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客廳的燈「啪」地打開時，曹諾已經站到了我面前。

 

他有些驚訝於我沒睡，表情裡又帶著不耐煩。

 

「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吧，明天還要早起趕飛機。」

 

我嗤笑：「你還知道明天得早起，還回來這麼晚？」

 

曹諾橫眉怒目地瞪了我一眼，壓低聲音警告道：

 

「現在不要找事兒，你是想讓我帶著情緒去比賽嗎？」

 

好好好，他算是找到我的S穴了，為了 bm，我忍。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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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諾戰隊代表的 bm 歷時三個月，最終在決賽中以一場驚心動魄的絲血反S取得了勝利。

 

這也得益ţų₎於軟輔小紫以漂亮的極限救援，拯救了戰隊的射手，拿下對面水晶。

 

聚集在公司大熒幕前觀戰的同事們在對方水晶爆炸的一刻歡呼著，就連年近 70 歲的領導也老淚縱橫。

 

我的鼻尖酸澀，止不住地眼淚落下，這其中包含著我對 bm 的熱愛，還有給予我第一份戀情的祭奠。

 

曹諾在決賽中的表現堪稱完美，小紫則更為出挑。

 

在賽後的採訪中，小紫坐在曹諾的旁邊，笑得很甜美。記者還刻意拍下了二人的合照，霸佔了娛樂版的頭條。

 

#金童玉女，完美無缺#

 

#曹諾小紫#

 

#bm 奪得世界賽電競冠軍，為國爭光#

 

粉絲們的評論更是鋪天蓋地，議論著那一對天造地設的可人兒。

 

平時和我關系最好的女同事小蝶晚上過來接我去宵夜。

 

她遞給我一瓶啤酒，幹杯、喝光。

 

「月兒，明天曹諾就回國了，你有沒有事？」

 

我酒喝得急，已經有點犯暈，在她面前無須隱瞞，笑著笑著就哭了。

 

在這個夜晚我很感激她，否則我將如何面對一個人的黑夜。

 

小蝶又開了兩瓶，自己喝下一大口，憤憤然：

 

「明眼人都看在眼裡，當初那小子當著我們ṱŭ₌所有同事的面信誓旦旦地追你，那個蘇紫才來多久？媽的，狗男女！」

 

痛哭過後我釋然了許多，開始吃菜。小蝶卻越說越氣，掏出手機就要給曹諾打電話：

 

「老子現在就罵S他！」

 

「算了！」我阻止了小蝶。

 

「想想真諷刺，我親手選出的人，代替了我的位置。」

 

在那場輔助的選拔賽裡，最終的結果在於我關鍵的一票。

 

而我將那一票投給了蘇紫。

 

小蝶語塞，我卻端起了啤酒安慰她：

 

「我會遇到更好的。」

 

「嗯！」她重重地點頭。

 

「月兒你這麼優秀，曹諾根本不配你！」

 

8

 

大賽結束後公司給曹諾戰隊放了長假，戰隊裡的其他成員回國後看到我都眼神躲閃。

 

我笑笑：ṱų₆「恭喜你們，真的很棒！」

 

媒體永遠都是追熱點的第一梯隊，曹諾和小紫手拉著手在巴塞羅那的親密照片被拍到。

 

我即便不想關注，他們的新聞也會從我的手機提示窗裡彈出來。

 

如果這時曹諾能對我真誠地說句對不起，也算為我所珍重的戀情好好道個別。

 

我也的確在某天深夜收到了他發來的一條信息：

 

【我還年輕，和你在一起感覺我挺虧的，所以你別怪我。】

 

自負而寡淡。

 

對話框裡還留著他對我說過的所有甜言蜜語，而他的微信頭像，已經換成了可笑的情侶動漫。

 

我滑到最下方，一鍵刪除。

 

9

 

舞臺上的光環是給予臺前的人，很少有人能看到在網友眼裡的明星背後努力的人們。

 

作為策劃，我明白一個道理：物極必反。

 

你無法讓一個戰隊永遠立於不敗之地，而優良的競爭機制會刺激戰隊的惰性。

 

當我將下一步的思路告訴領導後，他立刻明白了。

 

「你是想要再建立一個至少能夠持平於曹諾戰隊的戰隊，對嗎？」

 

「是！」

 

或許別人會以為我的目的是出於私人報復，但我的領導相信我。

 

「一年時間，夠嗎？」

 

「不用，我隻需要三個月。」

 

領導也已經看到，曹諾已經玩瘋了。

 

作為電競戰隊的隊長，職業生涯本就比常人短暫，也更加寶貴。可他帶著小紫在國外夜夜泡酒吧的視頻、照片已經悄悄蔓延網絡。

 

網友站了兩個陣營：

 

一方是曹諾的迷妹：【無論曹寶跟誰談戀愛，都是他的私事，我們無條件支持，隻要他開心！】

 

另一方則是 bm 的粉絲：【奪得世界冠軍雖然值得嘉獎，可也要適可而止吧！我們一路看著 bm 壯大，可不要在頂峰翻車喲！】

 

公司給曹諾戰隊的假期是一個月，曹諾就和小紫在國外玩了一個月。

 

而我在這個月可沒闲著，我早就看好公司的另一個默默無聞的電競戰隊，裡面都是家境貧窮的 25 到 30 歲的男孩

 

[1]

 

。

 

他們將興趣通過自己的努力變成職業，而職業生涯已經走到這一行的末期。

 

他們到了最需要證明自己的時候。

 

我看過他們的實操，隊長叫秦影，是個 28 歲的平頭男孩，平時不愛說話，遊戲裡的位置是上單，連續幾屆國內比賽拿到了最佳上單的稱號。

 

隊裡其餘的男孩比起曹諾戰隊而言，生活的經歷使得他們更為沉穩和專注。

 

他們吸引我的，就是「專注」二字。

 

我忽然想起曹諾的那個電話，他用吊兒郎當的語氣說出「專注」，是那麼地不協調。

 

10

 

短短的一個月，我已經和秦影戰隊成為了朋友。

 

看得出來，他們每一個人都很珍惜我給的機會，不分晝夜地在練習廳裡實操演練。

 

有時候我在深夜陪著他們坐到不知不覺睡著，醒來時都會發現身上披著秦影的外套。

 

秦影肩寬腰窄，工作之餘都流連在公司健身房裡，近 1 米 9 的個子堪比模特。

 

我將外套還給他的時候，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使他剛毅的臉上多了一絲溫柔。

 

曹諾踏入公司的當天，領導就開會公布了秦影戰隊升入 bm 第一線的消息，未來將擁有和曹諾戰隊同等的參賽權利。

 

會議結束後，我和秦影戰隊留下來討論上一輪演練中出現的狀況，聽到了曹諾離開會場時踢倒椅子的動靜。

 

「呵呵，看到他臉有多黑沒？」輔助小吳嗤笑。

 

其他隊友剛想附和，就被秦影打斷了。

 

「不要管別人，剛才你們也聽到了，下周我們會和曹諾戰隊進行一場友誼賽，我希望大家會當作一場正式的比賽，全力以赴！」

 

我坐在秦影身旁，看著他說這話時牙關緊咬，喉頭上下浮動，不由得被代入到他所玩的上單英雄。

 

都說玩上單的男人有種沉澱下來的可靠感，秦影的感覺就很像。

 

正在走神，秦影忽然轉頭，眼神鋒利，聲音卻柔和下來：

 

「今晚我想請你吃飯，有時間嗎？」

 

我一頓，他凌厲的眼神讓我不敢和他對視，其他幾個隊員則偷偷在笑。

 

「隊長，我們約了打球，就先撤了。」

 

「去吧，記得晚上準時到達練習廳。」

 

隊員們走後，空氣靜得尷尬，我站起來匆匆逃開，高大的身影卻飛速閃到我前面，堵住了大門。

 

我收不住腳，額頭撞到他石頭般結實的胸脯上，疼得皺眉。

 

秦影伸出大手溫柔碰了碰我的頭，笑：

 

「傻瓜，這麼緊張幹嗎，隻是吃個飯，一直以來都還沒有感謝你。」

 

我「嗯」了一聲，心裡暗罵自己的失態。

 

在他們的面前，我可是個大姐姐，可這秦影從來都沒有叫過一聲姐。

 

「那就晚七點，公司對面的餐廳見。」

 

公司對面隻有一家叫福海的餐廳，是新開的，名字俗氣，價格卻貴得離譜。

 

這小子家境清貧，卻舍得請我吃這麼貴的菜，是不是喜歡我？

 

這個念頭一冒出，我立刻甩甩頭。

 

我深知，我絕不會再找個弟弟。

 

11

 

服務生上菜，菜品精致、擺盤講究，別看那麼點分量，吃下去一口卻回味無窮。

 

結賬的時候，我看見秦影掏出一張卡。

 

也是，我站在門口等他，心想為了這頓飯，恐怕他這一個月的薪水都要用來還信用卡了。

 

吃人的嘴短，秦影說先送我回家，我堅持要陪他們戰隊晚訓。

 

他笑了笑，沒說什麼，我們用餐期間他也沒有多說話，隻是一直低頭微笑，不知道在笑什麼。

 

五個男生開了數局，我一直在投影屏下觀戰，也時不時地走過他們每個人身後，看他們的操作手法。

 

電競職業選手大多偏胖，因為長期久坐，精力高度集中，曹諾就屬於前者，很高但沒有肌肉。

 

秦影看上去並不像是一個電競職業選手，倒像個體育生。

 

他雖有著健壯的體魄，手指卻修長纖細。

 

他的手速迅捷，動起來時手背的青筋顯現，很性感。

 

我看得發呆，直到窗外的陽光都射了進來，都毫無困意。

 

野王小白伸了個懶腰，率先站起來：

 

「怎麼樣，隊長？20 連勝，平均每把上高地時間比昨天縮短了不少。」

 

秦影深思中。

 

我誇贊道：

 

「節奏真快，我越看越精神。」

 

「那比起曹諾呢？」

 

秦影忽然開口，我沉默了。

 

「月兒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就說明我們並非無懈可擊。」

 

秦影準確地捕捉到我的訊息。

 

他比我想象得更有智慧。

 

多年的觀察和總結，讓我對曹諾戰隊的優勢了如指掌。

 

想要短時間內突破他們，不容易。

 

「嗯，我有一個想法，你們可以聽聽看。」

 

我喜歡秦影戰隊，願意助他們一臂之力。

 

12

 

我每天的時間都安排得很充實，除了睡覺，我要麼在工作，要麼就和秦影的戰隊在一起。

 

每天晚上練習完，秦影都會送我到我住的公寓樓下。

 

「其實你也不用每晚送我，我自己可以打車。」

 

秋天的夜晚涼爽，在我家樓下，我把秦影堅持給我披上的大衣還給他。

 

月光的陰影裡，秦影的臉上還是那抹暗藏的笑意。

 

「我心甘情願。」

 

夜色的掩飾也蓋不住我發紅的臉龐，轉頭就走。

 

我走得不快，似乎在期待著背後傳來的聲音，但四周都很寧靜。

 

「胡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