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辛苦了，我可能還有別的事需要你幫我……”

“兄弟一場，你盡管說。”

 

隨後三天時間裡，秦依沒回來一次。

 

從周宇發我的消息中，我能看到她一直在忙著和周宇的婚禮。

 

拍婚紗照，試穿婚紗，買婚戒……

 

哪怕這場婚禮掛著周宇和別的女人的名字，她也樂此不疲。

 

我也沒闲著，一邊籌備著葬禮，一邊著手起訴離婚。

 

終於到了葬禮這天，我接到秦依的電話。

 

“阿讓，今天是我和周宇的婚禮，地址發你了，你盡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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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空。”我平靜答。

 

她聲音立刻沉下來：“你一個殘廢能忙什麼？不過一場假婚禮而已，你到底置什麼氣！”

 

“既然是假婚禮，為什麼非得我去？”

 

“隻有你到場，周宇才會安心，否則他該多愧疚啊？”

 

“抱歉，去不了。”我丟下最後一句話，將她電話掐斷。

 

秦依氣急了，這是我第一次主動掛她的電話。

 

她再次撥打，卻被提示關機。

 

眼裡閃過一絲遲疑，意識到我可能是真的生氣了。

 

周宇穿著一身白西裝進來：“依依，婚禮快開始了，你陪我去迎賓吧。”

 

她壓下心底不安，任周宇摟著她細腰離開。

 

可剛走出去，就聽見外邊議論紛紛。

 

“這邊辦婚禮隔壁辦葬禮，真晦氣！”

 

秦依立刻怒了。

 

在她向往已久的婚禮時辦葬禮，怎麼可能咽下這口氣？

 

她氣衝衝越過眾人，朝隔壁的葬禮走去。

 

女兒的葬禮上，我隻請了同城好友，還有寺廟的大師。

 

我跪在地上，閉著眼，真心替我可憐的女兒祈福。

 

希望她下輩子能遇到真心愛她的父母。

 

儀式圓滿完成。

 

散場時，我站在門口，朝賓客們深深鞠躬，感謝他們來送女兒最後一程。

 

“都滾開！”

 

秦依的聲音猛然闖入耳膜。

 

她要闖過來，被我提前安排好的保鏢攔下。

 

我當然不希望有人在我女兒的葬禮上鬧事。

 

秦依氣瘋了：“什麼短命鬼，也有資格在我的婚禮旁辦葬禮？S了也該下地獄！”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我撲過去，反手兩巴掌打在她臉上。

 

精心畫的妝容立刻就花了。

 

她的臉頰肉眼可見的紅腫起來。

 

秦依怔愣著沒動。

 

不可置信的盯著我，似乎沒想明白我為什麼會出現在葬禮上。

 

片刻後紅了眼眶：“阿讓，你打我……”

 

我冷眼睨她：“好好辦你的婚禮，離這遠點，你沒資格踏入半步！”

 

這邊的動靜很快將旁邊參加婚禮的賓客都吸引過來。

 

包括周宇和秦依的父母。

 

周宇跑過來，一把推開我。

 

沒推到。

 

因為在他碰到我之前，雙手就被保鏢架住了。

 

對上我冰冷的視線，他顯然慫了，又不想認慫，奮力掙脫保鏢掌控，跑向秦依將她摟在懷裡，心疼地撫摸她的臉。

 

“怎麼樣，你疼不疼？”

 

他對我破口大罵：“程讓，連女人都打，你真不是男人！成了殘廢就心理扭曲了，如果需要，我可以送你去精神病院！”

 

6

 

賓客們也十分不滿：“知道你失去親人很難受，但打人就是不對吧，你在別人的婚禮旁辦葬禮，怪不得別人生氣啊。”

 

“無論怎麼樣，你應該道個歉，大喜的日子別搞得這麼難看。”

 

“呵。”我冷笑，“事情沒有發生在你們身上，你們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

 

本來我不願在正式起訴離婚前多生事端，可秦依的話徹底惹怒我了。

 

居然她不要臉，我又何必給她保留尊嚴。

 

“你為他不惜害S自己的親生女兒，甚至在她的葬禮說出讓她下地獄的話，根本不配做一個母親！”

 

秦依原本委屈的神情，在聽完我說的話之後，立刻變得震驚。

 

她瞪大眼，紅唇張了又合，卻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似乎是我的錯覺，她的眼中仿佛染上了悲痛的情緒。

 

聽完我的話，現場沸騰起來。

 

“什麼？她居然不是周宇的老婆？”

 

“我早就聽說，一個多月前他出車禍，老婆當場S亡，我還以為自己聽了別人的胡言亂語呢，沒想到是真的。”

 

“S了老婆居然立刻又和別的女人辦婚禮，人渣。”

 

“這女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有老公還和別人結婚，真是不要臉。”

 

……

 

秦母臉色難看：“夠了！”

 

她抱著孩子，惡狠狠看著我：“你胡說什麼！我的孫女好的很，你安的什麼心，居然給她辦葬禮！”

 

眾人聽了，又轉了個陣營。

 

“是啊，孩子還在，為什麼給孩子辦葬禮啊。”

 

“就算是氣自己老婆和別人結婚，也不應該拿孩子的事開玩笑吧。”

 

“都是一路貨色，可憐了孩子。”

 

見勢頭扭轉，秦母才松口氣，她瞪我一眼，又心平氣和跟大家解釋。

 

“你們別聽他瞎說，他喜歡我女兒很久了，和我女兒生米煮成熟飯後逼婚，結婚三年一直在吃軟飯，我女兒養他到現在，仁至義盡了，她想選擇一個更好的男人有錯嗎？”

 

“你們也看到了，他居然喪心病狂到給自己的孩子辦葬禮。”

 

剛剛被罵得抬不起頭來的周宇在這時也神氣起來。

 

指著我的鼻子大罵：“依依早就不喜歡你了，是你不願放她自由，她隻是幫我完成我夢想中最渴望的婚禮，你就這樣破壞她的名聲，真是歹毒！”

 

來參加婚禮的都是他的親朋好友，聽他一拱火，紛紛向著他說話。

 

“真晦氣，原來是個軟飯男啊，真是丟了我們男人的臉。”

 

“好好的婚禮就這樣被破壞了，搞得心情都不好了。”

 

我沒搭話，甚至沒多看他們一眼，自始至終，我的目光始終落在秦依身上。

 

從剛剛開始，她一直沒說話。

 

臉上神情倒是精彩紛呈。

 

我看到了害怕，驚恐，愧疚……

 

但聽完眾人說的話，她似乎也真的以為，我做這一切隻是為了氣她。

 

對上我的視線，秦依將臉上的淚抹幹淨，長嘆一口氣：“阿讓，我知道你心裡有氣，可當時是你同意我假扮他新娘的啊，哪怕你跟我說一句你不願意，我也不會結這個婚的。”

 

她傲然瞥我一眼，臉上的悲情一掃而空。

 

7

 

“我這次是真的生氣了，想得到我的原諒，你必須跪下道歉，不僅向我，還有周宇，他的婚禮被你搞成這個鬼樣子，你讓他怎麼跟親朋好友交代？”

 

說完，又想到什麼，補充道：“還得給我們的女兒道歉，你搞個葬禮咒她，她還這麼小，怎麼可能承受的住？把你名下所有資產轉給她，當做給她的賠禮吧。”

 

害我沒了一條腿，又害我失去女兒，現在，還想把我的財產佔為己有。

 

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看上她。

 

見我始終沒有動作，秦依失望極了。

 

“既然你鐵了心要跟我鬧，那就隨你好了，看你鬧到什麼時候。”

 

說完，她勾住周宇手臂，溫婉一笑：“走吧，我們去結婚，我答應過你，要完成你這個夢想的。”

 

可她離開時，看向秦母剛找來的保鏢，冷聲命令：“把這個葬禮砸了。”

 

我心底一緊：“你敢？”

 

“阿讓，你乖乖讓開，別讓他們把你傷了，還有，別再鬧了，否則我真會跟你離婚的。”

 

丟下這句話，她和周宇走向婚姻殿堂，沒再回頭看我一眼。

 

保鏢掠過我，準備打砸葬禮，還沒動手，被我身邊的黑衣保鏢撂倒在地。

 

“程少，需要我們去把婚禮砸了嗎？”

 

我擺擺手：“不用，讓他們繼續吧。”

 

繼續才好，否則我準備的新婚禮物可就送不出去了。

 

手機發來一條信息：搞定！

 

我收起手機，抬手抱起寶貝女兒的骨灰盒。

 

轉身離開前，最後回頭，深深看了眼掛在婚禮門口的巨大婚紗照。

 

秦依穿婚紗的模樣曾無數次出現在我的夢裡。

 

可現在親眼看到，內心早毫無波瀾。

 

婚禮殿堂內。

 

秦依挽著周宇的手，心思卻惴惴不安。

 

眼皮瘋狂地跳。

 

在司儀讓兩人交換婚戒時，也遲遲沒有伸手。

 

周宇發現她的不對勁，皺起眉來：“依依，別被那個殘廢影響心情，今天是我們的婚禮，我希望你開開心心的。”

 

秦依卻瞬間冷臉：“什麼殘廢！他是我老公！”

 

這是秦依第一次對他冷眼，周宇愣住，卻忍著脾氣沒發作。

 

“難道你忘了嗎？是你答應我會給我一場幸福的婚禮……”

 

聞言，秦依也察覺自己狀況不佳，抬手捏了把眉心：“抱歉，繼續吧。”

 

周宇拿出戒指，剛要往她纖細的指尖上套，背後的大銀幕忽然亮起。

 

瞬時吸引所有人的視線。

 

第一幕，是醫院走廊監控。

 

我被送去醫院，卻因為秦依遲遲沒來，沒有家屬籤字拖延了手術時間，命懸一線。

 

秦依大著肚子趕來時，卻抓著醫生衣領命令他立馬治好周宇。

 

得知周宇失血過多時，她第一時間讓醫生抽我的血給周宇。

 

結婚三年，她甚至不知道我的血型，醫生查出我血型不匹配時，她伸出自己的手。

 

“我和他血型一樣，抽我的！”

 

“你是孕婦，怎麼能抽血！”

 

醫生一句話點醒了她。

 

她當即要求剖腹產。

 

結果卻引發大出血，不得已摘除子宮。

 

孩子出生後，她甚至沒看一眼，讓他們匹配孩子的血型。

 

得知和她一樣後，她喪心病狂抽幹孩子全身的血，都獻給周宇。

 

與此同時，周宇妻子在產房奄奄一息，周宇要求保小。

 

我的女兒嗚咽著斷氣後，周宇的女兒出生。

 

我的女兒被丟進垃圾桶，秦依這才想起給我動手術。

 

因為拖延太久，為了保命，我隻能截肢。

 

看著這些視頻，全場哗然！

 

“關了！關了！”周宇大吼。

 

秦依卻僵在原地，沒做出任何反應。

 

8

 

她從沒想過，我會知道真相。

 

看到我瘸著退蹦跳著出去找她，最後卻停在周宇的病房時。

 

她才明白，原來我在那時就聽到她和周宇的對話了。

 

看到我瘋了一樣在醫院找孩子的屍體，最後從垃圾桶裡翻出，痛哭著跪倒在地時，她緩緩抬手捂著臉，淚如雨下！

 

現場徹底失控了。

 

有人想要報警，秦母立刻命令保鏢收了全場人的手機。

 

周宇更是怒發衝冠，拿起酒瓶不管不顧砸向大銀幕。

 

銀幕頓時四分五裂。

 

飛濺的玻璃劃傷他的臉，血流不止。

 

他卻長松一口氣。

 

視頻終於停止了！

 

他這才發現淚流滿面的秦依，抬手擁住：“別怕，這些都是我親戚朋友，給點好處，他們不會把這件事傳出去的。”

 

“有什麼用！”秦依猛然推開他！

 

“阿讓已經知道了，別人知不知道又有什麼關系！”

 

她隻是……隻是不想讓我知道而已……

 

再次被推開，周宇臉色難看，他按著秦依的肩膀：“你冷靜一下！”

 

他氣憤道：“程讓既然早就知道這些了，為什麼不早點說呢？他就是故意報復你，這樣無情無義，就該S在當時的車禍裡！”

 

啪——

 

臉頰的劇痛令他瞪大眼，不可置信看著秦依：“你打我？”

 

秦依目光冰冷。

 

“他再怎麼樣，輪不到你指點！還有，你也該解釋，車禍時你為什麼也在？”

 

周宇目光躲閃。

 

秦依卻懶得再追問。

 

猛地推開他，瘋了似的往門口跑去。

 

心裡還抱著最後一絲期望。

 

她的阿讓，一定還在外面。

 

她要跟他道歉，求他原諒……

 

然而跑出來時，葬禮場地早已清空。

 

徒留一片蒼白。

 

秦母追出來，抓著她手臂：“依依，事情走到這一步，媽不怪你，聽媽的，跟程讓離了，和小宇結婚，裡面那些人，交給媽來擺平。”

 

“媽！”秦依抽回手，“我的老公隻會是阿讓，我早就跟你說過，此生非他不嫁！”

 

“至於周宇，我對他隻是曾經愛而不得的不甘罷了，他丟下我和別的女人結婚時，在我心裡早就S了！”

 

“我瞎了眼，才會為了他傷害我的阿讓！”

 

秦母也怒了：“不管你喜歡誰，眼下你隻能嫁給周宇，你讓我們家的臉面往哪擱！”

 

“那就不要！”秦依連連後退：“你就當沒生過我這個女兒吧。”

 

說完轉身跑開。

 

她駕車往家裡趕。

 

路上因為著急，闖了不少紅燈，還差點撞上綠化帶。

 

跌撞跑回家，抱著最後一絲期望打開門後，她渾身一軟，癱坐在地。

 

屬於她和我的婚房，早已不是她熟悉的模樣。

 

所有與我有關的一切，都消失了。

 

仿佛我從未來過。

 

唯一留下的，隻有桌面上的一條假肢，以及一枚婚戒。

 

她再沒有站起來的力氣，手腳並用爬進去，將假肢抱在懷裡，痛哭出聲。

 

無論是父母找來還是周宇，都被她拒之門外。

 

此時，我已經在國外機場落地。

 

兄弟肖恆親自來接。

 

看著我空蕩蕩的一條褲腿，他直接紅了眼。

 

抬手扶住我胳膊：“你看你，為了愛情，把自己搞成了個什麼鬼樣子！”

 

我苦笑：“識人不清，你別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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