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域小說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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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陽公主沒空搭理這些,謝了恩便回宮閉門謝客。搗鼓她那些硝石硫黃,時不時地傳出幾聲炸雷。
其餘時間都在軍中,用新方法操練士兵,皇上沒有解她的兵權,安陽公主目前還是大將軍。
當朝已有火藥武器,但難以掌控,有時還沒到敵營自己先炸了,無法用在徵戰中,故而我朝的火藥多用於制作各色繽紛的焰火。
對於安陽公主搞火藥武器完全不顧被滿宮人盯著的行徑,我隻能差人大張旗鼓地給她送時興的煙花爆竹,遮掩不住,也得把水攪渾。
為了配合她,我還成日地在自己宮裡放煙花,給各宮娘娘公主也都送了一份。
一時間柔康公主喜歡絢麗煙花的名頭無人不知。
安陽公主宮裡卻不炸了,改成天天往軍械院跑了,她好像很趕時間,一刻不停地忙碌。
這是研制火藥彈成了?
我真的很好奇這穿越女在後世是幹什麼的,會武功,會打仗,還會搗鼓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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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械院遍布太子眼線,這回又該怎麼給她遮掩?我頭大如鬥。
還沒想到法子,一件不起眼小事發生了,很快演變成了朝堂文武兩派官員爭執的大事。
14
京中有一悍婦跟夫君發生口角,爭執間失手用燭臺敲S了夫君。
那婦人想開店做生意,丈夫卻不願意給本錢,覺得女子就該在家相夫教子,拋頭露面不妥,爭執下發生了命案。
這悍婦在京兆府審案時辯解道:「安陽公主都可以帶兵打勝仗,女子開店算什麼?」
御史立即上書彈劾安陽公主,說她凱旋後得到了尊榮卻不交出兵權其心不軌。
一時間朝中文官紛紛附和,女子當恪守女誡女則,若放任安陽公主拋頭露面,引得女子競相效仿怕是要動搖國本。
武將卻集體上書為安陽公主陳情。
安陽公主的兵法戰術,還有操練士兵的改革非常有效,如今士氣正旺,換帥必將動搖軍心。
一邊是喋喋不休的文臣,一邊是群情激奮的武將。
朝堂上吵吵嚷嚷,父皇每次下朝頭痛欲裂。
街市上也流傳著一種說法:「安陽公主為了帶兵出徵,不惜打斷了未婚夫婿三根肋骨。」
那宋懷玉見天地捂著胸口,在街市上瞎逛噠,好像要讓所有人都看看,傳言不虛。
我倒是忘記還有這麼個人了。
那日,宋修撰被安陽公主打個半S,在大理寺一口咬定是自己看到有人埋伏,自己要救安陽公主,反而被安陽公主不由分說打了。
三個暗衛本就是太子的S士,自己把事扛了,說跟宋懷玉不是一路的。
太子這才把宋懷玉撈了出來。
宋懷玉悽悽慘慘,加上那打S夫君案,安陽公主的赫赫軍功,突然變成了女子不安於室的反面事跡。
街頭巷尾不再傳頌安陽公主的英武,反而蛐蛐起她野心太大劍指東宮。
萬事俱備,幕後推手太子在朝堂上請父皇收回安陽公主的兵權。
我聽著隻是苦笑,契丹和北真此時正厲兵秣馬,準備著攻陷中原。
我們的儲君和百官在忌憚女子帶兵會威脅他們的地位,何其可悲。
我讓人傳信給安陽公主,讓她少安毋躁,交給我試試,然後瞅準時機去了御書房。
父皇見到貼心小棉袄眉頭便舒展了幾分。
「父皇可是為那兵權之事煩心?」我貼心詢問。
父皇眉頭一挑,「柔康不是從不喜愛這些朝事?」
「兒臣也覺得朝事繁雜,心疼父皇煩憂,今日是來為父皇獻寶的。請父皇跟兒臣到翰林圖畫院走一趟。」
15
比起皇上這個身份,父皇是更愛做畫家的。
聽我一說,他眼睛都亮了幾分。
我把他帶到一處宮室外,跪下向父皇磕頭。
父皇大驚,「柔康,你這是要做什麼?起來說話,有什麼事父皇都會護著你。」
「父皇,兒臣自北真議和起,日日陷入夢魘。自安陽公主凱旋,夢魘才消失。在那夢中,兒臣看到了很多不可置信之事,詢問徵戰的將士之後才知道那些都是真的。」
「兒臣和翰林圖畫院的畫師們用畢生技藝將夢境畫了出來,請父皇鑑賞。若畫中有驚擾了父皇的地方,還請父皇責罰。」
父皇面色稍霽。
「看你嚇得,以你等天賦必然是佳作,有何可懼,你便陪朕一起看看。」
我帶著父皇進了宮室,宮室中遮擋了陽光,用忽明忽暗的燭火照亮。
宮室用屏風切割成單向的甬道,甬道的一側掛著一幅幅真人尺寸的圖畫。
父皇一路走過去,眼中是北真揮師南下,大晟子民被殘忍捕S,北真將人質剝皮食肉的場景。
在燭火的輝映下,那慘不忍睹的一幕幕,被畫師們巧奪天工的技藝呈現,讓人身臨其境。
父皇腳步越來越慢,走到聖京城破那幅圖畫時,已經有些蹣跚,扶著我的手也開始顫抖。
看到那一群群披著羊皮跪爬的人時,父皇呆立半晌。
指著那個面龐神似我的女子,聲音艱澀。
「她是?大逆不道!我要砍了這個畫師。」父皇認出了那是我,暴怒不已。
「兒臣自己畫的,兒臣在夢中看到了自己。」我在作畫時隻畫了自己,隱去了其餘皇室中人,但父皇已經怒極。
「父皇莫惱,還有轉機。」我柔聲對父皇勸慰,扶著他往最後一幅畫走去。
那是畫室中最大的一幅畫,掛在了宮室中最明亮的地方。
畫中一個身著銀色鎧甲的將軍,面容清俊但氣勢懾人。
她一人一馬衝入破城的北真大軍中,砍下了敵軍首領人頭。
無數大晟將士緊隨其後。
城外火光衝天,敵軍被團團包圍面如S灰。
正是安陽公主,她身上銀白色的鎧甲被照進宮室的陽光覆蓋,熠熠生輝。
父皇呆立許久,長長呼出一口氣,仿佛劫後餘生。
那巨畫太過真實,我陪著他一路走下來,仿佛重溫噩夢,背後的衣衫早被冷汗浸透。
出了宮室,父皇在偏殿坐下,大口灌下一盞茶,沉聲怒道:「柔康,你好大的膽子。」
我心裡一個激靈,連忙跪下磕頭。
父皇第一次對我動怒了。
16
我深深吸氣,壓制住慌亂的情緒,從袖中取出一張泛黃的信箋呈上,伏地回稟。
「父皇,您還記得冷宮的蔻美人嗎?兒臣小時候淘氣,把她寫的信箋藏在了冷宮的牆縫中。」
父皇打開信箋,看完怒喝:「大膽。」
一個茶盞摔碎在了我的身邊,茶水飛濺。
我抬起頭,眼裡湧上了淚水。
「父皇,信箋上寫,福順二十一年北真議和,公主和親,割邊境十六州,北真與契丹結盟南下,攻破聖京。父皇,一切始於福順二十一年,也就是今年的議和,十年前的蔻美人說對了。」
父皇看著我,眼裡有散不去的寒意。
「父皇,大晟不能和,隻能戰。此次大捷,當一鼓作氣,打得北真不敢南下。破局之人唯有安陽公主,兒臣求父皇保留安陽公主的掌兵之權。為了大晟百姓,也為了兒臣。」
說罷再次伏地叩首。
父皇長久地沉默。
良久,重重地嘆氣,聲音有些哽咽:「我的兒,那披著羊皮的女子,你果真看見了她的臉?」
我眼睛一熱,大顆大顆的眼淚滾下,一時間說不出話,隻能磕頭不起。
「罷了,讓父皇再想想。你起來吧。」說罷起身走出了偏殿。
我呆呆地坐了一會兒。
父皇無治國之能,荒唐是真的,心軟也是真的,疼愛我這個女兒也是真的。
他擁有文人對苦難的感知力,卻沒有救民眾於水火的治世之才。
於是他選擇相信東宮為他營造的四海升平的假象,逃避自己的責任。
我今日把百姓之苦撕開,血淋淋地呈現在了他眼前,逼他看見。
他憤怒是應該的。
但我賭的就是他的心軟。
他沒有當場發落我,說明我賭對了,現在需要給他一些時間接受殘酷的真相。
我拍拍自己的臉頰,平復心情,起身往安陽公主的安華宮而去。
我今日還要帶她去抓奸。
17
出宮的馬車上,被我要求換了勁裝的安陽公主滿臉無奈。
「我的柔康妹妹,我不是差人跟你說了最近非常非常忙嗎?」
我無視她的抱怨,「我知道,但今日之事重要。」
「你方才說我們去清風樓捉誰的奸?」
「自然是你那未婚夫婿。」我把下一步要做之事娓娓道來。
安陽公主聽得眉梢都揚起來了,「不愧是小綠茶,惹天惹地千萬別惹柔康公主,不然怎麼S的都不知道。」
我總覺得小綠茶這個稱呼不是她說的人美心善的意思,但沒有證據。
清風樓很快到了,這座酒樓開在京城最熱鬧的集市,門口已經聚攏了不少百姓。
一個面容憔悴的女子抱著一個嬰兒,正與一個英俊書生拉拉扯扯。
嘴裡罵道:「你個負心郎,為了攀龍附鳳便要將我們母子棄之不顧。」
那書生正是宋懷玉,他臉漲得通紅,惱羞成怒地叫周圍的家丁上來把那女子帶走。
那女子被兩個家丁拉住,大喊:「各位父老鄉親你們看啊,這個男人誘騙我做他的外室,還欺瞞安陽公主,為了攀高枝不惜對我們母子下S手。」
圍觀群眾聞言一驚,此人原來就是那個口口聲聲被安陽公主毆打嫌棄的宋修撰。
原來他是這樣的人。
我對安陽公主使個眼色,「該你為民除害了,放開了打。」
「好勒。」安陽公主邪魅一笑,跳下了馬車,帶著幾個護衛朝人群走過去。
宋懷玉一群人毫無防備隻覺天降拳腳,一陣陣往他們的臉上招呼。
宋懷玉本人則再次被安陽公主親自伺候,抬腳踹飛了出去,躺在地上哀嚎:「安陽公主也不能當街行兇,聖人曰女子應當……」
安陽公主對著宋修撰的胸口又是一腳,踢得他隻能哀嚎。
「本宮沒讓你曰,就不要曰。」
安陽公主扶住那個女子,柔聲道:「你跟我進宮面聖,同為女子,本宮定為你們母子做主。」
然後安陽公主轉向宋懷玉:「本宮大婚前出徵,你擔心若本宮戰S你便不能與皇室結親,於是想趁本宮醉酒輕薄,提前壞了本宮的清譽。堂堂男兒,不思報效國家,一門心思都在算計女子名節,滿口聖人言,聖人都要被你氣得從土裡爬起來。
「本宮一片善心饒你一命,你卻在街市造謠本宮攬權。本宮軍務繁忙還沒來得及處置你。你卻豢養外室還要S人滅口。看來你這狗命是留不得了。」
說罷,上來幾個侍衛把面色慘白的宋修撰綁了往京兆府大牢送去。
安陽公主又對圍觀百姓抱拳一禮,「各位,本來是家事不便多言,如今人命關天便也顧不得臉面,讓諸位見笑了。」
看熱鬧的百姓忙呼呼啦啦對安陽公主下跪行禮。
安陽公主請大家起身便上馬車離去。
人群中這才炸開議論:「這宋修撰也忒無恥了。攀高枝不成,就裝受害者詆毀安陽公主名譽。」
「可不是嗎,安陽公主為國出徵,多少年來第一次打把北真打趴下。是我們的大英雄。宋修撰這廝竟然汙蔑安陽公主擅權。可恨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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