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之後他們一個接著一個的來到我面前，揚著笑臉爭著讓我以後跟他們一起過。

我不吭聲，他們就來拉我的手。

 

我被幾個人拉的站不穩，踉踉跄跄，很是茫然。

 

忽然一個人擠了過來，一把推開了我身前的一位姑姑。

 

「都爭什麼吵什麼啊？葉晚的撫養權輪得到你們嗎？！」

 

何曼茜擋在我面前，兩隻手叉著腰，又紅有腫的雙眼SS盯著那群人，眼中滿是狠色。

 

「你們都是什麼人啊，就敢說你們要養葉晚，你們把我這個當媽的放在哪兒了？」

 

姑姑翻了個白眼，叔叔伯伯神色不屑。

 

「你就是個後媽，你怎麼可能會好好對待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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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啊，而且大哥勸你一句，趁著你現在年輕漂亮，還能再改嫁，可你要帶著個這麼大的孩子，可就不好找下家了。」

 

何曼茜直接就呸了一聲。

 

「我改不改嫁用得著你們操心？你們都拿鹽當飯吃的吧？闲的沒事幹管別人的事！」

 

她這麼一說，其他人不樂意了。

 

他們一群人張嘴就罵，大伯甚至還想動手，可何曼茜半點不退。

 

「總之隻要有我在，葉晚就輪不著你們來養！」

 

姑姑氣的面色發青，她把目光轉向我。

 

「晚晚，你自己選，你是選我們這些血親，還是選她一個隨時可能拋棄你的後媽！」

 

我還沒開口，何曼茜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我是你媽！你不跟我走還想跟誰走！」

 

我看著她，那一瞬間，我忽然想到了爸爸離開前最後說的那句話。

 

我不信任何人，可我相信爸爸。

 

於是我站到了何曼茜身側。

 

「我選她。」

 

7

 

何曼茜帶著我回了家。

 

她給我煮了一碗面，我一邊吃面，一邊看著她收拾著爸爸的東西。

 

每收拾出來一件，她就要看著發呆一會。

 

那天晚上，我抱著被子，敲開了她房間的門。

 

她打開門時眼睛紅的特別厲害，床上的手機頁面是他們兩個的合影。

 

「幹什麼？又餓了？」她頂著鼻音問我。

 

我搖頭：「我就是想和你一起睡。」

 

何曼茜沒拒絕，她接過被子去鋪好，之後去了床的另一邊，給我騰出了很大一塊位置。

 

我們兩個背對背躺下，誰都沒有說話。

 

她在掉眼淚，我也一樣。

 

後半夜時她的手機響了，她出了房間去外面接聽電話，我聽到電話對面的人一個勁兒的說她弟弟要娶媳婦了，讓她把賠償款寄回去，還說給她介紹了一個有錢的大老板，不介意她是寡婦，讓她明天回老家去相親。

 

她一直沉默的聽著，一直到對方說完了，她才惡狠狠的用家鄉話回了一句。

 

「你們一個個的都少算計我老公的錢！也少算計我！姑奶奶這輩子不嫁了！你們想嫁自己嫁去！」

 

掛了電話後，她沒有回房間，而是在客廳枯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她拉著我去了銀行，給我辦了一張銀行卡，存進去了一筆錢，之後把卡塞給了我。

 

「這些是你爸的賠償款，B險金，他的公司交給了他的好兄弟打理，這裡面是他兄弟給的錢，還有你爸的存款。這些全都是你的，不管誰來要也絕對不能給，聽到了沒有！」

 

我點了點頭。

 

或許是因為自她嫁給爸爸之後從未見過我像現在這麼乖的樣子，她嘆了一口氣，聲音逐漸放軟了一些。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現在就剩我們兩個了，我們得好好過日子才行。」

 

我又點了點頭。

 

回去的路上，何曼茜和我多說了一些話。

 

她說，她在工作的時候認識的爸爸。

 

出版社正在刊發的雜志有一版寫的是創業有成的企業家，爸爸有幸被採訪，何曼茜就是去採訪他的。

 

爸爸當時見到她時怔了一下，之後全程沉默，一直不在狀態，前言不搭後語，半路忽然又起身離開了。

 

何曼茜當時很惱火，覺得這人腦子有問題吧？她氣憤的追出去，就看到我爸這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正在樓梯拐角處偷偷看媽媽的照片，一邊看一邊抹眼淚，哭的像孩子一樣。

 

何曼茜看到了那張照片，看到了媽媽和她有七分相似的臉。

 

她忽然就明白了。

 

緊接著就覺得心髒震了一下。

 

她聽說過痴情的人，可這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

 

從那時起，她就對爸爸上了心，隔三差五的就要去找他，用的還是非常熱情的方式。

 

爸爸拒絕了她好多次，她也不放棄。

 

追求了整整兩年後，爸爸在一次醉酒中將她當成了媽媽。

 

他不像別的男人那樣酒後亂性，沒摸她沒抱她，隻是拉著她的手，哭著說想她了。

 

她當時也跟著哭。

 

哭過後，她決定一定要嫁給他，哪怕是終其一生隻能做另一個女人的替身也沒關系。

 

「我以前最看不起的就是戀愛腦，可我最終也成了戀愛腦。」她說：「可是，能嫁給你爸爸，是我這輩子做的最正確也最驕傲的一件事。」

 

說完她看了我一眼。

 

「其實就像你不喜歡我一樣，我也不喜歡你，可誰讓你是他的女兒，我看在他的份上，也得好好照顧你。」

 

8

 

我還是不喜歡何曼茜。

 

但我沒有再和她鬧了。

 

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我們之間都很和平。

 

我按時上學，她按時上班，我好好學習，她好好工作。

 

我的成績逐步提升，最後考上了市重點。

 

那天何曼茜很高興，做了很多大菜，還破天荒的喝了些酒。

 

第二天一大早她穿上外套準備出門，我問她去哪，她洋洋得意的告訴我：「我把你教上了市重點，我得去你爸墳上跟他好好念叨念叨，他在底下肯定會誇我教育有方。」

 

我說她幼稚。

 

她說：「你懂什麼？這是我們兩口子的情趣！」

 

我翻了個白眼，回房間繼續刷卷子。

 

上了高中，我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

 

何曼茜上班也更賣力了一些。

 

之前爸爸在的時候，我們都沒有為生計發過愁，爸爸不在之後，何曼茜便扛起了擔子。

 

她賺錢不容易，有時候還要去做她不喜歡的加班和應酬，我說爸爸留下了很多存款，她沒必要過的那麼累，她就會和我瞪眼睛。

 

「那是你爸留給你的錢，你後媽我又不是沒有賺錢的本事，拿你的錢做什麼？」

 

卡裡的錢她不動半分，我便也盡可能的節省，壞了的衣服鞋子我也舍不得扔，補一補繼續穿。

 

可被何曼茜看到後，她立馬翻著白眼戳我腦門。

 

「葉晚，你至於嘛你？我們是破產了嗎？那鞋你再穿兩天，腳趾頭都能開敞篷了！你不嫌寒碜我還嫌呢！」

 

說完她就把我拖去了商場，買了三雙不同款式不同價位的小白鞋。

 

在商場還碰巧遇到了同學，她很羨慕的看了我好幾眼。

 

隔天上學，同學跑過來跟我說：「晚晚，你媽媽對你真好，給你買的那個牌子好貴，我都磨破嘴皮子了她都舍不得給我買。」

 

有一個男生聽到後也湊了過來。

 

「嗨，我那天看到葉晚她媽從一個老男人的車上下來，她一定是被B養了，所以才那麼有錢，畢竟做寡婦的都耐不住寂……」

 

他笑嘻嘻的還沒說完，我的巴掌已經扇到了他的臉上，之後一腳將他踹到，騎在他身上左右開弓。

 

周圍有人勸也有人拉，我就是SS扯著他不松手，手裡抓到什麼往他臉上招呼什麼。

 

等老師趕到強行將我扯開的時候，我已經將拖把棍懟進了他嘴裡。

 

他整個臉又腫又青，神色驚恐無比，牙還被我懟掉了一顆。

 

老師是男的，偏幫男生，甚至都不問我為什麼要動手，就先推了我一把。

 

「葉晚你發什麼瘋？你一個女生怎麼能這麼粗魯的打人啊！你看看你把人打的，哪有你這樣的！我這就把你家長叫過來！」

 

「不用你叫！」我拿出手機：「我來叫！」

 

電話剛一接通，我就對著電話吼。

 

「我有個傻逼同學編排你，說你被老男人B養了，我把他的牙給打掉了，你趕緊過來一趟！」

 

電話那邊緊接著就傳來了一陣罵娘。

 

「好！幹得漂亮！讓那個小兔崽子等著，老娘這就去把他剩下的牙都掰了！」

 

掛斷電話，我看向那個男生，冷冷一笑。

 

他和老師，都懵了。

 

9

 

那天下午，全校都見識到了何曼茜的戰鬥力。

 

她人到場後給那個男生又是一頓揍，男生家長來她連家長一起揍，對方氣急敗壞的要報警，何曼茜直接一聲冷笑。

 

「好啊！我也剛好想報警呢！你兒子在公共場合大聲詆毀我，我也不能饒了他！你兒子已經滿十六歲了，誹謗罪三年以下有期徒刑，這個牢他蹲定了！」

 

話一出口，男生直接白了臉，剛才還氣勢洶洶的男生家長也立馬認慫，連忙道歉。

 

何曼茜一概不理，還惡狠狠瞪了老師一眼。

 

「還有你！你剛才推了我閨女對吧？貴學校可是和我們出版社有合作的，還讓我們出版社在新刊上宣傳貴校來著，可現在看來你們學校的老師實在是差勁！這一點也必須如實寫進去才行！」

 

這下子老師的臉也白了，校長在旁邊懟了老師一杵子，向何曼茜點頭哈腰連連道歉，說了半天的好話，何曼茜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松了口。

 

臨出辦公室，她還啐了一口，罵了一句。

 

「老娘就是被客戶順帶著捎了一路，就跑來造我的謠？人不大壞心眼子可不少！腦子裡沒東西就多裝點水，別再被小腸給佔了！」

 

她罵了一路，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偏偏一個髒字都沒有，聽的那一群人的臉青了黑黑了綠。

 

出了辦公室後，我默默對她比了個大拇指。

 

何曼茜洋洋得意。

 

「我帥不帥？」

 

「還行吧，沒我帥。」

 

何曼茜翻了個白眼，瞄了一眼我的手。

 

「打挺狠啊，手都青了。」

 

「畢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嘛。」

 

「傻吧你，你就不會拿東西打嗎？我教你，下次把書卷起來打！」

 

「……」

 

我挺無語。

 

「這可是暴力行為，你還真教上了！」

 

「這算什麼？」

 

何曼茜一甩頭發。

 

「我小時候可是直接拿汽水瓶子打人的。」

 

「……然後呢？」

 

「賠了我爸一個月工資，挨了我媽一頓狠揍。」

 

說完她一揚下巴，相當驕傲。

 

「你看我多好，我都不揍你，我還和你一起揍他。這事我必須得去和你爸說說，他知道了肯定得誇我。」

 

「……」

 

這個戀愛腦真的是沒誰了。

 

10

 

我和何曼茜一戰成名。

 

那個男生不敢再面對我，直接轉了班。

 

班上的其他男生也不敢再嘴欠，老師對我也十分客氣。

 

我得到了相當和平安寧的三年高中生涯。

 

我努力學習，心無旁騖，三年裡成績一直穩穩的在學年前十掛著，高考也發揮穩定。

 

高考成績出來的那天，我和何曼茜兩個人守在電腦前，她一直在我旁邊來回的走，我緊張的兩隻手都是汗，遲遲不敢點查詢頁面。

 

何曼茜等急了，直接把我拎出了房間。

 

「你不敢查我來查！」

 

我守在門口，感覺腳底板都跟著汗津津的時候，忽然就聽到房間裡面傳來一聲尖叫。

 

「633!6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