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域小說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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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但其實,我哪裡都去不了。
因為沒錢。
跟謝時安和離後,我很是消沉了一陣。
皇後當初賞了我一些銀子,但總不能坐吃山空。
我從前在家中無聊的時候也學人搗鼓過胭脂水粉,研究過制香。
本來想開個鋪子做做女人的生意,但人走茶涼,往日與我熱絡的各家夫人紛紛不 接我的帖子,更可氣的是,連一個好位置的鋪子我都租不到。
我自然知道這是由謝時安的態度決定的。
我們在一起十年,他了解我就如同我了解他那樣。
所以他知道即便他不說什麼,隻要表現出與我決裂。
自然有人幫他堵死了我的路,用我的狼狽,去討他歡心。
我皺著眉,一邊思考還能幹點什麼,一邊嘗試著聯絡系統,看看還有沒有辦法回 家。
不是沒想過報復他,可是一來我實力不夠,二來我不願意再在他身上花費時間。
你若無情我便休。
情愛本就是一場豪賭,我輸了,便願賭服輸。
直到我收到了建寧公主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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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京郊別院裡辦賞梅宴,邀請我過去。
說來好笑,當年建寧公主還對謝時安動過心思,一心想要給他當平妻,被謝時安 拒絕了。
沒想到,如今她倒來勸慰我這個曾經的情敵,「輸給你我心服口服,畢竟你們曾 經患難與共!這個林三小姐算怎麼回事,還以為謝時安真是絕世好夫婿,現在看 來也不過如此。」
「皇嫂叫本宮來開導開導你,本宮也沒什麼好勸的,走吧,本宮帶你去找點樂子。」
公主府裡的面首站成一排,環肥燕瘦,齊齊向我們行禮的時候,我真是驚得下巴 都合不上了。
「你體驗過亂花漸欲迷人眼的快樂,就不會再執著於那個人了。」建寧公主一副過來人的口氣。
我扶額苦笑了一聲,「多謝公主,我怕是無福消受。」
「傅懷瑾,你是不是傻呀,他謝時安能搞三捻四,你找兩個面首伺候怎麼了?」 我嘆了一口氣,「實在家中不寬裕,公主與其送我面首,還不如送我一點生財的 路子。」
公主想了想到,「本宮手頭倒是有個闲置的鋪子,從前在皇嫂那裡用過你做的香 露,一直很喜歡,不如本宮出鋪子,你出香露,等你有了本錢,再想想做點什麼 其他的。」
我連連道謝。
最後走的時候,建寧公主還是把那面首強塞給了我。
他一路跟著我走到家門口,我擺擺手讓他走。
他卻跪下來,「公主將奴給了夫人,奴便是夫人的人,夫人不許奴進去,奴便隻 能在門口長跪不起。」
我嘆了口氣,「你叫什麼名字?」
他仰起頭來,眼神裡滿是傾慕,「奴叫李慕。」
「你想要什麼?」
「想留在夫人身邊,服侍夫人。」
假話,但是動聽。
也許公主說得對,如果我此生都沒辦回去,至少要活得開心恣意一些,也不枉費我來人間走一遭。
14
李慕很懂事。
我一個眼神,他便知我的心意。
天冷加衣,勿食涼茶,三餐按時。
他接管了我生活中零零碎碎的各種事情,把團子也照顧得很好。
我無聊的時候,他甚至會給我講話本子。
我也是這時候才知道,他是讀過書的。
李慕是前朝罪臣的侄子,全家受牽連入獄,入了奴籍。
他文章不錯,如果參加科舉,應該能有個不錯的名次。
他如此殷勤對我,我自然投桃報李,我允諾他,找個機會請公主替他銷了奴籍, 又讓他平時可以隨意進出書房看書。
他跪下行大禮,我抱著團子輕笑,「你好好讀書,要是能考個狀元出來,便是給 我最大的禮物了。」
我到底還是對過往憋著一口氣。
謝時安迎娶林玉芝的儀式很盛大,雖然是妾,卻比普通人家的迎娶正妻的儀式還 鋪張。
京中一時流言紛紛。
有人說這是首輔給安平侯面子,從此後兩家一榮俱榮。
也有人說首輔大人愛極了林三小姐,甚至願意為了她,不惜與多年的結發妻子和 離。
但更多的人還是說,首輔原配夫人善妒,七年無所出,合該被休,如今隻是和 離,已經是首輔念舊情,給她留臉面了。
過一陣,流言又變了趨勢。
都說首輔如何寵愛林三小姐,為她一擲千金買話本;為她三顧茅廬,請了採芝齋 的點心師傅入府專給她一個人做點心;更是時時都要將人帶在身旁,噓寒問暖, 簡直是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京中的貴婦們將林玉芝簇擁在中心,大聲地誇贊著謝時安對她有多好,一雙雙眼 睛卻又都看向我,想看我出醜失態。
我並不理會她們,隻帶著李慕匆匆朝公主府的正廳走去。
今日是公主的生辰,我不想給她惹事。
公主說生辰上要舉辦詩會,囑咐我帶上李慕,多虧了李慕,倒是讓我在詩會上不 至於太臉。
李慕話雖不多,卻將我照顧得很妥帖,看得公主頻頻點頭。
「相貌英俊,文採也好,若不是他出身太差,配你倒是也不錯。」
我趁機求公主,「那不如公主給他銷了奴籍,若他參加科舉能得個一官半職,我也多一份助力。」
公主挑眉看了我半晌,點頭允了。
我看見李慕藏在袖中的手微微發抖,連忙笑著提醒他,「還不謝過公主大恩。」 我跟公主的笑談不知怎麼被傳了出去,坊間都傳,那個與謝首輔合離傅夫人,日 日帶著小白臉,還求公主為他銷了奴籍,說日後考了一官半職就要嫁給他。
我不以為意。
沒想到,謝時安先按捺不住了。
我在家門口看見一輛熟悉的馬車。
謝時安掀起簾子,居高臨下的目光越過我,落在我身後的李慕身上。
彼時他正幫我拎著一堆從集市上買來的小零碎。
謝時安目光輕蔑地開口,「一個以色事人的面首,還妄圖參加科舉,實乃文人之恥。」
我瞬間就明白了謝時安的意圖。
他是當朝首輔,他說李慕是文人之恥,便是斷了他的仕途。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我眼見著李慕的臉一寸一寸地白了下去。
我昨日已經放他出府,今日不過恰好遇見,天色已晚,他不放心,非要送我回來。
我迅速擋在李慕身前,「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說起來,謝首輔從前也不過是我傅 家的家奴。」
我成功看見謝時安的臉,也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
他目光沉沉地看著我,眼中翻滾著怒氣。
山雨欲來。
我不想讓李慕卷入我們的恩怨,揮揮手讓他先走。
謝時安沉著臉從車上跳下來,負手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他站在朦朧的月色裡,我已經能聞到他身上濃濃的酒氣。
我目不斜視地徑直從他身邊走過去。
「他有什麼好?!」在快要進門的時候,他忽然攥住了我的手腕,將我抵在巷子 口的牆上。
「阿瑾,你怎麼能擋在他面前,為了他兇我?從前,你都是站在我身邊的!」謝 時安神色激動起來。
是啊,從前他被我三哥虐打的時候,我擋在他面前,將我三哥罵得狗血淋頭。
後來刺客的劍刺向他的時候,我擋在他面前,兇狠地將劍插入刺客的胸口。
「你也說了,那是從前。」
「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為什麼其他人都可以納妾,我卻不行?!」
「阿瑾,我沒有喜歡別人,林玉芝對我來說不過是個寵物,是個逗趣的新鮮玩意 兒!你不喜歡,我不要就是了!」
「你回來我身邊,我們像從前一樣,好不好?」謝時安溫熱的酒氣噴在我的臉上,下一秒,他強勢地吻了下來。」
我泛起一陣惡心,狠狠地咬住他的舌頭。
他吃痛松開我,吐了一口血出來。
「滾!」我铆足力氣,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謝時安被打得偏過頭。
他後退一步,擦了擦唇角的血跡,低笑一聲,「阿瑾,你會回來的。」
「做夢!」我一腳踢在他的腹部。
「夫君!」林玉芝騎馬匆匆趕來,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我們,「你這是在.…做 什麼!?」
她騎的,是我從前最愛的一匹馬,我沒想到,謝時安連我的小馬都給了她。
我不再看他兩人,趁機掙脫開來,匆匆進了門。
團子聞到謝時安的氣味,一直在撓門,我驚魂未定地將團子薅到懷裡,狠狠揉了 兩把。
16
謝時安果然陰魂不散。
先是府中的下人紛紛請辭,院子裡一下子空蕩蕩的。
逼得的我隻能自己燒火做飯。
隨後謝時安又以保護我為名,強硬地安排了兩個護衛守在我門口,我若出門,他 們便寸步不離地跟著我。
好好的一個府邸,生生被謝時安圍成了冷宮。
從前我隻盼著他權勢越高越好,這樣就沒人能再欺負我們。
誰知道有一天,這權勢會壓到我身上,成為他欺負我的手段。
這上京我是呆不下去了。
我沉著臉向公主府遞了帖子。
公主接了帖子,卻也道明了難處,「本宮雖是公主,但終究是女子。謝時安在前 朝勢大,皇兄又倚重他,本宮也得避其鋒芒。」
「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他大概也是一時氣不過。我想著倒不如把那絹花鋪子關 了,把銀子分一分,我去外地躲一陣,興許過些日子,他便忘了這件事了?」
公主沉吟半晌,「送你出城倒也不是沒有辦法,隻是你孤身一人,怕是不安全。 」
我大喜,「不妨事,我扮作男子便是。」
公主很快便將我混在商隊裡,送我出了城。
我掀開馬車的簾子,與團子一同回望上京的城門,想起當年我與謝時歡入城的情 形,隻覺得一切都像一場遙遠的夢。
「傅夫人,要不要歇一歇。」李慕的聲音隔著簾子傳來。
我垂了眼,李慕是這個出逃計劃唯一的意外。
我沒想到他竟然會扮成馬夫,跟著我出來。
我好言好語勸了幾遍,他都不肯回去。
我隻能強硬道,「我不需要一個馬夫,我隻需花點銀子,就會有無數的馬夫供我 驅使。我需要的是一個有功名,有權勢的盟友。」
「你若做不到,便當我們從來沒相識過。」
李慕緊緊抿著嘴唇,好半天才點頭,「傅夫人教訓的是,隻是,今日一別,不知 何時才能重逢。」
「至少讓我送你到瓜洲渡口。」
見他服軟,我也見好就收。
誰知道走到半途,忽然有陣陣馬蹄聲響起,我們的馬車猛地停了下來。
我心下一沉。
瓜洲渡口距離上京不遠,我們又走的官道,按理說不應該有馬賊。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外面響起了李慕的悶哼聲。
緊接著謝時歡的聲音響起來,「同情人私奔,阿瑾,你如今可是長本事了!」
輸人不輸陣,我揚聲道,「男未婚女未嫁,我無父母高堂,終身大事能自己做 主,這怎麼能叫私奔呢?」
謝時安慢條斯理地掀開車簾,對我伸出手,「阿瑾,跟我回去。」
我抱著團子,不動如山,「若我說不呢?」
謝時安仿佛聽見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緩緩勾起了嘴角,「阿瑾,是不是我在你面 前太過溫良,以至於讓你忘了,我從來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18
我最終還是被逼著回了謝府。
因為謝時安用李慕的安危威脅我。
「你倒是肯願意為了他犧牲。」謝時安冷笑,捏著韁繩的指節隱隱泛白。
謝時安將我安置在從前的院子裡便走了。
第二日,我正陪著團子在院子裡遛彎,沒想到林玉芝竟沉不住氣,上門了。
團子回到熟悉的地方,有些激動,一下歡脫地撲到林玉芝身上。
林玉芝嚇了一跳,身後的侍衛立刻上前,抓住了團子。
我上前想要回團子,卻被林玉芝攔住了去路。
我皺著眉,「你想做什麼?」
林玉芝並不回我,而是迤迤然走進正廳,不客氣地坐到主位上。
她抬頭打量了一番,「這正院就是好。」
見我不作聲,她繼續道,「這隻畜生驚擾了我,我要處置它,姐姐沒有意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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