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爹娘問我要不要嫁給小叔叔。

我爹說：「他少年天才，如今又前途無量，我們家沒什麼好圖的，人家見多識廣，肯定什麼美人都見過了，還說喜歡你，那就是真的喜歡你，他的品性我是相信的。你要是喜歡，那就成婚，我和你娘也會跟著去京城，不然我們也不放心。」

我娘道：「他有前途呢，挺好的，人又長得好，我是比較滿意的，早知道他也喜歡你，就不該讓你成親那麼早，該再相看相看，誰知道--」

我爹打斷我娘：「過去的事就別提了。」

可是我娘之前還說謝少聰沒什麼出息挺好的，有時間陪我呢。

26

「他是謝少聰的小叔叔啊，不會很奇怪嗎?」我猶豫的問。

「有什麼奇怪的，和離書一簽，你和謝家什麼關係都沒了。」我娘白眼一翻：「再說了，憑什麼為了那個負心人，耽誤你一輩子啊，見到好的，咱們就不能猶豫，要立刻抓住!」

我爹道：「是這個理，而且我們去京城定居，誰知道這裏的事?就算被人知道了，日子是你自己過得，人家說兩句就說兩句，要是在乎那點流言蜚語，苦了你一輩子孤苦淒清，那好名聲拿來有什麼用。」

我娘問我：「你喜歡他嗎?」

「我、我也不知道啊……他是長輩啊…..」

我娘切了一聲：「人家都想娶你了，你還當他長輩呢。算了，這事你別插手了，我和你爹會幫你合計合計。」

我泄了口氣。

上次和謝少聰成婚，也是差不多的場景。

哎。

我回了屋，把收在盒子裏的手串拿出來瞧。

Advertisement

27

我真的要和小叔叔成婚嗎?

小叔叔那樣的人，居然能和我扯上關係。

我又去照了照鏡子，沒發現自己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啊。

我爹娘開始如火如荼的安排裝行李，好在姨母他們家離我們不遠，家裏的很多事可以拜託姨母他們幫我們照看著。

表姐還在相看夫婿。

姨母愁壞了，因為表姐誰都看不上，不是嫌這個醜，就是嫌那個胖。

不過對表姐的眼光我是贊同的。

表姐來找我，道：「你們家怎麼就突然要去京城了呢?那裏哪有咱們家熱鬧啊。」

我不好說是為了成婚，隻能哼哼哈哈的說不知道。

表姐看我一眼，道：「肯定是姨母為了讓你不在這裏觸景生情呢，去京城也好，那裏人多，還有書生舉子什麼的，到時候能捉個稱心如意的夫婿回來。」

她突然一拍大腿，高興道：「我怎麼就沒想到這個呢!咱們清河鎮才多大啊，哪有什麼好的郎君等著我挑的?!」

表姐風一樣跑了。

我娘從門口進來，差點嚇了一跳。

28

我們在正月初十那天啟程去京城。

同行的，還有表姐和姨母。

姨母為了給表姐找個稱心如意的夫君，可謂是想盡了辦法，她覺得京城的青年才俊多，而我們家又要去京城，就和我們一起了。

我娘高興的很，拉著姨母一直在不停的說話。

表姐也很高興。

我們跟著小叔叔的車馬去京城，浩浩蕩蕩一行人，很是壯觀。

出城的時候，有人高聲喊我的名字：「瑤瑤!瑤瑤!」

聲音很熟悉，我一掀開車簾子，往後一瞧，就看到謝少聰正跑的上氣不接下氣。

小叔叔騎著馬過來，對我道：「外面冷，快回車裏去。」

我看了小叔叔一眼，又看了眼謝少聰，還是狠狠心放下了車簾。

小叔叔打馬去了謝少聰那裏，兩人不知說了些什麼。

表姐一邊吃著糕點，一邊道：「表妹，你平時看著挺軟乎乎的好欺負，沒想到這次還真和離了。哎，你都和離一次了，我什麼時候才能成個婚啊!」

車後面，謝少聰還在大喊：「瑤瑤，你去京城散散心就回來，我等你!」

29

趕路好幾日，才到了京城，感覺渾身骨頭都要被顛簸的散架了。小叔叔邀請我們去他家暫住，等找到了宅子，再搬出去。

我爹拒絕了，帶著我們住了客棧，然後帶著我和我娘開始去相看宅子。小叔叔的管家也天天跟著我們跑，小叔叔去辦差了。

看了三日，我爹買了個在城南的宅子，京城物價貴自然比不上老家的宅子大。不過也有三進院。

姨母和表姐也住了進來。

京城繁華，物產豐富，人流如織，我們都很高興，一連逛了大半個月。等我們安頓下來了，小叔叔就請了媒人來提親。

婚事都是我爹娘他們在管，我開始繡嫁衣。

表姐震驚的跑過來，道：「表妹，你、你、你怎麼都要二婚了!而且還嫁謝大人?!」

30

我把針線給她，讓她幫我繡另一隻袖子的鴛鴦。

她掐我：「快說呀，你真是悶聲發大財呢!」

我皺皺鼻子：「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呀，我和離之後，小叔叔就說對不起我，又說喜歡我，就找我爹娘提親，我爹娘同意了。」

「那你呢?!」表姐又恨恨道：「我說怎麼每次你在的時候，他就和顏悅色，你不在了，就冷冰冰的，我說一兩句話，還叫我自重，我看他有毛病!」

「哎呀，這種事，自己的意見有什麼要緊，還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勸她：「表姐，你別太有自己的想法，聽聽姨母姨夫的話，不然等你成了老姑娘，還嫁不出去。」

表姐冷笑一聲：「呵，那你當初和離，大家都勸你別和離，說你前夫知道錯了，你不還是堅持和離了?也沒見你聽長輩的話。」

「害，」我擺擺手：「我不是一個人堅持的，小叔叔也支持我，他還說我根本就不應該委屈自己呢。」

表姐驚訝的看著我，道：「他勸你和離的?」

「不是勸，是支持，我覺得和離也挺輕鬆的。不過剛開始確實有點難受。」

「可是你和離到現在，也就兩個月啊。」

31

「我怎麼覺得這事這麼蹊蹺呢。」表姐眉頭一皺，道：「我覺得那個謝大人，有點兩面三刀的樣子，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時候，他對我有多兇，好像我是個什麼髒東西一樣。」

「不會吧，」我看著她認真道：「小叔叔人很好的，公正嚴明，雖然少年天才但

平易近人，他的學識和人品，我爹都信得過，我覺得一定是你想太多，太敏感了o」

表姐想說什麼,但最後氣惱道：「算了，可能我不了解他吧。對了，我娘給我相看了--」

我和小叔叔的婚禮定在三月，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他派人去接老太太來京城參加婚禮。結果，老太太來的時候，還帶著謝少聰。謝少聰來我家，一直吵著要見我。沒辦法，我隻能在家裏後院的涼亭那裏見他。

謝少聰見到我，很激動的過來，直接道：「瑤瑤，我們都被耍了。一切都是小叔--不是，是謝司晏那個偽君子搞得鬼!」

「冬雪是他派人弄回來的，冬雪懷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那孩子一出生就和後院馬夫的兒子長得十成十的像。而且冬雪也承認，是有人給她一百兩銀子，讓她回來說孩子是我的!」

32

「瑤瑤，謝司晏就是為了拆散我們，然後好自己娶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偽君子，連自己的侄子都算計!我就說，他為什麼三天兩頭往你爹那裏跑，原來是打這個主意!瑤瑤，你可別被騙了啊!」

「少聰，你說什麼呢?」

我正震驚時，一句溫和又淡漠的嗓音傳來，正是小叔叔。

他正抄著手，微笑的看著我，溫柔道：「瑤瑤，我給你帶了你喜歡吃的糕點。」

謝少聰把我擋在身後，怒道：「小叔叔，我們是親戚，你怎麼可以這麼算計我和瑤瑤!她是你的侄媳婦，你怎麼能和她成親!」

小叔叔還是那副長輩樣子，臉上不見丁點心虛，反而蹙著眉，一臉不贊同道：「少聰，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你和瑤瑤已經和離了，她不是一個物件，你要尊重她的心意，你這三番兩次糾纏她，除了給她帶來麻煩，還有什麼用?再說了，你的私事一團混亂，也別什麼髒水都往我身上潑。我還是你小叔叔，代替你父親教訓你也是可以的。」

他慢悠悠過來，一把推開謝少聰，把我拉到身邊，輕聲問我：「有沒有被他嚇到?」

我搖搖頭。

他捏捏我的臉：「乖，去吃糕點吧。這裏的事交給我處理。」

33

我捧著食盒，看了眼小叔叔，又看了眼謝少聰，一溜煙跑了。

等我跑進了月亮門後，就偷偷躲在牆後面，偷聽他們說話。

謝少聰憤怒的道：「小叔叔，你現在還沒有鑄成大錯，你趕緊取消和瑤瑤的婚禮，我們會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你要是用了卑鄙手段和瑤瑤成親，那和搶有什麼區別!」

我看到小叔叔好像笑了一下，然後輪起拳頭就揍了過去。

謝少聰被打在地上，我心裏一驚，想出去救他，但又覺得自己打不過小叔叔，轉了個彎，又繼續藏了起來，還是先躲起來比較好。

向來端方清正，似乎不染塵埃的小叔叔，把謝少聰踩在腳下，狠厲又輕蔑：「瑤瑤是我想要的人，搶了便搶了，你奈我何?」

他又道：「還有，以後叫小嬸，要是再這麼沒大沒小，可不是打你一頓這麼簡單了。」

小叔叔招招手，對跟著他來的下人道：「把他弄回去關起來。」

下人抬著謝少聰走了。

我剛想偷偷跑掉，但小叔叔往我這邊的月亮門過來了。他還是笑的很溫柔：「乖乖，出來吧，知道你躲著呢。」但我卻覺得有點可怕。

34

沒準他在詐我。我心想，就呆著不動。

結果他繞過月亮門，高大的身影投在我身前，沖我伸出手：「蹲久了，腿會麻。」

我訕訕的起身，結果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他一把扶住我，笑著道：「又對我投懷送抱。」

又?

我忙推開他，結結巴巴道：「小、小叔叔，我先走了。」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沒什麼想問我的?」

我忙搖頭，可千萬別打我，我什麼都不想知道。

他笑笑，又捏我的臉：「瑤瑤，你可千萬別信他的話，他一定是嫉妒我們，他自己孩子都出生了，還跑來破壞我們的幸福，你可別中計了啊。」

我忙點點頭。

他又說了會兒話，才放我回去。

等下人說他已經走了，我才趕忙去找我爹娘，和他們說了下事情的經過。

我爹沉思道：「司晏怎麼會做這種事?少聰說話簡直不過腦子，而且有證據嗎?再說了，他婚前和丫鬟有染，是板上釘釘的事，即使孩子不是他的，那時候也因為這事讓你受了委屈，後來更是沒處理好那攤子爛事，居然還同意那丫鬟住進謝家，不管怎麼樣，他的能力我都不放心，還是司晏比較靠譜。」

35

我娘道：「就怕他們一家子都是不靠譜的，苦了我的女兒。」

他們兩問我：「你怎麼看?」

我怎麼看?

我睜著眼睛看。

第二天，小叔叔下了值來看我，又給我帶了好吃的來。

我猶豫的說：「小、小叔叔，我爹娘說，我們成親是不是有點倉促，要不還是先緩緩?」

他一邊給我剝瓜子，一邊神色落寞：「瑤瑤還是不信任我嗎?」

我心裏點頭，面上搖頭。

他起身，一臉傷心欲絕的樣子：「那好吧，我隻能剖心證明我對你的愛了。」他拿出一把匕首，似乎下一瞬就要把心挖出來。

「不要!」我嚇了一跳，剛想沖過去阻止他，他就笑著從胸膛那裏，掏出一塊心形的紅寶石，遞給我道：「喏，我的心，送給你了。」

我差點被嚇死。

驚疑不定的看著他手裏的匕首，他道：「可以收縮的，給你防身。」我搖搖頭，表示不要。

36

他握住我的手，低聲道：「是不是害怕我?」

那顆紅色的心形寶石表面還沾著他的溫度，被我握在手裏，他的大手覆蓋住我的小手。

我慌張的搖搖頭，又點點頭。

他又說：「我的時間是很寶貴的。如果不是真的喜歡你，我不會大費周章想要娶你，天天過來看你，想要你開心。我可以發誓，我要是對你不好，我天打雷劈。瑤瑤，我們的婚禮不推遲，咱們好不容易在一起，你怎麼能因為謝少聰幾句話就懷疑我呢。」

「那你敢說冬雪不是你找回來的嗎?」

「我敢說我很愛你。」

「.

「對錯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我們在一起了啊。時間是檢驗我真心的唯一試金石，我們別耽誤了。」

我呆呆的看著他，感覺光風霽月的小叔叔消失了，站在我面前的小叔叔不僅不是公正無私的，還很有私心，為了自己的私信，心眼子比馬蜂窩都多。

我覺得有點傷心，他怎麼和我想像中不一樣?

37

我和爹娘第二天一大早，就坐馬車準備回鄉去。

幸好好多行李都還裝在箱子裏，直接拉走就完事，宅子姨母和表姐先住著，也算

幫我們看家。

我爹娘說還是先冷靜一下，怕小叔叔是個禽獸，萬一到時候我們玩不過他怎麼辦?

我們給他留了封書信，說婚禮的事過段時間再說。

結果我們剛要出城門，小叔叔就帶著人，把我們「請」了回去。

小叔叔還是那個溫和謙虛的樣子，他恭敬的對我爹道：「嶽父，我和瑤瑤的婚期將近，我看最近就別外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