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頓了頓，像是痛徹心扉道：【我真後悔生了你這個女兒！】

我還沒說話，手機就被裴致搶走了。

 

「別聽了。」

 

他掛斷電話，靠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盯著我。

 

我被盯得有些發毛，勾起耳側的發。

 

問：「為什麼這樣看著我？我已經習慣了。

 

「裴致，謝謝你。」

 

他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像是在詢問我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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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股市大跌，我幹的，你覺得怎麼樣？」

 

指尖蹭在柔軟的被子上，我虛偽地說：

 

「裴致，這樣不太好吧。」

 

怎麼可能？

 

簡直太好了。

 

比我所預料的結果還要好。

 

我以為，裴致的恰好出現，隻會讓姜綿傷心難過，被裴致討厭，失去攀上裴家的可能。

 

裴致冷不丁地問我：「那你在笑什麼？」

 

我斂住笑：「沒什麼。」

 

裴致白皙的指尖點在我額角，順著我的臉龐滑落。

 

他說：「秦素，你撞得這麼用力，是怕S不掉嗎？」

 

他的笑很冷，我第一次見他對我這樣笑。

 

我心裡有點慌，所以一味逃避回答。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裴致：「不，你知道的。你就是故意的。」

 

他沉沉地盯著我，像是要望進我的心裡，想看看我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生氣。

 

但我知道，我現在還不能失去他。

 

我撲到裴致懷裡，緊緊抱住他。

 

一瞬間，裴致渾身僵硬。

 

我坦然承認。

 

「是，我就是故意！

 

「我喜歡你，可他們都說，我配不上你，說你喜歡姜綿。」

 

我努力擠出眼淚。

 

「裴致，我喜歡你那麼久了，你能不能也喜歡一下我？」

 

抱著裴致，就看不見他的神色。

 

而他，也看不見我的虛情假意。

 

我隻聽見他問：「你害怕？」

 

我說：「害怕。」

 

「這些都是假的。」

 

裴致伸手環上我的腰，又換回一副吊兒郎當的嬉笑樣。

 

「頭還疼嗎？好好睡一覺。一覺醒來，什麼都會好的。」

 

他在我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哭成這樣，喜歡你就是了。

 

「下次，不要再拿自己開玩笑了。」

 

我窩在他懷裡，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心底卻無比平靜。

 

這時，有人闖入病房。

 

姜綿撲通一聲跪下，她哭著說。

 

「秦素，要是你討厭我，就打我罵我欺負我好了！

 

「可我爸爸媽媽是無辜的，姜家是無辜的！」

 

她抓住裴致的衣角。

 

「裴致，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推秦素，你相信我……」

 

可裴致隻是冷漠地撥開她的手。

 

他問：「我知道，然後呢？」

 

姜綿愣在原地，滿眼難以置信。

 

這時，她才明白過來。

 

不是因為她害得我受傷了，裴致才針對姜家。

 

而是因為我想。

 

14

 

我撞傷了頭，裴致堅持要我住院一周。

 

高考在即，時間很寶貴，我不想將它浪費在休養上。

 

明德中學是一所貴族學校，這裡的學生不在乎高考，但我在乎。

 

裴致很不高興，和我大吵一架。

 

我沒搭理他，成日安安靜靜地做題，桌子上的試卷和習題冊堆了一摞又一摞。

 

因為有裴致的警告，所以沒人來找我的麻煩。

 

但所有人都不明白，為什麼裴致會喜歡我這種既不漂亮，也無情趣的書呆子。

 

甚至是為了我，和姜家作對。

 

直到我又一次奪得月考第一，登上頒獎臺，發表致辭時。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議論。

 

「我去！這是哪個學霸？長得這麼漂亮，怎麼從來沒見過？」

 

「就是一直考年級第一的秦素啊！沒想到去掉雀斑，摘下眼鏡後，她長這樣！」

 

「怪不得裴致喜歡她！他可真有眼光！又聰明又漂亮的學霸，換我也喜歡！」

 

「但我覺得秦素的臉好眼熟啊，很像一個人……我想起來了！秦素長得特別像姜綿的媽媽！」

 

臺下的姜綿，臉色瞬間扭曲。

 

我說完致辭後，臺下依舊是一片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在我下臺之後，宋洛氣喘籲籲地跑到我跟前。

 

他擋住我的去路，眼神晦澀地問我：

 

「秦素，你還記得我嗎？我們在貓咖見過的……」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

 

在我的注視下，他垂下頭，紅了耳朵。

 

「那天之後，我一直在找你，可一直都沒找到，我真的沒有想到，我要找的人是你……」

 

他說：「你真的很漂亮……」

 

我慢條斯理地說：「我記得你。」

 

他眼裡閃過喜悅的光芒，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我繼續說：「每一次，我給裴致送水時，你都會嘲笑我醜。

 

「所以我記得你。」

 

他的臉色瞬間煞白。

 

「秦素，不是這樣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從小到大沒見過那麼醜的人，家裡的佣人都是挑漂亮的……」

 

他忽然覺得自己說錯話了，懊惱地給了自己一巴掌。

 

他急切上去一步，解釋：「秦素，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追求你嗎？」

 

一條手臂忽然自身後伸來，將我往懷裡一勾。

 

「不可以。我的。」

 

懶散又不容置疑的聲音。

 

裴致盯著宋洛，看著他臉色一寸寸慘白，眼中泛起怒意。

 

宋洛質問：「裴致，你耍我？你明明知道我要找的人是秦素，你還騙我你不認識她！」

 

15

 

裴致和宋洛的塑料兄弟情算是徹底破裂了。

 

我背著書包，慢吞吞走出校門時，在一棵老榕樹下看見裴致的身影。

 

他朝我走過來，冷漠地搶過我的書包，不遠不近地走在我跟前，和我保持著三步距離。

 

直到我家樓下時，我伸手朝他要書包。

 

裴致沒給，他問我：

 

「秦素，我不主動找你，你就不會主動找我嗎？」

 

我解釋：「抱歉，考試太多，作業太多。」

 

他依舊冷著臉，問我：「我們現在算是什麼關系？」

 

我淡定地說：「朋友。」

 

他更不高興了，帶著我的書包，扭頭離開，還走得飛快，卻又在餘光瞥不到我時，慢了下來，故意在原地轉呀轉的。

 

我隻好追了上去，問他：

 

「會牽手，會接吻的朋友，做嗎？」

 

裴致停下腳步，站在我跟前。

 

我能明顯感覺到，他呼吸一窒。

 

他俯身，捧著我的臉，迫使我抬頭看他。

 

下一秒，就是一個又深又重的吻。

 

裴致說：「你不要以為一個吻就能哄好我。」

 

我點頭：「嗯。」

 

他不滿地說：「秦素，你真的很過分。」

 

這次，我沒說話，揚起頭看著他。

 

他抱著我的手用力幾分。

 

「你就是仗著我喜歡你。」

 

我輕輕回抱了一下他。

 

「我要高考了，你聽話一點。

 

「我想好好考試，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16

 

我長得和姜綿媽媽太像了，同學們議論紛紛。

 

「秦素她媽媽是姜家保姆，卻長得像姜夫人，說不定秦素才是姜家的孩子！小說裡被調包的真千金！」

 

「你還別說，我覺得姜綿的眉眼和那個保姆很像，尤其是眉毛，又粗又黑的！」

 

姜綿再也無法忍受，騰地一下站起，吼了一聲：「胡說！你們都閉嘴！」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而後嗤笑一聲，不以為意。

 

因為裴家的打壓，姜家大不如前。

 

從前總愛附和她的人，也紛紛對她愛答不理，甚至落井下石。

 

那天之後，姜綿就一直拖病請假，沒來上學。

 

聽說，姜家要送她出國。

 

我的世界一下就安靜了。

 

緊張的高考結束之後，我接通了一個電話。

 

那是姜家的電話。

 

他們一直在找我，希望能夠通過我，向裴致求情。

 

但打來的電話，不是被我掛斷了，就是被裴致掛斷了。

 

姜夫人柔和的聲音自電話裡傳出。

 

【秦素，好久不見，你還記得姜阿姨嗎？

 

【今晚要不要來阿姨家吃飯？阿姨準備了你最愛吃的菜。】

 

17

 

裴致很不放心我，想跟我一起去姜家，卻被我一口拒絕。

 

他悶悶地說：「有事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姜家派了管家來接我。

 

他在看見我一瞬間，怔然出神。

 

「秦小姐，讓你見笑了。看見你，我還以為看見了夫人。」

 

車子平穩地駛入莊園後，中央有個熟悉的大水池。

 

姜夫人就站在水池旁邊，姜綿站在她身後。

 

她見了我，也失神片刻，臉上很快堆起笑容。

 

「秦素，現在都長成大姑娘啦？還記得姜阿姨嗎？小時候你落水，阿姨救過你的。」

 

我看著水池。

 

「記得。小時候姜綿推我落水，你救起了我，媽媽打了我一頓，因為姜綿誣陷我。」

 

她尷尬地笑了笑，完全想不到，我竟然這麼不近人情。

 

「都是過去的事了，小孩子不懂事。

 

「綿綿向來淘氣，阿姨知道她惹你不高興了，今天就是讓她來給你道歉的。」

 

走進餐廳的時候，姜綿臉上還掛著淚痕，眼眶紅紅的。

 

「秦素，對不起。」

 

我好笑地問：「對不起什麼？」

 

姜綿目光有些茫然。

 

她的確不知道對不起我什麼，她隻是乖乖地聽話，來向我道歉，要我向裴致求求情，放過姜家。

 

見氛圍不對，姜夫人忙開口道。

 

「先吃飯，都別愣著。」

 

一頓飯，她不斷給我夾菜，還親手給我剝蝦。

 

姜綿吃著吃著，又掉了眼淚。

 

因為從前，姜夫人隻會給她剝蝦。

 

姜夫人問我：「聽說你和綿綿同歲，你是什麼時候出生的？」

 

我：「12 月 13 日號。」

 

姜夫人一愣：「好巧啊，和綿綿是同一天生日，你和綿綿很有緣分。

 

她微笑著拉起我的手：「秦綿，我想認你做幹女兒，以後你和綿綿就是姐妹了，大家摒棄芥蒂，和睦相處，怎麼樣？」

 

姜綿徹底忍不住，失聲尖叫起來。

 

「媽媽！不可以！誰要和她這種下賤的人做姐妹啊？」

 

姜夫人的笑意凝在嘴角。

 

「綿綿，聽話，媽媽和你說過的話，你都忘記了嗎？」

 

姜綿唇色慘白，她狠狠抖了抖身子。

 

她哭著說：

 

「媽媽，我才是你的孩子！你說過你最喜歡我的！

 

「媽媽，你不要我了嗎？」

 

眼底的驚慌和害怕，全然不作假。

 

她真的很害怕，失去姜家千金小姐的身份。

 

姜夫人從容地給她擦去眼角的淚水，語氣不容置疑。

 

「綿綿，聽話，別讓你秦素姐姐笑話你。

 

「來，喊姐姐。」

 

姜綿站在我面前，嘴巴張了張，始終喚不出一句姐姐。

 

在今日，她低下了那顆傲慢的頭顱。

 

她猛地推開姜夫人，踉跄著往後退了幾步。

 

搖頭拒絕。

 

「不要，我不要喊她姐姐！

 

「她是什麼人，也配做我姐姐？不過是一個保姆的孩子……」

 

姜夫人的臉色瞬間冷凝，溫和的語氣帶著怒意。

 

「姜綿，過來。」

 

「不！我不要！」

 

姜綿狠狠甩開姜夫人的手，頭也不回地向外衝了出去。

 

姜夫人陡然提高聲音，喊道：「姜綿！你給我回來！」

 

姜綿停下腳步，深深地看了姜夫人一眼，決然離開。

 

餐廳裡安安靜靜的，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我半點不受影響，放下碗。

 

隻是碗裡的蝦，一隻都沒動。

 

姜夫人可能不知道，我對蝦過敏。

 

她歉意地朝我笑笑。

 

但管家急匆匆闖進門，風度盡失。

 

「夫人，小姐她，她出車禍了！」

 

18

 

我低估了姜綿的狠心，但她也高估了自己的計劃。

 

這場車禍，讓她頭部受到重創，並造成大出血。

 

姜夫人的確很心疼她，守在手術室前急得掉眼淚。

 

但令姜夫人始料未及的是，醫生不僅帶來姜綿平安無事的好消息，還帶來一個意外的消息，姜綿是 O 型血。

 

而姜先生和姜夫人都是 AB 型血。

 

姜綿不可能是他們的孩子。

 

姜夫人SS盯著我的臉，目光呆滯，漸漸渙散。

 

她似乎想起明德中學裡愈演愈烈的謠言。

 

她抓住我的手，像是第一天認識我。

 

她問我：「你叫秦素？」

 

我：「是。」

 

她又問：「你是秦雪的孩子？」

 

我反問：「難道不是嗎？」

 

她猛地捂住臉，提出一個請求。

 

小心翼翼，且卑微。

 

「你陪阿姨做個親子鑑定，好嗎？」

 

鑑定結果顯示，我才是姜家的孩子。

 

知道真相的姜夫人，將我緊緊抱在懷裡，淚流滿面。

 

「你是我的孩子，這麼多年來，我都不知道……」

 

我被順利認回姜家。

 

姜夫人雷厲風行，迅速調查出當年的真相。

 

在發現是秦雪故意將孩子調換後，完全不顧體面，朝她胸口上狠狠踹了一腳。

 

痛罵：「姜家待你不薄，你卻害得我的女兒流落在外十八年！秦雪，你真是個畜生!」

 

秦雪摔倒在地，爬到我跟前。

 

「秦素，我是你的媽媽，我養了你十八年，你不能不認我啊……」

 

她話音未落，姜夫人抬腳踹開她。

 

「你養了她十八年？」

 

姜夫人抓起我滿是傷疤的手臂。

 

「你是N待了她十八年！」

 

秦雪被趕出了姜家。

 

有姜家的阻撓，她找不到任何的工作，花錢又大手大腳，很快就將多年的積蓄揮霍一空，更是欠下巨額債務。

 

她求到我跟前借錢時，緊緊抓住我的手說。

 

「秦素，我是媽媽呀？你不記得了嗎？媽媽小時候還給你買過一串蝴蝶頭繩，那是你最喜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