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珂姐替君祎聯系的急診科醫生叫做凌利安，君祎剛去找他就碰上了一臺手術，於是多的也來不及說，直接跟著凌醫生進了手術室，專門按照消毒流程清理，在半限制區裡換上了幹淨無菌的手術服，還戴上了手套。

　　她也不清楚這衣服是誰的，那位急診科的凌醫生讓她穿，她也就穿上了。

　　“一會兒手術的時候安靜在一邊看著就好，有什麼想問的等手術結束再說。”

　　凌醫生從外表看，斯文又溫柔，穿白大褂的時候總戴著副金邊眼鏡，這會兒看著的目光也溫柔的像是春風拂面，然而君祎有種感覺，凌醫生這人啊，所有的溫柔都是假象而已……

　　君祎聽話的點頭，準備等會兒就乖乖站在一邊，默默的在心裡記錄看到的一切就行。

　　君祎的視線在周圍瞄了一下，發覺這臺手術還挺大的樣子，手術室的半限制區裡有許多進進出出的醫生護士。

　　但是心裡有疑問，君祎還是都暫時埋在心裡，盡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她還是生平第一次進手術室，這裡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充滿了新鮮感的，但她還得時刻提醒自己是來工作的，而不是來參觀。

　　這樣想著，君祎因為第一次進手術室的緊張心情也稍微緩解了一些。

　　“怎麼，很緊張？”凌醫生注意到君祎悄悄松口氣的動作，臉上帶了一點笑容問她。

　　君祎趕緊扯出個笑容：“還好，沒事兒。”

　　凌醫生臉上的笑意擴大，拍了拍君祎的肩膀：“雖然隻是來參觀，緊張也正常，放心，等會兒看到重口味的畫面會更緊張的。”

　　君祎：“……”

　　有這樣安慰人的嗎？

　　君祎的緊張來源有一部分就是想到等會兒即將親眼見到做手術的過程，怎麼說心裡還是有些發怵的。

　　“覺得太血腥的部分閉上你的眼睛別看，不然今晚的晚餐你可就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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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祎的聲音莫名帶了些顫抖：“不是吧……”

　　“啊，許醫生來了，你問問他就會知道了。”凌醫生笑著看向許慎，卻突然接受到來自於許慎的一記冷漠目光。

　　雖說平日裡許慎也都冷冰冰的看人，但此刻這個眼神，很是滲人，讓他覺得渾身都涼飕飕。

　　凌醫生皺了皺眉，心裡是滿滿的疑惑，怎麼著他什麼時候招惹了許慎而不知道？許慎這個眼神，分明是要吃了他一樣，也太可怕了一些。

　　而當許慎的凌厲視線停留在凌醫生放在君祎肩膀的手上以後，凌醫生感覺到那股帶著些冷漠的注視，輕輕挑了挑眉。

　　君祎看到許慎進來，趕緊別開了臉，假裝和他一點都不熟。

　　至於為什麼許慎也會出現在這裡，君祎隻能說自己最近水逆太倒霉，運氣實在太差。

　　雖說她在來之前，其實已經做好了相關準備，有可能遭遇他，但真正面對了，君祎還是有那麼幾分鬱悶。

　　許慎不動聲色的看了凌醫生幾眼之後，幽深的目光繼而放到君祎身上，什麼都不說，卻讓她再一次開始緊張。

　　沒有多問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許慎總算大發慈悲的收回目光，直接開始換衣服。

　　從許慎進來的一瞬間，君祎旁邊站著的輪轉護士以及其他小護士，包括實習生都朝著許慎擠了過去。

　　她們皆兩眼放光的看著許慎：“許主任，我來幫您穿手術服吧？”

　　“許主任還是我來吧？我這段時間天天都在練習。”

　　“還是我來吧，王主任都說我最會穿手術服了。”

　　君祎在旁邊看著，許慎的視線恰好還有意無意停在她的身上，讓她覺得後背都熱出了汗。

　　無菌手術服要穿兩件，外面的一件通常由巡回護士幫忙穿著，但因為這個人是許慎，所以幾乎所有能夠進手術室的女護士都想要來爭奪這一個機會。

　　“咱們院裡人人都知道的一個事情呢，就是所有女護士都想替許主任穿手術服。”

　　“嗯？”身邊響起的清脆女聲讓君祎轉頭望過去，發現站著一個她不認識的女護士。

　　女護士笑起來臉頰還有小酒窩，十分可愛，這會兒說起這個話題好像很激動：“可惜呢，到目前為止還沒人能成功，但是就算這樣，仍然有人堅持不懈，這是咱們院的一個傳統風俗——哎呀不能跟你說了，我先進手術室去。”

　　女護士說完就一溜煙跑了，留君祎一臉的納悶。

　　面對女護士們的熱情，許慎仍舊冷著一張臉無動於衷。

　　凌醫生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君祎驚了一下，準備跟著到做手術的地方，她可不想要自己留在這裡。

　　尤其不想要面對許慎。

　　但是她還沒有來得及離開這個有許慎存在的是非之地，麻煩就找上她了。

　　一直冷眼旁觀的許慎，在沉默半晌之後，伸出骨節修長的手指，施舍一般的指向君祎：“你來。”

　　女護士們的眼刀一起飛向君祎，她瞬間收獲無數嫉妒的白眼。

　　“我？”君祎指著自己的臉，“你讓我幹嘛？”

　　許慎嗓音沉沉，繞開圍在身邊的人，走到君祎面前。

　　他沉穩的步子仿佛直接踏在她的心上，沉甸甸的。

　　☆、第十二章 許主任的

　　“對，就是你。”

　　許慎輕點下巴，意思不言而喻。

　　“不是，你為什麼要讓我給你穿衣服？！”君祎用餘光瞄著四周，立即感受到眾位女護士不滿的眼神。

　　這下她總算明白許慎有多受歡迎了，但是跟她有什麼關系？

　　為了不給自己招來麻煩，君祎冷冷的哼了一聲，瞪著許慎：“你愛讓誰穿讓誰穿吧你，別找我。”

　　許慎微眯了眼，漆黑眼底的深沉情緒讓人琢磨不透。

　　君祎已經趁這個時候一溜煙追隨著剛才凌醫生離開的步伐去了手術室裡面。

　　於是最後也沒人能夠成功的幫許慎穿上手術服，他自己解決了這個問題。

　　進到動手術的房間裡，君祎才知道明白剛才自己的想法的確沒錯，這是個大手術，因為光動手術的醫生都有四五個，加上麻醉師，護士，還有來觀摩的實習生，整個房間都擠滿了人。

　　病人是因為車禍送來的，被一輛大貨車撞了，情況很嚴重。

　　君祎不時的踮腳瞄幾眼躺在手術臺上那個男人，莫名開始緊張。

　　許慎進來之後就一言不發，戴著口罩站在手術臺邊上，旁邊的助手不時遞手術工具給他。

　　病人因為車禍導致顱底骨折伴顱內大片出血，失血性休克，加上身體其它部分的各種問題，這臺手術幾個醫生一起在做，而除了負責顱內手術的許慎以外，其他醫生都在滿嘴跑火車的聊天。

　　尤其是凌醫生，一邊給病人縫合傷口，一邊聊著八卦：“前兩天去看電影，嚯，那電影忒難看了，我坐了十分鍾就想走。”

　　“愛情電影呢吧？覺得難看還坐著，跟女朋友一起看的？”

　　“女什麼朋友啊。”凌醫生嗤笑一聲，“我女朋友遍布天下，但那天還真的隻是跟一朋友去看的。”

　　“那你覺得難看還不走了？”

　　凌醫生苦笑：“我倒是想走，我那哥兒們失戀了，非要在愛情電影裡找到慰藉，哭的稀裡哗啦，我怕我要是走了，他回頭就能從電影院樓上跳下去。”

　　“看不出來凌醫生還這麼熱愛助人為樂？”

　　“我可是個好人，是吧許主任？”

　　凌醫生期盼的眼神放在了許慎身上。

　　然而許慎根本沒有搭理他，渾身都是冷寂又凜然的氣息。

　　因為他這幅冷靜嚴肅的表情，雖然君祎並不明白病人的顱內大出血有多麼嚴重，也能夠體會到一些嚴重程度，同時又有著莫名的信心，覺得這個許慎一定能夠解決難題。

　　君祎站在人群後，隻能夠看到許慎的一個側面，他的睫毛輕垂，在眼睑投下一片暗黑的陰影，神情專注而認真。

　　許慎的額頭和鼻尖都滲出了晶瑩的汗珠，在他的皮膚上如同透著光。

　　大概在這個瞬間，君祎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很厲害。

　　明明在這個時候是應該細心觀察所有醫生的工作狀況，君祎卻在不經意間就走神到了許慎的身上，而且眼神就跟被釘住了一樣，根本沒辦法離開。這時候的許慎不管是冷漠也好嚴肅也好，這些讓君祎曾經感到心悸的氣勢都演變成了一種令人安定和沉迷的魅力。

　　一直到許慎放下手術刀，轉過身，留下一句：“你們繼續。”

　　君祎才反應過來在剛才的時間裡面，她一直盯著許慎看，連眼睛都沒眨幾次。

　　心裡陡然湧起無數抑鬱之情，她完全不接受剛才那個自己。

　　許慎負責的手術部分完成，收尾工作就交給了其他醫生。

　　君祎強忍住才沒有去看許慎離開的背影，繼續看接下來的手術。

　　整個過程沒她想象的那麼血腥，但也不是那麼好受，君祎都怕自己今晚回去要做噩夢。

　　凌醫生把病人的傷口縫合完畢之後，就走到君祎旁邊來：“怎麼樣，晚飯還吃得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