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啊呀呀呀這這這可怎麼辦啊？

　　李韻朧從床鋪上一躍而起，朝鏡子裡張望了下，臉上的確斑駁不太雅觀，可現在去洗臉也來不及了，再說了兩千塊的面霜洗了多可惜啊……

　　就在她不知所措，腦海裡萬馬奔騰之際，秦經理的視頻邀請取消了。李韻朧大大地松了口氣，才見秦修發了微信過來，

　　“不好意思，剛才想問問你背稿的狀態，沒多想就打了視頻過來。晚上了，你可能也不方便吧。我們還是明天見。”

　　李韻朧拍拍胸口，隔了十分鍾才回復道，“抱歉秦經理，手機靜音了才看到。我正在背誦呢，明天見。”

　　………………

　　這天，李韻朧特意睡得早了些，想讓臉上厚敷的紅絲絨面霜發揮最大的效果。由於敷得太厚了，這面霜本身質地也厚重，導致第二天早上起床，李韻朧往鏡子裡照了照，臉上白花花一片一片的居然還沒被完全吸收。

　　她刷牙後洗了把臉，用洗面奶細細洗幹淨後又充滿期待地照了照鏡子——

　　等等，什麼情況？

　　臉為什麼這麼紅？自己沒用熱水洗臉啊？

　　不行不行，再用冷水潑一下，怎怎麼更紅了？

　　這緊繃又刺痛的感覺，再加上臉頰四處隱隱冒出的幾個紅色小點點——

　　等等，莫非，自己的臉蛋兒這是，過敏了？？？

　　……………………

　　“裴修文，我要殺了你！”

　　今天為了去秦經理那兒預演，裴修文刻意到得早了一些。他剛打著哈欠走到赫娜專櫃旁，就瞧見一個氣急敗壞的人影兒‘嗖——’地一下子蹿到自己身邊，還萬分激動地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臂，更是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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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修文，我要殺了你！我真是……真是，被你坑死了啊！”

　　“誰？你是誰？”裴修文大驚失色，待他眯著眼睛仔細端詳眼前的小紅螃蟹時，才錯愕道，“你是李韻朧？搞什麼啊，你用開水洗臉了啊？怎麼成這樣了？”

　　“你還說，你還敢說，你還有臉說！”李韻朧都要哭出來了，“我昨天晚上唯一用在臉上的東西就是你給我的紅絲絨面霜！”

　　“不可能吧，一個面霜把你搞成這樣了？”裴修文看傻眼了，說，“再說了，我每天都用紅絲絨啊，我從來沒像你這麼嚇人過。”

　　“很……很嚇人嗎？”李韻朧繃不住了，眼淚珠子要奪眶而出了，“就是你都是你全是你！我發誓，我昨晚真的隻用了你給我的面霜！”

　　“你怎麼用的？”

　　“還能怎麼用，就塗臉上啊。”

　　“……等等，你該不是全塗臉上了吧？”裴修文好似找到了問題的關鍵：雖然昨天被吐槽了，但其實他給李韻朧的那一罐還剩不少，估計有一禮拜的餘量吧，“你該不是真的全塗臉上了吧？哪怕是白送你的，你也不能這麼瞎用啊！”

　　“喂喂……” 此話一出，被精準揶揄的李韻朧頓時臉色更紅，她結結巴巴道，“就……就算我真的……真的全部都塗臉上了……可是那又怎麼樣？不是你在小粉書上教導粉絲，說厚敷更能一夜回春嘛！”

　　“哎呦李韻朧，原來你真的有偷偷在關注我。”裴修文一愣，小表情居然還有點兒驕傲。

　　“放屁！”李韻朧則龇牙咧嘴，“我要不是瞎了眼關注你，我至於搞成現在這個樣子嗎？”

　　“拜託，我發在小粉書上的那些教程……都是公司讓我發的。厚敷才能消耗得更快不是嗎，你自己也是櫃姐，你居然還當真了？再說了，我們赫娜品牌真材實料，裡面那麼多種有效成分，你糊牆似的用，反應不激烈才怪呢。你以為是你們雅詩啊，成天搞噱頭，上臉幾斤都像塗了白開水一樣。”

　　“我也拜託你，都這種時候了，你還人身品牌雙攻擊，我……我……殺人不犯法的話，你早就躺在太平間的小床上了！”李韻朧的眼淚哗啦啦地掉下來，鹹鹹的淚珠子碰到過敏的皮膚，居然還有一絲疼，“你倒是說說看，我現在該怎麼辦，怎麼辦？”

　　好吧，不開玩笑了。

　　裴修文還從未見過李韻朧這般模樣：她不施粉黛的模樣的確比平時全妝時要差一截兒，此刻臉色辣紅，越發狼狽。卻是一雙哭得梨花帶雨的眼睛亮晶晶的，讓裴修文不禁吞了下口水：

　　他竟覺得，好像的確是自己把她害成這樣的啊？

　　不由地也替她著急起來，裴修文道，“怎麼，連化妝也蓋不住嗎？”

　　“蓋不住，粉底液一上臉就疼……臉上緊繃得難受，隻好卸了。”李韻朧哭得抽抽噎噎了：女孩子的臉蛋何其重要，更何況她還是個櫃姐，更何況她今天還有拍攝任務！她嘴上說著不樂意，其實心裡也是铆足了勁兒地想做好這件事兒，想看到自己拍攝的視頻在商場裡播放，想看到秦經理給自己點贊的模樣……

　　這下，全完了。

　　………………

第6章 六

　　末了，拍攝宣傳視頻的任務還是交給了黎芸。雖然黎芸紅著臉頻頻搖頭拒絕，但在秦修經理不遺餘力，親切友好的鼓勵之下，她總算也放松下來，漸入佳境地完成了拍攝。

　　況且，真美女嬌羞的臉紅和李韻朧的過敏紅可完全不同，最終呈現的效果也是可圈可點的！而可憐兮兮的韻朧則勉強上妝，工作到中午，隨後就請了假準備去看皮膚科醫生。

　　臨走前還瞧見秦經理在對黎芸循循善誘，“不用緊張，你剛才試演的表情就很棒了。回去把稿子背背熟，你一定可以的！”

　　她不禁神色一黯，想起昨晚已然背得滾瓜爛熟的自己，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哎，你在想什麼呢？”剛走出商場就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李韻朧扭頭一看，竟然是罪魁禍首裴修文。

　　“問你在想什麼呢，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樣。”裴修文和她並肩走著。

　　“關你什麼事兒。”李韻朧沒好氣道，“你翹班了？”

　　“拜託，我晚上要直播，現在是光明正大回家休息的！當然，我下午的確沒事兒，勉強可以陪你去醫院看皮膚科。”說這話時，裴修文居然有點兒不好意思。

　　但李韻朧卻一點也不領情，“我不需要，謝謝。我要去的可是最有名的九院皮膚科，你不是號稱在小粉書有五十分粉絲嗎？萬一被粉絲瞧見你出現在皮膚科，還以為你們赫娜的護膚品出什麼毛病了呢。”

　　“你放心，我喬裝打扮一下，沒人能認出我。”裴修文嬉皮笑臉道。

　　“這倒是……”李韻朧瞅著他，“你把眼線卸了的話，眼睛頓時小一半，的確判若兩人。”

　　“你這是誹謗！我卸不卸眼線沒什麼差別！”

　　“那你還費勁兒畫眼線幹嘛？”李韻朧白了他一眼，甩開他自顧自往前走著。

　　好吧好吧，誰讓今天的裴修文理虧呢，他隻得陪著笑臉好聲好氣地揚聲道，“喂，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嗎？從這兒去九院，公車加地鐵一個半小時呢，我原本還打算打車送你去的。”

　　此言一出，李韻朧‘蹬蹬蹬’的腳步頓時停下了。

　　她似是遲疑片刻，才施施然地繞了回來，往他身邊一站道，“還等什麼呢，趕緊打車啊！”

　　………………

　　九院皮膚科的診療室裡。

　　真是排隊一小時，看診三分鍾啊，醫生隻往李韻朧的糙臉上瞥了一眼，就開始唰唰唰地低頭開單子，語氣悠哉道，“亂用護膚品了吧，是不是玩什麼早C晚A，還是厚敷什麼精華過夜了？”

　　“差不多，差不多……醫生，我的臉多久能好啊，我還得上班呢。”李韻朧訕訕一笑。

　　“你的情況也不算嚴重，塗點兒激素藥兩三天就能好，不塗也行，五六天也就恢復了。這段時間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清水洗臉別擦護膚品了。”醫生的單子上滿是看不懂的小蚯蚓，“行了，去繳費吧。”

　　李韻朧唉聲嘆氣地拿著單子正要去藥品窗口繳費，裴修文跟了過來，“我幫你付吧。”

　　她扭頭看了他一眼：哎呦區區五十萬粉絲，還不知道有多少赫娜給買的水軍，可裴修文倒好，真把自己當明星了——口罩和鴨舌帽遮去了他大半張臉，看得她哭笑不得。

　　“區區十幾塊就不勞您大駕了。等會回去的時候，你負責打車吧，我現在就想回家睡一覺。”折騰了大半天，李韻朧無比疲倦道。

　　裴修文得令，一出醫院就叫好了出租車。李韻朧坐上後座，卻發現他隔著車窗朝自己擺手。

　　“不一起回去嗎？”李韻朧道。

　　“不了，得回公司準備晚上的直播。”裴修文道，“你會看我直播的吧。”

　　“不會。再見。”她斬釘截鐵，車子開動起來。

　　………………

　　這天晚上，李韻朧睡了個舒舒服服的回籠覺，半夢半醒之間卻被手機提示音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拿過一看——該死，居然是小粉書發來的提示。因為她關注了裴修文的賬號，所以此刻提示她，裴修文正在直播中呢。

　　“誰要看他直播啊，擾人清夢！”李韻朧喃喃自語著，翻個身之際，卻還是摸索著打開了小粉書，讓畫面停留在裴修文的直播間裡。

　　明星櫃哥的人氣還是挺足的，直播間裡已經有上萬人了。他嘰嘰喳喳的聲音讓她睡不著了，索性坐起身照鏡子：嗯，擦了藥膏果然好多了，沒什麼紅了。

　　直播間裡，裴修文一邊在展示自己常用的護膚品一邊在回答粉絲的問題。

　　“是的，除了赫娜品牌我也會用其他牌子。好用就行。”

　　“活動的話，最近的活動就是百麗商場的美妝節了……哈哈是的，是我們和雅詩合作的套盒活動，我覺得很有趣，到時候也會一直待在專櫃，記得來光顧喲。”

　　“雅詩也很不錯的，它家的玫瑰和百合萃取成分，對修復皮膚改善粗糙都很有幫助。”

　　李韻朧聽得啞然失笑：大哥，你之前對著我可不是這麼說的！你這波商業吹捧可真夠官方的！

　　又聽見裴修文念了一條粉絲提問，“紅絲絨面霜的最佳用法……啊……”

　　她明顯聽見裴修文愣了下，不，是愣了許久才說，“對，我之前介紹過厚敷過夜的方法。但也要注意各人膚質不同，首次使用的話，不建議敷得太厚，得讓皮膚保持透氣，適應了才好……”

　　李韻朧抿嘴聽著，不禁望手機裡的直播望了一眼。

　　啊，不得不承認，裴修文這張臉還真是挺帥的，畫不畫眼線好像真的沒啥區別。

　　……………………

　　果然如醫生若言，李韻朧的過敏三天就好了。店長方姐貼心地給她換了班，這也意味著她之後可能得辛苦地連做好幾天了。

　　當然，美妝節很快來了，在人流和營業額都蹭蹭上漲的情況下，連軸轉的李韻朧隻覺得時間過得好快。當她忙得終於有時間歇口氣時，一抬頭就能望見商場的超大電子屏上滾動播放著各色廣告，其中裴修文和黎芸的視頻佔了最多的時間。

　　不少顧客買單時也會驚訝一句，“哎，你就是廣告上的那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