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抬起手，對著後面擊掌三聲。

得到暗號，堂哥和表姐從門外走進來。

看到他們兩個抬的東西，全場哇了一聲。

景楓爸差點一頭栽到地上。

繼母驚得彈起身，她指著畫像顫聲說：「你們要幹什麼！」

堂哥和表姐抬的是個一米高的畫像，相框用的描金雕花，畫像上是個溫婉的女子，帶著淺笑看向眾人。

「這是我親婆婆，我進門當然要拜她嘍。」

我理直氣壯地說。

景楓看到畫像的一瞬，眼眶紅了，他緊緊攥了攥我的手，我回應了一下，安撫他的情緒。

「這大好的日子，你們要幹什麼！怎麼把她給弄出來了，這是要給我好看嗎？」繼母大怒。

景楓爸才回過神來，臉色還是很差，偷溜我一眼，心虛得緊。

大概是這些年他都忘了家產是怎麼來的了，突然被提醒，有點良心不安。

「你還沒進門，這家輪不到你做主，給我抬出去！」繼母看一眼景楓媽的像，就扎心。

她哪裡坐得住，張牙舞爪站起來。

「你最好先坐下，聽我把話說完。」

我說完上去扶繼母，可是不知怎麼腳下被地毯絆了一下，人直接衝過去，跟繼母撞了一個滿懷，我順勢把她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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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她竟然很聽話，一言不發委頓在椅子上。

我是用了些手段，我出身中醫世家，從小身體弱，爺爺怕我在外面受欺負，就教了點四兩撥千斤的招數，剛我右肘尖正頂在繼母的斜肋下方章門穴上，夠她軟一會兒的了。

「請問，景家的族長在嗎？」

我向四周看了一眼，剛陸續有老人進來落座，我猜是景家的話事人。

「我是。」一個白發老者傲慢地看了我一眼。

老年人對這種能鬧騰的年輕人，多是不屑，我知道他此時的想法，也不計較。

「那我就叫您景爺吧。」我又道，「我和景楓改口想想拜他的生母，您怎麼看？」

「這現成的母親在，生親養親都一樣的，別搞事情了。」

景爺不耐煩地說。

「景爺，這可不是我們搞事情。」我正色道，「請問，景楓的爸爸姓什麼。」

這一句話，把陳年舊賬全給掀出來了。

不錯，景楓的爸爸不姓景，姓陳，景楓是隨了母姓。景楓爸是入贅的。

一經我提醒，景家的族人也覺得這事有點擰巴，開始竊竊私語。

「景爺，當年景楓爸可是靠著我親婆婆才入的族譜吧。繼母怕是還沒入譜。今天他們能坐在這裡，住著景家的房子，享受著景家的一切，全是拜我親婆婆所賜。所以我們跪拜一下親婆婆，不應該嗎？」

當年景楓媽慘死，也就是因為娘家沒有至親，不然不能草草了之。

景楓爸找到當時的話事人景老爺子，給了一筆大大的好處，硬是把他的嘴封了。景老爺子一手遮天，族中人不想管闲事，不敢得罪他，隻好作罷。

現在把舊賬翻出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同姓女人死得不明不白，異姓男登堂入室，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自然不想再多事。

「新媳婦是個明事理的孩子，就依她吧。」

景爺見我說得有理有據，又對他恭敬有加，也看出來我難纏了，隻想快點把這事過去。

「不行！我不同意！」繼母剛把呼吸調均勻，能開口說話了，當然要跳出來維護自己的權益。

「咳。」景爺幹咳一聲，看向景楓爸。

他這是不屑跟繼母廢話，讓景楓爸出來解決。

景楓爸也看出來事態不妙，也想速戰速決，有點後悔聽繼母的話了，他發現不隻是兒子擺布不了，兒媳婦也不是善茬兒。

可是他在家一直沒有地位，被繼母管得牢牢的，現在有人撐腰，也隻敢跪著說話。

「老婆，今天就這樣吧，回頭都聽你的。」景楓爸低聲下氣地說。

「什麼叫就這樣吧！這還不是都怪你！我讓你快點把我上族譜，你推三阻四。現在讓人蹬鼻子上臉了，你還讓我就這樣算了，這新媳婦沒進門就給我立規矩，進門還不整死我？」

繼母說著，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掉下來，拍著腿哭。

「景楓，你也別弄什麼幺蛾子了，趕緊過來改個口，就完事了。」

景楓爸見老婆那裡鎮壓不住，又來壓景楓。

可惜景楓不再是當年那個無助的少年，他冷冷一哼道：「這不是幺蛾子，是給我媽討個公道。」

他轉身向景爺走過去，深鞠一躬。

「景爺，我媽出事時，我還小，當時還是景老太爺管事，我求告無門。現在景爺您說得算，給我主持公道吧。」

這是我之前打聽過的，當年管事景老太爺見錢眼開，徇私枉法，族人怨氣頗深。

後來被景爺找個機會奪了權。過去族裡的話事人，都是到老死才卸任，現在半路下臺，但是總歸有些舊人，會拿這個說事兒，顯得景爺名不正言不順。

景楓把現成的把柄送上去，景爺那可是來了精神。

「當年景楓媽死得不明不白，要不就再查查？」景爺沉吟一下說。

這下繼母可有些慌了，看景楓爸一眼，登時就軟下來。

「今天大喜的日子，翻那陳芝麻爛谷子幹嗎，還是先辦喜事吧。」繼母說著，忙不迭從椅子上下來，讓出位置。

「喜事倒也不急，今天人這麼全，正好先查一下當年我媽的事。」我反倒不急了。

「別呀，一會兒吉時過了，這可是我找人算的好時辰，能升官發財一胎抱兩個的！快來吧，抬著怪累的！」

繼母急著討好我們，過來就推表姐，讓她們把景楓媽的相片放到椅子上。

「你別碰我媽！」景楓當即大怒。

繼母嚇得縮回手，怯生生看向景楓爸。

景楓爸這人一向沒擔當，現在怪繼母多事，也不跟她對眼神，倒是讓她自己解決的意味。

「快來吧，別拖了。」繼母隻能幹巴巴催促。

她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快點讓景楓媽的相片消失，在這裡放一秒，就扎她的心一下。

「請我媽的畫像上去也行，你給我媽三鞠躬。」我笑嘻嘻甩出條件。

「幹嗎呀，我憑什麼給她鞠躬！」繼母腰板一頂，這條無論如何她是不會答應的。

「你可別多事了！你後進門的，給她鞠躬怎麼了？過去小妾進門還給主母敬茶呢！」

景楓爸文化不多，網劇沒少看，現在急著平事，幾句話說得眾人都笑得前仰後合。

「你個死老頭子！說誰是小妾呢！」繼母跳著腳過去揪景楓爸的耳朵。

「你怎麼沒完了！那你鬧吧！我看你到底要鬧成什麼樣！」景楓爸被攪得眼都花了，這些年他沒少受氣，現在突然感覺有人撐腰，腰板硬了，發起怒來。

繼母沒想到平時窩囊的男人發起火，還有點嚇人，冷靜一下，也知道再鬧下去對自己不利。

繼母不敢再發作，瞧著景爺在上面，又看了一眼景楓，實在怕他們重提景楓媽的死，想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隻能咬牙給景楓媽的畫像鞠了三個躬。

表姐和堂哥抬著景楓媽的畫像擺在椅子上，接受了我們的跪拜。景楓三個頭磕下去，叫了一聲媽，哭紅了眼睛。

6

接下來是酒宴環節，在院子裡擺了十桌。

繼母的弟弟湊上來，領著我們挨桌介紹，每一個人都要敬一杯，這是擺明了要灌我和景楓。

我的伴郎伴娘可是從保安公司僱來的退伍特種兵，有備而來。

他們經常出來接活兒，各種場合都能應付。擋酒就是小事，從頭走到尾，景楓沒喝到幾口酒。

這時繼母端著一盤餃子從後面轉出來，叫我們過去正席坐下。

這一桌除了繼母和景楓爸，全是重要人物，村長和景家的老人團團圍坐。

「我包的是韭菜餃子，長長久久！新娘子快來吃，早生貴子！」繼母已經調整好狀態，又開始表演了，笑得眼睛都彎了。

在座的紛紛誇這個繼婆婆會辦事。

我可覺得她沒安好心。

「快吃呀，一會兒涼了。」繼母見我沒動筷子，忍不住催促我。

「辛苦你了，親手包了餃子，我哪敢獨享，一起吃。」

說著我夾起一個餃子喂到繼母的嘴邊。

「這孩子，不懂規矩呢。餃子就是交子，是討早生貴子的彩頭，給我吃算什麼。」

繼母皺眉推開。

我給兩個伴娘使了個眼色，她們一左一右把繼母架住，往我眼前一送，其中一個不知怎麼一動，繼母就自動張開嘴，我把餃子塞進她的口中。

她竟然嚇得花容失色，想把餃子吐出來，這更印證我的猜測。

伴娘比我反應快，一下就捂住了繼母的嘴，讓她把餃子咽下去。

繼母慌了，眼中滿是淚，拼命向我搖頭，乞求我放過她。

眾人被我們桌舉動吸引，都看過來，有人還站在板凳上。

景楓爸也急忙過來護老婆，我又一個眼色遞過去，伴娘順勢松手，繼母被景楓爸搶過去，她急忙張嘴把餃子吐出來。

我故作生氣地說：「這餃子有毒的嗎？吃一個餃子大驚小怪的？」

「哎呀！有血！」伴娘指著繼母吐出來的餃子說。

餃子已經爛了，上面真的有血。

「還不是你們搗亂！害我咬到了舌頭！」繼母怒氣衝衝，說著抽出紙巾要把餃子卷走。

「慢！我好像看餃子裡有料。」我攔住她，用筷子一挑，裡面露出兩根銀色的小號縫衣針。

「怎麼回事？」看熱鬧的人都驚呼起來，紛紛圍過來。

我把碗裡的餃子一隻一隻剖開，幾乎每一個裡面都有一兩根針。

「這就是你給我準備的餃子？」

我冷笑著問繼母。

「這是風俗，餃子裡包針，新娘子心靈手巧。」繼母含含糊糊地說。

「好家伙，這要是咽下去，不得腸穿肚爛啊？」

「這後媽可真嚇人，這是要謀財害命？」

「什麼年頭了，還心靈手巧，我太奶那輩兒搞這個還差不多。」

看熱鬧的人七嘴八舌。

繼母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再加上剛差點把針咽下去，嘴裡還被刺破多處，整個人都不好了。

7

剛一折騰，我的婚紗已經弄上了汙漬，伴娘陪我去樓上的客房換禮服。

進屋我就覺得哪裡不對勁，沒急著脫衣服，給她們使了個眼色。

我表姐搶先一步走到衣櫃前，用力一拉，裡面倒下三個男子。

他們手裡都舉著相機，這是想偷拍我換衣服。

不用說，繼母安排的。

不等我發話，兩個伴娘尖叫一聲撲上去。這可是我花錢請的專業保鏢，下手知道輕重。

她們先是直攻要害，讓他們三個失去反抗能力，接下來就是普攻，抓臉揪頭發摳眼珠。

那三個人怪叫連連，很快就驚動了樓下的客人。

景楓率先跑上來，他嚇得臉都白了，見我沒事兒才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