然後悄悄跟在後面。

回宿舍的路上，白疏棋攔在沈望津面前，生氣地質問：

「你們在傳什麼紙條，你不是答應我會讓白疏月給我道歉的嗎？」

沈望津雙手環抱：「抱歉啊，我突然覺得白疏月……蠻可愛的，而且她一直喜歡我，又聽話，我就想和她試試。」

白疏棋嗓音尖銳：「你喜歡她？」

沈望津點頭，「是有點。」

白疏棋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不是喜歡我的嗎？」

沈望津挑眉：「我有說過這話嗎？」

場面一下安靜下來。

我在後面吃瓜吃得津津有味。

最後，白疏棋咬牙說：「你不能喜歡白疏月！」

「為什麼啊？」沈望津故作不解。

「因為，我喜歡你！

「你甩掉白疏月，和我在一起。」

不用看我都知道，沈望津爽了。

他故作猶豫：「白疏月為了追我，做了很多事，我很感動，你……」

白疏棋完全被牽著走：「好，我也追你，你等著。」

直到白疏棋離開，沈望津嘴角的弧度都沒下來過。

看得出來，他高興慘了。

希望他後面也能這麼高興。

9

第二天，白疏棋就開始跟沈望津示好。

都不用我出主意，沈望津已經特別拿喬。

每次都會在白疏棋示好的時候，假裝和我親昵，同時又吊著她。

白疏棋生氣了，他又會去哄。

這一幕，倒是和當時他們的聊天記錄一樣。

呵。

他倆玩著，我埋頭刷題。

前世我師範畢業，後來當了高中老師，這些知識點對我來說，手拿把掐。

但保險起見，我還是要多刷刷題。

畢竟這次，我不想隻當高中老師。

很快，校內開始流傳校花倒追沈望津的傳聞。

難得一節體育課，難得有太陽。

我在草坪一邊曬太陽一邊看書，背著光。

這時，身後有人坐下，侃侃而談。

「我就說咱們望哥魅力無邊，這不，校花都開始倒貼了。」

「哎呀，什麼校花，不就是會跳點舞，拿了點獎，壓根配不上望哥。」

沈望津聲音藏不住地炫耀：「行了行了，女孩子家臉皮薄，都別這麼說。

「疏棋也追我挺久了，一直吊著她也不好，告白這事啊，還得男人來。」

而另一邊，班主任已經聽到了風聲，把白疏棋叫去了辦公室。

「白疏棋同學，雖然你走的是藝考，可這文化分也很重要，你知道嗎？」

面對班主任嚴肅的神情，白疏棋臉一下白了。

「我知道的，老師。」

班主任也沒有把話說得很直白，強調了一番高考的重要性後，就放白疏棋出來了。

而我聽完沈望津和兄弟的炫耀，已經從操場回來。

白疏棋一出來，我就拉著她走到一邊。

她看到是我，立馬厭惡地甩開手。

「白疏月，是不是你打小報告？

「你別以為爺爺奶奶來了，你就有恃無恐了，那是我爸媽的房子，隨時能把他們趕走！

「你也是！」

我：「……」

買那個房子的時候，爸媽錢不夠，跟爺爺奶奶拿了不少。

本來那個時候，爺爺奶奶聽說白疏棋有舞蹈班，也要帶我報一個我喜歡的興趣班的。

他們覺得白疏棋有的，我也要有。

即使鄉下離興趣班遠，不好接送。

可就因為買了這個房子，他們沒多餘的錢給我報興趣班了。

「房本上確實是爸媽的名字，但有一半房款是爺爺奶奶的。

「所以，爸媽沒資格，也不能把爺爺奶奶和我趕出去，除非你們想被戳脊梁骨。

「我拉你過來是想告訴你，我們都被沈望津騙了。」

白疏棋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沈望津跟我說他喜歡你，但給我機會追他。

「又跟你說他喜歡我，讓你追他，他兩頭騙，想腳踏兩條船。」

白疏棋自命清高，最接受不了自己被欺騙，玩弄。

可惜她愚蠢不自知。

「我剛聽到，他過兩天要跟你表白。」

說完，我轉身就走。

根本不用我支招，白疏棋最會的就是戳人痛處。

想當初我剛來城裡那會兒，一度在她面前抬不起頭來。

那時我不懂，她為什麼對我惡意那麼大，明明我們血脈相連。

漸漸我就知道了，因為爸媽不喜歡我，她有樣學樣。

但現在，沒關系了。

因為我也不喜歡他們了。

10

很快，時間來到我記憶中的那個節點。

我的生日。

也是白疏棋的生日。

那天的風很大，老師們去開會。

沈望津準備了鮮花、氣球和禮物，在女寢樓下準備和白疏棋告白。

他叫人去叫白疏棋下樓。

白疏棋在宿舍陽臺看到了沈望津，但遲遲沒有下來。

她叫人下來說：「疏棋生氣了，說上次被叫去辦公室，就她一個人，她覺得你沒擔當。」

「麻煩你去告訴她，我當時不知道她被叫去辦公室了，我是……」

沈望津話沒說完，那個人轉身就走了。

他為表示自己的擔當，在樓下站了一個小時。

周遭圍觀的人很多。

沈望津像小說男主那樣，大聲地喊白疏棋的名字，說出那段他備忘錄裡的表白詞。

「白疏棋同學，自見你第一眼我就已經淪陷，可情到深處卻是怯懦……」

我藏在人群裡，聽著他喊完這一段感人肺腑的表白詞。

圍觀的同學自發給他鼓掌，起哄，催促白疏棋快點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