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有些失神，可能回到唐家之後，我自始至終給他的笑臉就少得可憐。

 

隻有在初見時，因為這雙眼睛，我才堅定地把他護在身後，盡可能笑著安慰他。

 

唐亦突然把我拉出大廳。

 

「我跟你說了，別在這個時候勾引傅遲！」

 

他動作幅度太大，我身上這套禮服本就寬大，被他這麼一扯，肩頭要滑落被人從後面披上一件西裝外套。

 

「唐先生，女生是要以禮相待的。」

 

11

 

我回過頭，是沈宴。

 

Advertisement

唐家同一行業的最大競爭對手。

 

我的，同盟。

 

「我管教一下自家的妹妹，和沈先生好像沒什麼關系？」

 

沈宴挑眉，輕輕地拉了我一把，整個人擋到我身前。

 

客氣地開口：「可這位小姐好像並不情願，況且，您裡面那位妹妹，好像看上去更需要你。」

 

唐亦匆忙地回頭，這才意識到到他發言的時間了，他警告地看了我一眼，整理了下西裝，連忙往裡走。

 

沈宴轉過身來，這才看向我。

 

「許願小姐，初次相見，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我看著他伸出來的手，應付地握了下。

 

他審視著我，「你不好奇我為什麼找你？或者，你就不懷疑這是我設下的什麼圈套？」

 

我搖了搖頭，「沒必要。」

 

我剛回來的時候被唐心柔帶著，在這個圈子裡名聲盡毀，這幾年也是一副半S不活的樣子。

 

沒有人會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因為毫無價值。

 

「想毀了我，你沒必要下這麼大本金。」我攏了攏身上的西裝，雖然有些大，但是還能擋些風，抬頭問了一句，「我好奇的倒是，你怎麼會信我？」

 

沈宴溫和一笑，「因為恨比愛更讓人心智堅定。」

 

我了然。

 

我既不要錢又不想活，就是單純地想送他們走。

 

就連他一個外人，稍稍調查了我的過去，就能猜到我對唐家的感情。

 

那幫蠢貨還覺得自己公正無比。

 

「我不知道你出了多少血本，但唐亦那邊，拋出的鉤子差不多，你可以試著把這塊蛋糕往傅遲面前遞一下。

 

「人都愛犯賤，沒人搶的時候猶猶豫豫，還貪心地想要更多，傅遲這個競爭對手一旦考慮，他絕對會下手的。」

 

沈宴目光溫和地送我回來。

 

在大廳入口處告訴了我最後一個消息：

 

「你讓我找的那個人，確實是在菲律賓，但是具體在哪裡，我還沒有找到。」

 

我笑著搖了搖頭。

 

「沒關系，他活著就好，我會自己去找的。」

 

我的家人，我自己去找。

 

12

 

「許願！」

 

我回過頭，沒想到第一個來找我的竟然是傅遲。

 

「你跟他在這做什麼？受了教訓就不能長些記性嗎！」

 

我不知道他在生什麼氣，冷著臉抽出了他握著的手臂，退後兩步示意他。

 

「傅先生，你的新娘在身後呢。」

 

他臉上怒氣一僵，扭頭看到了身後的唐心柔，又猛地後退兩步。

 

冷聲開口：「你是心柔的姐姐，場內找不見你一起去拍全家照，沒想到竟然在這兒，還和沈先生一起？」

 

他的目光從我披著的西裝外套又落到沈宴身上。

 

沈宴禮貌一笑。

 

「偶然遇到，既然許願小姐有人來接的話，那我就不護送回去了。」

 

我懶得聽他們客套，提著禮服路過唐心柔的時候，她SS地抓著我的胳膊說：

 

「姐姐，你就非要跟我搶嗎？他為了找你，居然推遲了訂婚宣誓！」

 

我用力甩開那隻手，衝她挑釁一笑。

 

訂婚宴結束後，唐心柔悶悶不樂地回了唐家，當天晚上，哭著敲開唐亦的房門委屈了好久。

 

唐亦當天晚上和傅遲打了好幾個電話吵架，想私自帶唐心柔出國被父母拒絕。

 

於是第二天，唐亦以考察合作為由，定下全家去菲律賓旅遊的事情了。

 

本來他們沒打算帶上我，傅遲主動提出陪著她提前享受蜜月，這樣她覺得幸福的事情，她總是想讓我這種人見證。

 

不過這樣也省得我費口舌。

 

路途雖然遙遠，但這一次，我出奇地聽話。

 

沒有嘲諷任何人。

 

以至於他們覺得我是長了記性。

 

飛機上，唐亦坐在我身邊，盡管他萬般不願，但唐心柔和傅遲人家合法合理。

 

我向空姐要了一杯水，從包裡掏出準備好的藥盒一一倒在掌心的時候。

 

傅遲看了一眼，遲疑地說：

 

「你把藥當飯吃啊？」

 

我沒理他，把手裡的藥品費力地咽下去。

 

「你這麼吃，真的不會出事嗎？」

 

「我不吃才會出事。」

 

他這回倒是沒頂我的話，看著我整理藥盒，面色復雜地說了一句：

 

「等爸退休，我分你一間醫院吧，你別活著活著突然S了。」

 

我這次倒是正式地看向了他。

 

他可千萬不要變好。

 

不然我會猶豫到底要不要弄S他。

 

「你不是之前挺想讓我去S嗎？」

 

他神情又掛上些不耐煩。

 

「別老扯之前之前的，一間醫院值多少錢？你可憐兮兮的，聽點話自然不愁吃喝。」

 

施舍又厭煩語氣，我突然放下心來。

 

還是沒把我當個人。

 

像小貓小狗一樣，聽話的話花點錢照顧一下，一間醫院對他的價值或許就相當狗糧。

 

也是，畢竟無論什麼時候，他都從來沒有擔心過我能搶到他的東西。

 

毫無價值，所以毫無威脅。

 

13

 

下飛機調整了兩天後，唐亦對接的企業才派專車來接。

 

沈宴真的是下了血本。

 

這企業的利潤單是他自己割肉讓出來的，司機和保鏢都是對方公司的專業人員，那他能做的意外，就隻有一種了。

 

僱佣當地勢力搶劫華人。

 

菲律賓早年就出過這樣的意外，這也是我選擇這裡的原因。

 

當車突然被急停，熟悉的槍彈聲響起，突然有人又攥住了我的衣角。

 

我回過頭，是傅遲。

 

他下意識地在這樣混亂的場景裡尋求我的保護。

 

我二話不說打落他的手。

 

「下來！都下來！」

 

對方手裡的是真家伙，兇惡地威脅著我們下去。

 

我爸媽看著地上保鏢和司機屍體，顫抖著舉起雙手。

 

恐懼不分高低貴賤。

 

真是世間最公平的事情。

 

這邊劫匪的流程很全，他們一般先綁架，然後勒索，最後撕票。

 

我們幾個被扔進車上迅速轉移現場，為了保命，我父親用英文大聲地說：「我有錢，我有一整個公司，不要動手傷害我們，我可以都給你！」

 

最煩被保護太過的蠢貨開口。

 

「公司？叫什麼名字？你過來配合——」

 

綁匪威脅二十分鍾收不到他所說的公司財務轉賬就撕票，我爸乖順地轉了好幾筆。

 

後來應該是覺得有些扛不住，他把目光移到了傅遲的身上。

 

人呢，這個時候也想著不吃虧。

 

「那個是我女婿，他也很有錢，我讓他也把錢都轉給你，夠不夠買我們的命？」

 

原本低頭蹲在我身邊的傅遲，被人粗暴地拖到了電腦前。

 

我媽在身後緊緊地抱著唐心柔。

 

我就看了一眼，別過頭去。

 

我不知道他們轉了多少錢，隻是兩個人被面色慘白地踹回地上，綁匪才把目光看向我。

 

他戴著藍牙耳機。

 

「這些錢隻夠買五個人的命，多的那個，你不想替誰付賬？」

 

我低下頭無奈一笑。

 

那位沈先生都算得上仁慈。

 

「爸！爸，你不能不要我啊，我和傅遲結婚了，我們以後會幫你把錢掙回來的！」

 

「爸！心柔是你看著長大的！許願不一樣，咱家不缺帶血緣的子女，但咱家隻有一個心柔！」

 

我看著唐亦焦急的模樣，突然笑了。

 

我和唐心柔之間，就像是寵物和人。

 

他可以花錢養許多寵物，但妹妹隻有一個。

 

看著父親遲疑的目光，唐心柔SS拽著母親的胳膊。

 

「媽！媽你說句話呀，我從小是你看著長大的，我們說好的，等你老了，我陪你去海邊——」

 

我媽心疼地把她摟進懷裡，衝我爸搖頭。

 

「心柔，我的心柔，不能放棄我的心柔……」

 

14

 

綁匪冷笑，那支槍對準唐心柔。

 

「選她？」

 

我爸猛然出聲：

 

「不！別傷害她！我贖她！」

 

那支槍準確地移到我頭上。

 

「那你們就是選這個去S了？」

 

一旁的看守踢了一腳傅遲，示意他說話。

 

傅遲看著我，面色痛苦地閉上了眼。

 

我被人拽了起來，子彈上膛。

 

他帶著哭腔說：「許願，對不起，我——」

 

「砰」的一聲槍響。

 

傅遲額頭穿過子彈，他瞪大眼睛，心有不甘地看著開槍的我。

 

「對不起，這三個字，留給你自己吧！」

 

「許，願？」

 

父親呆呆地看著屍體，遲疑地看向我和站在一起的綁匪。

 

「你，你……你怎麼敢S人？」

 

唐心柔愣在原地，這才發出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