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於是，我第一次像個笨比一樣地打招呼。

「你好，我，我叫顧知，你，你很漂亮，我……想追你。」

說到後面聲音我的聲音越來越小，臉很燙，好像下一秒就會缺氧。

周圍兄弟們起哄的聲音我也聽不見了，我的世界裡在那一刻隻有她。

「你好，江漾。」

幹淨，清澈的聲音貫穿了我的腦海，她羞澀一笑，卻格外美麗。

我身經百戰的話術都定格在了她的笑容裡，根本沒辦法反應過來說任何話。

我想了一個自以為不錯的辦法緩解尷尬，又能增進感情，於是拿起了旁邊的掃把，打算幫她一起掃，還露出一抹自認為很帥的笑容問她：

「老師讓你掃多少區域？」

她疑惑地看向我，搖了搖頭。

那天，我不明所以地掃了整個校園，幾乎累得虛脫。

那之後我才知道，她居然在做義工！

事後回到宿舍，我被兄弟們嘲笑了很久很久。

我蒙著被子，臉上紅紅的，任由他們嘲諷，不想做任何反駁，因為掃完時，她衝我笑了下，值了！

我計劃著明天就展開追求。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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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老公，電影結束了。」

顧知夢中驚醒，恍惚地看了一眼周圍，電影院的人都已經走光了。

「做了什麼夢呀？我看你笑得很甜，不會是夢到我了吧？」

秦情笑眯眯地看著他。

顧知伸手摸了摸額頭，嘴角劃過一抹無奈，那個時期雖然在她面前頻頻丟臉，卻真正讓他感覺到了愛一個人的幸福。

可突然發現，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不愛她的。

好似突然記憶斷層了一大塊。

顧知皺起眉頭，忽然想起以前他聽一個醫生朋友談起過，如果有一段經歷過於痛苦，大腦會本能地啟動遺忘機制。

難道，自己和她之間還發生過什麼事？

隻是現在的自己已經忘掉了。

他迫切地想記起來，卻是一頭霧水。

「老公？」

耳旁秦情還在不斷親昵著，他頓時覺得煩躁，睜開凌厲的雙眼猛地看向她。

「別叫我老公。」

秦情愕然地閉了嘴，敢在顧知面前表現的隻有乖巧。

心中有些狐疑，他這麼快就玩膩自己了嗎？

顧知正想起身，這時手機鈴聲響起。

是李紫打來的，這個人他也有印象，那時候李紫直言他不是好人，叫江漾對自己的追求慎重考慮。

他對李紫沒多少好感，隻知道這女人是江漾的鐵閨蜜。

不悅地起接電話。

「喂？

「江漾呢？為什麼她電話不接，微信也不回，她在哪兒？」

顧知腦海中閃過最後離開家時的記憶，果斷答。

「在家洗澡。」

小紫還有些疑惑。

「什麼時候洗的澡？」

顧知看了看表，此刻他根本不想和這個女人過得糾纏，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一會兒我回家看看，你別煩了，掛了。」

果斷的掛了電話後。

顧知來到車上，秦情在外面打著招呼，顧知不在意掃了她一眼，隨口道：

「你自己打車回去，我有事。」

秦情看著汽車一腳油門飛速地駛離，眼神變換，緊握的雙手松開，似是終於下定決心。

拿起手機給顧知發去一條短信。

「我懷孕了。」

駛出幾百米的顧知看到短信，猛地踩了一腳剎車。

江漾洗澡已經過去二十分鍾，李紫發消息不回隻能說明她還在洗，女生泡個一小時都很正常，二十分鍾算什麼？

或許，他現在應該去找秦情，她已經懷孕了，不能讓她在外面凍著。

可此刻心裡就像扎了一根刺，理智告訴自己，一旦選錯，結果將非常嚴重。

可江漾居然在醫院用電話罵了自己，因為一隻畜牲。

區區抑鬱症，好像下一秒就要死了一樣，直到現在也沒和自己低頭認錯。

他不喜歡做作的人，果斷的調轉車頭。

可他又忘記了，江漾在學校就可以做義工免費打掃校園，又怎麼會是一個因為一點病痛就退縮的人？

沒多久，他看到馬路上孤單的秦情，心裡有些內疚。

他把她帶上了車，帶去了新在二環裡買的房。

「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了。」

這是一棟有二樓帶花園的別墅，秦情顯得很興奮，抱著顧知親了一口。

理所應當地來到了臥室，秦情很興奮，但顧知心裡卻壓著事情，對那種事提不起興趣。

「我眯一會兒，一會兒回家。」

顧知這樣說著，秦情沒有開口，隻是點了點頭。

這一夢，很短，卻好似很漫長。

8

「臥槽，顧知，牛逼啊，這麼快就把女神拿下了。

「哥們算過了，耗時一個月零七天。」

我的笑意根本隱藏不了，這嘴角比 AK 還難壓。

一方面，是我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另一方面則是，我真的好愛她，而她現在是我的女朋友。

「這次顧少打算玩多久才膩啊，目前的最高紀錄是三個月。」

我不悅地抬起頭，正對上他的目光，伸手指著鼻子。

「你他媽給老子滾蛋！

「這一次，我要談一輩子！」

周圍哥們不斷起哄。

我受不了他們這群人，起身離開了床鋪，來到宿舍樓背面的廁所裡，拿出兜裡的「紅塔山」，點上一支煙。

學校不能抽煙，但隻要沒人發現就可以。

在與她的相處中，我發現江漾的家庭不太好，學費都要靠打工賺取，日常的生活費也是精打細算。

我想幫助她，卻屢次被她推回。

難道是我給得太多了嗎？

我是她的男朋友，為什麼就不能接受我的好意呢？

我突然意識到，她的生活環境造就的思想，與我這種家庭優厚的人，有天壤之別。

想通了這一點，我決定要改變她，至少，她的生活裡，不能隻有奉獻。

我喜愛她這一點，卻不能接受她一直受盡委屈，不爭不搶，忍讓各種人。

因為我是真的愛她。

我在學校焦急地熬過了幾天，終於到了周末。

當我開著限量版的法拉利出現在她打工的地點時，她周圍的一圈人都震驚了。

而我謊稱是她的親哥哥，我可以改變她，但不能出一點意外，尤其是被傳出她被包養這種緋聞，我絕不容許自己傷害她。

她羞怯地上了車，反而很安靜，我提議帶她去兜風，她也沒有開口。

半小時後，她才說了第一句話。

「謝謝。」

我笑了，原來她都懂，那就好，我生怕被她誤會自己是來炫富的。

原來愛一個人，是這樣的小心翼翼。

我太在意她了，就連開車時，我的目光都忍不住移到她身上，車速也在我沒有注意的情況下來到了八十碼。

直到前面突然拐出來一輛剎車失靈的大貨車。

我的夢，破碎了。

我拼了命睜開眼，正對上她關切的目光，她急得都快哭了，她身上有血，我好心疼。

我想伸出手告訴她我沒事，可這時意識逐漸深沉，我拼命努力卻也阻擋不住眼睛的閉合。

黑暗帶走了我的曙光。

幾天後，我在病房裡聽到醫生和爸媽談論失憶的問題。

我失憶了嗎？

可我好像什麼都記得，卻也好像確實忘掉了什麼。

我一直都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忘掉了什麼。

直到今天。

9

「江漾！」

顧知猛地睜開眼，眼裡全是淚水，脫口而出的名字嚇了秦情一跳。

顧知連滾帶爬地下床，那慌張的樣子嚇壞了秦情。

尤其是，顧知開口就喊江漾的名字。

秦情本能地伸手去抓。

「滾開！」

顧知大吼一聲，眼淚奪眶而出。

一把推開房門，下樓時卻沒注意一腳踩空，直接摔了下去。

遍體鱗傷的顧知再度起身，拼命來到車前，一腳油門急速駛離。

在車上，他邊流淚邊開口。

「我想起來了，對不起，對不起。

「還來得及，一定來得及。

「我能挽回，她一定會聽我解釋。

「我來得及。」

車速暴躁地來到了 140，似乎是上天都願意讓他趕緊見到心上人，送上那遲到的七年深情。

道路上沒什麼車，他很順利地開到了小區樓下，隨便停了車，瘋了般衝進大樓。

站到電梯裡，看著數字不斷變化，這一刻遠比一個世紀還要漫長。

電梯終於到了八樓，他飛速來到房門前一把推開，大喊著：

「江漾！」

偌大的房間中無人作答，他這才記起來江漾在洗澡。

他猛然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

已經過去一個半小時了。

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浴室的門推不開，他一腳便踹了上去，反鎖的門應聲而斷。

他看到了裡面的睡美人。

鮮紅的浴缸，以及那裡鋪著的九十九朵玫瑰，以及洗手臺上未送出的禮物，仿佛在葬送一段死去的愛情。

10

顧知顫抖地走上前去，猛地栽倒在浴缸前，下巴磕出了鮮血，他不管不顧。

淚早已經打湿了眼眸。

心中的愧疚像是碎裂玻璃一樣瞬間貫穿四肢百骸，隨後湧入大腦。

他不斷搖頭，偌大的淚滴像是雨點般砸落而下。

他的眼中充滿著絕望，心疼地看著在浴缸裡已經沒有呼吸的江漾。

他爬了過去，伸手想摸一摸她的臉，手卻停在了半空，止住了。

他頓時驚覺，自己還有什麼臉再見她？

就是自己害了最最深愛的人。

折磨了她七年，讓她患上了抑鬱症。

拿走了她的貓，殘忍地做成了帽子。

在她媽媽的葬禮，他也沒有出席，那時他正在和秦情出國旅遊。

自己是多麼的無禮。

過往的一幕幕回轉上心頭，他終於崩潰了。

血代替淚從眼中流了出來，他腸子都悔青了。

整個浴室裡充滿了他沙啞的哭聲。

恍惚間，一個人影從外面衝了進來。

「江漾！」

小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之前還口口聲聲和自己約定去旅遊散心的好姐妹，此刻一身鮮血地倒在浴缸裡。

小紫頓時急紅了眼，一腳踹倒顧知。

「就是你，你這個殺人兇手，你去給她償命！」

小紫其實一直在給江漾打電話，但這邊一個都沒接，她知道，肯定又出事了。

但是她從京都趕來魔都耗費了不少時間，這還是晚了一步啊。

她隻能將怒火發泄到顧知身上。

可顧知隻是哭著，對她的怒火全盤接受，似乎這樣贖罪，能讓自己好受一點。

小紫打累了，靠在一邊喘著粗氣，雙手揉了揉臉，強忍著淚水抱起浴缸中早已失去生命的江漾。

為她穿好衣服，化上淡妝。

小紫再也忍不住地哭出聲。

「都是騙我的，你的病沒好，根本沒好！」

……

浴室中，顧知恍惚間看到了洗手臺上的紅色禮盒。

它與江漾一同出現在這裡，這會是什麼？

他緩緩爬起，伸手拆開。

一盒「紅塔山」和一個一塊錢的廉價打火機靜靜地躺在那裡。

他還記得江漾有一天問他。

「抽煙對身體不好，你還是不要抽煙了。」

他笑了，揉了揉江漾的腦袋。

「活那麼久會很辛苦的，而且啊，我絕對要比你先離開人世，否則在沒你的世界我一秒鍾都活不下去。」

現在這兩樣東西出現在顧知面前，他已經說不出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

轉過頭他看到了浴缸上面躺著的那把折疊刀。

他猛躺進浴缸，濺起四溢的水花，拿起刀子對著手腕便是一劃，殷紅的鮮血在水中交融。

他好想死，他好想就這樣死掉，就像曾經說的一樣。

他根本不知道在沒有江漾的世界，他要怎麼活下去。

可這時，外面響起救護車和警車的聲音。

顧知猛地睜開眼，割腕死太慢了，現在恐怕隻能割喉才能真正地死。

他猛地拿起刀子，全然沒注意一雙手按在刀上。

回過頭正對上小紫那充滿怒火的雙眼。

「想死？

「你不想賠罪麼？

「江漾隻愛過你一個男人，你不應該用餘生去懺悔嗎？現在想著逃避了？

「你在外面夜夜笙歌的時候江漾有逃避嗎？你背著江漾和秦情眉來眼去時，她有逃避嗎？那該死的抑鬱症瘋狂折磨她三年，她有逃避嗎？

「你們在一起有十年了，我阻止你們也有十年了，我一開始就看不上你，至少最後，別再讓我看不起你了。

「刀子給你，是生是死，你自己選。」

說完，小紫頭也不回地離開浴室。

顧知的眼眸失去了色彩，默默地注視著面前的紅色池水。

呆滯，毫無靈氣。

就和江漾生前，如出一轍。

11

那之後，仿佛所有人的人生都到了轉折點。

秦情不出意外地被顧知拋棄，沒過多久就傳出與另一個太子爺的花邊新聞。

可這次卻沒這麼好運，被本家找上門，那是個厲害的女人，拔光了她的頭發，拍了視頻，在網絡上爆火。

秦情接受不了自己的小視頻瘋傳，最終含恨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