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當然，這跟他的生活經歷有很大的關系——他父親走的早，他幫著母親做飯也做的早，看多了母親的辛苦，他自己不覺得做飯有什麼的同時也不希望妻子以後像母親一樣的辛苦。

　　恰好他後來娶的又是自己最喜歡的女人，偏巧這個女人嬌氣，身體也弱，不生孩子光生病……他也就不敢多指望她什麼了，隻盼著她身強體健，無病無災，能幫他生個孩子也就阿彌陀佛了。

　　後來很不容易有了個女兒，看的自然是如珠如寶，哪敢舍得讓她進廚房啊！

　　所以他很不喜歡看到越纖陌出現在廚房裡，隻覺得女兒嬌養著就好。

　　越纖陌當然也是知道父親心思的，再加上此刻她正聚精會神地數著蠶豆，頓時被越啟飛的聲音嚇了一跳。

　　“爸……”她手一抖，碰到蠶豆碗，要不是陸九霄幫她用手擋著，這碗指不定就碎了。

　　她站起身，先是低頭去看自己的手，看指甲是不是真如她爸所說的弄壞了，然後陡然想起她爸不喜歡她和陸九霄呆在一塊，立時心頭發怵，下意識的便去看陸九霄。

　　陸九霄則不慌不忙地起身，對著越啟飛風度翩翩的一笑：“讓越總見笑了。”

　　知道見笑你還做？也不看看你多大年紀了，他像他這麼大的時候都快有陌陌了。

　　越啟飛心裡一百個鄙視他，嘴上卻淡淡地道：“原以為陸二公子少年老成，馳騁商場，沒想到快而立之年了還這麼不失童趣，也算難得。”

　　我去，這姓越的嘴巴幾十年如一日的毒！他哪裡就而立之年了？他28歲的生日還在越纖陌生日的後頭呢，這就四舍五入的都把他歸到30大關去了。

　　陸九霄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

　　……

　　坐到席間吃飯的時候，越啟飛都還在數落越纖陌，一會兒說她不該到廚房；一會兒說她不該和陸九霄在一起，把越纖陌數落的很無語。

　　這還有外人在呢，她爸就不能給她點面子？

　　“陌陌，怎麼了？”一直沉默著的容少觀看了過來，烏沉沉的桃花眼裡滿是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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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纖陌拿著筷子的手一頓，她沒想到她今生還有和容少觀在一起吃飯的時候，一直以為他們這一輩子都會老死不相往來，甚至一輩子都不會有再見面的一天！

　　但是生活總是這麼不厭其煩啪啪啪的打你的臉，這才幾年的工夫啊！他就以她表妹的男朋友的身份坐到她面前了，不久之後，她都可以喊他表妹夫了……

　　有點滑稽；有點搞笑，莫名的喜感，還有的就是事過境遷之後心思的復雜。

　　她一時間心裡很不是滋味，但更多的卻是從容與心平氣和，也許，這段過往她真的可以放下了，也真的可以祝福他和表妹了，以後，大家各自安好吧……

　　在座的人都睜大眼睛看著她，想看她怎麼回答容少觀的話，一雙雙視線凝結在她身上，猶如探照燈。

　　尤其是尹明麗，她放在身側的雙手握緊，身子都微微發抖，一雙眼睛空洞而執著的緊盯著他們，一眨不眨，臉色也悄然泛白。

　　她還沒想好怎麼回答，陸九霄已經笑微微地接過話頭：“沒什麼，就是我們鬥蠶，她輸了，越總可能不開森吧。”

　　一室哗然，切！這麼幼稚的遊戲，也虧他們好意思玩。

　　天真的越啟揚甚至勸越啟飛：“大哥算啦，小孩子的遊戲而已，你何必當真呢。”

　　眾人不再說什麼了，唯有容少觀緊盯著陸九霄，白著一張俊臉，一字一句地說：“表哥，我們鬥一場吧，陌陌小時候鬥蠶就沒輸過，都是我幫她代打。”

　　“……”

　　我草！這飯是沒法吃下去了，率先摔筷子離席的是越啟飛。

　　接著是尹明麗把飲料瓶碰倒了，忙不迭地到處找餐巾紙，弄得一片慌亂，再然後是越纖陌推開面前的碗筷，直接去了二樓。

　　其他人面面相覷，陸九霄卻一伸手，泰然自若地搭上容少觀的肩，神情波瀾不驚，嗓音優雅沉靜：“出來，我們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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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纖陌在二樓，抱膝坐在陽臺的地毯上，外面陽光正好，透過玻璃窗照射到人的身上和煦而溫暖，但是她的眼睛卻有點不舒服。

　　大概是昨晚熬了夜吧，她正要去找眼藥水，手機微信卻連響好幾下。

　　她摸過來一看，又是一陣無語——陸九霄給她發了好大兩個紅包！一個8888，一個9999。

　　為什麼給我發紅包？她問。

　　無功不受祿，況且好像也沒有發紅包的理由啊。

　　陸九霄回：一個是發給輸家茲以心理安慰；一個是給你去做美甲。

　　二大爺的！做個美甲要花近萬元？越纖陌覺得這未免太奢侈了，而且做了美甲打字不方便，喜歡勾破絲襪不說，隨便撩一下頭發也喜歡勾住頭發，她不是很喜歡，主要是她爸喜歡，她為了滿足她爸的虛榮心才決定去做的。

　　她又打字：做個幾百塊錢的就夠了，而且我自己有錢，不要你的錢。

　　她一連給陸九霄回了三個微信紅包。

　　一個9999；一個8888；一個0。1。

　　理由，還他兩個紅包，還有一個是他贏了鬥蠶，獎他0。1元的現金茲以鼓勵……

　　越家不大的庭院裡，陸九霄腳踩石階，長腿微伸，英姿颯爽地沐浴在陽光下，把手機遞到容少觀面前，輕描淡寫地說：“你看，她給我發紅包了，3個。”

　　容少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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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3章】喜胸厭腦

　　“她為什麼給你發紅包，還是這麼奇怪的數字？”容少觀冷硬地問。

　　“哪裡奇怪了？”

　　陸九霄挑著唇，一臉邪魅狂狷地為其解惑：“9999就是長長久久，表示她想和我長長久久；8888即為抱抱、抱抱，表示她想我抱抱了；0。1嘛，你懂的，0是代表受，1是代表攻……”

　　“你他媽的糊弄誰啊！”

　　容少觀一把奪過他的手機，氣憤地說：“誰不知道8888代表拜拜拜，0和1就算是代表受和攻，那也是在同性之間才有這種說法，異性之間誰這麼解釋過？你少自我感覺良好，她發給你的這隻是一毛錢而已！”

　　“別惱羞成怒。”陸九霄氣定神闲地坐到一旁的戶外休闲椅上，交疊起一雙長腿，在陽光下微眯著眼睛說：“不管她發給我的是不是一毛錢，我說這麼多無非是想告訴你，以後尹明麗才是你要關心的對像，你的視線以後緊盯著她就是了，至於陌陌，你當年既然放開了手，現在就不要這麼肉肉唧唧婆婆媽媽的斬不斷理還亂，太磨人了，磨她，也磨你。”

　　“表哥……”容少觀墨墨的雙眼裡滿是沉沉的痛楚：“你冤枉我，我從未放過手，哪怕她當年先放開了我……”

　　“可事實上是你當年確實不小心松了手，同時也失去了擁有她的資格。”陸九霄繼續辛辣而冷酷地道：“你不如表現的瀟灑豁達點，像個男人一樣誠心去祝福她。”

　　“站著說話不腰疼。”容少觀艱難地吐著氣，感覺每呼吸一下肺裡都是綿綿密密的疼，針扎一般。

　　“那你是希望她不幸福？”

　　容少觀一個字都吐不出來，沒人比他更希望越纖陌得到幸福，可私心裡，他總是希望她的幸福他能給。

　　“你有沒有聽過一首歌？”陸九霄忽然問。

　　“……什麼歌？”

　　“最好的愛就是放手。”

　　容少觀被他氣壞了，隨意撰改人家的歌詞就罷了，還說的這麼理直氣壯：“那你為什麼不放手？”

　　陸九霄無比慵懶地伸手在額際搭了個涼棚，傲嬌地略抬下颏：“到我這裡曲風就要變了，最好的愛，那就是疼愛。”

　　“……”

　　“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他接著又語重心長地道：“少觀，因為我從你這件事上領悟到了一個真諦。”

　　容少觀瞪大眼，屏息地看著他，期待他能說出什麼驚世語句和警世良言。

　　“當一個男人在沒有足夠的權利和自保本領的時候，是沒有資格說愛情的。”他眼神涼薄地緩緩吐出。

　　“……”容少觀頃刻間被擊的潰不成軍，喉間發出一道沉悶地嗚咽。

　　他慘白著臉踉跄兩步，跌坐到陸九霄身旁的椅子上，手臂無力地擱上椅背，把臉深深地埋了進去。

　　陸九霄微微嘆了一口氣，側眸看著他，卻沒有說話——所謂的真諦，通常都是由血與淚、悲與痛的教訓而得來的……

　　容少觀伏在椅背上，無比痛苦地用牙齒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滾燙的淚水終於爭先恐後的從他的眼眶中洶湧而出，顆顆灼燙的人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