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晨露未乾，許清歌已經在藥圃裡忙碌多時。老太太特許她在御景園的西角開闢了這片園子，種植各種草藥。她蹲在泥土間，指尖輕撫過每一株幼苗，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珍寶。

"裝模作樣。"

尖利的女聲從背後傳來。許清歌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顧希希穿著價值不菲的香奈兒套裝，踩著細高跟站在藥圃邊緣，滿臉嫌惡地看著沾滿泥土的藥草。

"你以為討好奶奶就能在顧家站穩腳跟？"顧希希走近兩步，高跟鞋故意踩在一株剛發芽的七葉蓮上，"一個聾啞的廢物，也配當我四嫂？"

許清歌盯著被踩爛的藥苗，眸中閃過一絲冷意。這株七葉蓮是她花了半個月才培育出來的，專門用來治療老太太的頭疼病。

"看什麼看？"顧希希被她盯得發毛，抬手就要扇耳光。

許清歌迅速低頭，假裝整理裙襬避開這一巴掌。起身時，她的指尖不經意間掠過顧希希的袖口，一抹無色無味的藥粉悄無聲息地沾了上去。

顧希希沒打到人，更加惱怒："我警告你，離我四哥遠點！他遲早會把你趕出顧家！"

許清歌做出害怕的樣子，縮了縮肩膀。

顧希希見她這副模樣，得意地揚起下巴："算你識相。"說完轉身就走，卻沒注意到許清歌唇角轉瞬即逝的冷笑。

那藥粉是用特殊草藥配製的，會吸引山間的蛇蟲鼠蟻。不出三個時辰，這位大小姐就會嚐到苦頭。

許清歌繼續照料藥圃，直到日頭西斜才回到主樓。剛踏進大廳，就聽見老太太中氣十足的訓斥聲：

"不像話！清清是我親自選的孫媳婦，輪得到你說三道四？"

許清歌放輕腳步走近，隻見顧希希滿臉淚痕地站在客廳中央，老太太坐在主位上，臉色鐵青。顧司珏則倚在窗邊，漫不經心地逗弄著趴在一旁的白虎驚雷，似乎對這場爭執毫無興趣。

"奶奶！"顧希希哭訴道，"那個啞巴根本配不上四哥！我們顧家......"

"閉嘴！"老太太一拍桌子，"再讓我聽見'啞巴'兩個字，你就給我滾回老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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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希希被吼得一愣，隨即哭得更兇了："四哥，你看奶奶......"

顧司珏頭也不抬："不滿意就滾。"

簡單的四個字，讓顧希希如遭雷擊。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哥哥，卻見對方連個眼神都欠奉，隻顧著撫摸白虎的毛髮。

許清歌適時地咳嗽一聲，假裝剛到的樣子。老太太立刻變臉似的換上慈愛笑容："清清來啦，快過來坐。"

顧希希惡狠狠地瞪著許清歌，剛要開口，突然渾身一僵："啊！什麼東西......"她瘋狂拍打自己的裙子，"有蟲子！"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顧希希已經尖叫著跳起來："好多螞蟻！啊——蜘蛛！"她手舞足蹈地拍打全身，昂貴的套裝上確實爬滿了各種小蟲。

"成何體統！"老太太皺眉。

顧司珏這才抬眼看過來，目光在許清歌平靜的臉上停留片刻，又看了看狼狽不堪的妹妹，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還不快回去換衣服！"老太太呵斥道。

顧希希哭哭啼啼地跑走了，一路上還在不停地拍打身上根本不存在的蟲子。許清歌低著頭，肩膀微微抖動，像是在害怕，實則是在忍笑。

"清清別怕。"老太太安慰她，"以後希希再欺負你，儘管告訴奶奶。"

許清歌乖巧點頭，餘光卻瞥見顧司珏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他薄唇輕啟，無聲地說了三個字："做得好。"

許清歌心頭一跳——他看出來了？

晚飯後，許清歌獨自在花園散步消食。月光如水，給御景園鍍上一層銀輝。她走到一處僻靜的小亭子，突然被人從背後扣住手腕按在柱子上。

"藥粉用得不錯。"顧司珏的氣息噴在她耳畔，"看來我的小新娘，不止會針灸。"

許清歌渾身緊繃，正猶豫要不要繼續裝聾作啞，卻聽見遠處傳來福伯焦急的喊聲："四爺！希希小姐出事了！"

顧希希的臥室裡亂成一團。她躺在床上不停抽搐，臉上和脖子上佈滿紅色疹子，醫生正在給她注射鎮靜劑。

"過敏反應。"醫生擦著汗說，"可能是接觸了什麼刺激性物質。"

顧司珏站在床邊，目光冰冷地掃過房間每個角落，最後落在窗臺上一盆不起眼的綠植上——那是許清歌昨天送來的，說是能淨化空氣。

許清歌站在人群最後，低眉順目，彷彿一切都與她無關。

但當她抬眼與顧司珏視線相交時，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