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婆你怎麼沒吃飯啊？」

「我不太想吃飯，想吃水果了，你買了嗎？」

李謙支支吾吾不說話，隻是從桌子上拿了個蘋果給我。

「老婆孕期多吃蘋果比較好。」

我接過蘋果看了半天，驚訝地問他：「你就買了一個蘋果？你不知道我愛吃什麼水果嗎？」

不問還好，問了才讓我心寒，因為李謙笑著說了句：「老婆我們不是 AA 制嗎，這個蘋果是 4 塊錢，你吃一個就得給我 4 塊錢，別的比較貴，所以我就沒買。」

「你是微信還是支付寶。」臨走還不忘加上一句。

我呆呆地看著他，似乎不認識李謙了，而他還等著我轉錢。

我拿出手機轉給他 4 塊錢，他竟然立刻收了，而我手裡的蘋果卻怎麼也吃不下了。

Advertisement

我冷冷地問他：「李謙，現在你連給我買個水果都要計較了嗎？」

李謙滿臉堆笑地解釋：「老婆，咱們既然說好了 AA，那咱們就得堅持原則是吧，越是小錢越得注意。」

我也笑了，從包裡拿出一個李謙一直想要的新款遊戲手柄對他說：「本來這個是送你的禮物，看來現在用不上了，你要是還想要就把錢轉我。」

李謙看見我手裡的東西，雙眼放光，臉上明顯的懊悔之色。

「老婆，你送我的禮物當然就不能要錢了，這樣我明天也給你買禮物，咱們就扯平了。」

我將東西放回包裡，說了句：「不用了，以後我們各買各的吧。」

以前李謙要什麼東西，我都會買給他，就像這個手柄兩千多，現在想想，每次李謙給我回饋的禮物是什麼，是價值二三十的綠植、水杯、或者鑰匙扣。

以前感覺他隻是節儉，不懂送禮物，我也不該計較東西的本身價值，現在來看，好像不是這樣的，他隻是不想給我花錢而已，卻能心安理得地給我說他喜歡什麼。

「李謙，以這種 aa 的方式，那我明天產檢的錢怎麼算？」

李謙絲毫看不出我臉上失落的情緒，認真地告訴我：「我想過了老婆，孩子是我們共同的，這樣你產檢的費用我們一人一半。」

原來他連這個都想過了。

3

我一句話也不想說，回了房間，半倚在床上，似乎第一次認識了李謙，原來他不是節儉，他是摳門，甚至是自私。

他所謂一個 4 塊錢的蘋果，其實都不是他買的，因為我回家的時候遇見鄰居阿姨，她熱情地對我說：「陽陽下班了，我剛去你家送了些蘋果，我們家農村果園現摘的，你懷孕吃比較好。」

在之後的日子裡我們真的開始 aa 制生活，水費、電費都是 aa，就連我洗澡的次數和時間，李謙他媽都記著，每次交水費的時候，因此可以讓我多出。

十幾塊錢的費用，幾毛幾毛的計較，我真的有些崩潰。

一次我感冒了，孕期感冒基本沒什麼藥可以吃，我給李謙打電話，讓他帶我去醫院看看，他很快從公司趕了回來，帶我去看了醫生，我以為他是關心我，心裡感覺很溫暖，結果，李謙對我說：「老婆我請假陪你出來，半天的工資就近 100 了，還打了車，掛號費之類的，你得轉我 200 塊。」

我呆呆地看著李謙把我手機拿過去，然後熟練地轉賬，心裡難受得發緊，難受地哭著問他：「我們之間要算計到這種地步嗎？」

他依舊笑著哄我：「那咱們說好 aa，就得堅持，這是原則性問題。」

那天之後，我開始不願意回家，索性直接回娘家住了幾個月，我甚至想到了離婚。

但是我媽勸我：「你們兩個還太年輕，總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離婚，等孩子出生了就好了，到時怎麼可能真的算得清。」

我也在質疑，這是小事嗎？但也想著孩子出生也許都變了，到時不用婆婆看孩子，也許她不在這插手我們夫妻間的生活也就好了。

隻是我想得太美好了，看不懂本性自私的人又如何改變。

孩子是預產期那天出生的，爸媽送我來的醫院，而李謙和婆婆也等在外面。

我各方面指標不錯，可以順產，我本身是個怕疼的人，在產房裡真的疼到想S，結果疼成那樣才開了三指。

根本喊不出來，我就是哭，護士問我要不要打無痛，我想都不想地點頭，於是護士出去找李謙籤字。

可是過了半天也沒人給我打無痛，這時李謙的電話打了進來。

「老婆，護士說你要打無痛？你看能不能忍忍，無痛都快兩千塊錢了，太不劃算了。」

我氣得都忘了疼了，質問他：「李謙，你這個時候還看劃不劃算嗎，不是你生孩子，你知道多疼嗎，我忍不了，就要打無痛。」

李謙聽我這麼一說，竟然語氣冷下來：「我媽說了，哪個女人生孩子不疼，還不是你矯情，你要是非要打也行，這錢你自己出，我不 aa。」

「好，我自己出錢，以後什麼錢你都不需要 aa 了。」

人在徹底絕望真的就是那麼一瞬間的事，我曾舍不得的與李謙六年感情在這一瞬間徹底沒了，那一刻離婚的念頭無比堅定。

這時出去籤字的護士也回來告訴我：「你老公不同意打無痛，你父母暫時沒在外面，你看是要自己籤字嗎？」

「我自己籤。」

我艱難地握著筆，眼淚止不住地流。

六個小時後，我終於生下了女兒，看見她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覺自己無比強大，孩子都能生，還有什麼可怕的。

出產房的時候，我爸媽趕過來看我怎麼樣，第一時間給我做了小米粥和雞蛋，而婆婆和李謙第一時間是看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從頭至尾沒看過我一眼。

知道是女孩兒的那一刻，婆婆臉上的失望連掩飾都不掩飾，直接說了句：「可惜了，是個女娃，過兩年還得要二胎。」

而李謙皺著眉說了句：「哎，二胎太費錢了，怎麼就不是男孩兒呢。」

我看了一眼我爸媽，他們顯然也聽見了李謙母子的話，我爸氣得臉都紅了，沒等我爸媽說話，我對李謙說了句：「離婚吧。」

李謙顯然沒反應過來，問我：「安陽你說什麼呢？」

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有些力氣。

「我說離婚，和你離婚，聽懂了嗎？」

沒等李謙說話，婆婆急眼了：「安陽，鬧脾氣也得有個限度吧，也不能提離婚吧，你以為生了女兒就有資本威脅我兒子了，他要真答應了，我看你後悔吧。」

多可笑，就因為李謙考了研究生，婆婆真的把他兒子當成世上最優秀的人了，真以為我離不開她兒子一樣。

「我不想廢話了，你們趕緊走，別在我面前礙眼，到時我會找律師和你談。」

李謙愣了半天，問我：「安陽，你說真的？」

我冷笑：「李謙你不會也以為我故意鬧脾氣呢吧，你還真不值得我費那個心。」

「滾，我和女兒不想看見你們。」

我爸終於忍不了，將他們母子從我的病房趕了出去，走廊裡傳來李謙他媽罵罵咧咧的聲音。

而我看著我爸媽，說了句，「爸媽，對不起。」

我媽搖搖頭安慰我：「沒事，我們支持你的決定，別想了，好好坐月子。」

4

月子裡，我住在月子中心，蜜月回來的閨蜜來看我，聽了我的事，氣得要去揍李謙，被我攔住了。

婚姻本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我和李謙三觀不和才離婚，沒必要鬧地看。

閨蜜便給我介紹了最好的律師，很快擬定好離婚協議寄給了李謙。

如果我們正常離婚，可能還不至於撕破臉，誰知李謙和他媽顯然不想好聚好散，竟然寄給我一份費用清單讓我還錢。

我打開一看，全是我從懷孕到生產的費用，李謙說了，孩子既然他不要，那麼之前懷孕所有的花銷就不能 aa 了，讓我把他出的那一半 12300 還他，不給也可以，他可以考慮不離婚。

我真的被惡心到了，自己怎麼眼瞎會看上這麼一個人，連自己孩子都能毫不在意的人。

我回了信息：「這些都是離婚的事，你和我律師談吧，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

可我沒想到的是，李謙竟然為了這一萬多塊錢，來月子中心搶孩子。

晚上，我父母回家了，我喂完奶準備休息，誰知外面吵吵嚷嚷，月嫂跑來找我：「安小姐，你老公來了，說要看看孩子。」

「我已經離婚了，麻煩你讓他走吧，我不想見。」

「我說了，可是他們鬧著不走，還要找領導。」

他怎麼找來的，我頓時感覺頭疼不已，我不見，他不走，一定能鬧得大家不得安生，我們現在還沒辦理離婚手續，比較麻煩。

我讓月嫂帶他進來，我真的以為李謙多少是想看看孩子的，他也確實滿臉父愛地抱起了女兒，但結果我還是高估了他。

「安陽，我們這次來就是想讓你把錢給我，咱們之間的約定肯定沒辦法找律師。」

「李謙，一萬塊錢而已，你至於臉都不要了嗎？你自己心裡清楚這錢法律都承認不了，所以來逼我？」

我從床上下來，走到女兒床邊，伸手讓他把孩子給我，結果被李謙躲開。

「你什麼意思？」

李謙笑了：「沒什麼意思，我的孩子，我也有資格抱她。」

我疑惑地問他：「想爭撫養權？」

「沒人和你爭撫養權，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繼續過日子，我媽雖然不喜歡女兒，但是我們將來還可以要二胎。」

「呵，李謙你是做夢嗎，我還和你要二胎，我們在談離婚了懂不懂，你自己說，逼著沒出月子的老婆還你產檢，生孩子的費用，這事你感覺丟人不？」

他竟然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告訴我：「有什麼丟人的，我就不信誰和錢過不去，你要是和我離婚了，那我確實不該出這個錢，女兒將來也不可能給我養老，我也太虧了。」

我冷笑著問他：「你從什麼時候起，就已經這麼精打細算了？」

「我這不叫精打細算，是想得透徹，你現在說離婚就離婚，那我將來再結婚不還得花錢，你這明顯就是坑了我，我沒和你要損失費已經不錯了。」

李謙明顯越說越感覺自己佔理，甚至覺得我給他一萬多太少了，果然他的目的還不止於此。

「咱們倆要是離婚，你得淨身出戶，房子我也不可能給你。」

我像是聽了笑話一樣問他：「李謙你是不懂法還是智商有問題，你不讓我要我就不能要嗎，你趕緊滾，我不想和你廢話，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的，你不走，我就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