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當然，我也沒有實力直接找到它。”冥華的自知之明顯然在我之上，“聽聞祝融火神喜樂曲，曾常在高山之上奏樂，激情之下創了《引火曲》。禍鬥是祝融的坐騎，對這首曲子的感情應是不可估量。”

“有道理。”我點頭，有些期待地看著他，“所以你會那首曲子？”

 

冥華反問，“你和祝融不是朋友嗎？你不會？”

 

我搖頭，“我對樂器一竅不通。”

 

冥華：......

 

“但是我記得調子。”我接著訕訕道：“但是我有點音痴，記得但不一定哼的準確。”

 

話音剛落，我嘗試哼了哼那個調子。

 

冥華皺著眉看了我一眼，接著沉默。

 

我也很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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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商角徵羽，難於上青天。

 

“所以我們現在當務之急應該是找個悟性高的音樂天才。”我有些不好意思，“說不定他能領悟我的調子。”

 

冥華面無表情地轉身對著白無常吩咐道：“現在回忘川，調資料找找她說的那類人。”

 

“務必要快，越快越好。”

 

白無常躬了一身，消失在牆角。

 

6

 

我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快又碰見那個女孩。

 

為了盡快地找到禍鬥，我和冥華決定在醫院極其附近走走。

 

集二人之力，說不定能感應到禍鬥的位置。

 

見到林笑瑤時，冥華淡淡道：“她活不長了。”

 

我輕嗯了一聲，“或許。”

 

冥華看了我一眼，什麼也沒說。

 

林笑瑤已經換了一身幹淨的病服，獨自一人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時不時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眉間滿是落寞。

 

她的手好像受傷了。

 

“這麼晚了，你還不去休息嗎？”我出聲問道。

 

她猛地望向我，勉強扯起嘴角，“還不是很困。”

 

我走了過去在她身邊坐下，冥華留在了原地。

 

即使有了手環，但她眉宇間的妖氣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反而有了越來越嚴重的趨勢。

 

這不對勁。

 

手環雖對妖氣沒什麼吸收作用，但是有著抵擋作用。無論如何，妖氣都不應該增加才對。

 

在分開的短短兩個小時裡，那隻虛幻之妖又來纏過她。但是，又是什麼原因讓她被妖給看上了呢？

 

“方便的話，加個好友吧。”我掏出手機遞了過去，“都遇見兩次了，也算一種緣分。”

 

林笑瑤沒有拒絕。

 

她的頭像很樸素，就是她的個人自拍照，站在一架大提琴旁邊笑著比耶。

 

我微微一愣。

 

大提琴和手。

 

許是我注視的目光太長，林笑瑤有些不自在地將手縮回袖子裡。

 

我抿了抿唇，“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的手沒問題的，還可以拉大提琴。”林笑瑤笑了笑，“要是真有問題我就不在醫院了。”

 

我不解，“啊？”

 

林笑瑤還打算說什麼，卻被一道著急的女聲打斷。

 

“小林！”陪夜的婦人從不遠處大步走來，“你腳不方便，半夜出來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原來是腳受傷了嗎？那對拉大提琴的影響確實很小。

 

“我看你睡的比較沉，就沒想著吵醒你。”林笑瑤輕聲向我告別，“我先走了。”

 

“今天確實......下次你可一定要記得叫醒我呀。”

 

她們越走越遠。

 

我這才注意到林笑瑤的膝蓋好像沒法彎曲。

 

7

 

白無常的效率確實很高，很快就統計好了距離較近的人選，給我們發來了訊息。

 

這座城內人口有一千多萬，但紙上卻隻有三個名字。

 

在這其中，林笑瑤的名字被寫在了最前面。

 

“看來我們運氣不錯。”我有些驚喜，指著她的名字告訴冥華，“這個人就在這家醫院，就是我們剛剛碰見的女孩。”

 

又是一聲雷響。

 

雨看起來越下越大，但是我們仍然不敢掉以輕心。

 

畢竟暴雨這種東西，下的大，不代表下的時間長。

 

而運氣，似乎也隻是存在一瞬間。

 

林笑瑤，消失了。

 

在她的病房裡，鮮血四濺，放在角落中的大提琴被燒斷了弦，周圍也都有燒焦的痕跡。

 

整個房間，都被妖氣籠罩。

 

而護工已經變成了一具焦黑的屍體，連魂魄都沒有。

 

神火燒屍，魂飛魄散。

 

禍鬥，應該來過這間病房。

 

那林笑瑤去哪了？

 

她還活著嗎？

 

“林笑瑤還活著。”冥華漫不經心地收回投放在屍體上的視線，“忘川剛剛可沒收到她S亡的訊息。”

 

我一口氣還沒松完，他話風一轉，“但是她的生氣越來越弱了，她現在的狀況應該很不好。”

 

“她快S了。”

 

我心一緊，“她現在在哪？”

 

冥華頓了頓，直勾勾地看著我，“你後面。”

 

我瞪大雙眼。

 

敲擊窗戶的雨聲好像變小了。

 

我回頭一看，隻見林笑瑤血肉模糊地站在我的身後，看不清面容。

 

見我望她，她輕聲道：“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8

 

“你不是林笑瑤。”我篤定道。

 

面前的鬼身上雖然也有妖氣，但她的手上卻沒有我送給她的手環。

 

我的東西，我能感應到，它還在林笑瑤的身上，而它不在這。

 

她不可能是林笑瑤。

 

“不，我就是林笑瑤。”她反駁我，“我才是林笑瑤。”

 

我看向冥華，他點了點頭。

 

“那我之前遇到的人是誰？”

 

“應該是她的雙胞胎妹妹，她們都叫林笑瑤。而她，才是我們要找的人。”話音剛落，冥華放下不知從什麼時候調來的資料，逼近鬼魂林笑瑤，目光寒涼，“我還想知道為什麼你S了，忘川卻完全沒收到你S亡的消息。要不是今天我在這碰見你，忘川怕是會一直被蒙在鼓裡。”

 

鬼魂林笑瑤似乎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

 

眼見冥華還想說些什麼，這事一時半會感覺也扯不清楚，我上前一步隔開了他倆。

 

“不好意思啊，我覺得現在當務之急應該是找禍鬥。”我指了指窗外，“雨好像要停了。”

 

冥華垂眼看我，突然冷聲道：“樹黎，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是蠢還是聰明。”

 

“請不要人身攻擊。”我皺眉，“我隻是覺得現在讓她幫我們找禍鬥比較重要，找到禍鬥之後你有很多的時間可以詢問她，而不是現在。”

 

“雨快停了，沒了雨這整座城市都會變成一片焦土，我不想陸壓他們的悲劇在這裡重演。”

 

我沒再搭理冥華，而是走向鬼魂林笑瑤。

 

“你學音樂的嗎？想請你幫一個忙。”

 

鬼魂點了點頭，“對，我學大提琴的。”

 

大提琴。

 

雙胞胎。

 

我立馬掏出手機，指了指頭像照片，“這個是你嗎？”

 

鬼魂，“對，是我，這是我第一次去音樂廳演出拍的照片。”

 

“這樣呀。白無常告訴我，你是個音樂天才。”我頓了頓，“所以我想請你幫我分辨一下我哼的調子，然後再用樂器彈出來，可以嗎？”

 

鬼魂林笑瑤伸出她的手，“我的手斷了，沒辦法拉大提琴了。”

 

我震驚地看向她。

 

她笑了笑，臉上凝固的血液倒像是血淚一般，看起來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有些駭人。

 

“車禍，我早就拉不了大提琴了。但我的絕對音感還在，說不定可以幫到你。”

 

“麻煩你了。”我低聲道謝，隨後對冥華道：“我在這裡守著，可以麻煩你去找找那個林笑瑤嗎？拜託了。”

 

冥華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轉身離去，邊走邊說：“樹黎，你真的好愛管闲事啊。生S由命，富貴在天。她又不是被禍鬥所擄走，要不然早就S了。既然如此，這又與你何幹？”

 

我剛想說些什麼，冥華接著道：“看在上次你幫了忘川的份上，這次我幫你。算上那些關於宋清言的資料，我們兩清了。”

 

“這次事情結束後，短時間內，希望樹族長還是減少與忘川相關人士的見面吧。”

 

我看著冥華的背影直皺眉頭。

 

真是好奇怪的話。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惹上了大麻煩。

 

但我這麼遵紀守法，除了一直搞事的宋揚骍那伙人，應該沒什麼仇家才對。

 

可宋揚骍，應該也不至於讓冥華忌憚成這種地步啊。

 

那麼問題來了，宋揚骍的背後到底是誰呢？

 

我想到了一種答案。

 

也隻有這種答案。

 

9

 

林笑瑤不虧是個連白無常都承認的天才。

 

即便我哼的很爛，但她還是拼湊出了完整且正確的曲子。

 

《引火曲》從她口中哼出，歌聲之下，斷弦的大提琴發出溫暖又豐滿的樂音。

 

跨越千萬年歲月，我好像又聽見了那年祝融於高山之上的奏樂。

 

悠揚動聽，感人肺腑，充滿了對生活的熱愛。

 

很祝融的一首曲子，正的發邪的一首曲子。

 

可惜，當火神變成水火之神後，他很少再彈奏這個。

 

再後來，祝融隕落，我再也未曾聽聞完整的《引火曲》。

 

直至今日。

 

有妖自琴中款款走出，金發碧眼，整整齊齊的傷痕，好一副洋相。

 

他撐著下巴問我，“這曲子叫什麼？很好聽。”

 

我沒有直接回答，“你是那個一直纏著林笑瑤的妖嗎？”

 

他有些不滿，但還是乖乖答道：“我確實一直纏著林笑瑤。但是是她，而非她。”

 

他看起來對自己的文字遊戲滿意極了，露出一副得意的神情。

 

可我好歹在這片土地上生活了這麼久，怎麼可能不懂他的意思。

 

不就是他一天天糾纏鬼魂林笑瑤，生前不放，S後也不走。而另一個林笑瑤，也不知道是被什麼東西纏著，怨氣疊身，比她姐姐的情況嚴重多了。

 

“天才，總是那麼的討人喜歡。”他嘆了一口氣，“自從我百年前於這片土地上誕生成型，我第一次這麼滿意一個人。我第一次知道，身為一個西洋樂妖，原來我的心髒可以為一個人一直跳動！”

 

“絕頂的天賦！”說著，他看向鬼魂林笑瑤，含情脈脈，“她天生就屬於大提琴，屬於西洋樂，屬於我！S亡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我：......

 

鬼魂林笑瑤：......

 

雖然感覺有點離譜，但我覺得現在還是有必要哄哄他。

 

畢竟，我現在需要他幫我拉《引火曲》。

 

見另一位當事人沒什麼抵觸情緒，並且接受良好。我誇贊道：“你說的很有道理。”

 

我頓了頓，總算是回答了西洋樂妖最開始的問題。

 

“這首曲子叫《引火曲》，是我的一位朋友作的。現在我朋友的孩子不見了，它對這首曲子很敏感，想請你幫助彈奏一下。可以嗎？”

 

“你說的孩子不會是那條隨便亂闖別人房間的巨型大狗吧？”西洋樂妖挑了挑眉，反問：“它那體型還能叫孩子？它年齡怕是比我都大吧。”

 

我：......

 

鬼魂林笑瑤小聲念道：“嘉樂，你不要這樣。”

 

嘉樂收了勢，滿臉矜嬌，“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就用我的琴聲幫你一次吧。”

 

10

 

大提琴聲起。

 

我正打算施法，嘉樂哼笑道：“不用這麼麻煩。我的音樂，隻有懂這首曲子的人才能聽見，不懂的人可沒有這個資格。也不知道那條大狗能不能聽見。”

 

我忍無可忍，“它叫禍鬥，火神祝融的戰鬥神獸，不是什麼大狗。請你放尊重一點！”

 

嘉樂想了想，“火神不是赫菲斯託斯嗎？祝融是誰？”

 

我剛想讓他去好好了解一下中西方文化差異，就聽見門口傳來一道憤怒至極的聲音——

 

“祝融是你祖宗！”

 

話音剛落，就有一道身影撲向嘉樂。

 

禍鬥雙眼猩紅。

 

即使沒有神識而混沌不堪，也難掩它的氣憤。

 

“禍鬥！”我連忙阻止禍鬥，呵道：“禍鬥，你清醒一點！在人間惹事，天道會用雷劈S你的！”

 

禍鬥不斷掙扎，我隻能SS地牽住它的脖子。

 

鬼魂林笑瑤被嚇了個夠嗆，被嘉樂SS地抱在懷裡。

 

木枝再斷，屋內燃起了大火。

 

“把窗戶打開！”

 

聽見我的話，嘉樂衝了過去。

 

窗子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