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凌晨一點十七分，我的辦公室隻剩下電腦屏幕的冷光。桌面上攤著明天記者會的材料，但我的注意力全在手機上——林墨川十分鍾前發來的消息：

 

「記者會需要我陪同嗎？」

 

簡單一句話，卻讓我盯著屏幕看了足足三分鍾。自從揭露陸子明陰謀那天後，這是我們第一次私下聯系。我該公事公辦地回復"不必"，還是...

 

手指懸在屏幕上方，最終隻回了個模稜兩可的：「隨你」

 

發完就後悔了。太冷淡？太任性？我煩躁地把手機扔到一邊，轉而打開電腦裏的相冊文件夾。自從結婚以來，我竟然偷偷存了這麼多關於林墨川的碎片——

 

籤約儀式上他皺眉的特寫；他在廚房煮咖啡時晨光中的側臉；便利店雨夜他被雨水打溼的鬢角；甚至是他熟睡時（我假裝起夜偷拍的）微微張開的嘴脣。

 

一張張翻過，胸口泛起酸脹感。我點開最近的一段視頻，是上周記者會後臺的偷拍。畫面中的林墨川正幫我整理發言稿領口，指尖在碰到我鎖骨時明顯頓了頓，喉結滾動了一下。當時我假裝沒注意，卻把這一幕刻在了腦子裏。

 

"該死..."我把額頭抵在冰冷的桌面上。這種心跳加速、呼吸不暢的症狀，醫學上叫什麼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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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絕症。

 

手機突然震動，我一把抓起來，卻是蘇沫的消息：「寶，看到八卦沒？周夢瑤被記協除名了！」

 

接著發來一個鏈接。我點開一看，是周夢瑤哭花妝的照片，配文《知名記者涉嫌造假被吊銷證件》。

 

正要回復，辦公室門被敲響。助理探頭進來："施總，陸氏集團的陸總派人送來了這個。"

 

一個燙金信封，裏面是張邀請函：「誠邀施語嫣女士共進晚餐，商討和解事宜。明晚7點，外灘18號私人包廂。——陸子明」

 

我皺眉。陸子明剛被立案調查，這時候約我喫飯？

 

"要回絕嗎？"助理問。

 

我摩挲著邀請函邊緣，突然想起林墨川電腦裏那些"公關需要"的照片。也許...這是個機會？

 

"回復他我會去。"我收起邀請函，"別告訴林總。"

 

與此同時，林氏大樓頂層。

 

林墨川站在落地窗前，手裏捏著一份剛送到的調查報告。紙張上清晰地記錄著：陸子明近期頻繁接觸地下錢莊，昨晚更祕密會見了兩名有犯罪前科的外籍人士。

 

而今晚，他邀請了施語嫣單獨赴約。

 

"立刻備車。"林墨川按下內線電話，聲音冷得像冰，"再聯系外灘18號的經理，我要施語嫣包廂的監控權限。"

 

掛斷電話，他快步走向衣帽間，卻在路過臥室時停住了腳步。施語嫣的房門半開著，裏面空無一人——她又在辦公室通宵。

 

猶豫片刻，他走進她的臥室。牀鋪整潔，但枕頭上還留著明顯的凹陷。他伸手觸碰那個痕跡，指尖傳來柔軟的觸感，還有她常用的那款橙花香水味。

 

有嚴重潔癖的他，竟然允許另一個人如此徹底地入侵他的私人空間——從衣帽間到書房，再到...他的心房。

 

拿起枕頭深深吸氣，那股香氣讓他想起她假裝醉酒那晚，蜷縮在他懷裏時發絲拂過他嘴脣的觸感。那一刻，他差點就低頭吻了她。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助理匯報："林總，查到陸子明今晚包場的服務員都是新面孔，而且...他在酒單裏特別指定了一款高度數烈酒。"

 

林墨川眼神驟冷："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他最後看了一眼那個枕頭，做了一個月來最清醒的決定：今晚之後，他再也不要睡在隻有一個人氣息的牀上。

 

天色漸暗，我站在外灘18號門前，最後一次檢查錄音筆。深V領的黑色連衣裙既能彰顯氣場，又方便隱藏設備。我塗上正紅色口紅，抿了抿脣——戰鬥裝備就緒。

 

"施小姐，這邊請。"陌生的服務員引領我走向電梯，"陸總已經在等您了。"

 

包廂門打開，陸子明一身休閒西裝站起來迎接，笑容燦爛得看不出是個正被調查的人："語嫣，你能來真是太好了。"

 

圓桌上擺滿精致菜餚，中央冰桶裏鎮著一瓶琥珀色烈酒。我暗自警惕——這不是他平時喝的牌子。

 

"直接說吧，你想怎麼和解？"我單刀直入。

 

"先喝一杯？"他親自倒酒，液體在高腳杯中折射出危險的光芒，"爲我們曾經的...友誼。"

 

我假裝抿了一口，實際沒讓一滴酒沾脣："陸總，下周一就要開庭了，如果你沒有實質性提議——"

 

"急什麼？"他突然靠近，身上古龍水的氣味濃得嗆人，"你知道嗎，林墨川正在收購我舅舅的公司。"

 

我心頭一跳。這事我從沒聽林墨川提起過。

 

"所以他設局搞我，是爲了壓價。"陸子明冷笑，"你以爲他是爲你出頭？別天真了，商人永遠是商人。"

 

我握緊酒杯。這不可能...是嗎？

 

"不過我今天找你，是想談另一個合作。"他的手指在杯沿畫圈，"我有辦法讓林墨川身敗名裂，隻要你提供一點...內部資料。"

 

果然。我強壓怒火："什麼資料？"

 

"他電腦裏有個加密文件夾，代號'SY'。"陸子明眼中閃過貪婪，"拿到它，我保證你在離婚時能分到半個林氏。"

 

SY？我的名字縮寫？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但我維持著冷笑："你憑什麼認爲我會背叛丈夫？"

 

"因爲他愛的是周夢瑤。"陸子明殘忍地笑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娶你隻是爲了——"

 

包廂門突然被撞開，一個服務員慌張衝進來："陸總！樓下有警察突擊檢查！"

 

"什麼？"陸子明臉色大變，"不可能！我明明打點好了——"

 

趁他分神，我迅速抓起包包起身："看來我們的晚餐要提前結束了。"

 

"你哪兒也別想去！"他猛地拽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讓我疼出眼淚，"賤人，是你設的局？"

 

"放開！"我掙扎著去摸防狼噴霧，卻被他一把搶過包包。

 

"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在錄音？"他從我口袋裏掏出錄音筆，狠狠摔在地上碾碎，"今晚你別想——"

 

"陸總好大的火氣。"一個冰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我和陸子明同時轉頭。林墨川站在那裏，西裝筆挺，眼神卻像要殺人。他身後站著兩名穿制服的人。

 

"林...林總？"陸子明的手松了松，"這是個誤會——"

 

"非法拘禁，商業間諜，意圖傷害。"林墨川緩步走近，每說一個詞語氣就冷一分，"陸總想在監獄裏度過餘生？"

 

陸子明臉色慘白地放開我。我正要走向林墨川，突然被陸子明從後面勒住脖子："都別動！否則我——"

 

"砰！"

 

一聲悶響，陸子明應聲倒地。我驚魂未定地看著突然出現的保安和他手裏的電擊棒，雙腿一軟差點跪地。

 

一雙有力的手臂接住了我。林墨川的氣息瞬間包圍了我，他的心跳快得透過襯衫傳來："受傷了嗎？"

 

我搖搖頭，突然注意到他右手關節處有血跡："你的手..."

 

"來的路上出了點小車禍。"他輕描淡寫地說，手指卻緊緊攥著我的肩膀，"不嚴重。"

 

車禍？我這才發現他西裝外套下有玻璃碎屑，額角還有一道淺淺的血痕。他是怎麼...爲什麼...

 

"林總。"穿制服的人走過來，"需要這位女士做筆錄。"

 

"明天上午十點，我的律師會陪同她去。"林墨川不容拒絕地說，然後直接把我打橫抱起，"現在，她需要休息。"

 

被抱出餐廳時，我貼在他耳邊小聲問："你怎麼知道我有危險？"

 

"猜的。"他低頭看我，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柔軟，"就像你猜到我電腦密碼一樣。"

 

SY——真的是我的名字縮寫？我心跳如雷，卻不敢問出口。

 

夜風拂過發燙的臉頰，我突然意識到：這場始於"強制愛"的遊戲，我們兩個都當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