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家很有錢，還有個跟你同齡的兒子。」

「不去。」

 

「我跟你爸說這個月零花錢不用給你了。」

 

「我去！」

 

「秀秀啊，你看時間也不早了，溪溪等會兒還有舞蹈課，你家小遲到哪裡了啊？」

 

「我打電話催催他！」

 

電話一響，剛才還面色溫柔的秦秀說著說著仿佛就變了個人，

 

「給老娘十分鍾內滾過來，滾不過來我叫你爸打S你！」

 

電話一掛，又是一副無害，柔情似水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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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路上堵車了，十分鍾內就能到！實在是不好意思，還要打擾你們一些時間呢。」

 

她輕柔地握著我的手，但是我這手就是有點止不住地顫抖。

 

「溪溪，是不是這裡空調有些冷啊。」

 

「沒……沒事，阿姨。」

 

好想逃。

 

我依舊低頭攪著手裡的咖啡。

 

在腳趾扣到第十棟別墅時，一道熟悉的男聲響起，隻是說話時還喘著粗氣。

 

「媽，還……還沒有……十分鍾……」

 

沈遲一把扯開椅子坐了下去，白皙的臉上浮現出些許紅暈，原本由於發型而削弱的風情，此刻又浮現出來，甚是誘惑人。

 

我艱難地抬起脖子，看清臉的瞬間。

 

懸著的心——終於S了。

 

反觀沈遲，對視瞬間，無數煙花在腦中炸起。

 

面前的女孩穿著一襲淡粉色裙子，披著米色的披肩，濃密的長卷發隨意散亂地披在身後，巴掌大的小臉，膚如凝脂。一雙桃花眼，配著上挑的眼角，本來應該顯得魅惑，偏偏她眸光又異常純淨，整個人宛如瓷玉般在發光。

 

沈遲刻意至極地幹咳了幾聲，連忙偏頭移開了眼。

 

好像以前在哪裡見過她，他小聲在秦秀耳旁扭捏道：「她是誰啊？」

 

「你還害羞上了！這是葉卿阿姨，她是葉卿阿姨的女兒葉予溪。」

 

我大腦一片空白，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馬甲沒了，沒了。

 

「你……你好，我叫沈遲。」

 

沈遲抬手揉著已經有些發燙的耳垂，還是不敢抬起眼。

 

「哈哈哈……你好，你好。」

 

梅開二度，沈遲腦中又開始炸煙花了。

 

我勒個大唐盛世，平頭哥這一副深沉的模樣，到底是認沒認出我啊？

 

我手又有點止不住地開抖了。

 

沈遲喉結異常明顯地滾動了下，他正襟危坐，好似已經恢復了尋常模樣。

 

「媽，葉阿姨，葉予……那個，我朋友突然找我有急事，我先走了。」

 

「你個臭小子，你有啥事這麼急啊！」秦秀想抓住他，結果隻堪堪摸到他的衣角。

 

隻得看著他疾步奔走的身影離去，走到扶梯旁，還明顯趔趄了一下。

 

站定在扶梯上的沈遲，嘴角已經咧到了天上，捂住嘴，笑出了聲音。

 

【好美好美好美好美好美好美聲音好好聽聲音好好聽聲音好好聽聲音好好聽好美好美好美……】

 

理智回歸後。

 

【想S想S想S想S想S想S好丟人好丟人好丟人好丟人好丟人好丟人好丟人沒要到聯系方式沒要到聯系方式沒要到聯系方式想S想S想S……】

 

7

 

第二天上學，貞子打扮的我膽戰又心驚。

 

我坐在位置上，斜眼鬼鬼祟祟地打量著他。

 

發現他今天異常不正常，時而捂嘴痴笑，時而皺眉懊惱，跟精神分裂般，是最需要遠離的那種男人！

 

但好消息是，他應該沒認出我。

 

「予溪，走啊，一起上廁所。」

 

江柚寧長著一張難相處的御姐臉，卻因為一瓶飄柔莫名其妙和我建立起了友誼，天天一下課就叫我去上廁所。

 

作為窩囊廢，沒尿也得硬上。

 

我剛想窩囊地從沈遲坐著的椅子和後面桌子之間隔的細小夾縫踮腳吸腹穿過時，

 

沈遲埋著的頭猛地抬起，瞳孔驟然緊縮「：你也叫予溪？」

 

我沉默了，險些破防道你要不要去看下耳科，眼科也順便一起去看下。

 

您老天天抄我作業，我沒記錯的話，我每本作業的前面，都寫著葉予溪三個大字。

 

「嗯嗯。」

 

我咬牙，從牙縫裡憋出這兩個字。

 

背地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也不小心翼翼地吸腹穿過了，我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清晰道：「麻煩您，能不能往前坐一點呢，我要出去。」

 

「哦哦。」

 

不知道為什麼，沈遲一秒遲疑都沒有，下意識就聽話地將椅子往前移，等她走出去後，他才反應過來，

 

什麼檔次！竟然叫哥我讓她！又連忙用力往後一退，移了回去。

 

不過沒過一會兒，他又默默將椅子往前移了回去。

 

他挑眉，冷哼一聲，不過是覺得椅子離桌子有點太遠而已。

 

8

 

「我還以為那小男孩對你不感興趣，結果你秦阿姨現在就問我你聯系方式了。」

 

葉卿敷著面膜，在手機消息界面戳了戳，含糊不清道。

 

「不許給！」

 

我腦中警鈴大響，猛地撲過去，試圖奪過她的手機。

 

「啊哦～」

 

葉卿搖了搖手機，俏皮地眨了下眼睛：「媽媽已經給了哦，怎麼呢，沒看上那小子啊，我覺得他長得挺帥的啊，除了看著有些呆呆的，不過就是這種男人會疼人。」

 

我半跪在地上，幽怨地望著她：「你這麼會看，那你怎麼栽在爸頭上了。」

 

「他帥，所以看人不能隻看臉，還得看——」葉卿話語一頓，換了個姿勢。

 

「還得看什麼？」

 

我雙眼發亮，忍不住湊到她面前。

 

難道說，這麼多年，我媽終於能說出一句人話了？

 

她摸了把我的臉，巧笑倩兮：「還得看——身材捏。」

 

直起來的膝蓋又彎了。

 

這麼多年，我也該S心了。

 

9

 

有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

 

壞消息，打開綠泡泡的瞬間，我就看見了一個純黑頭像的好友申請。

 

好消息，我可以當看不見。

 

感謝被孤立的我和孤立所有人的他。

 

我們都沒在班群裡。

 

一輩子很短，但沒關系，周一很長。

 

尤其是今天，旁邊的大少爺好像是吃錯藥了，整個人都散發著S氣，教室都要比平日安靜許多。

 

如果以往的他隻需要去少管所，現在的他應該需要直接被槍斃了。

 

平時的我隻需要謹言慎行，現在的我連大氣都不敢喘。

 

從早上到現在，水都不敢喝一口。

 

喝水=上廁所=打擾他=被打。

 

「我有一個朋友——」沈遲因為那沒有被通過的好友申請，從昨天到現在的心理旅程，就宛如過山車。

 

害羞的嘻嘻——害羞的不嘻嘻——忐忑地嘻嘻——忐忑地不嘻嘻——嘻不出來。

 

「哈哈哈哈，您朋友肯定和您一樣帥氣——」

 

感受著那道毫無感情波動的S亡凝視，我連忙閉上了嘴。

 

沈遲又繼續道：「我有一個朋友，一直沒有被人通過好友申請是什麼原因？」

 

我怯生生道：「男生還是女生？。」

 

沈遲像是想到了什麼，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翹，耳朵又爬上可疑的紅暈：「女生。」

 

我有些難以置信，他還能有女生朋友？

 

看他那副思春樣，細思極恐。

 

我暗自搖頭，那女生真倒霉啊。

 

女生，沒有被人通過好友申請，但他來問，還讓他如此煩悶。

 

腦中仿佛已經勾勒出你愛她，她愛他的三角虐戀。

 

我思考片刻，小心翼翼地開口：「他可能是沒看見。」

 

說了等於沒說，這就是我苟活的訣竅。

 

「但是我……我那個朋友換號加了幾次啊！」沈遲偏頭SS盯著我，伸直了脖子，急切補充道。

 

我下意識又往窗臺邊挪動屁股：「可能是你朋友加的那個人手機出了問題。」

 

此話一出，整日都S氣沉沉的沈遲又恢復了活力，他煞有其事地摩挲下巴點頭。

 

「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她肯定是沒看見。謝啦，葉……予……溪同學。」

 

少年低著頭，說話結結巴巴的，片刻，白皙的臉龐又開始爬上紅暈。

 

神經，我名字是燙嘴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羞恥好羞恥，好像是在叫她啊！！】

 

少年在內心扭捏尖叫著，腦海中又浮現那抹倩影。

 

嘴角又忍不住勾起。

 

10

 

太陽沉沒，暮色降至，天際的黃日緩緩沉到地平線以下，風裹挾著幾分冷意吹到鼻尖。

 

冷得我抖了下，又忍不住一腳踹到了那肥碩的狗屁股上。

 

「S狗！我真是欠了你的！」

 

好不容易一個周末，我還得出來遛你，我才是你的狗！

 

突然，那S狗就跟發Q看到母狗般，瘋了般往前衝。

 

一時不備，狗繩也被它掙脫了。

 

「臥槽，S狗，你給我站住！」

 

我也隻能跟著它猛地狂奔。

 

追上它時，它正趴在地上，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短發少年，正順著他肚子上的毛。

 

它舌頭長伸，一副騷狗樣。

 

我雙手撐在膝蓋處，大口喘著氣，他背對著我，我下意識就打算道歉。

 

「不好意……」話還沒說完。

 

他就抬起了頭，那張精致清雋的臉完全暴露在我眼前。

 

「好久不見。」

 

少年烏亮的黑發被風拂動，睫毛又長又密，在瓷白肌膚落下濃黑的陰影，向來清冷淡漠的眼瞳此時卻似揉進了細碎的陽光，璀璨奪目。

 

他唇角微微勾起，矜貴二字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我待愣住了，言語遲疑道：「傅……斯珩？」

 

「是我。」

 

他站起來，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朝我伸來。

 

我一個閃身，側頭就躲了過去。

 

傅斯珩的手就這麼停頓在了半空，茶褐色瞳孔醞釀著幾絲暗沉偏執，轉瞬即逝。

 

他漫不經心地將手放下，還是那副溫潤模樣，言語中帶著些受傷：「怎麼呢？」

 

開玩笑，剛摸過S狗毛，又打算來摸我。

 

我可以說自己是狗，但不能真把我當狗啊！

 

我雙手環胸，往後退了幾步：「你怎麼在這裡？」

 

傅斯珩見狀，抬腳往前邁了幾步：「我家在這裡啊。」

 

我：「！」

 

我抬起頭，瞳孔震驚：「你要搬回來？」

 

這幾年他吃的激素嗎，長這麼高，湊這麼近，鼻尖全是他身上散發出的清香。

 

我低頭猛嗅了下，香！用的什麼牌子的洗衣液。

 

「嗯哼。」

 

他眼底帶著笑意，雙手插在大衣兜裡。低沉緩和的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愉悅。

 

終於再見到你了。

 

11

 

好看有錢的，一起長大叫青梅竹馬，不好看且窮的，叫一個村的。

 

我和傅斯珩勉強應該算是青梅竹馬吧。

 

小時候我媽其實沒這麼灑脫，她總是偷偷哭。

 

但是既然她不願意讓我知道，那我就裝作不知道吧。

 

對於小三和私生女這兩個詞語，每個人提起都是嫌惡的存在。

 

當時家裡的保姆阿姨表面上對我很好，背地裡也在小聲嘲諷著我和媽媽。

 

我不願意出門，我覺得隻要一出門，就會有人罵我和媽媽，還會用爛菜葉和雞蛋扔我。

 

電視裡都是這樣演的。

 

傅斯珩就住在我隔壁。

 

他家裡好像也隻有媽媽，爸爸很少在家。

 

而且他比我更慘，他媽媽對他也不好。

 

我總是能從臥室窗外看見他一個人孤伶伶地站在門外，不聲不響。

 

要是我被媽媽這樣關在門外，我一定得哭S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