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想把話題拉回來，畢竟我不想拿我的私事來取悅別人。

 

白澤發出不知情緒的一聲笑來，認真地盯著我：「我記得你之前設計出一套珠寶沒有發出來，我很喜歡，隻要你把那套設計給我獨家，我就籤，甚至不必你們讓利那麼多。」

 

我頓了一下，在腦海裡想著白澤想的是哪一套。

 

畢竟我設計過的很多，但是我沒發出來的，隻有一套。

 

我的心緊了一下。

 

那套珠寶是我給自己設計的結婚禮物，在上面我投入了很多感情，有關於我和路辰的點點滴滴。

 

路辰就是我的靈感。

 

隻是白澤是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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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那時候我靈感迸發，在餐廳餐巾紙上一氣呵成後，隻給路辰一個人看過。

 

莫非……

 

我沒繼續往下想。

 

我看向白澤，他肯定地點了點頭：「沒錯，就是愛麗絲夢境。」

 

我沒多猶豫，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既然已經和路辰分手了，那套珠寶便沒了意義。

 

5

 

白澤輕笑一聲，沒看合同，翻到最後一頁籤字，邊籤邊說：

 

「我還以為你會舍不得呢，畢竟你打算留給自己的。」

 

我勾勾唇：「能換來你這麼一個大的客戶，我的私心算得了什麼？」

 

沒想到這麼輕易就籤下了單子。

 

我拖著疲憊的身子站在路口打車。

 

我知道今天會喝酒，所以沒開車。

 

白澤的車突然在我身邊停下，探出頭來：「上車，我送你。」

 

恍如隔世。

 

這個瞬間，好像和五年前路辰主動找我的情景重合，讓我有一瞬的愣神。

 

等我回過神打算拒絕的時候，白澤似是預判到了我的反應。

 

「假如你不想讓我毀約……」

 

不得不說，白澤的手段實在是……有點卑鄙了。

 

白澤的車裡有好聞的果香，沁人心脾，讓我忍不住犯困。

 

緊繃的神經突然在這一瞬間放松，再加上酒精上頭，很快我便睡了過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自家樓下了。

 

我別過頭，看到白澤正在盯著我，一動不動。

 

我被嚇了一跳，頭往後一仰，直接撞在了車上，我吃痛地捂著頭。

 

白澤下意識湊了過來，小心查看。

 

「你還真是……這麼笨的人怎麼坐上主設計師的位置的？」

 

雖然是責怪，也刺耳，但是從白澤嘴裡說出來卻不那麼讓我介意。

 

「因為我是路辰的替身金絲雀。」

 

大家都知道的事，我也沒打算刻意回避，而是大大方方的說出來。

 

白澤笑了：「你還真是誠實，我看過你的設計，那個位置，你配。」

 

話落，我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暖暖的。

 

即便是和路辰在一起四年，他也從未肯定過我的能力，隻是說：

 

「你不必優秀，隻需要躲在我身後就好。」

 

聽上去是很有安全感的話，也是某些女生夢寐以求的承諾，可是我其實開心不起來。

 

我不是花瓶。

 

我和路辰在一起，曾經算是各取所需。

 

但後來，我對他有了奢望。

 

我很希望，我在乎的人能夠讀懂我的作品。

 

就像是那套「愛麗絲夢境」，我希望路辰能一眼就看懂其中含義。

 

可惜，他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喜歡就好。」

 

我知道路辰是商人，作品對他來說，隻有掙錢和虧錢兩種概念。

 

所以當白澤真正說喜歡愛麗絲夢境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興奮起來。

 

至少……有個人懂。

 

車裡的氣氛似乎有點曖昧，我尷尬咽咽口水，逃一樣地下了車，邊跑邊道：

 

「謝謝白總送我回來，改天請您吃飯！」

 

沒想到白澤聲音從身後傳來：「改天是什麼時候？我明天有空！中午去接你！」

 

我頓時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向白澤。

 

這麼順竿爬的嗎？

 

他隻是慢條斯理地朝我招招手，便驅車離去。

 

這個人……還挺有意思。

 

6

 

第二天我把合同扔給總監的時候，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怎麼？又故技重施爬床了？

 

「走了一個路總，又勾搭了白總。棠雲，沒想到你的手段還挺高啊……呵，長得好看就是便利。」

 

我冷笑：「謝謝誇獎。」

 

怎麼能不謝謝她呢？她可是誇我好看诶。

 

總監一噎，我知道她很氣，但是馬上我就能如她所願了。

 

「這個提成可是不少，我算過了，現在給我開單子吧，我去財務結賬。」

 

總監一頭霧水地看著我。

 

我撂下一句「我辭職」，轉身離開辦公室。

 

離職這件事，我想了很久。

 

我沒辦法接受路辰和徐嬌嬌每天出雙入對，我更該遠離「花瓶和關系戶」這個標籤了。

 

也或許……我找到了真正懂得欣賞我的作品的人。

 

在 HR 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辦理完手續，我轉身離開，剛過轉角，與路辰撞了個滿懷。

 

我默默退開：「對不起路總，我沒看到。」

 

心中慶幸的是，現在我竟然能心平氣和地面對路辰了。

 

我清楚地知道這個人不屬於我。

 

四年的感情，他可以說丟就丟，可以毫不猶豫地轉身投入別人的懷抱。

 

即便一開始他的目的就不純。

 

可我是個人，我有七情六欲，我也會難過，被拋棄、被嘲諷的滋味並不好受。

 

「你辭職了？」路辰擰眉，「你不是最喜歡這份工作了嗎？」

 

按照常理，我應該欣喜的，高高在上的金主，居然會記得替身的喜好和夢想。

 

隻是，這種記得，何嘗不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施舍。

 

我不需要了。

 

「嗯，我打算換個地方，絕不影響您和徐小姐的感情生活。」

 

說完我正要走，胳膊卻被路辰拽住。

 

他一路將我拉到了辦公室裡，我的回答像是不合他心意一般，令他發瘋。

 

我不知道路辰為什麼會突然發神經。

 

分開以後我們本就再無交集。

 

除了在公司。

 

但是他的身邊總有徐嬌嬌，明明我才算是受害者。

 

這兩年，我對外的身份，是京圈太子爺的女友。

 

可站在徐嬌嬌面前，我卻有一種小三的心虛。

 

我甚至都不能像其他被背叛的正宮去撕扯徐嬌嬌的頭發。

 

我知道我要是那麼做，路辰會S了我。

 

「路總，請自重，我還要去結工資，況且……別讓徐小姐看到了誤會。」

 

我不知道是哪句話激怒了路辰，他狠狠瞪著我。

 

「你就這麼想盡快離開我的身邊？棠雲，你到底有沒有心！別人分手都會糾纏，你倒好，沒有回復，直接把我拉黑。房子你也賣了，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倒是很想鬧，也想挽回。

 

那是四個秋冬的日日夜夜，不是四天。

 

可是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路辰不要的女人，糾纏隻會遭到報復，或者連自己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那我不如拿著路辰給我的高額分手費安安靜靜地離開，還能保留最後一點體面。

 

可我不明白路辰現在是什麼想法，既要又要的樣子，讓我感到陌生且反胃。

 

我的人生信條：可以難過，可以頹廢，但是必須要偷偷地來，絕不讓別人看到軟弱。

 

這個城市不會因為誰的一蹶不振而停止運轉，我還需要錢，需要工作，不然我從哪來的資本跨越山海？

 

「我們不就是各取所需嗎？現在你需要的人回來了，我該祝福你，你也不必對我這樣，畢竟我們兩清了。」

 

說著，我就要離開。

 

看時間，白澤大概要到了。

 

路辰SS鉗著我的手腕，眼尾發紅。

 

「昨晚你和白澤在一起！怎麼，這麼快就找好下家了？還是說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就已經勾搭上了別人！」

 

7

 

路辰反應這樣大，讓我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我輕笑一聲。

 

「你以什麼立場來問我？別忘了，我們早就分手了。您要是記性不好忘了，那條分手短信我還留著呢，要不要給你看看？還是說，讓你看看你和徐嬌嬌出雙入對的照片？網上一抓一大把，我想不用我幫您找。」

 

從路辰拋棄我的那一刻起，不論我再怎麼喜歡他，我也不會再回頭了。

 

這就是我。

 

大概是我以前從來沒有跟路辰這樣說過話，路辰愣了一瞬，擰眉看著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難道不是你先背離這段感情的嗎？

 

「你是最沒資格幹涉我生活的人，希望咱們都體面點。你和你的白月光甜甜蜜蜜，而我，也要去追求我想要的。」

 

話音落下，我繞過去便要走。

 

但路辰卻直接伸手一攔，不讓我出去，臉上有些扭曲：

 

「棠雲！我玩過的女人，別人誰敢碰！你以為白澤是真的喜歡你？他是個商人，他看上的，不過是你的能力！你也別忘了，你是在我資助下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我冷冷地看著路辰，原來他知道我有能力啊。

 

可是每一次別人說我隻是一個花瓶，靠著他上位的時候，他怎麼沒有出面為我澄清過呢？

 

不論別人是否相信，我要的也不過就是他的一個態度而已。

 

可是他並沒有。

 

原來當不再有愛意濾鏡的時候，我能從他身上挑出那麼多缺點。

 

我抬眸，心中再也掀不起任何的波瀾。

 

「我們各取所需。我需要資助，你需要陪伴。路辰，我們沒有誰欠誰……」

 

不等我說完，路辰突然猛抓著我的肩：

 

「你繼續在我身邊好不好？我雖然給不了你名分，但是其他的我都會給你。」

 

這句話像是一道炸雷，將我雷得外焦裡嫩。

 

以前他沒女友。

 

我可以心安理得地跟著他。

 

如今他有主了，卻還提出這種要求……

 

這隻能證明，在他心裡已經給我定了價。

 

在他眼裡，我是商品，不是戀人，更不是人。

 

他覺得我的一切聽話都是為了錢。

 

雖然我的家世沒有徐嬌嬌好，但是我也沒有廉價到給別人做小。

 

我冷哼一聲正要說話，卻看到站在門外的徐嬌嬌，她臉上毫無血色，隻是怔怔地看著路辰。

 

我將一張卡拿出來扔在路辰的臉上。

 

「這是你當初給我的錢！我現在對你沒什麼興趣了，你還是多想辦法，去哄哄你的白月光吧。」

 

老娘現在學出本事了，想要錢可以自己掙！

 

說著，我指了指門外，路辰回頭，看到徐嬌嬌的時候身子一僵，松開了我。

 

即便我知道路辰在二選一的時候，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徐嬌嬌，看到這一幕，我的心還是有點刺痛，倒不是放不下，隻是覺得一切都很可笑，包括我自己。

 

我大步離開，頭也沒回，走出了這個當初我以為會改變我命運的公司。

 

至於路辰和徐嬌嬌如何對峙，那也不是我該操心的事了。

 

8

 

白澤的車正停在公司的門口。

 

他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裝，靠在車門前抽煙，似乎是等了很久。

 

「棠小姐，你遲到了。」

 

白澤漫不經心地將煙掐滅，直接打開了車門，我自然地上了車。

 

「發生了點意外，不好意思白總，久等了。」

 

白澤嘴上雖然是那麼說，但是臉上絲毫沒有不耐煩的神情。

 

以前我加班到很晚，因為雷雨天氣打不到車，便求著路辰開車來接我。

 

他來了。

 

我下樓遲了五分鍾，他便不耐煩地怪我，雖然言語沒有太過分，可是態度還是深深地刺痛了我。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讓路辰來接過我。

 

「路辰還真是大度，竟然也能舍得放走你這麼一個優秀又漂亮的搖錢樹。」

 

白澤說著，便一腳油門，帶我離開了。

 

我透過車窗看到氣喘籲籲地跑下來的路辰，四目相對，他張嘴，好像要說什麼。

 

我卻收回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