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變本加厲傷害我，不就是為了婚禮時把我虐到極致嗎？

 

可惜，我已經提前感受過那種心被撕碎的感覺了。

 

現在，剩下的隻有麻木。

 

我被趕走時，林秘書滿臉得意。

 

甚至都沒發現，有人比她還高興，當即挽住季北禮胳膊把人拉走了。

 

寒風刺骨，我縮了縮脖子，打車回家。

 

該為離開做準備了。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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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處理好傷口。

 

我翻出所有和季北禮的照片，剪碎，衝進下水道。

 

又將親手做的情侶陶瓷砸爛，扔進垃圾桶。

 

用了兩天時間，將房子變回搬進來之前的模樣。

 

季北禮連續三天沒回來。

 

愛心便當卻一天都沒落下，隻不過是讓呆呆送上來。

 

呆呆每次還不忘告訴我，季北禮狀態有多不好，多麼記掛我。

 

「螢螢姐，你千萬別對小叔失去信心，很多男人都是結婚後才收心的，林秘書最多還能蹦跶四五天，等你和小叔辦完婚禮，她就出局了呀。」

 

我輕笑一聲問她：「那我呢？也快出局了吧？」

 

呆呆一怔，臉色微變，眼神有些閃躲。

 

「螢螢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所有認識的人裡，隻有季北禮和她會叫我螢螢。

 

我突然開始瞧不起她。

 

愛一個人，卻連點委屈都不願意承受，寧願讓另一個女人頂著自己的名字，陪在季北禮身邊五年，這算什麼愛呢？

 

我搖頭笑笑，接過便當扔進垃圾桶。

 

當晚，林秘書發了近十條朋友圈。

 

和季北禮一起打高爾夫，泡溫泉，爬山，玩密室，修水管。

 

還有一條朋友圈，是季北禮在廚房做飯的背影。

 

每條她都艾特提醒我看。

 

每條視頻裡，不是有呆呆的身影，就是有呆呆的聲音。

 

我一點都不覺得林秘書可憐。

 

她雖被利用，曾經對我數次的誣陷和傷害也是真的。

 

距離婚禮還有三天的晚上。

 

季北禮回來了。

 

見到大變樣的房子一怔，很快又沉著臉，開口就是斥責。

 

「江螢你什麼意思？把家弄成之前的模樣，想分手？」

 

「可以嗎？」我問。

 

6

 

季北禮突然暴怒，衝過來掐住我脖子。

 

砰。

 

腦袋撞到牆面發出悶響。

 

「婚期定了，請柬發了，現在你要跟我分手？」

 

「江螢！你把我當成什麼？一條哈巴狗？還是隨手丟掉的垃圾？嗯？」

 

我被掐得呼吸困難，眼角溢出生理性淚花。

 

艱難問他。

 

「那我呢？在你心裡，是不是連狗都不如？」

 

脖子上發力的大手一僵，季北禮眯眼審視著我。

 

下一秒，他突然神經質般把我緊緊抱在懷裡，一隻手捂住我的後腦。

 

「對不起，對不起螢螢，弄疼你了嗎？是我太愛你了，所以才總想用林秘書刺激你，試探你在不在乎我。」

 

「你知道的，我爸自S，就是因為我媽拋棄了他，如果你不要我，我也會活不下去，螢螢，我隻是……太沒安全感了。」

 

試探，沒安全感，季北禮總是用這個借口，在傷害我之後，又讓我忍不住心疼他。

 

但這次，我不會再上當了。

 

我推開他，直視他的眼睛。

 

「季北禮，我不叫江螢，我的名字是姜……」

 

他突然慌亂打斷我。

 

「你就是螢螢，我黑暗人生中唯一的螢火！」

 

我突然一陣惡心，推開他跑到衛生間狂吐不止。

 

季北禮追到門口還想說什麼，突然接到個電話。

 

隱約中，我聽到對面的人哭著喊他「小叔，我切到手指了嗚嗚。」

 

掛斷電話他匆忙離開。

 

離開前還不忘威脅我別想甩了他。

 

7

 

婚禮前第三天，我向公司遞交了辭職信。

 

買了塊最便宜的墓地，把季北禮最新給我買的一套衣服放了進去。

 

墓碑上名字刻的是「螢螢」。

 

貼的照片也是張背影。

 

第二天，我把所有積蓄轉給閨蜜。

 

注銷了所有銀行卡，醫保等相關帶個人信息的證件。

 

婚禮前一天，呆呆特意來找我。

 

她個子小小的，一頭卷發不顯成熟，反而襯得她俏皮活潑。

 

精致出塵的樣貌，吸引了婚紗店所有人的目光。

 

其實我們除了名字諧音，長得完全不像。

 

我是去取婚紗和禮服的。

 

而她，是來試婚紗的。

 

「櫻櫻姐，這件婚紗是小叔特意為我定制的，好不好看？」

 

「小叔說，等明天你們的婚禮結束，他就可以熟悉所有流程，等我結婚的時候，保證會送我一個完美的婚禮，到時候，櫻櫻姐記得來觀禮祝福我呀！」

 

白紗潔美，鑲嵌的鑽石璀璨耀眼。

 

相比之下，我那件婚紗隻是款式普通的大眾貨。

 

或許是篤定明天過後，就能拿回屬於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她五年來第一次叫對了我的名字。

 

沒關系，我早已不在乎了。

 

明天，我也會送季北禮一份禮物。

 

8

 

元旦當天。

 

我身穿一席白紗坐在化妝鏡前，窗外煙花絢爛。

 

婚禮選在晚上舉行，曾經我以為這是季北禮家鄉的習俗，現在卻明白，夜晚過後將是黎明。

 

他隻是，希望我替真正的江螢，熬過所有黑暗。

 

可憑什麼呢？

 

認識他之前，我因爸媽偏愛弟弟受盡冷眼和不公，直到弟弟被他們寵壞，為了錢一怒之下失手S了他們，被判S刑，我才可以活得像個正常人。

 

本以為我以後的生活也會灑滿陽光。

 

他季北禮憑什麼又將我送入黑夜，整整五年？

 

我恨爸媽的生而不養，恨弟弟的拳打腳踢，也恨江螢的自私，林秘書的挑釁，更恨季北禮。

 

賓客們的祝福聲將我拉回現實。

 

婚禮開始。

 

季北禮作為商界知名人士，又立了多年深情人設，自然吸引了不少記者觀禮。

 

我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緩緩走向舞臺季北禮所在的方向。

 

他眼神復雜直直地看著我，我也靜靜地望向他。

 

在我即將走到他面前時……

 

醉酒的林秘書衝上臺，奪過話筒，哭著對季北禮當眾表白。

 

一切順理成章地發生。

 

林秘書衝到我面前，突然腳下不穩，抓著我一起摔下臺。

 

我胳膊著地發出骨頭折斷的聲音。

 

林秘書磕到額頭流了血，頓時引起滿場驚呼。

 

季北禮目光仍舊注視著我，眼中竟浮現了從不曾有過的掙扎。

 

而我，一聲不吭地爬起，冷眼看著一切，沒做任何反應。

 

呆呆，不，真正的江螢以伴娘身份，站在臺上，順著季北禮的視線看了我一眼，隨即變了臉色。

 

季北禮最終還是走了。

 

臨走前沉著臉斥責我。

 

「姜螢！你就那麼小心眼，寧願毀了我們的婚禮，也要跟林秘書吃飛醋？她隻是喝醉了，你非要下手這麼惡毒嗎？」

 

「林秘書勤勤懇懇跟了我五年，我如果對她有意思，還怎麼可能娶你？！」

 

「好！那我如你所願！今天的婚禮取消！你滿意了嗎！」

 

「我就不該愛上你！」

 

到最後，他把所有髒水都潑到我身上。

 

抱著昏迷的林秘書，頭也不回離開。

 

他命令助理退回賓客們的禮金，吩咐司儀安撫賓客吃好，真誠向眾人致歉。

 

唯獨，沒理會處境最難堪尷尬的我。

 

江螢以遠房侄女呆呆的身份，狠狠瞪了我一眼，追了出去。

 

我扯下頭紗，沒時間去在意那些落在我身上的各種眼神，衝出記者包圍，離開婚禮廳。

 

忍著胳膊傳來的劇痛，用最快的速度換衣服、卸妝，趕往機場。

 

別怕，很快，就可以自由了。

 

沒有行李，因為這五年來我幾乎沒自己買過東西，以前的衣服，季北禮嫌棄寒酸，早被他扔得幹淨。

 

隻有身上這件 39 元的連衣裙。

 

一路上我格外平靜。

 

胳膊似乎骨折了，鑽心的疼，但我沒哭。

 

下飛機見到閨蜜，被她擁進懷中我也沒掉一滴淚。

 

直到她說。

 

「櫻櫻，恭喜你即將重獲新生。」

 

瞬間，淚水止不住地湧出，我放聲大哭。

 

閨蜜看到我腫成蓮藕的胳膊，也紅了眼。

 

季北禮，我希望往後生生世世，和你生S不見。

 

9

 

我被閨蜜送進一所研究診療院，開始抗癌治療。

 

閨蜜男友剛好是我的主治醫生。

 

他說這項技術，目前還在保密階段，治療期間，我不可以向任何人泄露消息。

 

剛好，我也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我的消息，痛快地籤了保密協議。

 

那場未完成的婚禮上了熱搜。

 

斷章取義的視頻片段，加上季北禮對我的斥責，讓我徹底淪為網友們針對謾罵的對象。

 

閨蜜疼惜地撫摸我胳膊上的繃帶，忍不住再一次落淚。

 

「骨折加骨裂，飛過來要十幾個小時，就這麼生抗過來，你得多疼啊。」

 

「季北禮真的該S，我恨不得拿刀捅了他！早說他是個大渣男，怎麼敢……怎麼可以這麼欺負你。」

 

我輕柔地替她擦去眼淚，「都過去啦，在那些人的世界裡，我已經S了。」

 

是的。

 

季北禮曾經說過，我最好S在婚禮那天。

 

所以，我在趕去婚禮前，在家中留下了那份癌症診斷書。

 

還有一份絕筆遺書。

 

裡面寫了我在婚禮上被拋棄後的絕望，以及得知「遠房侄女」就是江螢真相後的痛徹心扉，還有五年來飽受的煎熬和委屈。

 

我表明失去活下去的勇氣，選擇祝福她們，隻期盼他偶爾幫我燒點紙錢。

 

同時。

 

我還給林秘書寄了一封匿名信，揭穿季北禮和江螢利用她的事。

 

她性格偏執，有仇必報，但那是他們之間的事了。

 

我沒打算報復，隻是講出了事實。

 

閨蜜吸了下鼻子，「你都飛過來一個禮拜了，季北禮一點動靜都沒有，該不會都沒發現你不見了吧？不行！就算他沒有心不會內疚，我也不能讓你的墓地白買了，我讓他給你掃墓去！」

 

「沒必要啦。」

 

我拉住閨蜜的手，「活不見人S不見屍的，他這個人疑心重，別讓他起疑心。」

 

何況，那人有點病嬌心理的，我不想徒增危險。

 

在我的強力阻攔下，閨蜜終於放棄給季北禮打電話。

 

隻氣呼呼發了條朋友圈，罵我這個小沒良心的，結了婚就不聯系她，連份子錢都不收，整個人像失聯了一樣，還趁機把季北禮陰陽了一番。

 

當然，這條朋友圈僅限季北禮和她共同的好友可見。

 

她一把抱住我。

 

「治療成功率雖高，但你的求生欲望也很重要，知道嗎？」

 

「真討厭自己什麼都不能為你做，櫻櫻啊，所有的苦都熬過了，以後你的生活，剩下的就都是甜啦。」

 

我眼眶有些發熱，重重點頭。

 

半年後。

 

我終於在閨蜜的陪同下，痊愈出院。

 

隻是我們剛走出診療院的大門。

 

便對上了季北禮那雙漆黑的眼。

 

10

 

「櫻櫻，你果然還活著。」

 

季北禮滿臉憔悴坐在輪椅上，聲線沙啞。

 

再沒了以往意氣風發高高在上的沉穩，竟紅著眼眶哭了。

 

我怔住，這是他第一次叫對我的名字。

 

閨蜜第一時間把我護在身後，像隻炸毛刺蝟破口大罵。

 

「你不是要結婚了嗎？！又跑到櫻櫻面前裝什麼深情？惡不惡心？！」

 

「櫻櫻好不容易從S門關走出來，你還來找她幹什麼？季北禮你特麼能不能做個人？櫻櫻不欠你的！」

 

「你已經折磨了她五年，她早就不愛你了，你就不能放過她嗎！」

 

閨蜜說完拉著我就走。

 

「不是的，別走，櫻櫻！櫻櫻我錯了！」

 

季北禮慌亂無措地搖頭，拼命朝我伸手，試圖抓住我。

 

一時情急，從輪椅上摔了下來。

 

我這才驚覺，他膝蓋以下的褲子，空蕩蕩的。

 

曾經喜歡幹淨到有些潔癖的季北禮，此刻全然不顧地上髒不髒，雙手撐著身體爬向我。

 

眼中全是懊悔和祈求。

 

「櫻櫻！最開始我確實把你當做替身，可直到以為你S了，我才發現，我早就愛上了你。」

 

「或許是在我每天給你做便當的時候，也許是在每次我生病，你整夜不睡照顧我的時候，還可能是你為了滿足我吃到童年的味道，跑遍大半個國家的時候，櫻櫻，我早就愛上你了。」

 

「看到你的診斷證明和絕筆遺書時，我覺得我的心像被人剜了一樣疼，我去了你的墓地，在那坐了三天三夜，腦子裡全是我們在一起的回憶。」

 

「我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這一次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你，我求你了櫻櫻。」

 

閨蜜嫌惡地朝他翻了個白眼。

 

「喲，飯沒了知道餓了，人S了你知道愛了，季北禮你回頭看看，你那小可愛眼眶通紅，在你身後泫然欲泣呢！」

 

「走，櫻櫻，別理他們，誰知道他倆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我平靜地看了一眼狼狽的季北禮，轉頭欲走。

 

「姜櫻！都是你毀了一切！」

 

江螢卻突然揚起胳膊衝向我。

 

「心機女！這一切都是你算計好的，我打S你！」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