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域小說
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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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三年裡?,殿下?從?未受過傷。”沈晗霜平靜道。
無論是處理什麼棘手的公務,還是祝清謀逆逼宮的那夜,亦或是帶著江既白從?洛陽回長安被陳相的人一路追殺時,祝隱洲都不曾受過傷。
那個刺客,如何傷得了祝隱洲?
那時屋裡?太暗,沈晗霜沒能看?清什麼。但若那名?黑衣刺客的武藝厲害到能傷及祝隱洲,便不會那樣?快便死?在祝隱洲的劍下?。
“我……”祝隱洲欲言又止。
“殿下?,”沈晗霜的聲音少見地有些沉,“無論如何,都不該以?自己的安危做賭。”
聽林止說祝隱洲受了傷時,沈晗霜心裡?是擔憂的。因為祝隱洲今夜是為了她才?會與刺客搏殺。
可想?到從?無人能傷到祝隱洲時,沈晗霜心底便不由得浮起了三個字。
但沈晗霜從?未想?過,一貫冷靜理智,從?不會分不清輕重緩急的祝隱洲竟會與“苦肉計”這三個字扯上關系。
這次刺客傷到的並?非要害之處,可若他偏了幾分,要了祝隱洲的性?命呢?
難道要讓沈晗霜就此背負上祝隱洲的性?命嗎?
沈晗霜不明白祝隱洲為何會如此不理智,便也問出了口。
祝隱洲沉默了許久,才?嗓音喑啞發澀道:“……我隻?是想?,讓你也看?一看?我。”
“像關心與在意江既白那樣?。”
沈晗霜靜了靜,無聲嘆了一口氣。
“今夜的救命之恩,民女不會忘。殿下?請回吧。”
祝隱洲卻挪不動步子,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厭惡我了嗎?”
“殿下?請回。”沈晗霜的聲音無波無瀾,似是沒有絲毫情緒。
不願讓沈晗霜怨他惱他,祝隱洲再不願就此離開,也終究還是轉身走出了她的屋子。
走之前,祝隱洲沉默地清理了方才?打?鬥時留在地上的血跡。
無論是刺客的,還是他的。
屋內,沈晗霜在床邊安靜地坐了許久。
祝隱洲能在刺客來之後及時現身,便意味著他早有準備。沈晗霜甚至能猜到,他是不想?因為還未發生的事影響她休息,便沒有同她提起刺客夜裡?可能還會來的事。
他雖未說,但沈晗霜猜得出,那人既然有心跟蹤自己,跟丟了之後應也不會善罷甘休。
她也知道,為了動靜小些,不驚動皇後那邊,隻?有從?她寮房的窗外,靠近山景的那一側是最合適的埋伏地。因為那邊隻?有她這裡?能看?見。
所以?沈晗霜今夜特意讓春葉不要關窗。
而聽見沈晗霜讓春葉開著窗戶時,一直守在外面的祝隱洲便知道,她猜到了他今夜會守在這裡?。
沈晗霜原以?為自己雖曾與祝隱洲成婚三年,但也隻?是同床異夢的夫妻而已。
但在那個刺客順利地走進陷阱,把性?命交代在這裡?時,沈晗霜知道,許是因為長久相處的習慣使然,無論多少,她和祝隱洲之間其實有著無需把每句話都說盡的默契。
可她想?到了刺客會再來,也猜到了祝隱洲應會守在附近,卻沒想?到,祝隱洲竟會故意讓刺客傷到他自己。
隻?是因為江既白受傷時,她曾命人送了金創藥與藥方去給江既白。
竟隻?是因為這樣?微不足道的原因。
如此卑微。
全不似她認識的那個祝隱洲。
第54章 周五雙更
黎明時分, 夜與日已開始交替。
夜晚發生的事情卻久久不曾從心頭掠去,反而長久地在心間盤桓,讓人難以釋懷。
屋內, 祝隱洲仍是從沈晗霜那裡回來後的姿勢。
原本最是喜潔的人,這回卻無心換下因傷被血跡弄髒的衣衫。祝隱洲沉默地靜坐在桌邊, 眉目低垂,眼神沉靜而晦暗。
祝隱洲的掌心仍握著?沈晗霜找出來給他的那瓶金創藥, 他卻並沒有?打開來用?。
舍不得。
不知為何?, 從沈晗霜那裡離開後, 他的手涼得厲害,捂不熱同?樣冰涼的瓷瓶。
直到天色透白,祝隱洲心底都還在不停回想?著?沈晗霜昨夜對自己說?的話。
“無論如何?,都不該以自己的安危做賭。”
“今夜的救命之恩, 民女不會忘。”
不能以自己的性命去博取她的關注與在意嗎?
可得知他受傷時,她還是像對待江既白那樣,給了他藥。
得到了想?要的東西,祝隱洲該覺得愉悅的。但為何?, 他心裡卻悶得厲害,堵得厲害,全無得償所願後應有?的滿足。
是因為雖然同?樣給了他藥,但沈晗霜並不像對待江既白那樣, 關心與在意他的傷勢究竟如何?嗎?
還是因為沈晗霜看?穿了他拙劣的苦肉計, 對他毫無心軟、心疼這些他隱隱期盼與渴求的情緒?
祝隱洲一時還想?不明白。
苦肉計,或許隻會對原本就在意施計人安危的人有?用?。
而沈晗霜……
她曾在意過?他, 但那已是過?去的事了。
祝隱洲同?樣不明白的是, 為何?沈晗霜會將?昨夜他殺了那名刺客一事說?成是救命之恩。
保護她,本就是他的責任。
他從不想?讓她將?此記成恩。
自察覺自己的心意開始, 他想?要的,便是她曾給出又已經收回的情意。
可經過?昨夜的事,她是否已經……厭惡他了。
祝隱洲神色黯淡地垂下眸子,安靜地望著?那個沈晗霜曾親手遞給自己的小瓷瓶。
清晨。
無人會在隨皇後秋祈時貪睡,是以眾人都早早起身,用?過?朝食後便如前幾?日一樣,開始在各自的屋子裡靜心抄寫佛經。
沈晗霜今日會回明府,但該抄寫的經書還是不能落下。她也?正?在屋內的書桌邊抄經,春葉在一旁為她研墨。
青雲寺中本該是一片祥和,但不少人都已經得知那三名貴女在提前回京養病的途中遭遇了山匪且悉數喪命一事。在平靜的表面下,說?得上是人心惶惶。
而沈晗霜心底還記著?昨夜的事,是以她一直耐心地等待著?。
終於,在她再一次提筆蘸墨時,屋外亂了起來。
沈晗霜朝一旁的春葉遞了個眼神,春葉心領神會,很快便開門走了出去。
不多時,春葉便腳步匆匆地趕了回來,神色緊張道:“姑娘,她們說?寺裡出了命案。”
沈晗霜已經停了筆,蹙眉問道:“是誰那裡出了事?”
春葉將?自己聽來的消息說?了出來:“說?是陳蘭霜那邊,但她沒出事。”
“是她屋內忽然多出了一具屍體。”春葉的聲音不自覺低了下來。
她頓了頓,還是繼續和姑娘說?了。那具屍體不僅出現在了陳蘭霜的屋內,還就在她枕邊,似是與她同?床共枕了一整晚。
且春葉還聽旁人說?,那具死?屍的脖頸上有?一條細而深的口?子,看?起來格外嚇人。
春葉隻是轉述當時的場景就覺得駭人,說?完後便噤了聲。
沈晗霜沉吟了片刻。
她猜測,昨夜林止將?屍體送去陳蘭霜的屋子裡時,應提前對她用?了迷.藥之類的東西,讓她熟睡不醒。這樣他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那具屍體放在陳蘭霜的身旁。
而也?正?因如此,今日陳蘭霜醒得有?些晚。這個時辰,眾人都在屋裡抄寫經書。她那邊驟然看?見那樣一具死?屍,動靜一鬧起來,附近的人很快便會察覺。
見春葉有?些擔憂,沈晗霜叮囑她道:“先待在屋子裡,不要出去了,會有?人查這件事的。”
“好,我就陪在姑娘身邊。”
沈晗霜懷揣著?不能與春葉說?的心緒,點了點頭。
春葉還不知道,那個人昨夜就是死?在了沈晗霜的屋裡。
身在佛寺或許不該造殺孽,但沈晗霜不會對本就有?意刺殺自己的人懷有?什麼善念。若昨夜那人不是持刀潛入了她的屋子,他也?不會將?性命交代在這裡。
昨夜若不是那個刺客死?,今日被眾人議論的死?屍或許就是沈晗霜了。這種你死?我活的情況,沈晗霜自然不會自責,更不會心軟。
見春葉眉梢緊蹙,應是被這個消息嚇到了,沈晗霜寬慰她道:“沒事的,別擔心,此事應與我們無關。”
昨夜祝隱洲離開前特意清理過?屋內的血跡。今早沈晗霜還專程去看?過?,林止帶走屍體前也?處理過?窗外的痕跡。應不會查到沈晗霜身上來。
至於陳蘭霜要如何?應對此事,便不是沈晗霜要考慮的了。
寺內一角,陳蘭霜的屋子裡。
陳蘭霜已經從睜開眼看?見那具屍體時的心驚中緩過?神來。
她此時正?捧著?一杯侍女為她倒的熱茶,神色恍惚地看?著?侍衛將?那具死?屍從她的床榻上抬走。
方才陳蘭霜腦子昏昏沉沉地醒來時,便正?對上了一張慘白的人臉。半個帶血的手掌還被人放在了陳蘭霜手中握著?。
陳蘭霜當即便被嚇得尖叫出聲。
那股濃重的血腥味霎時為陳蘭霜喚回神智,她也?立即便認出了,那人是父親派來暗殺沈晗霜的刺客。
沈晗霜身邊的侍女雖不通武藝,但祝隱洲和他的手下都是個中高手。陳蘭霜不是沒想?過?,那名刺客可能會再次失手。
卻不曾想?,他的屍體會最終出現在她的屋子裡。
這意味著?,父親的手下不僅失敗了,還暴露了與她之間的關聯。
陳蘭霜意識到此事不能驚動旁人,最好是瞞著?所有?人將?屍體處理幹淨。但因為她屋裡的動靜,住在她附近的女眷很快便都過?來查看?情況了。
眼看?著?瞞不過?,陳蘭霜隻能順勢作出一副被嚇得不輕,卻完全不知道為何?會有?這樣一具屍體出現在自己屋內的模樣。無論侍衛如何?盤問,她都隻失魂落魄地沉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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