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3

 

之前，為了追尚白雪，我和她報了同一門選修課。

 

現在，報應來了。

 

我到教室的時候，已經沒多少空座了。

 

我在後排找了個空座，剛坐下，桌上扔了個書包，尚白雪腳勾著椅子，坐下了。

 

明明還有幾個空座，

 

為什麼要坐我旁邊

 

我站起來，想換個位置，剛走過去，她的好姐妹就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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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有人坐了。」

 

我走到另一個空座，她另一個朋友又坐下了，還把書包放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這也有人了。」

 

我沒忍住，問她：「你是選的這節課嗎」

 

人家直接趴到桌上睡覺，裝沒聽見。

 

我轉頭，尚白雪支著下巴，注視我。

 

表情遊刃有餘，

 

「你是不是把全宿舍的人都喊來幫你佔位了」

 

「不止。」她笑，嘴角勾起上揚的弧度。

 

「我還花錢找人來佔位。」

 

她手指一揚，隨便點了幾個人，一看就是在胡謅。

 

「她，她，她，她，她，都是我找來的。」

 

「怎麼辦，你隻能坐我旁邊了。」

 

14

 

老師進來了。

 

我也不好再發作，隻能妥協，坐到她旁邊。

 

上課的時候，她一會兒勾勾我的手，一會兒給我塞紙條。

 

之前，我也喜歡在上課時黏著尚白雪。

 

她每次都抓住我的手，看我一眼，低低地說：「別鬧。」

 

「再鬧就親你。」

 

我害臊，隻能傻笑，現在換成了她鬧我，我卻不能威脅她。

 

隻能瞪她一眼，問：「你有完沒完」

 

「周末有空嗎」

 

「沒有，這個周末沒有，下周末也沒有，下下個周末還沒有。」

 

尚白雪一頓，思索了三秒，說：「行，那我提前預約，下個月的第一個周末。」

 

「神經病。」

 

臨下課前，老師布置期末課題，是小組作業，兩人為一個小組。

 

我想著回去之後，問問幾個學霸同學願不願意和我一組。

 

我低估了尚白雪。

 

她沒給我這個機會，老師前腳剛走，她就掏出手機，慢悠悠地發著什麼。

 

見我一直在看，尚白雪抬眼，對我說：「發紅包了，去群裡搶。」

 

「不稀罕。」

 

話雖這麼說，我還是點開看了看，老板大氣，連著發了 5 個紅包，都是 200 塊。

 

「你瘋了撒錢上癮」

 

她勾勾唇，露出一個壞笑，手機一震，我看到了她發的消息。

 

「謝謝大家，齊俊楠我帶走了，周末愉快。」

 

15

 

拿了她的錢，沒人和我一組。

 

我隻能被迫和尚白雪一組。

 

她發來個圖書館的定位，問我：「現在，周末有空了嗎」

 

我忍不了，質問她：「尚白雪，這就是你追我的態度嗎」

 

「耍手段，威脅人，還搞一些小心機，你根本就不是喜歡我，你就是為了自己。」

 

本以為她會生氣，沒想到，她贊同了我的觀點。

 

「你說得沒錯，我就是為了自己。」

 

「齊俊楠，沒你我會S。」

 

「你不要在這裡裝深情，如果真的這麼嚴重，你就不會分手後 100 天不理我！」

 

「你以為我不想理你」

 

「咱倆分手前一天，你那個狗屎學姐給你告白，第二天你就跟我提分手，你讓我怎麼想」

 

學姐告白

 

我怎麼不記得有這一茬了。

 

「你說夢話呢」

 

「你們聚會，我去接的你，那天你喝多了，她把你送出來的，還摟著你的胳膊，操，我就應該把她手砍了。」

 

「當著我的面，她就說什麼，給你說的話，讓你慢慢考慮，她期待你的答復。這不是告白是什麼，都是女人，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這件事，我確實不記得了。

 

但的確，從那天開始，學姐開始頻繁地找我，我還以為她是看中了我的才華，想提拔我當下一任社長。

 

直到那天，在大巴車上，她突然說我拒絕她，原來，在我遺忘的記憶中還有這個片段。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喝斷片了，忘了。」

 

緩了幾秒，尚白雪說：「我知道你忘了。」

 

「為什麼」

 

「你那天抱著我，說你很愛我，我們要永遠在一起，第二天，你就提了分手，你說的話，根本不作數。」

 

16

 

我不想被尚白雪誤會，解釋：「我和你分手，不是因為她。」

 

「我知道。」

 

她知道她怎麼知道的

 

「前幾天團建，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對她沒興趣。」

 

「什麼眼神」

 

「你看我的眼神，和看她的，天壤之別。」

 

麻了，我就沒見過這麼自戀的人。

 

不過，我意識到什麼，問尚白雪：「所以，你就是因為看不慣她追我，才想跟我和好」

 

這算什麼愛啊，不就是可笑的佔有欲嗎。

 

「是，也不是。」

 

「詳細說說。」

 

尚白雪沒說，而是給我拍了張月亮的照片。

 

「今晚，月亮不錯。」

 

這人，連學情話都學不明白。

 

我好心給她科普，新聞說了，今晚是超級月亮，難得一遇。

 

「賞月嗎」

 

思忖片刻，我答應了，看在超級月亮的面子上。

 

17

 

還好，現在時間不算晚，我還能做個造型。

 

剛拿起鏡子，又覺得做造型太刻意了，顯得我很重視。

 

糾結了半分鍾，我還是遵從內心，把手伸向了發膠。

 

等我收拾好頭發，尚白雪還沒找我。

 

我拿起手機，問她：「你在哪兒呢」

 

「收拾好了」

 

被看穿了，燥得慌，我回了個「嗯」。

 

「下樓吧。」

 

宿舍樓下，尚白雪穿了件粉色羽絨服，手揣兜裡，懶懶地站在樹下，像是韓劇裡的姐姐。

 

我走上前，問她：「等多久了」

 

她注視我，眸中閃過一絲暗喜。

 

「一直在你樓下。」

 

「萬一我沒下來，怎麼辦」

 

她聳聳肩，輕描淡寫，說：「那就一直等唄。」

 

我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頭發，尚白雪笑了，牽起我的手，說：「走吧，我帶你去看月亮。」

 

18

 

漫步在操場，我有些恍惚，我和尚白雪在一起的時候，沒怎麼約過會。

 

我們一直是地下戀情，她沒秀過恩愛，我也沒秀過。

 

這是我提出來的。

 

我討厭被關注，也害怕被她的男友粉盯上。

 

我寧可偷偷戀愛，也不想鬧得人盡皆知。

 

因為這個，尚白雪還鬧過脾氣，她問我，是不是覺得她拿不出手，才不肯公開。

 

老天爺，她可是尚白雪啊，怎麼會有這種錯覺

 

她還給我發過好多在網上刷到的視頻，渣男養魚第一條：不公開。

 

質問我：「你是不是把我當魚了」

 

我反問她：「你看我配嗎」

 

她沒搭話，強制要求我必須公開，還買了一對銀戒，說要昭告天下，我們綁在一起了。

 

我戴了，拍了張牽手照，發到朋友圈，就當公開了，她也要發，被我攔住了。

 

那天下午，尚白雪把我嘴都親腫了，才勉強點頭。

 

「好吧，都依你。」

 

就算她不公開，很多人也猜到尚白雪有男朋友了，因為她每天都戴著戒指。

 

沒人覺得是我，戴情侶對戒的人太多了，誰也不會猜到我身上。

 

想著想著，我掃了眼她的右手，空空如也，沒戒指。

 

心裡滑過一絲失落，大概這就是報應吧。

 

因為我的戒指，在我們分開後的一星期，就被我扔進了垃圾桶。

 

19

 

「其實，分手之後，我來找過你。」

 

尚白雪突然打破了沉默，指著不遠處的看臺，說：「就在那兒。」

 

「我看到你和她坐在一起說話，說了很久，我當時就在想，你們在聊什麼，你們已經在一起了嗎，還是沒有，為什麼你不找我，卻在這兒陪她聊天，為什麼分手以後，你可以這麼快走出來，我卻像個傻逼一樣，飯都吃不下……」

 

尚白雪的音量越來越低，到後來，已經說不出來了。

 

久久的沉默，讓我想起了過去。

 

尚白雪說的這次，我知道。

 

失戀之後，我狀態很差，石頭看出來了，每天都帶我出來轉悠，他陪女朋友跑步減肥，我和學姐坐在一旁看。

 

我們當時聊的什麼，我也忘了，就記得，我很難過。

 

當時我就想，多可惜啊，尚白雪是女籃的，她這麼喜歡打籃球，我還沒陪她打過球呢。

 

之前，她喊我去給她送水，我總是以各種理由拒絕了。

 

如果重來一次，我絕對要陪她，站在陽光下，把水遞給她，再告訴她，打籃球的她，真的很耀眼。

 

我好喜歡。

 

20

 

尚白雪勾唇，笑了下，是自嘲的笑。

 

她從脖子上勾起一條銀鏈，掛飾從衣服裡掉了出來，閃過一道刺眼的光。

 

我看過去，是戒指。

 

原來，尚白雪一直沒摘下來，隻是藏了起來。

 

「那天，他們都走了之後，你在這裡坐了很久，我好不容易提起勇氣，想過去找你聊聊，就看到你丟了個東西。」

 

我已經預想到，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如我預想一樣，尚白雪從大衣口袋裡摸出來一枚戒指。

 

「我翻了好久的垃圾桶，才找到，幸好找到了。」

 

尚白雪看著我，一如她第一次遞給我戒指的時候，她的手指在顫抖，音色也有些不穩。

 

我知道，這是失而復得的喜悅，也是害怕被拒絕，卻還要再搏一次的孤勇。

 

「齊俊楠，你還願意，再戴上它嗎」

 

「你還願意，再給我，給我們的愛情，一次重來的機會嗎」

 

夜裡很靜，涼風吹過，很冷，我聽到了自己的回答。

 

我說：「不願意。」

 

21

 

「啪嗒。」戒指掉到了地上。

 

我撿起來，握在掌心，說：「有些事，還沒解釋清楚。」

 

尚白雪抬眼，眼底有血絲，表情比剛才落寞了許多。

 

「你還記不記得，咱倆分手那天，我問過你，是不是心裡還有別人。」

 

尚白雪點頭：「記得，我說了沒有，你是我談的第一個男朋友，也是最後一個。」

 

她頓了頓，勾起一抹自嘲的笑：「至少，我是這樣希望的。」

 

我攥緊了戒指，似乎這樣能帶給我勇氣。

 

「我在你手機裡，看到了其她男人發來的消息。」

 

我仔細觀察尚白雪的表情，有一絲困惑，但沒有驚慌失措。

 

「發的什麼」

 

回想起來，心髒都難受，我竭力忽略難過，復述了一下。

 

「寶貝，上號嗎」

 

她的表情，更困惑了，說：「你知道的，我不喜歡打遊戲，怎麼可能有人喊我打遊戲。」

 

她不說還好，一說，我就更生氣了。

 

去她媽的理智，我是一秒鍾也忍不下去了。

 

「就因為知道，我才更生氣，你這麼不喜歡打遊戲的人，憑什麼陪他打遊戲」

 

還沒陪過我呢。

 

不對，這都哪跟哪啊。

 

尚白雪突然笑了，怪不合時宜的。

 

「不願意跟我好，怎麼還吃醋」

 

她想摸摸我的臉，手伸出來，又硬生生收了回去。

 

小心翼翼的試探，讓我心軟了，不過這個念頭，隻閃過一瞬。

 

既然說了，就要說清楚，我不想落一個不明不白的結局。

 

我拿出手機，說：「我還截圖了，你等等。」

 

這張截圖，我一直沒刪，或許在我心底，也渴望著能有一次說清楚的機會。

 

「就是他。」

 

22

 

尚白雪接過手機，看了一會兒，說：「不認識。」

 

「不認識」

 

她點頭，把手機拿出來，搜了下他的微信名，沒備注，我隻能祈禱他沒換名。

 

換了，找不到了。

 

尚白雪又搜了下記錄：「寶貝。」

 

不錯，這次隻出來兩個對話框。

 

一個我的，一個他的。

 

微信名，還有頭像，全都換了。

 

尚白雪把手機遞給我，說：「你自己看，我沒撒謊，確實不認識。」

 

還有未讀的小紅點。

 

最新的一條，是他說：「對不起學姐，發錯人了。」

 

往上一條，是前兩天，他問：「學姐，你有男朋友嗎」

 

再往上，又是一條：「對不起，發錯人了。」

 

再往上，是我看的那一條：「寶貝，上號嗎」

 

這麼多消息，一條都沒回

 

我提出了疑問，尚白雪點頭，說：「消息太多，都刷下去了，分手之後，我每天都在等你的消息，沒工夫翻手機。」

 

我翻了翻，她的聊天列表裡還有許多未讀的對話框。

 

大部分是群聊，也有幾個不認識的，她把我，還有她的朋友都置頂了。

 

除了置頂，基本都沒怎麼回。

 

我還看到了自己的備注：老公。

 

一直沒改過。

 

23

 

尚白雪把手機拿過去，給那個男生發了第一條消息：「剛看到，有男朋友了。」

 

點擊發送，沒發出去，顯示一個紅色感嘆號，她被刪了。

 

有些尷尬，尚白雪撓了下鼻尖，把手機揣進兜裡，問我：「這下信了」

 

說不好，我現在的心情挺奇妙的。

 

就這

 

我就因為這點事，難過了三個多月

 

尚白雪也覺得無語，她問我：「你為什麼不問我」

 

「你不是也沒問我嗎」

 

她也沒問我，就自以為我喜歡上了別人，還腦補了一大出戲。

 

不過，多虧於此，她才會因為吃醋找回我，不然，我們肯定沒有站在這裡聊天的機會。

 

我倆面對面，對視了一會兒，突然，都笑了。

 

原來，在感情面前，我們都是不敢面對的懦夫。

 

24

 

「現在，算是解釋清楚了嗎」

 

我搖頭，說：「差不多吧，不過還有待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