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Liliixy：好呀，給我發個位置，我待會過來。】

【宋：抬頭。】

 

我抬起頭，宋清灼就插著兜站在圖書館自習室的玻璃門外。

 

他衝我歪歪腦袋，嘴角上揚，溢出一抹笑。

 

我愣了愣，轉過頭忽然從旁邊的玻璃上看到自己的頭發上插著鉛筆，還有些亂七八糟的別針，呆頭呆腦還笨笨的，於是立刻開始著急忙慌地扒拉頭發。

 

門外的宋清灼笑得更開心了。

 

我快速收拾完桌上的所有東西，小心翼翼地背好書包朝著他走去。

 

我們迎著晚風，散著步，說著無關緊要的話，就這樣來到了音樂會的草坪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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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已經聚集了很多人，旁邊兩個小姐姐還熱情地給了我們兩根熒光棒。

 

我低頭研究熒光棒的時候，宋清灼不知道從哪裡去搞來了一個發箍。

 

粉色兔子，毛茸茸的，還有兩根彈簧天線，上面有兩顆五角星，很可愛。

 

就在我準備拒絕的時候，現場的燈光忽然暗了下來。

 

宋清灼直接一把將發箍戴到了我的頭上：「大家都有，你也有。」

 

下一秒，未等我開口，樂隊登場了。

 

「現場的觀眾朋友們，你們好嗎——」

 

「好！！！」旁邊的小姐姐應該是粉絲，熱情似火的回應，直接蓋住了我的聲音。

 

宋清灼自然地從我手裡接過熒光棒，目光回到了臺上。

 

我也回了頭。

 

任由那個發箍停在了我的腦袋上。

 

……

 

現場的音樂聲逐漸變成一陣手機振動。

 

我艱難地摸過手機，將鬧鍾按掉，在床上躺屍五分鍾爬了起來，八點還有公司的早會。

 

線上會議結束後，棠棠單獨又跟我連線了一會兒，說公司的新一輪融資仍然難以推進。

 

我看了看日程表的安排：「高峰論壇在這周末，我會好好準備演講，私下也會再拜訪之前我們討論過的名單上的那群投資人，有任何進度及時和你同步。」

 

這也是我當時回來的另一個原因，公司出差的需要。

 

棠棠忽然轉了話題，問我真的見到他之後就放下了嗎？

 

「快去忙工作，別摸魚。」

 

掛完電話，我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腦子裡放著電影，每個畫面都是宋清灼。

 

音樂會結束的那晚，宋清灼率先利落起身，然後將手遞到了我的跟前。

 

我看著他，他看著我。

 

也許是那晚的燈光太明亮，又或許是他穿的白襯衣太耀眼，還可能是他的眼睛實在太漂亮。

 

我似乎被定格在原地，好一會兒沒能動彈。

 

他向我伸出手，風度翩翩。

 

於是，記憶的最後——湖邊的夜晚，散場後的人潮，還有我搭上他的右手。

 

6

 

周末，我一身白色襯衣配黑色魚尾裙，踩著高跟鞋前往論壇現場。

 

到達演講地點，我在現場工作人員的指導下拷貝好 ppt，彩排確認無誤之後，轉身去了衛生間。

 

洗手的時候，聽到隔間有人打起了電話，聽狀況應該是突然來月經了。

 

我立刻翻開自己的包，拿出一片：「你好，我這裡剛好有備用的，請問需要嗎？」

 

隔間裡立刻傳出俏皮的聲音：「救命！你是我唯一的姐！謝謝！」

 

「沒關系，剛好碰上，還好幫上了。」

 

對方看起來比我小幾歲，性格大大咧咧的，我倆一起回到走廊的時候，她已經開始了吐槽。

 

「都怪我媽，非要抓著我來聽，我又聽不懂這些玩意兒，真的是浪費我的大好周末！」

 

「好啦！漂亮姐姐，我得上樓去找我媽啦，今天真的謝謝你！」

 

我揮揮手跟她再見，轉身回到了會場。

 

按照流程，我是第三個，二十分鍾的時間剛到，我也順利結束自己的最後一句話。

 

又在後期的提問中，和現場的幾位投資人簡單地進行了交流。

 

晚宴是在旁邊的大酒店舉行的，我剛進酒店就看到了下午在會場遇到的那個小姑娘。

 

她遠遠地衝我眨了眨眼，愁眉苦臉的樣子，像是不太舒服。

 

我叫住旁邊的服務員：「你好，麻煩能準備一杯紅糖水嗎？如果沒有的話，熱水也可以。」

 

對方立刻回應：「有的，這邊可以給您準備紅糖水，請稍等幾分鍾。」

 

「不是我需要，麻煩給那邊的那位粉色裙子女生送過去，謝謝。」

 

晚宴正式開始後，我端著酒杯，混入人群，在各式各樣的投資人面前遞上自己的名片。

 

但這種地方向來論資排輩，尤其需要人帶，我獨自繞了一圈，隻能說收效甚微。

 

歇了口氣，我從宴會中短暫抽身，去衛生間補了妝，剛繞出來，就在大廳側門的位置被人叫住。

 

「喲！這不是咱們當初的文學院女神黎星杳嗎？」

 

對面三四個男生站在陽臺上，正在雲霧繚繞。

 

我看了一圈都不認識，沒準備搭理，剛想走，卻被說話那人一個跨步攔住了去路。

 

「女神這麼多年怎麼還這麼冷淡？不記得我啦，我當初還給你送過情書呢！」

 

後面幾個人跟著哄笑：「那怎麼，張少沒追上？」

 

堵在我跟前的這人揮揮手，滿臉的油膩。

 

「人家當初可是宋清灼的人，哪兒輪得到我啊？」

 

旁邊的捧哏立刻跟上：「可我聽著宋清灼不是要結婚了？未婚妻是何家千金啊！」

 

「可不就是呢！沒了宋家，女神現在隻能自己出面找人融資了呀！」

 

對方在我胸口的牌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欸，你說宋清灼那麼大方一人，怎麼偏偏對前女友見S不救呢？」

 

我看到對方掛著投資人的牌子，不想把事鬧大，隻是往旁邊讓了一步，語氣冷淡。

 

「不好意思，麻煩借過。」

 

但對方得寸進尺，又往前一步：「哎喲！就這個股勁兒，我是真喜歡。要不這樣吧？你陪我喝點，你喝多少，我出多少。」

 

聽到這，我咬了咬腮幫子，抬頭，第一次正眼看向對方。

 

「怎麼算？」

 

對方來了興趣：「一杯十萬。」

 

「當真？」

 

「那當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這不還有見證人。」

 

「好，那先籤字，我喝完，再蓋公章，最後金額按我喝了多少算。」

 

「可以。」

 

雙方開始籤協議，期間我給棠棠發了消息，和她保持著通話狀態，並在酒店提前預約了來接我的車。

 

服務員過來開始倒酒，可能是這邊的動靜大了些，周圍漸漸聚集起了人。

 

我連喝三杯之後逐漸有些頭暈，動作逐漸慢了下來。

 

對方蹺著二郎腿，故意道：「這才三十萬呀！我這人最大的特點就是錢多還熱心腸，黎小姐隻要能喝，咱們這項目就能投。」

 

我沒吭聲，又悶了兩杯。

 

「好酒量！這才五十萬而已，黎小姐還能繼續嗎？」

 

我又幹了一杯。

 

「漂亮女人成功的方法很多種，黎小姐如果願意的話，咱們還有其他路子，兩百萬一晚，你看呢？」

 

看你大爺。

 

可還沒等暈乎乎的我反應過來，手裡的酒杯被人奪了去。

 

「張總，怎麼越活越回去，大庭廣眾欺負人一姑娘。」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我回頭，說話那人的旁邊站著宋清灼，他手裡攥著我的酒杯。

 

他沒說話，但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陰駭的低氣壓。

 

宋清灼放下酒杯，從旁邊直接拿了瓶剛開的酒，一把拉起我，走到對方身旁。

 

那人剛準備起身，就被宋清灼按住肩膀。

 

「一杯十萬，這一瓶五百萬，投嗎？」

 

對方慌了神：「我投，我直接投。」

 

可下一秒，宋清灼直接拉過我的手，將那瓶酒從對方的頭上澆了下去。

 

全場尖叫聲四起。

 

7

 

後來的記憶就模糊了。

 

等再有意識，一道身影率先撲了上來：「姐姐，你醒啦！」

 

我瞧了瞧，原來是會場認識的那個姑娘，可還沒等我看清，那道身影就被人拉開。

 

「別毛手毛腳，你這樣會壓著她。」

 

是另一個不認識的陌生女人，但樣貌似乎又有些眼熟。

 

可能是我太過於疑惑，對方主動微笑著開了口：「黎小姐你好，我是宋冉的媽媽，姓柳。」

 

旁邊的小姑娘衝我擠眉弄眼。

 

「您好，柳總。」

 

我一下就從沙發上坐了起來，迅速從腦海裡從那張投資人的名單中對應出了眼前這位——年紀輕輕但極具投資眼光的柳女士。

 

她伸手扶住我，還將旁邊的水遞了過來，很是和藹。

 

「你剛才在晚宴上暈了過去，冉冉太著急，我就先讓人將你帶到了這休息室。」

 

「謝謝，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實在是太感謝您和冉冉的幫忙。」

 

對方剛微笑示意沒關系：「你早上也幫了冉冉的大忙。」

 

碰到這種級別投資人的可能性太低了，我的嘴壓根沒經思考就脫口而出了內心那套背了八百遍的腹稿。

 

「柳總您好，我是黎星杳，目前是一家 AI 人工智能初創公司負責人，我們公司當前取得了國內外關於新一輪智能回答算法上的突破，正需要新一輪的融資，不知道您是否對這個項目感興趣呢？如果您感興趣的話……」

 

我的話還沒說完，柳女士就笑了起來，然後溫溫柔柔地看著我，說：「你演講的時候我坐在臺下，我對這個項目很感興趣。別著急，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可以進一步交流。」

 

我一瞬間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件多麼愚蠢的事情。

 

「姐姐，合同在這裡！」宋冉還忽然從背後拿出一份紙質材料，推到我的面前，「對方籤字蓋章啦！五百萬融資哦，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謝謝柳總！」我一邊道謝一邊接過合同確認，合同無誤，懸空的心落下一半。

 

初創公司實在太燒錢，這也是我昨天頭腦一熱答應對方喝酒的原因，因為這筆錢對公司而言真的太重要了。

 

正想再說點什麼的時候，柳總的手機忽然來了電話。

 

「不好意思，星杳，我還有個老朋友在門口。」

 

「沒事沒事，您先忙。今天真的謝謝您。」

 

我和她正欲同步起身，就被她輕輕拉住了手腕。

 

「不用送，你再休息會兒。」說完，她自己拿好包，又回頭看向宋冉，「你跟我走還是？」

 

「我陪姐姐，晚點讓司機來接我就好了。」

 

「行！」母女倆三言兩語地商量好，她又回頭衝我微笑，「那麻煩你幫我照顧照顧這丫頭。」

 

「沒有的，是我該謝謝冉冉願意陪我。」我還是堅持站了起來，「那柳總您先忙，後面我再預約您的時間。」

 

「好！」柳總將名片放在了我的手裡，又輕柔地拍了拍我的手背，說，「我很喜歡你，期待下次見面。」

 

門剛關上，宋冉就再次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