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隱約間從他們的口中聽見了我的名字。

我心頭一動。

 

不經意地往他們那邊走了走。

 

就聽見大媽說：

 

「這老林家可真是雙喜臨門吶！兒子剛娶媳婦兒半年，閨女就嫁了個挺好的人家。」

 

另一個則道：

 

「何止啊，聽說人家兒媳婦懷孕了！兒子孝順，是要讓老兩口進城去住！還要幫忙帶帶孫子呢！

 

我心頭頓時升起幾分疑惑，還有幾分後知後覺的心驚。」

 

弟弟結婚了，我怎麼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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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歲那年，我幾乎是跪下求爸媽，讓他們把戶口本給我，讓我和老公結婚。

 

但是他們卻擺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說過了，隻有還清你手上的這筆債才有資格成家立業。現在你一個還不清貸款的老賴憑什麼結婚生子！」

 

說著，林建成將一沓欠條的復印件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臉上：

 

「你還欠 15 萬呢，打算什麼時候還！」

 

我這麼多年我省吃儉用才勉強還清了欠債。

 

但是我弟弟從小到大身上穿的是名牌，吃的是大餐。

 

這麼多年找爸媽借的錢數不勝數。

 

粗略估計得有個小百萬了，他是怎麼在我之前還清貸款的？

 

明明他現在連一個正經工作都沒有！

 

我為了把錢還清再結婚，讓我老公從 26 歲就一直等我。

 

等到現在 36 歲，我才終於嫁給了他！

 

弟弟又憑什麼輕而易舉地漠視規則，在我之前結婚！

 

我心頭發寒，合著我遵守了這麼多年，幾乎束縛了我一生的規則，隻針對我一個？

 

我閉了閉眼，心頭滔天的怒火像是要把我淹沒一般。

 

我猛地推開了門。

 

原本屋裡的歡聲笑語頃刻間消散。

 

林建成厭惡地瞥了我一眼：

 

「討債鬼回來了！」

 

隨後背著自己的釣魚簍扭頭就走。

 

像是看我一眼都嫌煩。

 

而張彩霞則是盤著腿坐在炕上哭哭唧唧，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旁邊林耀澤賠著笑。

 

見我進來了，連忙道：

 

「對不起啊，姐姐，那個親戚聯系不上了，錢也沒能拿回來，要不然這樣，我給你打一個欠條吧，你回去也好有個交代。」

 

而母親終於舍得對我露出一個好臉色。

 

她抹著眼淚，想過來拉我的手：

 

「對不起啊，秋實，媽真沒想到他是個騙子！媽有罪！媽造孽呀！你別讓你弟寫欠條，壓力太大了對他不好。」

 

她一邊說，一邊拍大腿，恨不得要扇自己幾記耳光。

 

我看著幾人臉上堪稱逼真的愧疚，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

 

這就是我的好弟弟，我的好媽媽。

 

如果不是我在門口突然聽見隔壁大媽聊天。

 

怕是真會信了他們的鬼話。

 

明明都已經雙喜臨門了，卻還打算瞞著我呢。

 

長久以來的壓力和痛苦辱罵和N待終於讓我忍不住爆發。

 

我冷冷地盯著林耀祖，冷笑一聲：

 

「還寫欠條？你從小到大寫欠條寫了這麼多，你現在還上幾張了！聽說前段時間你出去找工作，幹了不到一個星期就被辭了吧？」

 

「怎麼是他們給你的賠款夠你還了這麼多年的債務了嗎！」

 

「你也配和我說打欠條？！」

 

沒想到我會突然爆發，甚至直戳他的痛處。

 

林耀澤頓時破防，惱羞成怒地道：

 

「這錢也不是我借的，你衝著我吼什麼？」

 

「我雖然賺得少，但是一直在努力慢慢還啊！」

 

「我不像你，有本事，行了吧！」

 

「你才是最有出息的！大孝女！」

 

他龇牙咧嘴的模樣像是個鬼怪，對我豎起了全身的刺：

 

「更何況我欠的錢是欠爸媽的！我也沒欠你的！」

 

「吃槍藥了，說我幹什麼！」

 

我聽了他這副理直氣壯的說辭，驟然冷笑一聲：

 

「好好好！還想著瞞我，是吧！」

 

我突然伸手，一把搶過了母親腰間的鑰匙串。

 

把她拽得一個踉跄，差點摔下炕。

 

但是我卻不管不顧，直接從那裡找到了最小的一枚鑰匙。

 

直奔屋裡的B險櫃去：

 

「行啊，那我看看你這麼多年到底還上多少了？！」

 

沒想到我會突然動手，弟弟和媽媽猝不及防。

 

反應過來後，他們趕緊上來拼命地拉扯我。

 

但是我卻不管不顧。

 

眼看著以一敵二打不過，我直奔廚房，拎起菜刀，反手就是一砍。

 

他們頓時尖叫一聲，遠離了我。

 

我則是用刀刃對著他們。

 

瞳孔中滿是瘋狂：

 

「我真是受夠了！這麼多年合著隻騙了我一個人！」

 

我看著他們驚慌的眼睛，沒忍住慘笑一聲：

 

「聽說你們都有兒子和孫子了？在這和我比比劃劃的，萬一傷到不好了吧？」

 

兩人臉色頓時一變。

 

張彩霞你你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來一個字。

 

我把人往旁邊一撥，打開了B險櫃，「現在讓我們一起看看所謂的欠款，到底欠了多少吧。」

 

這個B險櫃裝的都是家裡最值錢的東西。

 

而那些欠條也是家裡所謂的財產之一。

 

之前每年過年的時候。

 

母親都會單獨把我叫走，讓我跪在那裡聆聽她的教誨。

 

說我這麼多年欠了她多少多少錢，然後打開B險櫃開始和我翻總賬。

 

我原本以為弟弟那邊是父親在負責。

 

卻沒想到，可能從始至終弟弟都不知道他所謂的欠款到底欠了多少。

 

我將B險櫃打開後，映入眼簾的是兩個盒子。

 

其中一個上面寫了我的名字，裡面有三張欠條。

 

而另一個盒子則是一沓整整齊齊的紙片，被人每張都塑封好，甚至用夾子仔細地夾起。

 

生怕丟了一張。

 

粗略看下去得有個百十來張。

 

我清楚地記得屬於我的那個欠條應該是，成人禮 315 塊錢的裙子，初中英語補習班的 800 塊錢，以及成人當天這麼多年的總花銷 289675 塊 3 毛 2。

 

當時我還完欠款，快樂地想把所有欠條都燒掉時。

 

卻被張彩霞一把奪下。

 

她見我疑惑的眼神，支支吾吾了半天，找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媽想留個紀念。」

 

我當時心情大好，於是莞爾一笑，把欠條她又給了她。

 

我的目光又落到旁邊屬於弟弟的那一沓欠條上。

 

每一張紙都被仔細地塑封好。

 

這麼多年紙張甚至都沒有泛黃的痕跡。

 

打開一看，卻發現那裡哪是什麼欠條。

 

而是我這位好媽媽張彩霞女士對她兒子的拳拳母愛。

 

上面的第一張，應該也是他親筆寫的第一張。

 

上面稚嫩地用拼音寫了一行字：

 

「謝謝爸爸媽媽送我的玩具車！」

 

我接著往下翻：

 

「感謝老媽帶來的 aj 一雙！愛你，愛你！」

 

「謝謝爸爸媽媽賞賜的最新款蘋果手機！我最愛你們了，麼麼噠！」

 

而最新的一張還沒來得及塑封。

 

是林耀澤前幾天寫下的一行字：

 

「兒子從爸媽的小寶貝變成大寶貝了，感謝爸媽送的大房子！」

 

正下方墊著一本紅色的房產證，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林耀澤三個字。

 

邊上還有一份籤好的購房合同以及發票。

 

上面是一個女生的名字。

 

成交金額正好 50 萬。

 

剎那間，像是有一盆冷水對著我迎頭澆下，讓我全身都開始不由自主地發抖。

 

最後細細密密地交織成一張無形的大網，讓我的呼吸都變得困難。

 

我頓時哈了一聲。

 

沒忍住落下淚來。

 

猛地把手中的東西摔在了炕上。

 

轉頭怒視他們：

 

「現在讓我聽聽你們的解釋！用我的五十萬，買房了是嗎？讓我猜猜這個女的是誰，是林耀澤的媳婦，是嗎？」

 

眼看我知道了所有事情。

 

林耀澤和張彩霞幹脆破罐子破摔。

 

後者翻了個白眼，聲音中甚至帶了幾分不滿：

 

「那我有什麼辦法？你弟妹懷孕了，要在房子上加名字。你弟那套房子升值空間大，總價也高，加上她名字，還不如直接給她買一套來得劃算。」

 

「我不也是為了你弟弟，為了這個家著想嗎，長姐如母，你非要這麼計較？」

 

「大家都是一家人，有勁兒往一塊兒使！和和美美的多好？怎麼隻有你是個白眼狼！」

 

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還是溢出來一些，我沒忍住，苦笑出聲。

 

乖巧了這麼多年，隻是想要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就被冠以白眼狼的稱呼。

 

我全身都發抖，劇烈地喘息，SS地盯著眼前的兩人。

 

穆的冷笑一聲：

 

「原來從始至終隻有我把你們當家人，但是沒有人把我當成家人！」

 

見我猩紅的一雙眼睛，狀若瘋魔的模樣。

 

林耀澤也不裝了。

 

他抱著胳膊冷笑一聲，看著我眼中滿是不屑：

 

「行了，你今天鬧成這地步，看樣子也沒把我和爸媽放在眼裡。既然你現在已經結婚了，那我們不如就分家好了。」

 

「你以後生了女娃被人搓磨，人老珠黃被家暴的時候，可別想著找我這個弟弟幫你！」

 

他戲謔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到時候我可沒工夫管你！」

 

「另外房子是爸媽買給我們的沒錯，這是他們的錢，他想給誰就給誰！你犯不上眼紅，畢竟也沒花你的錢。」

 

我目光沉沉地盯著他，隻覺得自己錯信了他。

 

沒想到小時候乖巧的懂事的弟弟，長大之後居然是這副德行。

 

我直起身子，將刀刃重新對準了他們，在他們驚慌的眼神裡，我的神情也徹底冷了下來。

 

想要討個公道的想法如同大火一般開始在心中緩緩燃燒：

 

「我不眼紅，我隻是想要回我自己的錢。那 50 萬你少給我 1 分，我就報警。」

 

一聽我這話，張彩霞頓時坐在地上嚎叫起來：

 

「好啊，報警吧，那就報警！」

 

「錢是我給出去的，你要抓也抓我！到時候我進監獄了，錢你也拿不到。」

 

她開始在地上撒潑打滾：

 

「你這個白眼狼不要臉了，把老娘送進監獄！那你的臉也別要了，白眼狼，不孝女。」

 

她抓起身旁的東西，朝我扔來，我連忙抵擋。

 

卻見旁邊有什麼東西閃過，砰的一聲砸在了我的腦袋上。

 

我強撐著最後一分意識轉頭。

 

就看見一臉驚惶失措的林耀澤舉著手中的鋤頭，滿臉震驚。

 

黏稠的鮮血從額頭上流下，我兩眼一翻，終是昏了過去。

 

等我再次醒來已經是在醫院了。

 

旁邊是老公和公婆。

 

三人見我醒來臉上出現驚喜。

 

老公更是直接抓住了我的手，眼眶中滿是血絲。

 

他深吸了一口氣：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旁邊的婆婆也是松了一口氣。

 

摸了摸我的頭輕聲道：

 

「我知道你在娘家受委屈了，沒事，媽在呢，媽疼你。」

 

旁邊的老公也是細聲細氣地安慰：

 

「別為了這 50 萬發愁了，咱們一家人在一塊兒沒有什麼難關過不去的。」

 

說著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撓了撓頭：

 

「隻要你別嫌棄我們家沒錢就好，你這麼好的姑娘，50 萬的彩禮能把你娶回家是我賺了。」

 

旁邊的公婆也是一臉贊同，眼中滿是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