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6   

周末的火鍋店異常火爆。

好在裴炀有先見之明，早早地預定好了位置，不然恐怕我們還真擠不進來。

入座後，裴炀熟練地拿過了我面前的碗筷，仔仔細細地燙一遍。

暖黃色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本來凌厲的五官在此時卻顯得格外溫柔。

我不禁感慨，不愧是居家好男人。

誰以後要是找了裴炀當男朋友，還真是撿到寶了！

思及此處，我抬腳，輕輕踢了一下裴炀的小腿，想問他那個女孩是哪個系的，叫什麼名字。   

男人燙碗的動作頓了一瞬，卻沒有抬頭。

我皺眉，難道是我動作太輕了，他沒感覺到。

我暗自用了點力。

下一瞬，腳踝被人抓住了。

？？

裴炀緩緩抬頭，一張俊臉爬滿了緋色，耳朵紅得都快要滴血了！

他抬頭朝四周看了一眼，好半天才用商量的語氣猶豫開口：「別在這……回去再摸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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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大哥，誰摸你了！

我那明明是踹！！踹好吧！

還有你一個大男人幹嗎要做出一副良家婦女的模樣，整的跟我性騷擾似的！

在我的奮力掙扎下，裴炀終於松了手。

我抓住機會，對著他的腳就重重踩了下去。

耳邊傳來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一抬頭就對上了裴炀小媳婦般幽怨的眼神。

我冷哼一聲，決定單方面和他絕交一個小時。

面前鮮紅的火鍋湯底翻滾，我自顧自地燙起了毛肚。ṭṻ₎

十秒鍾過後。

裴炀冷不丁地開口了：「老了。」

「你才老了！」

我兇巴巴地吼道，明明還比我大一歲，他是怎麼好意思說我老的！   

「我說的是毛肚……」

……

手上的動作僵住，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半晌後，我梗著脖子悶聲道：「我就喜歡吃老的……」

三分鍾後，我將毛肚放進碗裡，然後發現自己竟然咬不動！

裴炀還在盯著我，剛剛才放了狠話，現在咬碎了牙也要吃下去。

我欲哭無淚，正準備埋頭苦幹時，面前的碗卻突然被人拿走。   

？

裴炀將自己沒動過的料碟推給我，裡面還有幾個剛燙好的毛肚。

我看了一眼，依舊硬邦邦地說：「我喜歡吃老的。」

裴炀點頭，語氣溫柔又寵溺：「嗯，是老的。」

我半信半疑地咬了一口，不禁抬眸。

明明很嫩……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我的碗基本上沒有空過。

看著裴炀忙前忙後，我咬了一口牛丸。

突然想到了他以後這樣照顧女朋友的場景，一時之間心裡竟止不住有點悶悶的。

「喂！你喜歡的那個人是哪個專業的啊？」

裴炀定定地看了我一眼，說：「和我同一個專業。」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那個女孩的樣子，奇怪了。

同一個專業，我怎麼對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百思不得其解，看著裴炀閉口不言的樣子，我也不好再追問。

7

滿身的火鍋味，回到宿舍後，我先一步衝進了浴室。

洗完澡出來，還沒來得及反應，裴炀就手疾眼快地接過了我手中的布料。

關門聲響起，我突然想起小胖之前說的話，要是裴炀有了女朋友，他還能給我洗內褲嗎？

腦子閃過一陣驚雷！

我靠！這種小事我都能想到裴炀，完蛋！我好像被他給養廢了！

今天熄燈也很早，我鬱悶地爬上床，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浴室的水聲停了，身旁傳來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響，不過片刻，裴炀就如同往常那般貼了上來。

「然然？」他小聲喚我。

我Ṭũ₅閉著雙眼，開始裝睡。

冰涼的雙腳被夾進腿間，裴炀就像個火爐，暖意在瞬間就從腳蔓延到了我全身。

腦子開始變得迷糊，在我差點真的睡著時，耳邊又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今天看到一個新姿勢，好想和老婆試試啊！」

？？？

大晚上的，發什麼騷呢！

搭在腰間的手緊了緊，我氣不打一處來。

懷裡抱著我，心裡卻想著別的女人，這什麼意思，拿我當發泄對象了嗎？

胸口一陣發悶，委屈莫名湧上心頭。

「可惜顧然身體不好，真怕他受不了……」

？？

誰？

誰受不了？

我們專業還有和我同名同姓的女生嗎？

「老婆的耳朵好紅啊！想吃！」

？不是，你等等！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下一瞬，耳垂傳來一陣黏膩湿潤的觸感。

……

大腦變得一片空白，我僵著身子，一動都不敢動。

好半晌我才反應過來，我好像就是裴炀的老婆，裴炀的老婆就是我！！！

裴炀竟然是個彎的！

經管系男神竟然是個 gay！

Gay 的還是我！

無數個草泥馬從心底奔騰而過之際，身後的火熱又貼近了些。

「老婆的嘴嘟著好可愛啊！這是在邀請我嗎？」

？？

不是，神他媽邀請！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臉頰，我能感覺到裴炀他離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在雙唇即將觸碰時，我終於受不了了！

我翻過身睜開眼，如上次一般，條件反射地打在了裴炀的臉上。

啪！清脆的巴掌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響亮。

微弱的光線透過縫隙照了進來，我仰著頭和裴炀在黑夜裡四目相對。

沒人先開口說話。

突然，對床傳來一陣猥瑣的笑聲。

小胖賤兮兮地開口：「哎呀！這還沒到十二點呢！你們這是要給我現場直播嗎？」

「滾吶！」我忍無可忍！

小胖哼哼兩聲，又默默鑽回了被子裡。

裴炀盯著我，突然解釋道：「我又做夢了！」

表情嚴肅又認真，前提是我沒有聽到他的騷話。

耳邊傳來心聲：「嗚嗚，老婆的手痛不痛啊！想給他吹吹！」

我：……

夠了！我信你個鬼！

真想再給他一巴掌，但又怕他舔我手……

「然然，你怎麼了？」

見我不說話，裴炀關切地問道。

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被我咽了回去，我從沒想過裴炀會喜歡我。

雖然說他長得又高又帥，脾氣好又會做家務。

平常的穿衣打扮來講，家庭條件應該也不錯，簡直就是完美男友的典範……

我遺憾地嘆了口氣……

可惜我是個直男啊！

打定主意拒絕後，我卻開始犯了難。

人家一沒有跟你表白，二沒有和你坦白性取向。

我總不能一上去就說我不喜歡男的，讓他不要打我屁股的主意吧？

這樣我隻要和他觸碰，就能偷聽他心聲的事情不就徹底暴露了！？

到底該怎麼委婉拒絕，但又不會傷害到裴炀的自尊心呢？

突然，我靈光乍現，想到了一個近乎完美的主意。

找個女朋友不就好了！

這樣既能告訴裴炀我是直男，又能維持我們之間的友誼。

一舉兩得。

正當我為自己的主意沾沾自喜時，裴炀的聲音又出現在了耳邊。

「嘿嘿，老婆笑起來真好看！」

嗯？

咧起的嘴角瞬間收了起來，我狠狠地瞪了裴炀一眼，裹著被子背對他縮進了床角。

然後又跟想起什麼似的，轉過身將屁股挪到裡側，緊緊捂住嘴，這才放心地睡了過去。

8

說幹就幹，接下來的幾天裡我開始有意疏遠裴炀，吃飯上課都和小胖一起走。

慣有懶癌之稱的我甚至開始參加各種社團和聯誼。

故意把自己搞成一副忙得不可開交的樣子。

幾次裴炀想拉著我聊聊時，都被我找借口給搪塞了過去。

又一次洗完澡出來，裴炀習慣性來接我手裡的東西時，我伸手擋了下來。

對上他疑惑的眼神，我撓了撓頭：「我覺得小胖說得對，我不能老麻煩你，這些小事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然然？你……」

「什麼？」

裴炀靜靜地盯著我，眼神復雜，可他最終隻是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

轉身之際，我重重地舒了口氣。

就剛剛那個氛圍，我差點以為裴炀要和我表白呢。

嚇死我了。

不過看到裴炀眼底的落寞，我心底又莫名覺得不是滋味。

但是要我一個直男奉獻自己的屁股，我也做不到啊！！

洗內褲是不可能洗的，我順手將換下的褲衩扔進陽臺的垃圾桶，又迅速在網上加購了一百條。

「你和裴炀吵架了？」小胖湊到我身邊小聲問道。

「沒有啊！幹嗎這麼說？」

我堅決否認。

我們這不是吵架，隻是給彼此一點點空間而已。

「你連內褲都不讓裴哥洗了！還說沒吵架呢？」

小胖嘖了一聲，又賤兮兮地開口：「床頭吵架床尾和，明天起來又春光滿面了。」

「閉嘴啊！」

不過他這些話倒是提醒我了，一直和裴炀睡一張床，好像也不是辦法啊。

大家都是二十來歲，血氣方剛的小伙子。

靠得這麼近，難免有擦槍走火的時候，更何況，我現在知道了裴炀的心意，這些事就更得避諱了。

不能給他輸入錯誤信號了。

於是在裴炀從於是出來前，我一改往日睡裡側的習慣，雙手雙腳大張著佔據了整張床。

閉上眼睛，還故意打了兩個呼嚕。

床簾被人掀起，然後就沒了聲音。

不知道裴炀在床前站了多久，我脖子都快要僵住時，床簾被放了下來。

然後就是漸遠的腳步聲。

裴炀上了自己的床——那個三年裡被當成擺設的地方。

宿舍恢復了平靜，連小胖打遊戲的聲音都沒了。

我將被子裹在身上，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

身後空蕩蕩的，我蜷縮在角落，隻覺渾身都有些發冷。

習慣就好，我掖好被角默默安慰自己，終於在深Ṫṻₛ夜將自己哄睡著了。

隻是這一夜睡得極不安穩，迷迷糊糊間我感覺好像有誰上我的床。

一向冰涼的手腳突然熱了起來，身後仿佛貼上了一隻火爐。

炙熱的溫度緩緩暖遍了全身。

「裴炀？」

沒人應。

我不自覺地嘟囔了一聲，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9

第二天起床時，我渾身都暖烘烘的，床上隻有我一個人。

裴炀床上的被子被疊得整整齊齊。

一時之間，我已經不確定昨天晚上看到裴炀上我床，到底是現實還是夢了。

手機不停震動，我打開一看，是群裡討論周末去哪團建的事。

裴炀是籃球隊的隊長，之前我們形影不離時，我曾主動去做了他兩年的小跟班。

不過前段時間為了躲他，我已經有很久沒有去過了。

突然群裡有人艾特我。

【然然怎麼好久都沒看到你了，這次團建你去嗎？】

籃球隊裡我最熟悉的其實還是裴炀，隻是以我們最近這種僵持的關系，我還真不確定要不要去。

還沒來得及回答，群裡就有人替我答了話。

裴炀：【他不去。】

？？？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擅自替我回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