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所以沈煜把我留在了寢宮，讓我跟他還有豐腴美人睡在一起。

 

三個人的床榻有些擁擠。

 

豐腴美人被嚇得不敢動，哭得抽抽噎噎地睡著了。

 

我想轉身，不敢把屁股對著豐腴美人，也不好把正面對著豐腴美人，怎麼睡都不踏實。

 

橫豎沈煜兩個大眼珠子瞪得跟貓頭鷹一樣。

他看著我在床上烙餅似的翻來覆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也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到天光大亮，豐腴美人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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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跟沈煜臉貼臉地睡在一起。

 

來叫起的太監「嗷」一嗓子差點嚇尿了。

 

還好他們訓練有素，看著皇上面不改色地起來穿衣服洗臉漱口，捎帶著把我也拎起來陪他一起上朝。

 

常大人看著皇上沒那麼難看的臉色，還以為美人良方起了作用，對我伸出大拇指。

 

「還得是國公爺！」

 

他如今升了官進了戶部，看管皇上的錢袋子，已然是皇上的心腹了，這樣的話，也就他敢說兩句了。

 

我一臉菜色：「你可拉倒吧！是我昨夜睡在他身邊。」

 

大概是沒睡好，導致我忘了這是在上朝路上，說話的聲音也大了幾分。

 

我這番話被周圍幾位大人聽在耳朵裡，直接扭曲成了「為了安撫皇上暴躁的情緒，昌平公奉獻自己給皇上泄火」。

 

這群人平日裡腦子裡全是廢料，一遇到這種事，更是開啟了花裡胡哨的幻想。

 

常大人對我的欽佩之情已經上升到了另一個高度。

 

「國公爺真是……辛苦了！」

 

他一把年紀了還胡思亂想，眼中流出兩行老淚。

 

即便有人對我的上位速度表示過不滿，如今也誠心實意地敬佩起來。

 

若說豁得出去，他們自問自己是做不到的。

 

我此刻還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哈欠連天地跟著眾大臣們一起上朝。

 

沈煜剛坐穩，他的舅舅護國公就站了出來。

 

話裡話外還是催促皇上娶妻。

 

這位舅舅是個好人來著，但好人啰唆起來也要命。

 

字裡行間都勸他以國事為重，繁衍後代更是重中之重。

 

沈煜聽來聽去，管的都是他被窩裡那點事，煩躁起來，又不好當眾辯駁舅舅。

 

畢竟他能坐上皇帝寶座，舅舅出了大力。

 

於是，沈煜隨口應付著說自己會考慮的。

 

然後舅舅就出了個餿主意，說讓皇上親上加親，娶表妹做皇後。

 

這下子，沈煜一張臉總算黑如鍋底一般了。

 

隻因為那表妹，今年才十二歲。

 

25

 

護國公說年紀小不礙事，進宮養到十六歲正好大婚。

 

沈煜實在忍無可忍，大罵舅舅那是「發昏」。

 

最後朝會不歡而散。

 

護國公拉著我問：「皇上在軍營裡那一年多……沒發生什麼大事吧？」

 

我絞盡腦汁也沒想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這位舅舅屬實太啰唆，追著我嘮嘮叨叨大半天，聽得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後來還是小太監來找我，說皇上讓我去上書房找他。

 

我從未覺得沈煜這麼通情達理過。

 

連忙小跑著去了上書房。

 

常大人也在，他對我拋了個曖昧的媚眼，然後稍稍離我遠了一些，仿佛怕誰誤會什麼似的。

 

沈煜跟幾位大臣又說了些國事，最後才點出了選秀一事。

 

「先皇駕崩不足半年，朕想著民間孝期三年，雖然朕身為天子，隻需守二十七天便可，但，秦孝文王在秦昭襄王去世後，整整守了一年，乃是五服中的齊衰，朕雖然還不曾對社稷有功，但也想效仿孝文王為先帝守孝，諸位意下如何？」

 

他都把孝道的大帽子扣下來了，誰還敢說不行？

 

眾大臣無不點頭應和，誇他乃是純孝禮儀之人。

 

待眾大臣都走後，沈煜將我單獨留了下來。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他又要幹什麼。

 

我可是兩天都不曾回家了。

 

況且，那幾日又快到了，我不能老留在宮裡。

 

「顧愛卿怎麼如此安靜？」

 

我低著頭，偷偷在袖子裡玩手指。

 

「回皇上的話，微臣這不是沒話可說嗎？」

 

「哦～」

 

「同別人有說有笑，就同朕沒話可說是嗎？」

 

他這語氣聽著跟拈酸吃醋的小娘子似的，我顫顫巍巍抬起頭來，看著他冷哼一聲扭過頭不理我。

 

我咳嗽一聲，大著膽子上去扯了扯他的袖子。

 

「那個啥，現在君臣有別麼，又不是過去，您得講點道理不是？」

 

也不知我哪句話取悅了他，沈煜一臉春暖花開，眼神蕩漾著快活的光。

 

他口角含蜜一般，對我說道：「哦，原來如此，朕還以為你對朕疏遠了呢！」

 

還，還真好哄。

 

皇上到點吃飯，他又開始鬧脾氣。

 

「不吃不吃，那些飯有什麼好吃的！朕不想吃御膳房的飯菜！」

 

御膳房的飯菜雖然好看，但並不一定好吃，沈煜這段時間瘦就瘦在吃上了。

 

他喜歡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行事作風灑脫快意。

 

如今哪個菜多吃幾口，往後御膳房就不做了，生怕皇上口味被人摸清，以後下毒。

 

這就意味著，無論好不好吃，他每樣都得吃。

 

一頓飯吃的，跟打仗似的。

 

沒辦法，我隻能跟哄孩子一樣，試探著對他說道：「皇上，微臣倒是有些餓了，要不微臣陪您吃幾口怎麼樣？臣看那道蟹膏松仁就不錯，看著就好吃！」

 

沈煜這才緩和了臉色。

 

他覷我一眼，然後一本正經地坐下來：「既然你說想吃，朕就答應你陪朕用膳吧！」

 

御膳房的小太監感動地看著我，就差親我兩口了。

 

我又陪他吃了一頓早午飯，但沈煜還不滿足，又要我陪他午睡。

 

看著他那張龍床，實在是不宜睡兩個「男人」，我隻能謊稱家中有事，剛要溜，隻見沈煜詭異地笑了起來。

 

「無妨，朕讓人去國公府傳話就是，顧卿在宮裡陪朕處理朝政，想來國事要緊！」

 

我心中暗恨，頂著宮女太監們眾目睽睽探視的眼神，磨磨蹭蹭地上了龍床。

 

沈煜平躺著閉上雙眼，對我說道：「朕隻是一個人太孤單了，這後宮那麼大，朕沒有人陪！」

 

好好好，他可憐他無助。

 

聽他這麼一說，我渾身豎起來的刺也收起來了。

 

「皇上，睡吧。」

 

沈煜這才心滿意足地睡著了。

 

也許昨晚我沒睡好，叫起的時候，隻有沈煜醒了過來。

 

我睡覺翻身，壓著了他的衣角，沈煜不忍心把我弄醒，取來佩劍，將那片衣袖割下，所謂「分桃斷袖」便是如此了。

 

所以醒來後，我捧著那片衣角，頓覺不妙。

 

我再是草包，也知道這斷袖是怎麼回事。

 

恐怕他沈煜是愛上我了！

 

關鍵是，我不知道他愛的是身為男人的我還是身為女人的我。

 

照現在這個情況來看，他大概以為我是個男的。

 

一陣慌亂之中，我趕緊跑了。

 

壓根沒發現我的月事提前一天來了，在沈煜的龍床上留下了斑駁的鮮血。

 

來收拾床鋪的太監大驚失色，以為我被沈煜徹底拿下了。

 

稀裡糊塗地跑回家，我驚魂未定。

 

這事兒令我難以啟齒，跟誰說都不算體面。

 

心一橫，我幹脆去找了七姐。

 

七姐見多識廣，在宮裡什麼事沒看過？

 

知道我的來意後，七姐放下了手中的肘子。

 

摸著滾圓的肚皮，打了個飽嗝兒。

 

「也就跟你回家過了幾天舒坦日子，這好生活，再讓我回宮我可不去了！」

 

我讓她別磨嘰，先幫我解決「斷袖」的事兒。

 

七姐剔了剔牙：「你怕什麼？斷袖的是他又不是你，他要是情根深種，大不了魚S網破，你直接告訴他你是女兒身不就得了？若要收回國公府，那你就威脅他是斷袖不能做皇上，哪有做皇上的不生兒育女延續子嗣，天天想看男人屁股的……」

 

得，七姐這裡也沒什麼合理的方式方法。

 

我還是回去慢慢發愁吧！

 

不等我發愁，皇上的舅舅護國公就找上門來了。

 

也沒別的意思，單純覺得我是青年才俊，而且一表人才，家裡也沒什麼亂七八糟的通房妾室，跟京城裡那些紈绔子弟一點也不一樣。

 

他啰唆半天，連我家茶葉渣子都誇了起來，聽得我昏昏欲睡，直到他開口跟我提親。

 

「實不相瞞，我家中還有個侄女兒今年已經十四歲了，小小年紀卻很是出挑，不求夫君有多上進，但求一心人，不是老夫吹，我這侄女兒操持家事裡裡外外都是一把好手，又識文斷字的，跟潤禾你很相配呢！」

 

聽護國公一席話，驚得我汗毛都豎起來了。

 

我怎麼就沒想過，我如今也是炙手可熱的青年才俊了呢？

 

我想了半天，也隻憋出來一句：「謝謝您的美意，隻是晚輩如今還在守孝，實在不宜議親，還請您回去吧！」

 

護國公眼珠子一瞪，又道：「這又不是要你現在就成親，可以先定下來，待你出了孝期，正好可以成親！」

 

他想得倒美！

 

隻是我沒那個能耐成親啊！

 

臨走之前，護國公還嚷嚷著讓我先同他侄女兒見一面。

 

我心想我還沒那個愛好！

 

光一個沈煜就夠我頭痛的了，再來幾個，我可受不了！

 

送別護國公，常大人又給我下了帖子，道是他那不成器的兒子搞了個什麼詩社，他在京城裡根基不穩，怕請不來人，讓我去給他撐撐場面。

 

思來想去，常大人總不會弄幾個女孩往我這裡塞吧？

 

於是，我馬不停蹄地去了常府。

 

他那妻子原是馬場場主的女兒，從來不拘小節，家裡的女眷也是橫衝直撞，知道我來了，幾個妙齡少女躲在屏風後面偷窺。

 

擠擠挨挨的腦袋湊在一起，我想看不見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