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先回去，出結果了我通知你，注意最近不要大力運動。」

她頓了頓：「也不要有性生活。」

我：……

出於禮貌，我向她道謝，她淡淡別過臉去：

「不謝，職業習慣。」說完便邁著長腿離開了。

4

看吧，我分手就是正確的一個決定，程影她根本就不喜歡我，就像五年前她對我說的那樣。

還是很難過啊，雖然，分手，是我提的。

一年前，她告訴我要出差，結果，她去了酒店，出發前忘了刪短信被我看到了，內容如下：

「小影，來蘭亭酒店。」

看見消息的那瞬間，我心一緊，有些喘不上氣。

我跟著她去了酒店，她在裡面呆了一整晚，第二天一早，和一個長相凌厲的男人一塊從裡面出來。

心口持續的痙攣，喉嚨像是堵了一般，指尖不知什麼時候被掐破了。

我沒有勇氣上前質問，戴著口罩躲到了酒店後牆。

她們走後，我打了的，到了家樓下，買了兩杯豆漿和兩份油條。

撥通她的電話，我問她：「回來了嗎？我等你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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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松闲適地開口：「你先吃，我在路上了，半個小時後就到。」

做事一向滴水不漏的程影怎麼會忘記刪短信了呢？或許，是真的絲毫不在意我吧，所以一點都不必顧忌。

那天下午，程影推開家門時我正在陽臺晾衣服。

她走到我的身邊，從包裡拿出了一個精巧的盒子。

修長的手指打開絲絨面的錦盒，是許久我看上的一塊手表，銀色表帶閃著細碎的光芒，就如同她的眼。

我記得，我們一起去逛街，她眉眼含笑讓我試一試，可我覺得太貴，暫時不想買。

程影眉眼間皆是溫柔，是從前沒有過的，從前，她的眉眼總是有著淡淡的疏離感。

她說：「送給你的，江珩。」

在一起的這三年，程影其實也經常送我東西，隻是，她從未當面送給我，都是直接快遞郵寄，然後淡淡的通知我：「江珩，你的禮物到了，自己去拿。」

收到的東西都是當季新款，還很巧合的都是我喜歡的款式。

我拿著限定的球鞋，將她一把撈進懷裡，抵著她的額頭：「謝謝我的寶貝兒！」

程影沒有抬眼看我，隻是雙手不算緊的環住我的腰，薄唇微啟，丟出一句話：「客服選的，喜歡就好。」

我伏在她耳邊低語：「反正是你送的，我就開心。」

可心底的苦澀，隻有我自己知道。

她的手指停頓了幾秒，輕聲道：「好了，我還有事情要處理，你先睡吧。」

隨即又對著鍵盤一頓猛敲。

這一次，她親自為我挑選禮物，又親自送到我手上。

我應該高興的，可是怎麼，心一直如針扎般疼呢？

程影出去跟別的男人過了一夜就突然轉性了，她是感到愧疚了嗎？

深夜一直在床上輾轉反側，刷了很多帖子，最後我得出了一條結論：「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及時止損。」

5

可後來，我還是沒有舍得。

每天看著她的笑臉，我痛並快樂著。

可是後來的日子裡，她卻突然願意跟我更進一步。

從前她冷若冰霜，我們連吻都少有，她說是她天生不喜接吻。

如今，她卻主動跑進我的被窩。

可是我不願意了。

於是三個月前的一個平常的晚上，我做了決定。

我給隔壁房間的程影發了信息：「程影，我們分手吧。」

想不到她秒回了我的消息，內容太過無關痛痒：「明天再說，先睡覺。」

程影她真的不愛我，連分手她都不在意。

我在被子裡聽著傷心的情歌哭了大半夜，看了看時間，還有兩個小時該起床了，急忙奔向廚房拿了一塊冰，我不想第二天上班頂著這雙腫的跟饅頭一樣的眼睛。

我專業學的是藥學，現在的工作是在藥企參與藥品研發。

不同於程影，我進入這個大學完全是靠我寒窗苦讀來的，天資不足，後天就得付出百分百的努力。

年紀輕輕，程影已經憑借超高的技術坐上了蕪城最好的醫院內科主任的位子。

我在業界雖也小有名氣，但始終不及她。

敷完眼睛，我回臥室補了一個小時的覺。

起床時，程影倚在門口等我，那天她穿了一件灰色的風衣，定眼看著我，嗓音有些啞：「快走吧，你快遲到了。」

「好。」

要說我為什麼還能和程影談這麼久，原因還是女朋友該做的事情她是一件不落。

每當我加班到深夜，回到家總有一碗香噴噴冒著熱氣的面擺在桌上。

她總會在我到家給我一個擁抱，雖然她的表情總是淡淡的。

每每我覺得她不在意我時，她做的事情又會讓我產生錯覺。

她能準確的記住我的生日，而我自己有時都會忘記。

去年生日，剛回到家，家裡便冒出來一群我以前的好友，他們興奮的朝我噴著彩帶，為我慶祝生日。

我才想起，原來那天是我的生日。』

因為忙於工作，我們已經很久沒見。

我驚訝的問她：「你怎麼和他們聯系上的？」

她低頭抿了一口咖啡，難得的衝我俏皮一笑：「你猜？」

可我就是覺得，我們之間，似乎有些疏離，她好像和我沒有像其他情侶那般親密無間。

她的車停在我公司樓下，良久，她低低開口：「江珩，為什麼要分手？」

我站在車前，聽到她的問題一時怔住了，不過很快調整了狀態，深吸一口氣，雲淡風輕答她：「程影，我不喜歡你了，可以嗎？」

她默然，耳邊隻剩下呼嘯的風聲。

良久，她有些嘶啞的聲音傳來：「好好照顧自己。」

她抬眸看我，眼中情緒晦暗不明。

「嗯。」我轉身徑直上了樓。

三天後，程影利落的搬離了我的房子，看著她住的那間房，我咬著牙，不讓眼淚那麼快落下。

可心底卻像針扎一樣疼。

6

不知道為什麼，程影在我畢業工作後就搬來和我一起住了，她從沒有向我提起過她的家庭。

也沒有邀請過我去見家長。

她畢業後，我還在學校，那時，她經常倚在校門口那顆大樹上等我下課，也會抱著便當盒在校門口等我。

那時候，我真的好像成了全校男生羨慕的對象，我居然真的拿下了冰冷的高嶺之花。

她甚至還親自為我做飯。

我一問關於她家的問題，她就故意轉移話題。

我猜想，她是不是那種身世特別可憐，靠自己超高智商逆襲完美人生的勵志女孩。

她不想說，那我就不問了，不想讓她不開心，沒關系，我們都是普通人，隻要努力，日子不會差的。

況且，我看她的待遇根本就不差。

和她分手後我消沉了一段時間，兄弟徐昂一臉痛心疾首的對我說：「江珩，你說說，這朵高嶺之花都被你拿下了，怎麼這個時候你就甘願放手了呢？嘖嘖……」

「你想想你之前是如何歷經萬難才把程影追到手的？到了收成的時候你倒好，連盆帶花全扔了。」

我仰頭喝盡手裡剩下的半瓶酒，低聲答：「高嶺之花就是高嶺之花，就算我把她摘下來了還是不屬於我，也許，隻有那輪高懸的月才配得上她。」

我還是沒跟徐昂說分手的真正原因。

晚上，我打開了塵封多年的論壇。

那年，程影答應了江珩，再次讓論壇沸騰。

屁顛屁顛跟了程影兩年，她一直不鹹不淡，我一直以為沒有希望了，而且，她馬上就要走了，湘安院長親自來學校要人。

那天金橙色的晚霞鋪滿整個天空，我去自習室沒找見她人，本來想要跟她告別的。

或許對程影來說，告不告別都無所謂吧。

正準備離開自習室，程影出現在了教室最後一排，夕陽餘暉從她的頭頂灑下，為她鍍上了一層金光，白裙子白的有些耀眼，一時晃了我的眼。

她低低出聲，聲音明朗清潤：「江珩，過來。」

我惶恐走向她，心裡那隻小鹿不停亂撞，似乎下一秒就要撞破心房，迫不及待撲到程影身上。

走至她面前時，程影忽然踮起腳尖，一把摟住我的脖頸，隨之而下的是她繾綣溫柔的吻，她的唇瓣柔軟香甜，甜到我心窩子，隻有鼻尖的冰涼讓我恢復了一點點理智。

四肢仿佛灌了鉛一樣，無法動彈，但體內熱浪不知疲倦地翻湧，連帶著耳尖臉頰都一並滾燙。

她的手指扶住我的後腦，插入發間，輕輕撥動著，我能感受到她指尖的溫度，冰冰涼涼。

她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隨即放開了我。

「江珩，明天給我做一杯你的自制奶茶吧。」她斜靠在課桌上，神情慵懶自得，眸子裡似有星辰大海，不小心，就會沉溺其中。

我激動的語無倫次，連忙應著：「好……好。」

我知道，那顆蒼穹之上的星星，自此就在我心裡扎了根。

晚上，這張照片出現在了程影的賬號主頁上。

不到兩分鍾，我的號爆炸了，這張照片被頂上了湘大熱搜第一。

熱評我至今都還記得：

「高嶺之花終於被摘下。」

「好了，今晚直播，我高歌一曲，歡迎各位大哥來給我送火箭。」

「祝福，藥理男神終於融化冰山。」

「羨慕嫉妒，我的男神從此就是有婦之夫了。」

手指不停在屏幕上劃動，最終停在了程影的主頁上，那張照片還在她的置頂。

夕陽下的吻，美麗而短暫，就如同我們的感情。

或許那個時候，程影隻是感動於我兩年的執著。

分手後，程影其實找過我。

她倚在樓道，指尖點點星火，於煙霧中抬眸，嗓音有些嘶啞：

「江珩，真的不繼續了嗎？」

我驚訝她何時抽起了煙，我記得她是不抽煙的，以至於忽略了她的問題。

她再一次開口：「江珩，你真的要離開嗎？」

手指捏緊了包帶，這個時候，我必須硬氣一些，我堅定地對上她的眼：「嗯。」

我以為她還會說些什麼，哪怕是問一句，「為什麼？」可她徑直轉身離去，背影瀟灑肆意。

6

兩個星期前，我在家整理東西，發現程影的一份資料沒有帶走。

打開是一份房產認購合同，所有人是裴弋。

我看了發票單，付款人上面清楚的寫著「程影」三個字。

腦袋一下子懵了，程影她，給那個男人買了房子，還是全款，而我這個她三年的男友，卻連她的家庭情況都不知道。

是他們的房子麼？他們是不是要準備住在一起了？

心裡似乎有千絲萬縷的線，密密麻麻的纏繞在一起，解不開，理不清。

我決定去醫院還給她，其實，我還是想聽聽她是怎麼解釋的，雖然我知道，我很有可能是去自取其辱。

可我，想給我這麼多年的愛，有個明白的句點。

沒有提前約她，我直接去了她的辦公室。

走進辦公室，程影身側站了一個男孩子，他們似乎在聊天，男孩大概二十來歲的樣子，劍眉高鼻，身上洋溢的是我這個三十的男人身上早已消失的少年感。

我冷聲喊：「程影，你東西忘拿了。」

聞言，他們都轉過身來，看清楚男孩的臉時，我的心像是挨了一記悶棍，噬骨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