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 缩小字体
  • 放大字体

她不會對撒謊感到內疚。撒謊對她來說,就像呼吸、喝水、微笑一樣自然。她的蹙眉、眨眼、噘嘴、笑聲,都可能是蓄謀已久的謊話。


純粹的愛,是不可能打動她的。


她就像一面光潔的鏡子,赤誠地向她吐露真情,除了看見自己痴情的蠢樣兒,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必須反其道而行之。


“陛下,我說過,問題就在於此。”他垂下頭,用兩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又忍不住吻了吻她,似乎這個問題也讓他頗為興奮,“我愛你,非常愛你。可你是沒辦法感到愛意的,而我也不會用這種徒勞的方式去感動你。你能感到什麼感情,我就讓你感到什麼感情。你能感到憤怒,我就讓你憤怒;你能感到快樂,我就讓你快樂;你能在掠奪中感到愉悅,我就讓你盡情地掠奪。至於你是否愛我,我不是特別在乎。我隻想慢慢地愛你。畢竟,我真的壓抑太久了。”


奇怪。


太奇怪了。


她聽著這番古怪的表白,居然有些臉紅。


當他對她正常地告白時,她毫無所動,甚至有些看不起他,覺得他愚蠢又冒失,竟然這麼輕易地就能把“愛”說了出來,簡直是趕著讓她摧毀他的前程。


可當他說,他隻會讓她感到可以感到的感情時,她居然被他口中描述的愛吸引了,想知道他會怎麼愛她。


他為什麼會如此愛她?


她真的太好奇了。


他對她的愛意如此之深,絕不是普通愛情所能達到的程度。


他究竟愛了她多久,又在暗中謀劃了多久呢?


他說這些話時,是如此冷靜、鎮定,眼神幾乎有些漠然。但他真的是冷靜的嗎?冷靜的人又怎會說出如此瘋狂的話?


第47章 遊戲結束。


“你說的都是真話嗎?”艾絲黛拉困惑地琢磨半天,卻隻能這樣問道。


“當然,陛下。”他回答。


“那我現在就想掠奪,現在就想感到愉悅,你會怎麼做呢?”


阿摩司輕輕地笑了一聲:“陛下,遊戲不是這樣玩的。假如你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恐怕你很快就會對我感到厭倦。除了不愛挑戰的人,沒人會喜歡往槍口上撞的獵物,而你恰恰是最愛挑戰的那類人。一旦你失去挑戰的興趣,恐怕我很快就會被你拋棄。得不到你的愛已經夠讓我痛苦了,再失去你的注意力,我可能會發瘋。”


但他的語氣聽上去著實不像會發瘋的樣子。


艾絲黛拉抬起頭,再一次細細地打量阿摩司。


他的長相是如此英俊,眉眼狹長,鼻梁高挺,盡管眉骨、下顎骨和喉結顯得有些突出,卻因為面部五官的排列組合過於完美,而絲毫沒有削減整體的美感,反而給他增添了一種美麗的冷峻之氣。


“美貌”這個通常用來女子容顏的詞語,用在他的身上,竟因為他的外表足夠美麗而顯得毫不突兀。


如果她有生育的打算,或許會借用一下他完美的遺傳因子。畢竟,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他更英俊、更強大、更聰明的男人了。


可惜,她對生育毫無興趣,對愛情也毫無興趣。


他說得很對,假如他不想辦法激起她的憤怒和好奇心,而是一個勁兒地對她示好或表白的話,她利用完他就會拋棄他。


但現在,她卻一點兒也不想讓他離開她的視線。


她想看他失去冷靜克制的神態,想看他暴露出瘋狂、陰冷、痛苦的一面,想看他對她百依百順。


她的確感情匱乏,沒辦法用感情衡量每一件事。


她把人生當成一場遊戲。不了解她的人,可能會覺得她每時每刻都是十分快樂且灑脫不羈的,畢竟一切都無法束縛她;事實上,她感到快樂的時刻屈指可數。


小時候,她的快樂是背著一心想要她練出纖腰的母親偷吃蛋糕——那時,哪怕隻是一塊抹著厚厚黃油和奶油的面包,都會令她愉悅不已。然而,這樣的快樂隻持續了兩年,等她稍大一些,心智也稍成熟一些後,美味的蛋糕就再也無法給予她快樂。


因為她已經在母親那裡取勝了。


而取勝的快感,在對方的“王”被她將死時,就已經結束了。


在沒有挑戰的日子裡,她的人生就是灰色的,毫無樂趣可言。


她感到空洞和無聊,直到學會如何把活生生的蝴蝶釘死在玻璃盤子裡,這種空洞感才稍微被填滿;但很快,更加強烈的空洞感又將她席卷。


她的確把每一個人都當成棋子。


認識一個人時,她不會對他們的過去產生好奇心,也不會跟他們討論彼此感興趣的話題,而是思考——這顆棋子該放在什麼位置上?


樹的影子在窗戶或牆上晃動時,即使看上去十分像象棋裡的車或馬,她也不會想象把樹影放在棋盤的方格上。


但當一個大活人站在她的面前時,她卻不需要任何想象力,就能把對方當成一顆象牙棋子,並伸出一隻無形的手,捏住他的頭,把他擺放在自己想要的位置上。


“我是不是該誇誇你?”她歪著腦袋說道,“你很聰明,為我制定的遊戲也很吸引人,我已經很久沒這樣興奮過了。”


“非常感謝陛下的肯定。”他微微頷首,語氣冷淡,舉止彬彬有禮。


她的呼吸不禁急促了一些。


他這副模樣,簡直是在勾引她,就像歌劇院裡以出賣美色為生卻故作高貴的男演員一樣。


區別在於那些男演員的高貴是虛假的,離開了貴婦人的追捧,高貴挺直的脊梁骨就會重新變得彎曲起來。


他的高貴卻是貨真價實的。依依向物華 定定住天涯


艾絲黛拉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非常粗魯的話:“你這樣子,特別像一個擅長勾引女人的男妓。”


任何一個正常的教士,都不可能對這樣一句具有羞辱性質的言語無動於衷,更何況是被授予最高神職的他。


阿摩司卻神色平靜,隻是淡淡一笑:“糾正一下,我並不擅長勾引女人,隻擅長勾引你。至於男妓,陛下說我是什麼,我就是什麼。我不反駁。”


艾絲黛拉又困惑起來,他究竟是真的近乎卑微地愛著她,才會這樣坦然地說自己是男妓,還是他的心智太過強大,可以漠視一切具有羞辱性質的話語?


不管怎樣,他的確勾引到她了。


她現在興奮極了,心跳的速度很快。


“你能松開我的手,讓我吻吻你嗎?”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懇求地問道,表情就像瞪羚一樣純潔無辜,金黃色的眼睛裡卻閃爍著惡狼一樣的邪性與渴望。


或許這正是她的魅力的來源。


她看上去嬌小美麗,仿佛黑發白膚的精靈,眉眼純美,嘴唇小巧可愛,誰能想到這樣一副玩具娃娃般甜蜜嬌美的皮囊下,住著的卻是一頭可怕的猛獸,一頭狡狯的惡狼。


她幾乎沒有人性,隻有純粹的獸性。


她表現得像一個正常人,並不是因為她有正常人的頭腦和手足,而是因為她在觀察、學習、模仿正常人的一舉一動。


而教士的修行,某種程度上就是棄絕獸性,追求神性。


神的作為,是如此難以參透。


祂使人獨立於野獸,卻又在人的心中種下獸性,讓他們用盡畢生的力氣去壓制和棄絕獸性。


但是,人怎麼能抵抗象徵著厚歡極樂的獸性呢?


就像現在,她說想要吻他。


他理智上知道該推開她,輕描淡寫地說一句,“還不到時候,陛下”,手卻完全不聽理智的控制,輕而易舉地就屈服於想要被她親吻的獸性,緩緩地松開了她的手。


松開她的一瞬間,他就被她重重地打了一記耳光。她沉著臉,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的頭都被她打偏了過去。


他看見她的掌心迅速紅了起來,於是牽起她的手,在她嬌嫩的手掌上輕吻了一下。


他的唇還沒有碰到她的掌心,就被她反手扣住了手腕。他以為她不想被他親吻,正要收回手,誰知整個人都被她用勁拽了過去。


她就像是一隻暴怒的小貓,猛地跳到了他的身上。他不得不用兩隻手託住她下滑的腿。她的吻也像暴怒的小貓,兩排牙齒幾乎是野性地、緊緊地、惡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唇。血腥味頓時溢滿了他們的唇齒。這哪裡是親吻,分明是在發泄蓬勃的怒火。


他卻被她這個粗野蠻橫的吻,弄得有些情動,甚至不可遏制地興奮了起來,正如他也讓她興奮了一般——他可以輕易地調動她的情緒,使她愉悅,使她怒不可遏;她也可以輕易地點燃他體內的罪惡之焰。他們是天生一對。


他閉著眼睛,冷靜地告訴自己,就這樣愛著她。


違背正常人的本能,把生命當作一場狂歡,一盤棋局,所有人都是可以操控的棋子。他是她的棋子,她也是他的棋子。哪怕最後不能相愛,他們也將一輩子博弈下去。


他試圖讓自己沉溺於她的吻。他也確實沉溺了,但不知為什麼,頭腦裡始終有一個地方是清醒的。


突然,一個可怖的想法攫住了他——他可能永遠都得不到她的愛情。


他其實並不渴望愛情。從他降落到人世,來到至高神殿的那一刻起,所接受的教育裡就從未涵蓋過愛情。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一個女人的丈夫或情人,也沒有想過這兩片嘴唇有一天會壓在女人的肌膚上。


然而今天,他卻控制不住地吻了她好幾下,好像不吻她就會發瘋似的。


表面上他十分平淡地說,他並不在乎她愛不愛他;實際上,他非常清楚自己到底在不在乎。


他在乎得要命。


想到這裡,他非常想扣住她的後腦勺,強硬而迫切地回吻過去,在她的耳邊一遍遍地告訴她,他有多麼愛她,甚至想用某種極端的手段,強迫她回應他無望的愛情。


但這樣,隻會顯得他愚蠢、普通、沒有價值。


而她顯然隻喜歡有價值的對手。


於是,他盡量露出冷淡的神色,隻是克制地摟著她,不讓她從他的身上掉下去,而不是在她的嘴上情迷意亂地亂吻一氣。


盡管他早已因她而情迷意亂、神魂顛倒了。

同類推薦

  1. 被師弟煉成傀儡後

    "姬透是觀雲宗的小師妹,後來師尊又收了一個小徒弟,她從小師妹變成小師姐。 可惜她的命不好,好不容易教導小師弟成材,卻死於仇家之手,身隕道消。 當她再次恢復意識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口石棺裡,外面站著她的小師弟。 小師弟一臉病態地撫著石棺,“小師姐,我將你煉成傀儡好不好?你變成傀儡,就能永永遠遠地陪我了。” 隻有意識卻動彈不得的姬透:“……”"
    幻想言情 已完結 199.1萬字
  2. 植物小精靈,靠種植爆火全網

    女孩隻是觸碰了枯萎的樹枝,居然孕育出一隻小精靈
    幻想言情 已完結 121.7萬字
  3. 獸世悠然田居

    第1章 異世重季暖飄飄忽忽很長時間,她能感覺到自己生命的流逝直至消失,能聽到醫生和護士姐姐的嘆息,還能聽到接受她器官的家屬哽咽的感謝聲!   她是一個被父母拋棄的孤兒,沒錯,是拋棄,因為她患有很嚴重的先天性心髒病。   磕磕絆絆的在孤兒院長到15歲,告別了院長媽媽,唯一帶走的就是季暖這個名字,院長媽媽說,不管生活多困苦,都要心向陽光,充滿溫暖。   因為年紀小,季暖隻能去餐廳洗盤子,做服務員,後來慢慢學習充實自己,找了一份輕松些的文員工作,直至心髒病發被舍友送到醫院。
    幻想言情 已完結 162.6萬字
  4. 重生星際喵喵喵

    第1章 穿越,精神力F “姝姝啊,國慶媽媽這邊要和你叔叔和弟弟去他們老家,你放假了去爸爸那裡好嗎?”   人來人往的熱鬧大街上,瘦小文靜的女孩兒背著淡藍色書包,明明是溫暖的天氣,可她卻無端的覺得冷。   阮姝垂眸,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她眼裡的情緒。   她細弱的五指握著手機,因為太用力指尖泛著蒼白,她緊緊的抿唇,過了好久才很小聲的說了一個好字。   那個字剛落下,對面就已經掛斷了電話。
    幻想言情 已完結 129.6萬字
  5. 高危人格扮演守則

    「歡迎來到《人格掠奪》遊戲世界。1.您擁有三張初始人格卡牌。2.您可以使用任何手段掠奪人格卡牌。3.黑色為「高危人格」,請務必謹慎獲取。4.您必須……」 釋千看著手中黑漆漆的三張高危人格卡牌,陷入沉思。遊戲系統,你禮貌嗎?
    幻想言情 已完結 161.1萬字
  6. 穿成偏執大佬的心頭肉

    "“滾下去!”   葉羨被人一腳踹下了床。   什麼情況?   她兩眼一抹黑,迎著刺眼的水晶燈光微微睜開眼睛時,就看到床上一個穿著白色睡袍的男人,正滿目怒容看著她。"
    幻想言情 已完結 140.6萬字
  7. 我攻略的反派都黑化了

    男主的一次醉酒,竟讓女孩和他意外躺在一起
    幻想言情 已完結 155.8萬字
  8. 小天師直播籌香火,神明顯靈了

    三歲小奶娃卻能讓老虎乖乖張嘴刷牙
    幻想言情 已完結 89.4萬字
  9. 重生八零離婚後被軍少寵上天

    遠離渣男搞事業,從分手開始做起
    幻想言情 已完結 77.8萬字
  10. 獸世種田:反派崽崽超粘人

    第1章 穿成了反派崽崽的親媽 “她死了沒?!”   “三哥,壞雌性她,她好像死了。”   清脆的童音帶著幾分慌張。   “三哥,我們,我們殺了壞雌性?我……我就是不想挨打才推了她一下,我沒想到她就這麼倒了……我不想害她的!”   司嫣昏昏沉沉的,她動了動自己的手,是不適應的軟綿綿的感覺。   一陣眩暈,心裡卻不由得輕輕苦笑。
    幻想言情 已完結 100.7萬字
  11. 非人類馴化指南

    把聖潔的天使拉入深淵是什麼體驗
    幻想言情 已完結 139.3萬字
  12. 我真的不是大佬

    所有人都知道,在諸神遊戲中,有兩類人活不久。——長得好看的人,和嬌弱無力的人。前者葬送人類手裡,後者葬身遊戲之中。白若栩兼並兩者,長相精致嬌美,身體虛弱無力。風一吹就咳,跑三步就喘。哪怕知道她是稀有治愈能力者,也被人認為拖後腿。直到遇到大boss,所有人都以為藥丸。卻見白若栩隨手撿起地上的長刀,往前一揮,大boss瞬間成了灰。
    幻想言情 已完結 115.8萬字
  13. 人類幼崽廢土苟活攻略

    "顏布布是傭人的兒子,從出生那刻就註定,他得伺候小少爺封琛一輩子。 小少爺封琛,冷硬得像一顆極度低溫裡的子彈,鋒利尖銳,裹著厚厚的一層堅冰,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幻想言情 已完結 100.8萬字
  14. 穿成破產大佬妻

    大佬破產後,女孩決定陪他東山再起,誰料大佬的破產居然是假的!
    幻想言情 已完結 98.5萬字
  15. 全能生活玩家

    第一幫派有個十分佛系的生活玩家,不加好友不組隊,傳言是靠關系進來的。 團戰當天,最關鍵的奶媽被敵對幫派挖了牆角,空闲成員隻剩她一個。 小隊長無奈:“帶著吧,萬一能幫上忙呢。” 半小時後,雙方血量見底,臨陣脫逃的前隊員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面,給對方全隊來了個回春術,血量瞬間回了大半。 小隊長求救:“學沒學治療術?給一個!” 溫涵沉默。
    幻想言情 已完結 88.4萬字
  16. 白頭並非雪可替

    "陸既明最好的兄弟臨死前,將懷孕八個月的妻子許清歡託付給了他。 那時,姜念初懷孕剛四個月。"
  17. 成為血族幼崽後,她被迫扛刀出戰

    為血族始祖的女兒,開局咬爸爸一口
    幻想言情 已完結 70.5萬字
  18. 星際團寵,一睜眼成了瀕危物種

    穿成獸世唯一真人類,開局被美男天使抱回家
    幻想言情 已完結 72.3萬字
  19. 嗷嗚,今天也要揪揪夫君絨絨獸耳

    絕美雌性卻故意假扮成部落最醜的女人
    幻想言情 已完結 70.5萬字
  20. 宗門提取我的記憶後瘋了

    "懷有身孕的小師妹掉入懸崖後,所有人都猜測是我將她推下去的。 於是師尊強行用回溯鏡調取我的過往,企圖從中找到我謀害小師妹的證據,好對我定罪。 在他們眼裡我十惡不赦、殘害同門,小師妹清純無辜、楚楚可憐。 我笑著應允:「可以,正好看看你們寵在手心的是個什麼畜生!」 畫面裡,小師妹一次又一次對我下毒,毀了師姐的腿卻嫁禍給我,與妖修偷情後又走進了師尊的房間,而且懸崖是她在和妖修互啃時,被害怕東窗事發的魔修推了下去。 她之前可是聲稱那肚子裡的孩子是師尊的。 眾人的臉色頓時十分精彩,半個月後小師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