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來離婚，肯定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

 

「可別小瞧了現在的老年人，他們思想保守但是行為開放，說不準旁邊那個嚷嚷的女的就是小三。」

 

「寶貝你放心，我這輩子都不會背叛你，既然我們結婚了，那就一定要走一輩子，絕對不會離婚！」

 

沈念晚跺著腳。

 

「你們聽聽，聽聽，這都是什麼事啊？」

 

她把我往外拉著：「媽，我這邊剛結婚你就離婚，你讓我婆家怎麼看我啊？我還要不要繼續過日子了啊？」

 

她朝著我嚷嚷著，無理取鬧著。

 

「爸，你也勸勸媽啊，你別什麼事都慣著她，離婚這種事你也隨著她瞎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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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靜舟剛準備說話，沈念晚一直念叨著的嘴突然停了下來。

 

她定定的看著前方叫了一聲：「顧姨……」

 

我隨著她的視線往前看去。

 

不遠處站著穿著一襲碎花白裙的女人。

 

我記得從前的沈靜舟說過，他最喜歡我穿白裙了，顯得人溫婉大方。

 

女人的旁邊還牽著個小男孩，約莫三四歲的樣子。

 

沈靜舟看了眼我，又看了眼女人，最終還是走了上去。

 

「你怎麼來了？」

 

女人笑了笑，知性大方。

 

「來看看你。」

 

她話音剛落，手邊牽著的小男孩直接跑到了沈靜舟的旁邊，抱住他的腿。

 

仰起頭盯著沈靜舟奶聲奶氣地喚了句：「爸爸。」

 

我突然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笑話。

 

5.

 

沈念晚跑過去，不解地問沈靜舟，這是什麼情況。

 

我在旁邊淡淡開口：「意思就是，你爸又生了個以後和你搶遺產的孩子。」

 

虧沈念晚之前還一直念叨著我離婚要從沈靜舟這邊分的錢。

 

如今沒想到竟真給她來了個分遺產的人。

 

「老沈，恭喜你啊，老年得子。」

 

說完我就走了，微信和沈靜舟說了明天來民政局的事。

 

回到家裡，我連著喝了兩杯冰水，才勉強將心中那一顧怒意壓下去。

 

隻是瞬間心又如入冰窖一般。

 

沈念晚也見過顧清，從今天反應就看得出來，都叫上顧姨了。

 

可沈靜舟那時還情真意切地給我解釋，說他們自訂婚後分開就再也沒有見過。

 

雖然知道當時沈靜舟確實是撒了慌，就像那枚戒指是最新款式一樣。

 

可是這麼被赤裸裸放在臺面上，自己的女兒和著老公一起瞞騙自己，背叛自己。

 

這種滋味真的不好受。

 

更何況，他們還有了一個孩子。

 

我終於想明白了，為什麼前幾年從來不需要出差的沈靜舟會突然要出差了，原來原因在這裡。

 

我還聽信了他的話，是不小心把我點到黑名單去的，原來這一切都是故意的。

 

那晚。

 

水管突然爆裂。

 

太晚了，沒有人願意上門來修。

 

大冬天的，外邊打不到車，水管堵不住，就這麼漫了一地的水。

 

為了避免水到房間裡去，我就那麼站在水裡，用毛巾堵著沈念晚的房門。

 

哪怕是直到現在，我的腿都還會在天冷的時候發疼。

 

當時也沒想沈靜舟能夠趕回來。

 

就是想聽他安慰我一兩句，想要讓他陪我一時半刻就行。

 

可是電話無人接聽，語音視頻也石沉大海。

 

原來這一切都是有預兆的，也隻是我傻。

 

第二天我和沈靜舟來離婚的時候，誰都沒有再提昨天的事情。

 

這一次沈念晚終於沒有再無終止的給我打電話了。

 

隻是離婚協議上，我又重新加了一筆。

 

把他名下的房子劃給了我。

 

我笑了笑：「這是彌補。」

 

他點頭：「對不起。」

 

在年近六十歲的時候，我突然有了一大筆錢，還開始有了自己的時間。

 

我突然想要出一趟國。

 

活了大半輩子，我連城鎮都沒有踏出去過，說起來也是好笑。

 

我買了去法國的機票。

 

心血來潮，想要來一趟說走就走的旅行，順便試試看我這已經擱置了多年的英語還能不能應付自如。

 

剛坐上去往市區飛機場的車子，就有電話打了過來。

 

是沈念晚的。

 

「媽，爸摔倒了，你快來！」

 

6.

 

沈靜舟躺在病床上。

 

見到我的時候，他微微有些詫異，朝我揮了揮手。

 

「挽挽，你怎麼來了？」

 

我剛走過去，就有人從後撞了我一下。

 

顧清手拿著盆從外邊走了進來。

 

「挽挽，你來了啊。」

 

她語氣很是自然，就像是之前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笑了笑，放下手裡的水果：「聽說老沈摔了，我過來看看。」

 

「他就是不注意，換燈泡的時候，不小心從凳子上摔了下來。」

 

顧清給沈靜舟擦了擦臉和手。

 

「我都讓他不要換了，他以為自己還是當年那個少年，一定要上。」

 

看來他們已經搬到一起住了。

 

我眼神落在一旁的小男孩身上，他正趴在窗邊看著外邊的風景，像是房間裡發生的一切和他都沒有關系。

 

直到顧清叫了他兩聲，這才起身跑到沈靜舟旁邊奶聲奶氣地喊了一聲爸爸，又遞過桌上的桃給我爸。

 

「我爸不能吃桃！」

 

沈念晚從外邊衝進來，一把打掉了男孩手上的桃。

 

「我爸桃子過敏，你是想害S他是吧！」

 

沈念晚的動作不輕。

 

小男孩的手迅速紅了起來。

 

他癟著嘴委屈地望著顧清。

 

「念晚，弟弟不知道……」

 

顧清拉著小男孩的手，賠笑著解釋。

 

「什麼弟弟不弟弟的，你可別在這裡瞎說，我爸都這一把年紀了，不知道你從哪裡帶的野……」

 

「沈念晚！」

 

我一把拽過了沈念晚，制止了她接下來的話。

 

她平常在我和沈靜舟面前再怎麼胡鬧都隨便，但是這種話要是說出來，那就是我家教的問題了。

 

沈念晚也發現了自己的問題，但嘴上還是不饒人地埋冤著我。

 

「現在有功夫在這裡說我了，現在我爸都莫名其妙冒個兒子出來了，你怎麼不去說說他，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沈靜舟在一旁惱得臉都通紅了。

 

顧清給小男孩使了個眼色，他立馬拽著沈靜舟的手哭了起來。

 

「爸爸疼，爸爸呼呼……」

 

那眼淚水像珍珠似的往外流著。

 

對於這一家子的混亂，我沒心思再搭理了，轉身就往外走去。

 

「媽，你真的不管了嗎！」

 

沈念晚拉住了我離去的步伐。

 

我拍了拍她的手：「我和你爸已經離婚了。」

 

不管這個小男孩子究竟是不是沈靜舟的孩子，也不論在我最需要沈靜舟的夜裡，他是不是在陪著別人共度春宵，都不重要了。

 

現在的我，隻是我自己。

 

沈念晚拗不過我，隻能跑回了病房。

 

看著她的背影，我突然生出一個荒謬的想法。

 

念晚念晚。

 

當初我以為女兒的名字是同我的音。

 

沈靜舟雖不善言辭，但用女兒的名字，表達了對我的愛。

 

挽挽，念晚。

 

可如今想來。

 

他是否是在後悔當初的自己晚了一步。

 

我深呼吸一口氣，走出了醫院。

 

機票作廢了，最近也沒有合適的航班了。

 

我索性去買了一輛車，開始周邊城市的自駕遊。

 

沈念晚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剛到鄰市。

 

臨市的星星很亮，沈念晚說在來我家的路上了。

 

「媽，你開下門，我已經在門口了。」

 

「我在臨市。」

 

沈念晚又忍不住叨叨了起來。

 

「媽，你這一大把年紀了，還到處跑什麼跑，萬一路上出了點事怎麼辦！」

 

在得知我買了一輛車自駕走的時候，她更是跳腳。

 

「我和耀邦都還沒車，你倒是舍得，竟然給自己買了一輛車！」

 

她撒著潑：「我不管，你必須給我也買一輛，順便再轉我二十萬，那錢放在你那裡就是糟蹋了！」

 

我不回話。

 

她索性威脅著我：「你要不給，那我隻能和你斷絕母女關系了！」

 

7.

 

為了落個清淨，我把沈念晚的電話全部拉黑了。

 

可能是找不到我，她索性直接在我門口坐著哭。

 

驚得鄰居半夜給我打了電話，讓我趕緊回家。

 

「我還以為是鬧鬼了，差點就報警了。」

 

我想如果我再不回去，隻怕鄰居真的要報警了。

 

進家門的時候，沈念晚的眼淚水還沒幹。

 

她委屈巴巴地望著我。

 

「你不是要和我斷絕母女關系？」

 

女婿在旁邊掐了一下她的胳膊，她噗通一聲直接跪在了我面前：「媽，都是我的錯，之前我就是氣瘋了，所以才胡言亂語的。」

 

我倒了杯水，自顧自地喝完了也沒有搭腔。

 

沈念晚哪裡等得了，當即就一股腦站了起來。

 

「媽，你是不知道，那個顧姨可真的是個厲害的人物！」

 

原來是沈靜舟在住院期間，顧清把所有活計都包攬了過去。

 

沈念晚想著那既然有人免費來照顧她爸，那她所以就躲懶去了。

 

可哪裡想得到。

 

這顧清竟直接花錢找了兩個護工。

 

一個護工負責端茶倒水，一個護工負責擦身子去廁所。

 

這一切都是打理得緊緊有條。

 

「我爸確實照顧得很好，我沒怨言。」

 

沈念晚坐在沙發上，恨恨得拍了下桌子：「可她竟然到最後，讓我爸自己掏護工費！」

 

我在吃葡萄，聽到這話的時候，噎了一下。

 

我拍了拍胸膛：「她這事也沒錯啊，護工照顧的是你爸，他自己給自己掏護工費，那也是應該的。」

 

「媽！」

 

沈念晚翻了個白眼：「既然請護工了，那還用她來照顧我爸做什麼啊！」

 

磨蹭了半天，沈念晚終於說到了重點。

 

「我昨天聽到了，她說想要和我爸結婚，給那野……」

 

我瞪了沈念晚一眼，她立馬轉了口。

 

「說是要讓那個男孩子認祖歸宗，讓他有個家，說是要給族譜掛個名，還挑著讓我爸給他重新取名。」

 

我點了點頭：「可以啊，順便讓你爸也補辦個酒席吧，畢竟老來得子，這可以喝幾杯慶祝慶祝了。」

 

「媽！」

 

沈念晚氣得臉都黑了。

 

「還給他辦酒席？看那樣都不一定是我爸的種！肯定是為著我爸的那點子退休金和存款來的！」

 

沈靜舟的存款，一部分給了沈念晚做嫁妝，一部分給了我做離婚補償。

 

如果真要說是為錢的話，那可能還真的就是他做了這麼多年教授的那點退休金了。

 

等退休後，他還很有可能返聘。

 

在某些方面情況算來，沈靜舟確實算是一個炙手可熱的男人。

 

她計謀著：「哪天我就給他們做個親子鑑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