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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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騷,但是我喜歡。」


他們嘴裡說著下流的話,我聽得有些臉熱,轉身進了內室。


 


與我交好的姐妹告訴我,林望北請了一位胡女傳授媚術。


 


她為了讓自己體態更輕盈,用了西域秘藥,雖然會傷害女子根本,卻能短期見效。


 


難怪我覺得林望北與前陣子大不一樣。


 


在擲花的時候我去看了一眼。


 


那些口口聲聲說喜歡姐姐的男子,在瞧夠熱鬧後卻不肯為她花一吊錢買花。


 


姐姐臺上的花隻比第一場多了些許。


 


她有些黯然盯著自己腳下,不動聲色地將領口向下拉了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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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看官請給小女子多擲些花。」


 


底下有人高喊:「你若是當場將舞衣脫了,我便買下一車的花送你!」


 


姐姐登時面紅耳赤,羞憤難當。


 


可是當她看到對方身上名貴的衣飾後,猶豫著將手放在衣帶上。


 


「且慢!」


 


突然一道溫文爾雅的身Ṭų⁹影從人群中走出,他手執折扇,如青松明月,氣度不凡。


 


隻見他從袖口中掏出一沓銀票,目光灼灼地望向姐姐。


 


「在下願買下一車花送給姑娘,隻願姑娘能穿上外裳,莫要著涼。」


 


他說著,便將自己的緞子披風脫下,遞給臺上的姐姐。


 


姐姐顫抖著手接過披風,看著男子像是在看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男子,在記憶裡搜尋著此人。


 


對了,他叫江善。


 


是淮南一帶有名的大商人。


 


江善前世也是姐姐的追隨者之一。


 


隻是因為前世喜歡姐姐的人太多,江善根本沾不上邊,故而並未得到姐姐另眼相看。


 


這一世姐姐成名之路格外艱難,江善便從追捧者中脫穎而出。


 


他還真是從一而終,不曾動搖。


 


7


 


江善在第二場力挽狂瀾,將姐姐送上魁首的位置。


 


他的一車花以微弱的優勢超過了我得到的花數量。


 


姐姐最近得意極了,也不再口口聲聲要做侯府夫人。


 


畢竟現在她和江善打得火熱。


 


江善此人發家於淮南,卻並非南方人,身份十分神秘。


 


掌事嬤嬤好心勸她與此人保持距離,還是將心思都放在小侯爺身上。


 


可姐姐卻對她的話充耳不聞。


 


「我與江郎情投意合,他是真正懂我才情的人。」


 


不過她的這套說辭騙騙別人也就罷了。


 


我知道真正原因是因為江善富可敵國,肯在她身上揮金如土。


 


而賀朝這兩場比試連面都沒有露。


 


聽說他又南下替陛下平息匪亂,少說也要兩三個月才能回來。


 


等他回來,點花大會早就結束了。


 


如今我與林望北各自贏了一場比試,而最後一場將會決定我們二人誰能成為頭牌。


 


頭牌不用接客,甚至有機會脫樂籍。


 


我也想知道,前世姐姐口口聲聲說的出淤泥而不染是何等滋味。


 


8


 


最後一場比試的才藝需要現場抽籤決定。


 


在抽籤前姐姐紅著眼找到我。


 


「若是真的做了頭牌,你可就沒有退路了,日後定是萬人唾罵,即便父兄沉冤昭雪你也不配再做林家的女兒。」


 


她的話實在好笑,我不禁反問:「難道你做了頭牌,就不會被唾罵了?」


 


「自然!不論我是不是頭牌,江郎都會娶我,所以我甘願替你背負罵名。」


 


原來在林望北的眼裡我一直都是個傻子。


 


不然她這麼拙劣的借口,前世怎麼把我耍得團團轉?


 


我輕蔑一笑:


 


「姐姐還是多操心一下自己吧,聽說江善早已娶妻,你機關算盡,該不會要做人妾室吧?」


 


江善的底細是璇璣娘子查到的,她還告訴了我一些更隱秘的事。


 


江善初到淮南的時候,娶了當地富商的女兒,這便是他發家的原因。


 


隻是江善好像從未跟姐姐提起過此事。


 


姐姐顯然不知道,不可置信地搖頭:「不會的,這不可能,江郎不會騙我的。」


 


「江善給你花的錢,有絕大部分都是江夫人的嫁妝。」


 


「住口!你分明是嫉妒我,我不允許你汙蔑我與江郎的情意。」


 


言罷,她憤憤離去,生怕我再說出什麼讓她顏面不保的話。


 


在臺上眾人一起抽籤。


 


姐姐抽中的是古琴。


 


她的師父曾是宮中最富盛名的樂師,即便後來瞎了眼睛,可琴藝還在。


 


姐姐得他真傳,應當是她最拿手的技藝。


 


而我抽中的是跳舞。


 


我從未在外人面前跳過舞,所有人都以為我不會跳舞。


 


這一場比試一開始,我就處於劣勢。


 


姐姐抱著古琴挑釁地看了我一眼才走上點花臺。


 


我曾聽過盲眼樂師在月下彈琴,當真是忘我之境。


 


可姐姐的琴藝和他比起來,遜色許多,甚至連剛入教坊司的姑娘都比不上。


 


她怎麼學成這樣?


 


但姐姐今日依舊穿得清涼,俯身彈琴的時候胸前春光一片,幾乎快要遮擋不住。


 


她時不時向臺下拋幾個媚眼,因此好幾次彈錯了琴音。


 


一曲畢,臺下起哄聲不斷。


 


而江善在姐姐灼熱的目光中,又掏出厚厚一沓銀票。


 


他深邃的眸子緊盯著她,笑意愈深。


 


9


 


我換上舞衣,皎白如月色。


 


比起姐姐剛才奔放的衣飾,我穿得未免太過保守。


 


底下有些看客覺得無趣,甚至準備起身離開。


 


鼓點響起,是一首慷慨激昂的邊塞曲。


 


這是阿娘教過我們的舞。


 


她曾說舞蹈可以講故事,好的舞者可以帶看官們進入她的世界。


 


這支舞前半段講的是一位離家的士兵,他想在戰場上一展宏圖。


 


戰場廝S,英姿勃發。


 


我踩著鼓點,振臂而揮,雲袖翻飛快如雨點。


 


後半段講的是獨守空閨的妻子,等著一位永遠無法歸家的人,最後泣血而亡。


 


樂聲落下時,我在臺子邊搖搖欲墜。


 


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臺下隱隱也有抽泣聲。


 


無數飛花向我而來。


 


餘光看到姐姐正在後面盯著我,目光怨毒。


 


這支舞母親教給了我們兩個人,隻是姐姐當時不肯學。


 


她不理解那個男子要用性命去搏功名,更不理解妻子會為了丈夫相思而亡。


 


眼看著我得到的花超過了姐姐,她急得給臺下的江善招手。


 


江善倒也聽話,又掏出了一沓銀票。


 


看樣子他非要將姐姐送上頭牌不可。


 


雖然也有很多看客喜歡我的表演,但大都是散客,無法像江善那樣一擲千金。


 


再這樣下去,我怕是真的會輸。


 


有一位衣著樸素的小姑娘甚至將她頭上唯一的銀釵都拿來換了花擲給我。


 


可是江善立馬掏出一錠金子補上空缺。


 


目光觸及臺下那些惋惜的眼神,我有些歉意地行了一禮。


 


「多謝諸位。」


 


看來敗局已定。


 


所有參加點花大會的樂姬都回到臺上等待宣布結果。


 


姐姐得意地擠開我站在中央。


 


她用隻有我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道:


 


「等我做了頭牌,一定讓嬤嬤給你多接幾個客,也不枉你學了這麼多才藝。」


 


什麼?


 


難道前世我不停地被逼著接客,是因為姐姐暗中授意?


 


掌事嬤嬤走上臺,看到地上的花時眉開眼笑。


 


「若臺下沒有人再擲花,我便宣布本屆點花大會的頭牌便是……」


 


「且慢!」


 


一道幹淨清澈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


 


10


 


少年將軍身披銀甲,身後霞光萬丈,鬢邊凌亂的發絲溢著暖光。


 


他臉上帶著疲憊,手上纏著紗布,衣角還有幹涸的血跡。


 


他從懷中珍重地掏出一枚玉佩。


 


溫潤古樸的白玉沒有一絲瑕疵,眾人皆是一驚。


 


「這隻傳家玉佩價值連城,我願用這枚玉佩買下場上所有的花!」


 


賀朝回來了,趕在點花大會結束的最後一刻。


 


我身邊的姐姐開心地提起裙擺飛奔下臺。


 


我的心漸漸沉到谷底。


 


可少年將軍卻將目光落在我身上,聲音堅定。


 


「全都給林守南。」


 


他要給我?


 


我詫異地看向他。


 


按理來說,這一世我們還沒有認識,為何他會把花都給我?


 


掌事嬤嬤收下了玉佩,當即宣布我就是點花大會的魁首。


 


賀朝像是松了一口氣,眉目舒展,笑起來時嘴角的梨渦深陷。


 


姐姐剛下臺就聽到了賀朝的話,不可置信地看向我們二人。


 


她想要發作質問賀朝,可是見江善已經向她走來,隻好忍下。


 


看樣子姐姐和江善鬧了脾氣,江善正在後面巴巴地哄她。


 


11


 


內室淡香縈繞,我一進去便看到賀朝靠在床邊打盹。


 


他剛沐浴出來,幾縷湿發貼在高挺的眉骨邊,裡衣松松垮垮地露出小麥色的胸膛。


 


他的樣子看起來疲憊極了。


 


聽底下的副將說,賀朝剛從匪寨出來,就馬不停蹄地趕回京都。


 


我悄聲坐在賀朝身邊,掌事嬤嬤讓我來伺候他就寢。


 


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以我如今的身份大可以拒絕。


 


但對象是賀朝,我不會拒絕,也不想。


 


前世我與賀朝的初見遠比今日狼狽。


 


那時邊塞的將士們凱旋歸京,教坊司奉命去軍營表演。


 


我因為身份低微,被送去下等軍營。


 


幾個軍士玩得實在是變態,我怕得很便逃了出來。


 


他們揚言抓住要打S我,在半路上我被賀朝撞見。


 


他把外裳披在我身上,依軍法處置了那幾個軍士。


 


後來他便時常去教坊司找我,因為有他在,教坊司也沒有人再欺負過我。


 


隻是教坊司樂姬大都是罪臣家眷,很難脫樂籍。


 


賀朝想要為我脫樂籍,隻能暗中進行。


 


他計劃先偷偷帶我走,再為我換一個新身份,從此以後我們遠離京城換個地方生活。


 


可是這件事被姐姐告訴了嬤嬤,我被毒打一頓關了起來。


 


被關押的日子裡,賀朝為我父兄翻了案。


 


他的花轎等在教坊司門外,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接我走。


 


可姐姐卻替我上了花轎,而我也S在了他們新婚之夜。


 


我不知道前世賀朝知道姐姐換了我後會如何。


 


我不想他忘記我,更不想他忘不掉我。


 


前世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時,他說有個秘密等我們自由後要告訴我。


 


我到S都不知道他的秘密。


 


12


 


想是我的動作吵醒了賀朝,他睡得很淺。


 


昏黃的燭光映著他好看的眉眼,溫柔倦懶。


 


「阿南,我是在做夢嗎?」


 


他抬手輕輕落在我頭頂,嘴角上揚。


 


「奴家就在公子面前,怎麼會是夢呢?」


 


賀朝對我的稱呼並不滿意,皺起眉頭:「在我面前你不用自稱奴家,你就是你ţúₜ。」


 


我垂首應下。


 


「見你一面真是比登天還難。」賀朝拄著臉直勾勾地注視著我。


 


「初見你姐姐時我便問她為何你沒有來,她說你在給別人表演,我又讓她日後經常來侯府走動。


 


「我想著她來十次,總會有一次把你帶來,可是我一次都沒見到你。


 


「我去教坊司找你,璇璣娘子說你最近在閉關準備點花大會,不許我見你。」


 


賀朝的樣子委屈極了。


 


他為了見我還真是頗為不易。


 


隻是我實在想不通為何他要見我?


 


我小心翼翼地試探:「你也重生了?」


 


「重生?我在戰場上撿了條命回來,勉強算是重生吧。」


 


他的目光太過炙熱坦誠,顯然沒明白我的意思。


 


怪不得姐姐每次提到賀朝時總是很介意我。


 


原來她一直隱瞞賀朝問過我的事情。


 


「我有東西要給你。」


 


我將一枚荷包遞給賀朝,裡面是一個硬物。


 


賀朝卻欣賞起荷包,寶貝地問我:「這是你繡的?真給我了?」


 


我無奈:「你打開看看。」


 


荷包裡是賀朝的傳家玉佩,他驚喜地問我怎麼會在我手裡。


 


京城鮮少有人不知道賀朝的身份,上頭的人怕得罪這位新貴,便又將玉佩還了回來。


 


賀朝卻將玉佩又塞到我手裡。


 


「你收著,這枚玉佩本來就是給你的。」


 


前世他也給過我,他說這是他們賀家的傳家寶,歷代都是由賀家主母保管。


 


「可是……」我欲言又止。


 


可是我現在還沒有脫掉樂籍,根本不可能嫁給他。


 


賀朝耍賴地哎呦一聲將頭擱在我肩上。


 


「阿南,我好累,好想睡……」


 


他的聲音越來越弱,還未說完就已經沉沉睡去。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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