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幸好我還裝了一袋貓糧過來，不然肯定不夠這些貓貓分的。

一隻小奶牛貓跑過來，呼嚕嚕地蹭著彪哥：【老大，我怎麼聽人剛剛喊你咪咪呀？】

 

彪哥一爪子拍在它腦門上：【吃你的吧！少問這些有的沒的。】

 

小奶牛貓嚶嚶嚶地跑開了。

 

開到最後一個罐罐時，彪哥忽然抬了抬爪子，小聲制止了我。

 

【人，這個先不開，你跟我來一下。】

 

我拿著罐罐，又跟著它來到公園最邊角的綠化帶。

 

扒開草叢，裡面窩著一隻瘦弱的橘貓，和幾隻小貓崽。

 

見到有人來了，橘貓立刻發出了警告的低吼，龇牙咧嘴地，同時伏低身子，亮出了鋒利的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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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哥便跳過去，跟它喵喵了幾句。

 

於是橘貓放棄了抵抗，卻依然驚慌失措地望著我。

 

「哇好可愛，他們都是你的孩子嗎？」

 

彪哥尷尬地甩了甩前爪。

 

【別，別亂說，它們不是，就是太小了沒奶吃，你把這個罐罐開給這隻橘貓吧。】

 

沒想到彪哥名聲在外——見貓一巴掌，見狗兩巴掌。

 

居然還有鐵漢柔情。

 

我打開罐罐，小心翼翼地放在離橘貓不遠的地方。

 

離開公園，我像變戲法似的，又拿出了一個罐罐開給彪哥。

 

「忙活了一上午，你自己也沒吃多少，這個給你。」

 

【不能要，人你已經付了 10 個罐罐。】

 

「別擔心，是布偶的主人送你的。」

 

我搖了搖手機，上面是小周的微信頁面。

 

聽說是彪哥幫忙找到的步步，小周不僅給我轉了賬，還追加了三個罐罐。

 

彪哥這才放心地吃了起來，吃完還舔舔嘴巴。

 

【人，下次有需要幫忙的還找我。】

 

「好。」

 

經過小周的熱情宣傳，大家都知道我很會尋找失蹤的寵物，不少人紛紛來找我幫忙。

 

名聲也越傳越廣。

 

彪哥靠著這個養活了一群流浪貓兄弟，隊伍也越來越壯大。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7

 

吃完晚飯，我才有空研究這個毛孩子 app。

 

彪哥告訴我，需要邀請碼才能使用這個軟件。

 

一般隻有動物才能拿到邀請碼，沒想到我這個人類也有。它接單的時候也很驚訝，不過它看到我經常投喂流浪貓，覺得我不是壞人，便進店找我了。

 

我想起來，爸媽出發去鄉下那天，洋洋趴在我手機旁邊不知道在搗鼓什麼，我爸還笑它玩得明白嗎。

 

看來是洋洋下載之後，沒來得及注冊就走了，然後被我撿漏了。

 

我打開設置，調出夜間模式。

 

一瞬間，首頁的帖子全變了。

 

平日裡看著毛茸可愛的動物們，在暗色頁面下，竟然有一點點陰森恐怖的感覺。

 

七兩胖胖：【打工好辛苦，託夢好貴，胖胖這次花了所有積蓄才能託夢，可媽不理我。大哭.JPG。】

 

棉花糖想回家：【又是想奶奶的一天，耶耶好想投胎嚶嚶嚶~】

 

橘座沒煩惱：【太好了，麻今天又給我燒來了玩具和罐罐，[圖片][圖片][圖片]……】

 

超級吃播大萌萌：【嘿嘿，額也有，都是額滴粉絲給我燒來的！】

 

黃爺不流浪：【羨慕有主人的朋友們，今天打工好累啊，大黃加油！就快買得起狗屋了——】

 

……

 

我越看越奇怪。

 

直到刷到了一隻眼熟的白色拉布拉多，它的尾巴上有一圈黑毛。

 

可這隻拉布拉多不是去了汪星嗎？

 

為了保護小主人，被毒蛇咬了一口，搶救無效S亡。

 

它的主人在我這裡買了一些殯葬用品燒給了它。

 

我點進帖子，是拉布拉多的碎碎念。

 

【粑粑麻麻在那邊有沒有好好吃飯呢？汪在這邊過得很好哦。】

 

但是自拍看著很是孤獨迷茫。

 

【麻麻好久沒來看汪了，是忘了壯壯嗎？還是養了新的汪汪？

 

【弟弟也該長高了吧，多虧汪縱身一躍，弟弟才沒有被毒蛇咬到。幸好弟弟沒來這邊，這邊一點都不好玩，沒有粑粑麻麻。】

 

……

 

我切換回日間模式。

 

下一瞬，頁面又變回了原先明亮活潑的畫風，毛孩子們都在各玩各的。

 

再切回夜間模式，頁面便又是陰暗壓抑的風格。

 

難道，app 的夜間模式能聯通去世的動物？

 

想到這裡，我點開那隻超級吃播大萌萌的主頁。

 

根據它的照片和姓名，我竟然在瀏覽器搜索出一則動物園的讣告。

 

原來大萌萌生前是一隻熊貓，因為它吃飯很有意思，粉絲眾多，它因病去世後，每年依然有很多粉絲悼念它。

 

我又回去翻了一遍拉布拉多的主頁，暗暗記下信息。

 

第二天早上，我編輯好消息，思索再三給拉布拉多的主人發去了。

 

【你好，壯壯媽，壯壯昨晚給我託夢了，說你們好久沒去看它了，它很想你們，希望你們好好吃飯，不要再吵架了。】

 

8

 

下午的時候，壯壯媽給我回了電話，聲音十分憔悴。

 

「請問，壯壯怎麼Ŧű̂⁷會託夢給你呢？」

 

我根據昨天晚上瀏覽的帖子，說出了提前編好的理由。

 

「你從我這兒買過玩具燒給了它，上面țű₃估計有我的氣味，它把那些玩具賣了換錢，才能託夢給我。

 

「壯壯在那邊很想你們，每天都在努力打工賺錢，想要早點投胎和你們見面。」

 

她聽完，頓時泣不成聲。

 

「我，我對不起壯壯，我不是故意不去看它的，是因為……」

 

接著，她絮絮叨叨地說起了家裡發生的變故。

 

我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她。

 

可能憋在心裡太久了，她亟需一個發泄的出口，哪怕我隻是一個陌生人。

 

她說，丈夫出了車禍，肇事司機跑了，兒子也不聽話天天不著家，所有的壓力都在她一個人身上，她太累了。

 

末了，她疲憊地嘆了口氣。

 

「有時候真想從樓上跳下去，去找壯壯玩。」

 

我溫聲安慰道：「不要自我放棄呀，壯壯還在另一邊牽掛著你呢，它努力打工，就是想投胎和你們在人間重逢。」

 

「如果你放棄了自己，壯壯回來就找不到你了。」

 

「說得也是。」她吸了吸鼻子，謝謝我聽了她那麼多廢話。

 

「周末我就去看壯壯。」

 

掛掉電話，她又在我這裡下單了一些狗狗殯葬用品。

 

我匆匆打包好，用了加急快遞寄過去。

 

9

 

自從發現 app 的功能後，我日間模式發零食玩具，夜間模式發紙扎貓窩等等。

 

一時間我的後臺信息爆滿。

 

【馬上就去給爸比託夢，讓他給我買這個貓爬架！】

 

【抓板不錯，這才配得上朕的威武霸氣。】

 

【大ŧű₆骨頭想要，地址，瓦塔西飄過去。】

 

【東西小小，沒一個俺熊二管用的。】

 

……

 

看得我心裡樂開了花，又暖洋洋的。

 

過了幾天，煤氣中毒的女孩出院了。

 

她叫嵐馨，很好聽的名字。

 

她特意來感謝我，順便接毛毛回家。

 

毛毛在她腳邊興奮得像個孩子，一整個旋轉跳躍不停歇，尾巴不停地搖啊搖。

 

【媽媽醬回來了！漂亮姨姨沒有騙我！

 

【毛毛有乖乖吃飯，乖乖等媽媽回來哦。

 

【媽媽醬摸我，快摸摸我！】

 

我哪好意思獨攬功勞，連忙擺擺手。

 

「無功不受祿，還得感謝毛毛，是它不停地拍打門口，才讓我確定你真的出事了。」

 

「毛毛？」她驚訝極了，彎下腰摸摸狗頭。

 

毛毛立馬開心地吐起了舌頭。

 

「對啊，它爪爪都撓爛了。」我翻出寵物醫生發給我的照片。

 

「當時它攔著救護車，S活不讓走，就怕你一去不回來了。」

 

嵐馨心疼壞了，蹲ţũ₉下去查看毛毛的爪爪。

 

我趁機勸道。

 

「毛孩子隻是不會說話，其實它們什麼都懂。

 

「它們的壽命隻有十幾年，如果你不在了，毛毛不僅會很孤獨，還有可能會受人欺負。

 

「就算是為了毛毛，也請你在人間堅持下去。」

 

她哭著抱住毛毛。

 

好一會兒才止住眼淚。

 

她哽咽道。

 

「你說得對，毛毛不能沒有我，我也不能沒有毛毛。」

 

她一瘸一拐地牽著毛毛離開了，走之前買了毛毛最愛的牛肉幹。

 

【謝謝姨姨，姨姨再見。】

 

10

 

過了幾天，我竟然在熱搜上刷到了壯壯媽。

 

原來她在紅薯上發了個帖子，裡面詳細記錄了自家小狗是如何給自己託夢的，被營銷號搬上了熱搜。

 

帖子裡說，壯壯是她從小養到大的狗狗。

 

原本已經打算給它養老送終，等它壽終正寢。

 

沒想到小區裡有人偷偷養銀環蛇當寵物，蛇從下水管道偷跑出來，爬到她家廚房要咬孩子，是壯壯發現不對，及時上前阻擋。

 

孩子安然無恙，壯壯卻被咬去世了。

 

後面就是我聯系她託夢一事。

 

她說，她現在每天早早就睡了，就等著壯壯來找媽媽。

 

可一連幾天，壯壯都沒入夢。

 

就在她逐漸不抱希望的時候，這次它居然託了整整一晚的夢。

 

【小狗說它不是故意來遲的，媽媽給它燒了很多東西，但是那邊的快遞太慢了。

 

【小狗說，那邊打工很辛苦，經常吃不飽，它很羨慕那些頓頓有肉的毛孩子。

 

【託夢很貴，這次它把那些新玩具賣了換錢，才有足夠的錢買到託夢的機會。

 

【它說，它不怪媽媽不去看它，因為媽媽不是故意的，肯定是很忙很忙。

 

【它還說，如果媽媽養了新的毛孩子，也請不要忘了它，它在那邊會一直一直很想媽媽的……

 

【它說會努力工作賺錢，爭取早日投胎，讓媽媽千萬要等等它，期待重逢那天。】

 

……

 

評論區一整個爆哭。

 

很快這條帖子爆火，評論上萬條。

 

不少人跟帖評論自家毛孩子的感動瞬間。

 

很多人在問寵物殯葬用品在哪買的，他們也想見見自家去世的寵物。

 

壯壯媽徵得我的同意後，附上了鏈接。

 

同時重點提醒大家，託夢得看天時地利人和，並非隻是幾份喪葬用品就能做到的。

 

壯壯媽也重拾了生活的信心。

 

她說：「毛孩子都在那邊努力生活，我有什麼資格不努力呢？總不能再見面的時候，還讓壯壯跟著我吃糠咽菜過苦日子吧。」

 

她在送外賣的路上，領養了幾隻流浪貓，後面轉型做起了寵物博主。

 

這樣挺好的，人和流浪動物都有光明的未來。

 

11

 

現在，我的生意爆火，還有網紅來我店裡打卡。

 

人手不夠，我不得不考慮招新的員工。

 

前提是要喜歡小動物。

 

正好我看嵐馨在找工作，但是因為身體原因處處碰壁。

 

我敲她小窗：【我在朋友圈裡看你手工做得不錯，有想法來我店裡上班嗎？交五險一金，正好離你家也近。】

 

她興奮地回道：【求之不得。】

 

嵐馨喜靜，來店裡後，她主動承擔起了寵物殯葬用品的設計和制作。

 

我讓她把毛毛也帶來一起上班，一隻狗在家很孤獨的。

 

這天，一個面容剛毅的男人來了店裡。

 

「你好，請問這裡就是能託夢的寵物店嗎？」

 

我笑盈盈糾正道。

 

「你好，我們這裡不賣寵物，是寵物用品，託夢這個得看運氣。

 

「請問你有什麼需求嗎？」

 

他沉吟了一會兒，掏出一張照片，上面是一隻威風凜凜的警犬。

 

「它叫大將軍，我是它的訓導員，之前它在抓捕逃犯的時候犧牲了。

 

「逃犯窮兇極惡，至今仍逍遙法外，隻有大將軍見過他長什麼樣子，所以我來碰碰運氣，要是能託夢就好了。」

 

我接過照片：「可是不一定能保證……」

 

「我也是試試運氣。」

 

他買了紙扎狗窩和玩具，還有一些零食。

 

等空闲了，我便開始在夜間模式發帖——尋找大將軍，順帶放上了它的照片。

 

過了幾天，一條私信跳了出來。

 

【請問你找汪有什麼事嗎？】頭像正是大將軍。

 

我連忙回復：【不是我，是你的訓導員。】

 

對方正在輸入ƭůₔ中……

 

【你是人？】

 

【對！】好聰明的狗狗。

 

【難怪最近收到好多師父給我燒的零食，平常為了訓練，這些都是不讓汪吃的。】

 

【你訓導員確實很想你……】

 

【師父他怎麼了？出事了嗎？】

 

【他很好，他是想問問你，還記得那個S害你的罪犯長什麼樣子嗎？】

 

它突然沒回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