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花了。”

　　江茉莉杏眸圓睜，“花哪了？一下午花了2塊5！”

　　像江大海這樣的高級技工，一個月工資68，折算下來一天掙2塊3。

　　這2塊3不僅要養活一家五口人，還得省吃儉用攢錢。

　　而普通的職工，一個月工資還不足30塊，一天掙不了1塊錢。

　　江鵬一下午就花了普通職工兩天半的工資。

　　“請石宇張磊他們吃東西了。”

　　江茉莉抬手抓住江鵬頭發，又踢又打，“你可真行啊！你老姐在家餓的啃冰棍，你在外面擺闊充大款請別人吃吃喝喝，看我揍不死你個狗東西！”

　　江鵬一邊躲，一邊哎喲哎喲叫喚。

　　江鵬看著窩囊受氣，其實是在讓著江茉莉。

　　他個子接近一米八，江茉莉才堪堪一米六出頭，他要還手，江茉莉根本不是對手。

　　姐弟倆的打鬧很快引來路人觀望。

　　有不少人都認出了江茉莉。

　　她不僅在機械廠家屬區有名，在這一片街區也是鼎鼎有名。

　　好吃懶做，不務正業，嫌貧愛富，欺凌繼姐。

　　總之，沒一個好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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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自家親弟弟都打，簡直又惡又壞。

　　『嫌棄值+1+1+1+1……，入帳150000元』

　　直到嫌棄值不再增加，江茉莉才氣喘籲籲停了手。

　　回去路上。

　　江茉莉雙手插兜，一副社會我拽姐的模樣。

　　江鵬頂著雞窩頭，悶悶不樂的跟在她身邊。

　　江茉莉看江鵬頭頂幾簇立著的毛不順眼，抬手想撫平，江鵬條件反射的雙手抱頭。

　　江茉莉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怕什麼？我不打你，過來，我給你揉揉。”

　　江鵬驚恐，“姐，你別這樣，我害怕。”

　　“你個山豬吃不了細糠！”

　　江鵬：“我才不吃糠呢，糠是喂豬的。”

　　江茉莉白他一眼，“你比豬也好不到哪裡，請人吃東西花了2塊5，不是，你們都吃什麼了？”

　　“涼面和汽水，還有……”

　　江鵬從兜裡摸出一個小圓管，諂媚的遞到江茉莉面前，“吶，給你買的。”

　　江茉莉接過來一看，是隻口紅。

　　膏體是很復古的朱砂紅，有股淡淡的花香。

　　“等過兩天姐夫上門提親的時候，你擦上它，肯定好看。”江鵬說得眉飛色舞。

　　江茉莉將口紅蓋蓋上，心裡說不感動是假的。

　　江鵬看著五大三粗不著調，沒想到骨子裡還有細心體貼的一面。。

　　“你買口紅花了多少錢？”

　　“1塊8！”

　　江茉莉從剛剛搜刮的7塊5裡面，拿出一張2塊的遞過去。

　　江鵬喜笑顏開的接了，“謝謝姐！！”

　　江茉莉輕踹了對方一腳，“省著點花。”

　　“知道了。。”

　　看江鵬乖順的模樣，好像條大狗子，江茉莉沒忍住的揉了把對方腦袋，“傻子。”

　　第二天，江茉莉依舊沒能睡成懶覺。

　　一大早的，知青辦的人就找上了門。

　　江家被人JB了，舉報他們家逃避下鄉。

　　當前政策下，逃避下鄉可是犯罪。

　　江大海好說歹說，知青辦的人答應不追究，但限江大海三天之內，將下鄉的人選報上去。

　　也就是說，江茉莉和江晴，必須要有一個去下鄉。

　　“到底是誰吃飽了飯沒事幹跑去舉報的，缺他媽大德了！”江大海氣得不顧形象大罵。

　　“現在可怎麼辦啊？”李紅英愁雲滿面。

　　看著至始至終冷靜自若的江晴，江茉莉不由得懷疑，這事是江晴搞的鬼。

　　嘖，就非得把她弄下鄉不可嗎？

　　江茉莉破罐子破摔，出了個主意，“抽籤吧，抽到誰誰下鄉。”

　　“不行！”江大海反對。

　　擔心江茉莉抽到下鄉籤，他想偏袒都沒餘地。

　　李紅英是個沒主見的，除了幹著急還是幹著急。

　　江晴也不同意抽籤，畢竟她也有一半的機率抽到下鄉籤。

　　“還有三天時間，也不必急著做決定。至於茉莉，過兩天張家上門提親，她嫁出去了，就不用擔心下鄉的事了。”

　　原來是在這等她呢。

　　張家明提親的對象是江晴，要娶的也是江晴，就沒她什麼事。

　　她沒嫁出去，除了下鄉，也就隻剩勞改這一條路了。

　　“那小晴你呢，你那對象準備什麼時候上門來，讓我和你江叔叔見見？”

　　“就這兩天。”

　　李紅英愁，“你要是被下了鄉，也不知道他願不願意等你回城。”

　　江晴不置可否，“再說吧。”

　　“噫，小鵬去哪了？”

　　注意到江鵬沒在家，李紅英不免納悶。

　　“臭小子，準是又跑出去瞎混了。”

　　江大海沒好氣，眼下他也顧不上管教兒子，被下鄉的事搞得焦頭爛額。

　　市軍區大院外。

　　“陸……姐夫，姐夫！”

　　看到朝自己招手的江鵬，陸埕雙眼微眯，邁腳走過去。

　　“你怎麼在這？”

　　“嘿嘿，姐夫，我特地來找你的。”

　　陸埕不動聲色，“你怎麼知道我住這？”

　　江鵬撓撓腦袋，“我猜的，你是家明哥領導，還有軍車坐，這樣的大領導，不都是住這大院裡頭嗎？我就過來碰碰運氣。”

　　陸埕笑了，“行啊，有點腦子。”

　　得到誇獎，江鵬忍不住咧嘴一樂，隨即想起正事，忙不迭拿出戶口本。

　　“姐夫，出大事了！知青辦的人要抓我姐去下鄉，這是我家的戶口本，你趕緊和我姐把結婚證辦了，結了婚就不用下鄉了！”

　　陸埕翻開戶口本，翻到江茉莉的那一頁。

　　光是看著未來老婆的名字，心裡就說不出的歡喜。

　　-

　　陸德釗開完會回到辦公室，看到正襟危坐在沙發上陸埕，沒給好臉色瞧。

　　“你又來幹啥？”

　　“我的結婚報告批了嗎？”

　　陸德釗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你做夢呢，結婚審查哪有那麼快的，沒十天半個月，想都不要想，你回去吧，有消息我會通知你。”

　　“我一天都等不了，有人要抓我媳婦。”

　　陸德釗吃驚，“她犯事了啊？”

　　“她好著呢，你別咒她。是知青辦，要抓她去下鄉。”

　　陸德釗倒是沒想到這茬。

　　陸家從他老子那一輩起就是當兵的，他和幾個兄弟也都是軍人，他和安慧生了三個兒子，三個兒子一成年就被他踢進了部隊，沒有下鄉插隊的困擾。

　　“我不管，茉莉要是被下鄉了，我就給她守身如玉，一輩子不娶！”

　　陸德釗氣得吹胡子瞪眼。

　　沒辦法，為了兒子不打光棍，陸德釗隻得拉下臉皮去求情走後門。

　　下午時，江茉莉的背調資料就擺在了陸德釗辦公桌上。

　　陸德釗看完資料後，一臉嚴肅的將兒子叫到辦公室。

　　“你這門婚事，我不同意！”

第11章 扯結婚證

陸埕一聽陸德釗不同意婚事，臉板得比陸德釗還冷肅，“你憑什麼不同意？”

　　“憑我是你老子！”

　　“就算你是我老子，我的婚事也不由你說了算！”

　　“媽拉個巴子的，你要反了不成？”

　　看陸德釗氣得臉紅脖子粗的，陸埕意識到，這樣吵解決不了問題。

　　他冷靜下來，“您說說看，為什麼不同意？茉莉哪裡讓您不滿意了？”

　　看兒子服軟，陸德釗火氣也收斂了不少。

　　“她風評太差了！你自己看，簡直罄竹難書，這世上女人是死光了嗎？你非得看上這麼個玩意？”

　　“雖然你是我老子，但她是我未來孩子他媽，你對她客氣點。”

　　陸德釗：“……”

　　陸埕拿起陸德釗扔到他面前的背調資料，越看越起火。

　　“這都是什麼狗屁，都是些長舌婦嚼舌根，有本事到我面前來說，我非撕了他們的嘴不可。”

　　“你少在老子面前扯東扯西的，這麼一個渾身臭毛病的女人，就算我同意，組織上也不會批的，你趁早死了這條心！照我看，孟薇就很不錯，跟你般配，你娶她得了。”

　　“要娶你自己娶，我不娶。反正媽也喜歡她，幹脆你們仨一塊過得了。”

　　陸德釗大怒，“放你娘的狗屁！陸老三，你別逼老子在辦公室裡面抽你啊！”

　　陸埕也意識到這話不妥當，趕緊把話扯回到正題。

　　“說她好吃懶做，誰不好吃，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誰敢說自己不吃飯的？說她懶，我也不愛幹家務活，不愛收拾屋子，怎麼沒人說我懶呢？難道因為我有親媽照顧，就不懶了，茉莉親媽不在了，就說她懶了，這不公平，是岐視！”

　　陸德釗氣得拍桌子，“你少跟老子扯這些歪理，她高中畢業三四年了，不參加工作，不為社會建設做貢獻，天天不務正業到處瞎晃悠，這不就是個街溜子？”

　　陸埕據理力爭：“沒工作的人多了去了，多少人為了一個工作崗位，爭得頭破血流？茉莉安安靜靜當米蟲，吃家裡用家裡，不給政府添麻煩，哪裡不好了？”

　　“好吃懶做不是臭毛病，那嫌貧愛富又怎麼說？她到底給你下了什麼迷魂藥，那麼多好姑娘你不找，就非得找她？”

　　“愛錢怎麼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愛好，你可以不理解，但得尊重。”

　　陸德釗正要發飚，卻聽見陸埕說：“她愛錢，我還挺慶幸的，因為我能掙錢。她要是愛別的，我還不知道怎麼辦呢。”

　　難得看到兒子真情流露，陸德釗不由失了聲。

　　“我承認，她風評是欠佳，她長得這麼好看，風評又好的話，也輪不到我了，早就嫁出去了，娃都能打醬油了！”

　　“她不愛幹工作也挺好的，把崗位空出來，給愛幹工作的人，她就安安穩穩待家裡，給我生娃，把我們的娃養大，這才叫知人善用。”

　　陸德釗笑了。

　　人在無語時，真的會笑一下。

　　“你他娘的，還真是個人才！死的都被你說活了，你幹脆去外交部搞外交得了！”

　　見陸德釗口風軟化，陸埕趁機遞出戶口本。

　　陸德釗接過戶口本翻了翻，“這婚事，她本人是同意的吧？”

　　陸埕說謊眼也不眨：“當然同意，不然這戶口本能到我手上嗎？”

　　同意就行。

　　陸德釗合上戶口本，連同結婚報告一起，裝進文件袋。

　　“行了，你滾吧，等結婚證下來了我給你帶回去。”

　　“您快點。”

　　“知道了，催個屁！”

　　從陸德釗辦公室出來，陸埕走得腳下生風，別提多帶勁了。

　　可算是把媳婦搞到手了。

　　至於沒知會江茉莉就扯結婚證，江茉莉會不會生氣，陸埕並不太擔心。

　　大不了多哄哄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