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毫不誇張的說，我家剩下的菜品都被她一個人包圓了。

 

原價十塊錢四個的鴨翅膀，她六塊錢買走。

 

四十多的鴨腸，她二十多買走。

 

二十塊錢的涼菜，她花了十多塊。

 

……

 

這麼零零碎碎加起來，她隻花了一百多塊錢，就買走了原價二百的東西。

 

我家店本來就把價格壓到了最低，為的就是薄利多銷，再用晚市清倉刺激消費。

 

被她這樣一鬧，這一天不能說是血本無歸，起碼得倒貼一個水電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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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鼓囊囊一大包東西遞給她，她眉開眼笑，就連臉上的大痦子都如沐春風。

 

她頗有小人得志的模樣，拿了東西還不肯走，衝著我耀武揚威。

 

她說：「我可是你爸的親姐姐，按理來說我買東西都不需要掏錢的！」

 

「別以為你自己有多大的臉面，我現在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你為了那一塊八毛的事情就要和我翻臉，現在就別怪我不給你這個自家人留情面！」

 

我和她的大戰算是徹底拉開了序幕。

 

自那回嘗到甜頭後，她每天就風雨無阻準時來我家店裡掃蕩。

 

我和別人打聽她每天到底在我家店門口蛐蛐了什麼，說來說去還是因為根本不存在的蟑螂和食物中毒，空口白牙就造謠我家店。

 

年輕人臉皮更薄些，一聽她哭爹喊娘叫苦連天，也不好意思當著她的面進我家店。

 

老頭老太太更不用說，她更是能精準無比的踩在他們的痛點上。

 

她自以為這樣就能拿捏住我，逼我向她服軟給她求饒。

 

服軟是不可能的，求饒也是不可能的。

 

既然她還是在食品衛生上做文章，那我就幹脆在店門口裝上了大屏，實時轉播店裡後廚的監控。

 

我更是加大了優惠力度，全場滿 68 返 18 的電子券，還推出了新品免費試吃打卡。

 

既然阻止不了她一個人佔便宜，那就讓大家伙都佔佔！

 

13

 

有了這麼一招，我和她攻守的局勢頃刻間被扭轉。

 

我豁出去了老底。

 

既然覺得我家店食品衛生有問題，那我就大大方方的擺出監控。

 

既然她想佔便宜，那我就加大優惠力度讓所有人都能佔上便宜。

 

流言不能不攻自破，但清者自清是變不了的事實。

 

任憑她每天在我家店門口左攔右拽，急得滿頭大汗，費盡唾沫也阻止不了湧入我家的客流。

 

反倒是她越拼了命的去攔，在別人眼裡更像是我家店找來的另類宣傳手段。

 

如此往復三天，我依舊賺得盆滿缽滿，而她被折磨得好像掉了層皮。

 

現在不用等到八點半才閉店了，東西早早的就被搶購一空。

 

八點關門都算晚的，早的時候七點半就關了燈。

 

可我有張良計，她有過牆梯。

 

她的手段變本加厲升了級。

 

晚上客流高峰一到，她看著我家店門口越聚越多的人，然後就水靈靈的朝著我家店門口跪了下去。

 

她哭爹喊娘，手拍在地上砰砰作響，鼻涕眼淚甩了一大把。

 

她撕心裂肺的喊叫道：「沒有這麼個理的！這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了！」

 

「她家在菜裡投毒！她家賺得都是昧良心的黑心錢！我一家老小還躺在醫院裡，你們不要買啊…你們千萬不要買啊！」

 

「求求你了，算我求求你了，放過我一家老小吧！」

 

她說得煞有其事，在地上撒潑打滾。

 

瞧見有客人買了東西從我家店裡出來，她就立刻手腳並用的爬上去，攥著人家的褲子大聲哭訴。

 

她擰眉毛瞪眼睛的質問：「十塊錢四個雞翅膀，這價格這麼低，你捫心自問你敢吃嗎？」

 

「你知不知道她家的東西都是怎麼做出來的，你吃了不怕毒S你！」

 

那人被她攥著褲子不知所措，聽到她這一句詛咒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指著她的鼻子直罵她有病。

 

我見情況不對，馬上摘了手套就衝了出去。

 

她趴在地上惡狠狠的瞪著我，一言不發。

 

我問她：「你說我在菜裡投毒把你一家老小全送進了醫院，那請你拿出來消費記錄，還有醫院寫著你全家老小大名的就診記錄。」

 

這是再明顯不過的自證陷阱。

 

14

 

我又說：「你太小瞧投毒的罪名了吧？這麼大的事情你為什麼不去報警？不用你來和我要說法，手銬馬上就能戴在我胳膊上！」

 

她不搭理我，撇開我的視線，隻一味的賣慘嗷嗷叫。

 

事已至此確實沒什麼可說的了。

 

我反手就把手機掏出來報了警。

 

她這動靜鬧得大，十裡八鄉的街坊鄰居都出來看熱鬧了。

 

有人眼尖，一眼就認出了她是來我家鬧事的常客，七嘴八舌的議論起她來。

 

「開門做生意遇到這種胡攪蠻纏的人，你說害怕不害怕？也不知道她家是咋得罪這人了，三天兩頭的來鬧，生意再好也架不住這樣折騰！」

 

「你可不知道她，之前名聲就臭穿了的，四處佔別人小便宜，公交林黛玉，超市黃飛鴻…」

 

「她之前不是就去那個打折的超市鬧事？逼店員一折把東西賣給她麼！」

 

「我就說怎麼這麼不要臉呢，開業第一天她插隊就想白吃白拿了，這幾天闲的沒事幹成天到晚攔著別人不讓人進去買東西，等到晚上一打折她再進去掃蕩！」

 

……

 

誰知道警察叔叔一到，地上癱瘓著的那位比我還先委屈上了。

 

她對著警察叔叔又是拍胸脯又是掉眼淚，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我去店裡買東西，她家不賣給我不說，還對著我又罵又推，他們先動手把我推得摔地上了！」

 

她簡直是本世紀最偉大的編劇。

 

短短幾分鍾的功夫，她嘴裡的說辭就又變換了一套。

 

我指著她無能狂怒，「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講什麼！我們店裡都有監控！」

 

「你不是說我投毒嗎？對著警察說啊，說我是怎麼把你全家老小送進醫院的…」

 

我剛一說完，她馬上就拾起了話茬，嚎叫得更加聲淚俱下，「怎麼了！我說的有錯嗎！我媽明明好好的，就是吃了你家的東西後上吐下瀉，我憑什麼不能來找你討個說法！」

 

我罵了句街，警察叔叔見我情緒失控，馬上就把我拉到一邊，細細問起我事情的前因後果來。

 

聽完之後，警察叔叔也很無奈。

 

這種情況頂多就是把她拘留個幾天，到時候她又會像沒事人一樣出來了。

 

警察叔叔表示：「她之前不是沒有鬧過，每次都是消停幾天又去找事，我們也很無奈，最後也隻能不了了之。」

 

但說到底她還是我家的親戚，警察叔叔勸說我和解。

 

我堅決不同意。

 

不管是三天也好五天也罷，我必須要讓她知道來我家店裡鬧事的成本絕對不是零！

 

15

 

我態度強硬。

 

當天晚上她就被拘留吃上了公家飯。

 

用不了幾天，三天之後她又能活蹦亂跳。

 

我清楚的知道，我沒辦法真的能把她搓圓捏扁，我也窩囊不到放棄現在熟客搬店。

 

這三天裡，我當著所有鄰居街坊的面，喊來食品衛生監察的工作人員把我家店從頭到尾的檢查了一遍。

 

有熱心群眾把迄今為止所有她來鬧事的視頻都發在了網上。

 

視頻被幾個大博主轉發，又有好幾個營銷號拉熱度。

 

事情愈演愈烈之際，我奶奶找上了門。

 

我爸媽從頭到尾都不知情這件事，我奶奶腳還沒踏進門就開始罵街了。

 

她的嗓門激昂嘹亮，見到我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問候，「真有你的，王八東西！你報警把你親姑姑送進去了！」

 

「你賺錢賺得鬼迷心竅了，你姑姑那不都是為了你好，她苦口婆心教育你，你不領情不說，反而倒打一耙，沒有你這麼做人的！你太不是人了！」

 

她罵我是小畜生。

 

我罵她是老畜生。

 

我說：「老東西，光顧著收拾她，忘記收拾你了是吧？」

 

你的每一次風度退讓，他們隻會歸功於自己。

 

「少拿一家人來壓我，攤上你們這倆神經，我每天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她被拘留看給你開心的，你想進去陪她我現在就報警！」

 

她一噎，臉上一陣白一陣紅。

 

見在我身上嘗不到什麼好處，她轉頭又對著我爸批鬥起我來。

 

她指著我對我爸說：「這就是你生出來、教出來的好東西？滿嘴髒話，我是長輩她尊老愛幼學到狗肚子裡了？」

 

我爸原本還在好言好語的勸和，一聽到這話頓時火就竄上了臉。

 

我爸按著我奶奶的胳膊，黑著臉吼她：「這事不是一次兩次了，我是你兒子，我是她弟弟，你們再怎麼苛責我，我都忍了，但是這是我女兒，是我老婆！」

 

「店我交給了我女兒，我女兒愛怎麼開怎麼開！你管不著了你知道嗎！」

 

我爸連推帶趕把我奶奶轟出了家門。

 

16

 

我很少見他有這樣生氣的時候。

 

他轉過頭來又寬慰我，「天塌下來還有爸頂著，你想做什麼就去做，我是老了，不是S了。」

 

原本我對著我姑姑處處留情面，就是擔心我爸這關過不去。

 

現在有我爸這句擔保，我懸著的心也終於能咽回肚子裡。

 

視頻在網上的熱度不低，有很多網友替我說話。

 

【店在哪？我帶我幾個力大如牛的健身朋友去吃，我們也闲的沒事做，就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說真的她要是敢在我店門口這麼鬧，我保證讓 120 來抬她。】

 

【就是欺負人家一個年輕小姑娘，佔便宜佔不上就鬧事，這種嘴臉真的惡心透了。】

 

【太好了，她不是要讓人家店開不下去嗎？這多來鬧上幾次，這滷菜店不得大富大貴啊？】

 

……

 

這破天的流量我確確實實接住了，並且接得穩穩當當。

 

一時間，慕名而來為我撐腰的客人絡繹不絕。

 

尤其是那些街坊鄰居熟客們，為了替我撒氣個個都恨不得把我家店的菜品包圓。

 

「丫頭你可別怕，奶奶一把年紀了照樣啃得動鴨脖，給我裝上十斤的！我這老姐姐老哥哥們今天可都來了！」

 

「大妹子，我知道你這都賣了七八年了，你可別搬走了，搬走了我們上哪吃去？我每天喝酒就等著你這一口呢…」

 

「那臭老娘們兒太可氣了，她要再來你告訴姐，姐給你削她的！」

 

……

 

沒人在乎打不打折，也沒人在乎能不能吃完，為的就是要幫我出了這口惡氣。

 

每天滷豬蹄滷到手抽筋，高興之餘我呼籲大家理性消費，不要浪費糧食。

 

可無奈根本架不住大家的熱情。

 

實在逼不得已，我被迫改了店規，每人每次限購 50 元的菜品。

 

我家做生意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大家這回都十分默契的站在了我家這一邊。

 

不是所有的商人都應了那句『無奸不商』。

 

誠信經營，不忘本心，真誠的人永遠都會被真誠以待。

 

三天很快就過去了，我那大姑再放出來時外面已經變了天。

 

她徹底傻了眼。

 

她造謠汙蔑能踩得了一時，卻能永永遠遠都把我家踩在腳下嗎？

 

17

 

挨罵的是她，被拘留的是她，被罰款的還是她。

 

可我家的生意不改往常，反而借她的手爆火了一把。

 

她心裡咽不下這口氣，又跑來店裡鬧。

 

她這回的手段可不是罵街撒潑打滾那樣胡攪蠻纏了，而是瞅準了我的臉二話不說就送了我一個大嘴巴。

 

她來的時候正是早晨九點剛開門，店裡除了我和店員沒有一個客人。

 

她這一巴掌結結實實，我猝不及防，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了花。

 

她的罵聲緊隨其後，「李昭禹！你家店能火能賺錢全都是因為踩在了我頭上，你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喪盡天良你晚上睡覺能安穩嗎？」

 

「就憑你的本事，一個爛滷菜店你能翻出花來？我告訴你這事沒完，我絕不會與你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