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假千金似乎是不敢相信一向溺愛自己的父親會作出這樣的決定，張了張嘴，怨怪道。

「既然已經查清楚設計作品是晏寧的，兩周後在家裡舉辦宴會，算是正式讓晏寧進入秦安集團，你到時候公開道個歉。這件事就過去了，至於……」說到這兒，董事長的視線往假千金肚子上瞥了一眼。

 

又說道：「至於其他的，往後再說。」

 

【這就完了？】

 

「不然呢？」

 

董事長突然憤憤出聲。

 

迎著兩個女兒不明所以的目光，董事長這才意識到自己這句話說得有多麼突兀。

 

「不然呢，不然我還能拿你怎麼辦？」

 

我本來也被嚇了一跳，差點以為自己的心裡的嘀咕被董事長聽見了，看著董事長似乎隻是痛心疾首，在自言自語，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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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聽到我的心聲呢。】

 

我看著夫人面帶微笑的目光，董事長吹胡子瞪眼的目光，以及少爺略顯無語的目光，心中坦蕩地想著。

 

假千金見局勢已然塵埃落定，扭身哭哭啼啼地跑回房間了。

 

「晏寧啊，以前是媽不對，往後我們一家人好好的。」

 

夫人握住一旁真千金的手，溫柔地說道，隻是這語氣怎麼著都帶著幾分生硬，也是，血緣再奇妙，她們也當了幾乎二十年的陌生人。

 

【唉～】

 

【真千金看著就招人疼，怎麼就受了這麼多的苦。】

 

【還長得這麼漂亮，怎麼就遇到了那麼個S渣男，我一定要把這樁婚事攪黃。】

 

「晏寧，這是股份轉讓協議，你看完籤個字，等宴會結束，我就讓你進公司。」

 

「和裴家的婚事你再好好想想，若是想退了，就告訴爸爸，生意上的事你不用操心。」

 

「謝謝爸爸。」

 

【啊啊啊，像小貓一樣。】

 

看著真千金乖乖地點點頭。我再次母愛泛濫。

 

忙忙碌碌準備兩周後，宴會開始了。

 

7

 

一個偏僻的角落中，兩個人鬼鬼祟祟地站在一起，看起來就沒有商量什麼好事。

 

「你說秦家把你的股份全都收回去了？」

 

宴會上有專門的服務人員，我也尋了個位置吃著小蛋糕，不得不說，這種級別的宴會上，連小蛋糕都要更可口一點。

 

好巧不巧的是，我坐的這個位置正好就能聽見假千金和S渣男的聲音，就是怎麼說呢，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做壞事遲早是要被發現的。

 

「裴清哥哥，我現在隻有你了，他們都像是被秦晏寧灌了迷魂藥一樣，說什麼都不肯相信我。」

 

「我該怎麼辦呀，裴清哥哥。」秦玥這幾天被關在家裡，也不敢將事情敗露的消息告訴裴清。

 

起初裴清還以為秦玥隻是和家裡鬧了點小矛盾，直到今天兩人在宴會上碰頭，幾番詢問下才知道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麼。

 

「哭哭哭，你除了哭還會做什麼？」

 

「裴清哥哥。」

 

「這樣，你靠過來，我給你說。

 

「你把這個放在酒裡，找個機會讓秦晏寧……」

 

我差點忘了，文中描述的一場宴會是這本書的關鍵情節，正是在這一天，真千金被下藥，和一個已婚的富商被眾人捉奸在床，原本不算糟糕的人生在這一天徹底被毀了。

 

真千金也是因為這件事才患上抑鬱症，在自己的房間割腕自S。自此，秦家也漸顯頹勢，逐步淪為假千金和S渣男的玩物。

 

【唉～】

 

好熟悉的一聲嘆息。

 

正在和朋友交談的少爺聞聲抬頭。

 

【人生吶，往往多變～】

 

我一邊吃著宴會上的蛋糕，一邊看著不遠處狗男女的表演。

 

不經意間轉頭，正好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

 

【雖然劇情發生了一點小小的偏差，但該來的還是會來的。幸好我想起來了，不然接下來該重蹈覆轍了。】

 

朋友說了半天話，突然發現少爺正在全神貫注地盯著幾座之隔的一位女士，似乎還有點緊張。

 

不是吧，這是新歡還是舊愛啊？

 

「王媽。」

 

啊？朋友震驚，這是什麼野生詞匯。

 

【如果不出所料，就是在這場宴會上，真千金喝下加了料的酒，渣男設計她與別人上床。】

 

【後面假千金適時添油加醋，導致真千金桃色新聞滿天飛，再加上S渣男在生意上的幹擾，什麼員工被壓榨猝S、建築不合規發生倒塌事故，隻能說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

 

【秦安集團一時間官司纏身，名聲爛臭，股市節節下跌。】

 

【嘖嘖嘖。】

 

【為了以後的工資，我王媽，一定阻止悲劇發生！】

 

那邊朋友還處在震驚之中，就看見少爺突然放下快要進嘴的酒，神色十分復雜，皺著眉頭，可是嘴角卻又帶著幾分寬慰。

 

什麼鬼？

 

「王媽怎麼了？」朋友問。

 

「王媽很好。」

 

少爺仿佛想通了什麼，回答道。顯得很堅定。

 

莫名其妙。

 

沒等朋友接著問，少爺就起身走了。

 

朋友嘆氣，畢業之後，就感覺少爺離自己越來越遠了，今天一見，果然不是自己的錯覺，連起碼的溝通都出現障礙了。

 

8

 

「王媽，你今晚跟在小姐身邊。」

 

宴會開始後，少爺就對我說。

 

不用他提醒，我今天也會寸步不離地守在真千金身邊的。讓我驚訝的是，少爺今天也一直跟著我們。

 

「小心今天宴會上的酒。」我低聲提醒，真千金沒有多問，隻微微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往心裡去。

 

接下來，幾次三番有人找真千金搭訕，起初少爺每每看見真千金端起酒杯就會看我一眼，我總有種錯覺，他似乎在從我的臉上找出這杯酒究竟能不能喝的答案。

 

【不是，你看我，我怎麼知道。我隻是在想她如果不幸中招了，幫忙打 120 而已。】

 

等我終於吐槽後，似乎感覺自己被少爺白了一眼。

 

然後，下半場宴會，少爺幫真千金拒絕掉了所有遞上來的飲品，甚至連宴會上的食物，也沒有再讓她碰了。

 

仿佛是為了某種奇怪的平衡心理。少爺不僅自己陪著一起不吃不喝，還不讓我吃吃喝喝。

 

【好狠的人。對自己狠，對別人更狠。】

 

我暗自咬牙。

 

好不容易撐到宴會結束，我們三個飢腸轆轆的人匆匆告別。

 

等到我在大半夜終於找到一家還開著的燒烤店的時候，突然看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了這裡。

 

「寧姐，設計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

 

幾個穿著賽車服的年輕男女圍著一名女子問道。

 

「股份到手了，我的目標已經達成了。」

 

聲音還是耳熟的，可是我完全不能把眼前這個看起來張揚明媚的人和前幾個小時柔柔弱弱、沉默膽怯的真千金聯系在一起。

 

「寧姐，你真的要和裴清那個垃圾結婚啊。」

 

「當然不可能，我會送那個垃圾待在自己該待的地方。」

 

說著，熟練地敲開酒瓶，幾人笑鬧著幹杯。

 

所以我看的是假文嗎？

 

說實話，比起那個讓我心疼的真千金，這樣肆意的女生更吸引我。如果前者會喚起我的保護欲，那後者我會想和她成為朋友。

 

「诶，寧姐，你認識那個人嗎？」

 

大概是我盯著真千金看的時間太久了，我聽見她旁邊的朋友說道。

 

「誰？」

 

她扭頭，我們目光對上。

 

「王媽。」

 

看清她的口型，我微微一笑。

 

那天晚上，我果斷和他們拼了個桌，燒烤加啤酒，簡直就是在味蕾上放煙花。

 

我一邊吃，一邊聽他們說賽車的刺激感，聽他們說真千金因為很喜歡賽車所以才學習了設計，做出的第一件作品也是有關賽車的。

 

我也知道了文章中沒有寫出來的那些事情，包括真千金被一筆帶過的曾經。一個在養母的冷暴力和 PUA 下還成長得如此優秀的人，怎麼會是那副膽小怯懦的樣子？

 

我無比慶幸今天阻止了渣男的計劃，怎麼能讓這麼驕傲自信的女孩子被毀了。

 

想起文中寫到的結局，謠言和輿論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被整日關在家裡，所有人看著她的眼神都帶著嫌惡，抑鬱滋生，她終於放棄了生的希望。

 

我搖搖頭，這些都不會再發生了。

 

9

 

「那你之後有什麼想法？」

 

我問道。

 

「我要的才不是這種輕描淡寫的道歉，爸爸他們還是因為那二十幾年的感情和家裡的體面選擇原諒秦玥，甚至連退婚的事也要我來提。」

 

真千金酒量很好，陪著她一起喝的人已經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了，她看起來眼睛亮亮的，還是很清醒的樣子。

 

「有什麼我能幫上你的，來找我就好。」

 

我聽了她的話之後也不再多問了，夜色下的這雙眼睛，充滿了對未來的信誓旦旦、雄心勃勃，連我這樣鹹魚的一個人都被打動了。

 

「好呢王媽。」

 

聽到這個稱呼，我一愣神，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第一次短暫思考了一下，自己到底結婚沒有，不會哪一天會有一個鄉下丈夫來找自己吧？

 

應該不會，畢竟原文也沒說。

 

這之後，或許是有了共同的秘密，我能感覺到，真千金對我有些隱秘的親近，會在我倒水的時候調皮地眨眨眼睛，會去廚房找我吐槽爸爸又偏心了、哥哥牙上粘菜了之類的小事。

 

總而言之我很開心，連帶著吐槽都歡快了不少。

 

【啊？不是吧不是吧，董事長出差竟然打算隻給假千金帶禮物！】

 

當天晚上，我聽見董事長在餐桌上問道：「晏寧，我出差你想要什麼禮物嗎？

 

「我本來想著給你們姐妹帶一樣的，咳。」

 

【我一會兒出去要看一下少爺的牙上到底有沒有粘上菜。】

 

結果少爺緊閉著嘴巴，ƭú₎嚴肅地上樓了，我搭話，他也隻是「嗯」了一聲。

 

【所以他的牙上到底有沒有粘上菜？】

 

「王媽。」

 

就在我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聽見真千金叫了我一聲。

 

「怎麼了？」

 

在真千金的一番說辭下，我才知道渣男又開始作妖了。

 

而她找我過來就是想讓我拉上少爺去看一出戲。

 

她決定趁著這次機會徹底讓秦家人看清楚裴清和秦玥的嘴臉，一味地粉飾太平是不能真正解決問題的。

 

高檔餐廳的雅間中。

 

「裴清哥哥，你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過會愛我一輩子的。」

 

渣男約真千金見面，我將這個消息順勢透露給假千金。說裴清要跟她一刀兩斷，才約著真千金出去。

 

果不其然，聽了這些話之後，在約好的那天，假千金偷偷從家裡跑出去了。

 

等到我帶著少爺和夫人來到約好的地方時，正好聽見假千金的哭喊。

 

10

 

假千金伸手拽住渣男的胳膊，聲淚俱下，看著是有幾分情真意切的。

 

「胡說什麼，我一直把你當妹妹的。」渣男使勁拽回自己的胳膊，急於撇清關系。

 

「那我們的孩子呢？我們的孩子算什麼？」

 

裴清的身體頓時僵住。原來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喜當爹了呀。

 

就在我以為這個渣男開始動搖之時，他便又恢復了那副不耐煩的模樣。速度之快，令我震驚。

 

「我們哪裡來的孩子，你是不是這些天太累了，精神出現問題了？」

 

【無恥至極啊，皇天有眼，下道旱雷劈S這個渣男吧。】

 

真是讓我開了一眼又一眼，一轉頭，少爺和夫人對著我認同地點了點頭。

 

【莫名其妙點什麼頭。】

 

我心中疑惑，然後就看見兩人同時默默移開視線，繼續盯著面前的鬧劇。

 

「裴清哥哥，你在說什麼啊，那是我們的孩子，我肚子裡的，是我們的孩子啊。

 

「你難道不想承認嗎？你之前說的難道都是騙我的嗎？」

 

就像是終於看清了面前男人一直以來溫柔俊秀面具之下的猙獰冷血，假千金松開了手，癱坐在地上，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