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這聽廣播都得分時段的年代，唯一的消遣也就看書看報了。

　　江茉莉捏了塊甜瓜，沒滋沒味的啃著。

　　瓜不太新鮮，肉都軟了，也不怎麼甜，聊勝於無。

　　王蓮花是過來給江茉莉說親的，“……我娘家侄子你們也見過好幾次的，除了窮，沒別的毛病。”

　　好家伙，窮還不是大毛病？

　　江茉莉將瓜皮往桌上一甩，主打一個吃人也不嘴軟：“王嬸，我找男人就一個標準，得有錢。房子車子票子一樣不能少，婚後每個月再給我百八十塊當零花，就夠了。”

　　呸！

　　你擱這許願呢？

　　像你這種好吃懶做的，能有男人要就不錯了，還挑三撿四，等下放到農村吃了苦頭，你就老實了！

　　王蓮花氣呼呼的走了。

　　臨走，把沒吃完的甜瓜也端回去了。

　　“诶，王嬸，我還沒吃夠呢。”江茉莉厚臉皮的衝王蓮花背影喊。

　　回應她的是王蓮花的關門聲。

　　江大海瞪著女兒，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

　　王家侄子他也看不上，女兒本就好吃懶做，再嫁個窮光蛋，日子怎麼過得下去？

　　再怎麼說，也得給女兒找個家境殷實的，能吃得上飽飯的，讓女兒不至於餓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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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來想去，江大海想到了給女兒訂的娃娃親。

　　他和張鐵生是一個村的，兩家門挨門，打小關系就好，於是結了娃娃親。

　　六零年鬧飢荒，江大海拖家帶口跑進城討飯吃，後來進了機械廠當工人。

　　張鐵生卻在農村扎了根，兩家就這麼拉開了差距。

　　這些年回老家，張鐵生時不時的也跟他提這門娃娃親，都被他打哈哈搪塞了過去。

　　一方面是女兒嫌貧愛富，不肯認這門農村的娃娃親，另一方面，他也舍不得女兒嫁回農村吃苦。

　　“聽你張伯伯說，家明已經在部隊上轉了志願兵，志願兵每個月都有津貼，將來退伍轉業也會安排工作，算是捧上了鐵飯碗，養活你肯定是沒問題，你就不要再嫌棄了。”

　　江大海苦口婆心勸江茉莉，“不結婚就得下鄉，老家條件多艱苦你是知道的，天不亮就得起床，燒飯、喂豬、種地、插秧、挑糞，幹不完的活。下鄉的日子，比這還要更苦更難，你能活得了嗎？”

　　江大海或許不是一個好繼父，但一定是個好父親。

　　江茉莉從小父母離異，她是跟著媽媽和外婆一家長大的，父愛的缺失讓她對江大海的愛女之情很難不動容。

　　“系統，書裡原主被火車撞死，那江大海呢，他是什麼下場？”

第3章 娃娃親想退婚

一陣哗哗的翻書聲後，機械的電子音回答道：

　　『據書中記載，原主被火車撞死後，江大海悲痛欲絕，將李紅英和江晴母女倆掃地出門後，沉迷喪女之痛的他染上酗酒，在一次宿醉後導致生產事故斷了一隻手，被機械廠辭退，靠撿垃圾為生，半年後，孤獨的病死在了床上。』

　　江茉莉掃了眼一旁邊翻小人書，邊挖鼻孔痴漢笑的江鵬，“那他呢？”

　　又是一陣哗哗的翻書聲。

　　『江大海死後，江鵬從部隊趕回家奔喪，他認定是張家明害得他家破人亡，跑到張家大鬧，失手推倒張家明的太奶奶，導致對方意外死亡，被判刑十五年。』

　　江茉莉：很合理。

　　一家人嘛，就是要整整齊齊的一起炮灰。

　　“我不需要按書中的劇情走吧？”

　　一氣之下跑去攔火車這種腦殘事，她可做不來。

　　『宿主，你的任務是在一年內達到萬人嫌成就，別的可以隨意發揮。』

　　江茉莉放心了。

　　江大海還在說起跟張家這門娃娃親，“明天我跟廠裡請個假，回老家跟你張伯伯談談你們的婚事，讓你張伯伯把家明喊回來，你們把結婚證扯了，先把知青辦那邊應付過去再說。”

　　江茉莉也不想下鄉。

　　能享福的年紀，幹嘛要吃苦？

　　可張家明擺明了是要娶江晴這個天命女主，不會要她這個惡毒女配。

　　當然，她本人也沒有要跟女主爭男主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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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蓉城街頭，一輛軍用吉普車靜靜停泊。

　　張家明站在後車門前，朝車裡的男人低聲哀求：“領導，您就幫幫我吧，隻要您能幫我把這娃娃親退了，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後半輩子給您當牛做馬都行。”

　　車裡男人的臉被夜色模糊不清，一雙黑眸卻如鷹般銳利，伴隨著低沉的嗓音：

　　“你不想娶，直接跟女方把話說明白不就行了？”

　　退婚不難，畢竟江茉莉一直就看不上他這個農村人，難的是他退婚後要娶江晴。

　　但凡等上個一兩年再辦這事都好說。

　　可江晴等不了，必須要馬上結婚。

　　這事怎麼說都不體面，以江茉莉的大小姐脾氣，還不知道要怎麼鬧，江大海那邊估計也不會同意。

　　張家明的想法是，想請陸埕以領導的身份和氣勢，壓制住江茉莉，讓江茉莉不敢胡作非為，順便再去江家幫他提個親，江大海看在陸埕的面子上，想必也不會為難他和江晴。

　　說白了，就是想扯著陸埕的虎皮拉大旗。

　　陸埕未必看不出張家明的小心思。

　　張家明是他手底下的兵，很能吃苦，人也機靈，他有心栽培，何況他也看不上娃娃親這種封建糟粕，娶媳婦，當然得娶個自己喜歡的，不然還不如不娶。

　　最後答應陪張家明走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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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江茉莉不出意外的失眠了。

　　睡慣了舒適靜音的乳膠床墊，對這個年代的棕墊硬床是真不習慣。

　　偏偏原主又是個不愛幹淨的懶豬，草席不知道是不是八百年沒洗過，黏糊糊的，還透著一股發酵的酸餿味兒，燻得她難受死了。

　　睡不著，江茉莉索性拉著系統聊天。

　　『帳戶上的8萬塊錢，我能拿出來用嗎？』

　　『不能，現金獎勵目前是凍結狀態，等到宿主完成任務後才可以一次性支取。』

　　『那你幹脆以後別報入帳了，免得我看得見卻花不著，心裡怪難受的。』

　　『宿主可以聽個響，雖然錢暫時不能花，但每天都有大筆入帳，宿主不覺得很開心很興奮嗎？』

　　有點，但不多。

　　一直聊到後半夜，江茉莉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本想著以她好吃懶做的人設，早上睡個大懶覺沒問題，結果一大清早就被江鵬喊醒。

　　“姐，姐！”

　　“江鵬，你最好有事，不然我削死你！”

　　江茉莉起床氣極重的瞪著對方。

　　江鵬也不怵，“你瞪我幹嘛，是張家明，他打電話過來找你！”

　　江茉莉汲著拖鞋，晃著兩截細白的胳膊和兩條細白的小腿，打著呵欠慢慢吞吞往家屬區的門衛室去。

　　江鵬一步一趨跟在她身後邊，八卦張家明找江茉莉的意圖。

　　廚房裡，江晴透過窗戶看著兄妹倆一前一後的背影，眼底譏诮隱現。

　　“诶，小晴。”

　　周小青滿口牙膏沫的湊到江晴身邊，衝著江茉莉穿著寬大睡衣卻搖曳生姿的背影八卦：

　　“張家明就是江茉莉那個娃娃親吧？聽說也去當兵了？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該不會是想娶江茉莉吧？”

　　江晴臉色不好的將周小青往推開，“你牙膏噴我飯鍋裡了。”

　　“哦，那我刷完牙跟你說。”

　　刷完牙，周小青忙不迭湊到江晴身邊蛐蛐江茉莉，

　　“她還看不上我表哥，我表哥好歹也是扎鋼廠的正式職工，要不是家裡窮，還輪不到她呢。她好吃懶做的名聲都臭大街了，也就隻有張家明這個農村人肯娶她了。”

　　“農村人怎麼了，江叔叔以前也是農村的，現在不就成了高級技工，英雄不論出處，有真本事的人，遲早能出頭。”江晴淡淡道。

　　“話是這麼說，可能嫁給城裡人，誰願意嫁個農村人啊，你肯嗎？”

　　周小青隨口一說，卻不想戳中了江晴的痛處。

　　因為江晴要嫁的還真是農村人。

　　而且就是周小青看不上的，江茉莉的娃娃親，張家明。

　　不過江晴並不生氣，因為她知道，張家明很快就能立功升遷，前途一片光明。

　　到那時，周小青隻有羨慕她的份。

　　不多時，江茉莉接完電話回來了。

　　江晴也端上煮好的稀飯回了西屋。

　　一進去，就聽見江大海在盤問江茉莉，“家明跟你說什麼了，有沒有提你們的親事？”

　　江茉莉蹺著二郎腿等著江晴和李紅英母女擺早飯。

　　沒辦法，她的人設就是這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廢物。

　　“他約我10點在人民公園見面。”

　　江大海既驚又喜：“家明回來了？太好了！還真是瞌睡撿到枕頭，他這個時候回來，這就是老天爺派他來救你的，茉莉，你可得把握機會，聽到沒有？”

　　老爹，您高興得太早了。

　　人家要拯救的可不是我，而是江晴這個女主。

　　江鵬說：“爸，那你是不是得準備給姐置辦嫁妝了？”

　　“辦，當然要辦，還得大辦特辦！”江大海笑得合不攏嘴。

　　趁著氣氛好，李紅英也提點女兒，“小晴，你抽個時間把你那對象領回家來，讓你江叔叔掌掌眼。”

　　江大海心裡高興，對江晴也有了好臉色看，“你的嫁妝我也會給你置辦的。”

　　江晴扯扯嘴角，“不用了，江叔叔，我們說好了，不給彩禮也沒有嫁妝，以後的日子好壞，就靠我們自己。”

　　倒不是江晴清高，看不上江大海給的嫁妝。

　　而是她清楚，等江大海知道她撬了江茉莉的牆角，別說嫁妝，不抽她一頓都算好的。

　　吃了早飯，江大海也不著急出門上班，而是翻箱倒櫃的給江茉莉找衣服，想讓江茉莉打扮漂亮點，好將未來女婿一舉拿下。

　　女兒又懶又饞，腦子也不靈光，能拿得出手就一張漂亮臉蛋了。

第4章 她人有點兇

“這件，這件好！”

　　翻找了半天，江大海終於找出了一件，以他的眼光和審美而言，討男人喜歡的布拉吉連衣裙。

　　粗格子的淺綠色面料，白色的圓領子，兩邊短袖做的燈籠褶皺設計，衣領、袖口和裙邊都鑲了白色蕾絲邊，腰間還佩了一條白色皮帶，大方又溫柔。

　　江茉莉無所謂，反正都是走個過場。

　　等她換好裙子，江大海又拿出亡妻阮柔，也就是江茉莉親媽的遺物。

　　一對珍珠耳飾和一條珍珠項鏈。

　　這兩件首飾，原主小時候偷偷戴過，被江大海狠捶了一頓，之後就不敢再碰了。

　　今天江大海倒是舍得主動拿出來給江茉莉佩戴。

　　可見，對把江茉莉嫁出去這事，江大海是抱了極大的期望和決心。

　　等江大海出門上班後，江茉莉也換鞋準備出門。

　　“姐，我好久沒見姐夫了，我跟你一塊去唄。”

　　江茉莉沒糾正江鵬的叫法。

　　反正張家明娶了江晴，也是她和江鵬名義上的姐夫。

　　江茉莉帶上江鵬出了門。

　　“茉莉別的不說，模樣是真的俊，這背影看著，倒是跟她媽媽年輕時一模一樣。”

　　也難怪江大海把這個女兒寵得如珠似寶。

　　李紅英在心裡感慨。

　　江晴同樣望著江茉莉背影，心裡嘲諷江大海聰明反被聰明誤。

　　在她們這樣的工薪階層家庭，漂亮可當不了飯吃。

　　光江茉莉身上這條裙子，就花了江大海一個月工資，再加上首飾和皮鞋，這一身行頭比張家明半年津貼還多。

　　就這資本主義做派的女人，誰敢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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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茉莉從跨出家門，就吸引了來自街坊鄰裡的注目禮。

　　跟江茉莉臭名昭著的爛名聲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她那張花容月貌的臉。

　　整個機械廠家屬院，就找不出比江茉莉更好看的姑娘。

　　淺藍色的連身裙，襯得膚色雪白剔透，收腰設計顯得細腰不盈一握，兩條油亮的麻花辮搭在肩兩側，發尾用絲帶系著大大的粉蝴蝶。

　　杏眼桃腮，嬌俏明豔，漂亮的簡直讓人挪不開眼。

　　被人盯著瞧，江茉莉也不露怯，挨個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