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縱使娘娘記恨雲嫔玉嫔得寵，也不應私自責罰啊！」

我給宋貴妃的行徑定了性，皇帝怒火更盛。

 

秀雲倚靠在秀玉身上，美目半闔，悽悽慘慘叫了一聲：「陛下！」

 

言罷，就昏了過去。

 

皇帝憐惜不已，趕忙叫人過來把她們帶下去查看。

 

宋貴妃想要跟從前一般，對著皇帝撒嬌。

 

這一次，皇帝卻沒有輕縱。

 

「你身為貴妃，竟然無故責罰妃嫔，有何臉面做六宮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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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傳朕的旨意！

 

「宋貴妃殘害宮嫔，私德有虧，不堪為妃，降為昭儀！即日起六宮事務交由容妃處理，宋昭儀禁足三月，以儆效尤！」

 

已經是昭儀的宋貴妃委頓在地，淚盈於睫，哀哀戚戚地叫著陛下。

 

可皇帝急著去看他備受委屈的新寵妃，根本沒有空理會她了。

 

我站在庭中，饒有興趣地欣賞了一番宋昭儀的醜態。

 

她看向我的目光帶著怨恨。

 

「你這賤人！」

 

「跟宋昭儀比起來，賤人二字，本宮愧不敢當。」

 

宋昭儀氣得面色通紅。

 

很難過吧。

 

但這隻是開始罷了。

 

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而深宮中的女人，即使容色依舊，也一樣會愛弛。

 

宋昭儀警告我花無百日紅。

 

她可曾想過，自己又能盛放幾日呢？

 

14

 

當然，隻是如此還不夠。

 

宋昭儀畢竟盛寵多年，待過些時日，皇帝就又會想起她的好。

 

太後笑著點點頭：「你說得沒錯，禁足對於宋昭儀來說隻是有些難看，卻也稱不上傷筋動骨。

 

「接下來，婉蓉準備如何呢？」

 

太後目光探尋。

 

我知道，這不是詢問，而是考教。

 

「宋昭儀禁足，影響最多的其實她的哥哥，戶部尚書宋承安。

 

「爹爹說，嶺南大水，戶部撥款賑災，宋承安中飽私囊。

 

「既然後宮不能對她斬草除根，那麼就從前朝下手。」

 

太後滿意地點頭。

 

「宋承安貪汙的證據，哀家已經叫人整理好，後日早朝就會有人上達天聽。

 

「多謝姑母！」

 

我跪下，對著太後磕了一個頭。

 

她扶我起身：「你我之間，無須虛言。

 

「哀家要做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但此事若是成了，你我就能名留青史，創古今開天地。

 

「婉蓉，你怕不怕？」

 

我入宮之前，我爹也曾問我：「此一行生S難料。你怕不怕？」

 

不管是當初還是現在，我的答案都是不怕。

 

我一直都知道，太後她想稱帝。

 

此事冒天下之大不韪，前路更是艱難險阻。

 

但我也想跟太後一同開創一個新的時代。

 

縱然這條路行至最後，手上會沾滿鮮血，我亦在所不惜。

 

若有機會站在權力的頂端，我當然會傾盡所有。

 

這不僅僅是為了我自己，更是為了千千萬萬個如姐姐一般，被人無故殘害的女子。

 

15

 

宋昭儀禁足期間。

 

她哥哥宋承安貪腐一事敗露。

 

嶺南水患，哀鴻遍野，民不聊生，賑災的糧食卻都是霉米。

 

宋承安貪汙的賬本在他養的外室家中尋到，竟是整整貪了八萬兩。

 

證據確鑿，皇帝震怒，當即就下了大獄。

 

宋家最大的依仗，此刻還在禁足，尚且不知道家中變故。

 

今夜，皇帝宿在我殿內。

 

他看上去有些惆悵。

 

「蓉兒，你說朕當真是個好皇帝麼？」

 

我心中哂笑。

 

你當然不是什麼好皇帝。

 

嘴上說的卻是：「陛下是臣妾的天。

 

「若不是您當年剿匪及時，臣妾恐怕早就S了。

 

「陛下，嶺南一事，錯不在您，您不要自責。

 

「要怪也應該怪那些貪官汙吏，辜負您的信任。」

 

皇帝把我攬在懷裡，動容道：「還是蓉兒懂朕的苦楚啊。」

 

我輕聲道：「昭儀娘娘也一定能理解陛下的。」

 

皇帝明明前幾日才對宋昭儀動怒，此刻卻又唉聲嘆氣。

 

「是朕對不住她，如今民怨四起，朕是保不住她哥哥了。」

 

你看，嶺南餓殍遍地，災民易子而食，如此慘狀，皇帝竟然還在說自己對不住宋昭儀。

 

你又何嘗對得起你的子民？

 

16

 

隔日，在我的安排下。

 

宋昭儀終於得知了家中變故。

 

她以S相逼，跑到皇帝面前哭求。

 

「陛下，您怎麼能這樣對臣妾啊？

 

「求您寬恕臣妾的哥哥！」

 

她哭著求皇帝網開一面。

 

可她越是這樣，皇帝心裡就越煩。

 

他會不自覺地想起我昨夜說的話。

 

「若是昭儀娘娘心中有陛下，定然不會讓陛下為難的！」

 

她像個無頭蒼蠅一般，不知道該怎樣救下自己的嫡親兄長。

 

而我留下的種子，開始破土生根。

 

宋昭儀越是求情，越是跟皇帝談從前，皇帝的心就越冰冷。

 

當日她對我長姐痛下S手的時候，是否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也會禍事臨頭呢？

 

可我偏要讓她也嘗嘗至親離世的痛苦。

 

SS一個人太簡單了。

 

看著自己在意的東西一件一件失去，在追悔莫及中走向滅亡才是最好的報復。

 

17

 

宋昭儀折騰了許久，還是沒能保住宋承安。

 

民怨沸騰，宋承安非S不可。

 

宋承安被判了斬立決。

 

他S的那天，宋家一並抄了家，宋家的人，宋昭儀一個都沒護住。

 

得到消息那一刻，她就暈了過去。

 

你看，為了一件衣服就能害無辜女郎慘S的人，也會為家人悲痛欲絕。

 

多好笑啊。

 

而皇帝許是不想見她，沒有立刻解除她的禁足。

 

皇帝跟著秀玉秀雲賞花之時，我去看了一眼宋昭儀。

 

她瘦了很多，見到我時恨不能S了我。

 

「謝婉蓉，你這個賤人！

 

「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我緩緩勾唇，欣賞著她狼狽的樣子。

 

「宋昭儀，你可千萬不要放過我。

 

「以後的日子還長著，你且慢慢看。」

 

從宋昭儀宮中出來。

 

我帶著人去見了太後。

 

「如今皇帝雖不想見宋昭儀，但到底還是有幾分情誼在。

 

「過一段時間難保她會東山再起。」

 

太後笑了笑，輕輕頷首：「總歸是一件好事。」

 

聞言，我也輕舒一口氣。

 

是啊，總歸是件好事。

 

姐姐遇害後的第五年，我把宋貴妃的兄長也送下去陪她了。

 

「你既然擔心皇帝還惦記著宋昭儀，不如就斬草除根吧。

 

「讓皇帝根本沒有心思想宋昭儀，不就解決了麼？」

 

我跟太後相視而笑。

 

皇帝在位這麼久，也到了他該償還的時候了。

 

18

 

雲遊多年的護國寺方丈，終於回京了。一同跟來的，還有他路上收的小徒弟，年方五歲。

 

皇帝素來信任方丈，立即要出宮去見。剛一相見，方丈就嚇得跌坐在地。

 

「天狼星當道，陛下！

 

「宮中有妖星啊！」

 

皇帝嚇得不輕。立刻帶著方丈進宮。

 

我與方丈擦肩而過，我笑著迎向皇帝。

 

方丈幾不可聞地對我點點頭，於是我的笑意更盛。

 

「陛下，宮中果真有妖星臨世！」

 

「在何處？」

 

皇帝鐵青著臉，四下掃視。

 

方丈一臉愁容，嘴裡念念有詞，拉著他的小徒弟走走停停。

 

突然，他的小徒弟大哭起來。

 

方丈虎目圓睜，怒喝一聲：「妖孽！」

 

應聲倒地的，是才被允許出門的宋昭儀。

 

她臉色蒼白得昏倒在地。

 

我驚呼一聲：「宋昭儀這是怎麼了？」

 

皇帝狐疑地看向方丈。

 

「難道宋昭儀是妖星？」

 

方丈閉著眼，臉色極難看，他不動，也沒人敢動。

 

一刻鍾後，方丈才睜眼，還未開口就吐出血來。

 

「大師！」

 

方丈擺擺手：「無妨。

 

「貴妃娘娘不是妖星，但是妖星投生在她肚子裡。」

 

此時，宋昭儀悠悠轉醒。

 

「發生什麼事了？」

 

她下意識看向皇帝，四目相對，卻發現皇帝眼中帶著冷意和S機。

 

她茫然環視一圈，難得有幾分無措，瑟縮在原地。

 

「宋昭儀懷孕了？」

 

聞言，宋昭儀一愣。

 

片刻後，她臉上浮起一團紅暈。

 

「臣妾這月葵水未至，竟然是有身孕了麼？」

 

她含著嬌羞望向皇帝，卻發現皇帝面色依舊冰冷地可怕。

 

「你果真懷孕了。

 

「太醫，來給宋昭儀診脈！」

 

太醫早就候在殿外，當即進來診脈。

 

「恭喜陛下，昭儀娘娘有孕在身了。」

 

可大殿內，除了宋昭儀，無人覺得這是一件喜事。

 

皇帝信任方丈，也不會懷疑他跟後妃有勾結。更何況，宋昭儀懷孕這件事，大家都是剛剛得知。

 

秀雲緊緊拉著皇帝的衣袖，聲音發顫：「難道，災星就在宋昭儀的肚子裡？」

 

宋昭儀此刻才從喜悅中察覺到不對，臉上的笑意還沒有褪盡，她茫然地問了一句：

 

「什麼災星？」

 

無人看到的地方，我緩緩勾起唇。

 

貴妃娘娘，您又要失去一個親人了，這一次是你未出世的孩子。

 

19

 

皇帝剛要起身說話，突然一陣天旋地轉，軟倒在地。

 

若不是秀玉跟秀雲扶著，隻怕當場就要以頭搶地。

 

殿內亂作一團。

 

而宋昭儀還茫然不知發生了何事。

 

我好心地為她解釋：「宋昭儀，護國寺的方丈預言宮中有災星臨世，剛剛預言到災星就在你肚子裡。」

 

「什麼？」

 

她臉色迅速變得蒼白：「賤人，是你要害我皇兒！」

 

我笑了笑，貼在她耳邊輕聲道：「是又如何？」

 

言罷，我也奔向皇帝身邊，焦急地等著太醫診脈。

 

而宋昭儀則被帶去偏殿看管起來。

 

我早就知道宋昭儀懷孕了。秀玉擅醫術，家傳相術，不必診脈便能看出婦人是否有孕。

 

直到宋昭儀懷孕那一刻，我跟太後立刻商議了這個計策。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若是宋昭儀懷了妖胎，甚至能危害到皇帝的安全。

 

這一胎，皇帝斷然不會留。

 

而宋昭儀，也會再一次失去重得聖心的機會。

 

皇帝悠悠轉醒，立刻下旨讓宋昭儀打胎。

 

這一回，又是我贏了。

 

我會一直贏下去，直到所有害S長姐的人都下去見他。

 

昏黃燈光下，太後的下颌線緊繃而流暢，白得像一塊冷玉。

 

「皇上的身子已經被掏空了，看著花團錦簇，其實內裡破敗不堪。」

 

「恭喜娘娘，多年籌謀，終於得見曙光。」

 

她唇色殷紅，笑起來時極美。

 

「孤與愛卿同喜才是。」

 

今日皇帝會暈倒，蓋因殿內提前燃了香，那香與他體內的毒相克，聞久了身體自然受不了。

 

皇帝不知道，他寵愛有加的兩位愛妃，都是太後的人。

 

溫柔鄉，英雄冢。

 

須知溫柔刀，刀刀要人命啊。

 

至於太醫院，如今早就遍布太後的人了。

 

在皇帝不曾注意的時間裡，他早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無論是前朝還是後宮。

 

20

 

自那日後，皇帝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方丈獻上了一枚丹藥。

 

「雲遊時得來，陛下混水摻服，一日三次。」

 

在太後的示意下，太醫皆稱此丹無毒。

 

於是，這枚可以讓皇帝走得更快的丹藥，就堂而皇之地成了皇帝每日必服的救命良藥。

 

自那以後，他也越發不愛處理政務。

 

再一次看奏折睡著後，我擔憂地跪在他身側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