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域小說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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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大叫:「你們反了,那是你們的主君!」
「母親一定是眼花認錯了。」我一步攔住老婦,指著男子被打破的衣衫下露出的白花花的肉。
「夫君乃是帶兵的將軍,怎麼可能有這一身肥肉?縱使臉面有幾分相似,這身上也是絕計騙不了人的!」
老婦不日前才看到自己兒子被揍了一頓,到底離得遠。
可此時人明晃晃的就在眼前,與那日自不可同日而語。
她揚手就要打我:「你這毒婦!連自己的夫君都敢打!」
我假意扶她輕輕側身,正好閃過這一掌。
反手抓牢她的胳膊,仿佛攙扶著她,實則讓她無法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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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壓低了聲音:「母親三思!皇上日前才剛剛賞了您诰命,又給夫君加了爵。且不說夫君的屍骨是我們親眼看見的,斷沒有活過來的道理。就算退一萬步,無論這人真假,母親又真敢讓夫君活過來嗎?」
老婦狠狠一愣,我又加了力氣,在老婦耳邊一字一頓道:「母親以為,皇上的诰命的白賞的嗎?母親是想打皇上的臉,把永毅侯府的人頭全都送進去嗎?」
老婦終於反應過來,再不掙扎著攔阻,而是身子一沉,重重委頓在地上。
五年時間,侯府裡裡外外早已被我清理一通,那些老人,大多在侯府落魄時就已離開,剩下的做事合不了我的心意,也都遣散的七七八八,沒剩下什麼。
這府中,除去老婦和她身邊的嬤嬤,連見過夏平明的都沒幾個。
隻要老婦不再鬧騰,其餘人等,隻會以為眼前這男人真的是個闖入侯府的外男。
我看了李侍衛一眼,李侍衛當即會意,一棍敲在男子後頸,打暈了之後,拎小雞一般拎了出去。
老婦見狀,又要大叫,被我SS壓住:「母親,想想永毅侯府。」
老婦掙起一半的身子重又委頓,忽然嚎啕大哭起來:「造孽啊!我一把年紀的人,要什麼诰命啊!」
我松了手,好心勸慰:「母親慎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領皇恩,也是S罪。」
诰命這東西,哪有那麼好當的呢?
凡有所得,必有付出。
無非是當笑得多開心,今日便哭得多慘罷了。
老婦兀自發瘋,我卻懶得再聽,不痛不痒地說了兩句,借口前院還有事,先行離開。
05
知道自己的诰命稱號徹底堵S了兒子光明正大回來的路,老婦很是崩潰了幾天。
但很快,她就又恢復了精神。
她不鬧騰,自然是有了其他作妖的法子。
果然,沒幾日,府中便來了人。
我看著坐在前廳的老頭,心頭頗有幾分不耐。
老頭是侯府夏家族老,此番登門並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而是帶著一大一小兩個人。
老婦將小的攬在懷裡,一副疼不夠的樣子,向我說道:「你不是打算為侯府過繼子嗣?族老一直幫我們物色著,我看這個孩子就很好,他乳娘面相也是個有福的。」
我微微冷笑,花了侯府半副身家的銀子養著,能不有福嗎?
我一時間甚至有些佩服夏平明,自己不能光明正大地進來,就先把外室和私生子送進來。
他是篤定了心思,無論如何也要先讓私生子佔了世子的名位,哪怕因此要管親娘叫乳娘也無所謂。
「侯府的確是該過繼子嗣了。」我含笑應下,轉頭吩咐李侍衛:「將他二人送去京都府,請府尹大人核實身份。」
老婦身子一僵,立時說道:「族老送來的人,還核實什麼?定下就是了!」
「話不能這麼說。」我溫聲講理:「侯府好歹也是高爵顯貴,亂了血脈可是大罪過。這二位又素來不曾在侯府的親眷中見過,我雖然相信族老,但事關重大,還是查明為好。」
我看向老婦:「而且母親忘了嗎?連金門寺的大師都曾受人蒙騙,何況我們這些俗人?」
聽到金門寺幾個字,老婦欲出口的話登時又被噎在喉中。
我自是不會再給她說話的機會,吩咐李侍衛:「還不快去?」
李侍衛動作利落地拎起兩人,兩人想要反抗,可一個女子一個孩子,如何敵得過訓練有素的侍衛?
老婦起身要攔,我連忙奉上一杯茶,淡笑道:「母親稍安勿躁,京都人口都備案在冊,最多不過是個把時辰的工夫,很快就會回來了。」
「不是……我……我……」老婦還是想攔,可被我擋在身前,隻能看著兩人身影不住遠去。
她整個人坐回椅中,卻渾身不得安穩,仿佛被螞蟻咬著似的。
我轉手又給族長奉了杯茶,含笑招呼:「侯府血脈最是尊貴,隻盼著族老千萬莫要受了奸人蒙蔽,否則的話,就算我素日尊敬族老,也少不得要得罪了。」
族老接茶的手一抖,險些接不住。
好不容易接住,勉強衝我笑了一下,一張老臉仿佛捏皺了的菊花,有意思極了。
時間一絲一縷地過去,我安坐不動,玩味地欣賞著廳中兩個的各懷心事。
夏平明S了,自然查無此人,可那女子,卻定然是有形跡可尋的。
若是換了從前,族老帶了人來,我自然是全然相信,絕不會派人去官府查正,畢竟,侯府一門,總不能自己亂了自己夏家的血脈。
可現在,我這仿佛畫蛇添足地一查,卻正正踩到他們的S穴。
一片忐忑之中,李侍衛回來了,在我耳邊低語了幾句。
老婦和族老俱都伸長了脖子,想聽結果是什麼。
而我聽完李侍衛的話,面色猛變,一茶盞砸在族老腳邊,怒斥:「你好大的膽子,連娼樓妓子都敢往侯府裡帶!」
「你們這些旁枝可是想要侯府想瘋了!沒有合適的男丁,竟然去找野種!若不是我多了個心,永毅侯府的血脈就要亂在你這老貨手裡了!」
肯跟著夏平明隱姓埋名過見不得人生活的,能是什麼好人家?不是妓便是伎,這兩個無論哪一個,總能在官府掛上號。
從小院回來,我便早已將那女子身份查了個清楚,叫李侍衛去,不過是走個流程而已。
我將族老罵得狗血淋頭,又命人將他趕出去,吩咐不許再踏入侯府一步。
再讓李侍衛去給官府傳話,若無人指使,一個妓子斷然不敢冒充侯府血脈,還請府尹重視,務必查出幕後主使之人。
老婦渾身哆嗦,拉著我的衣袖:「二人婦孺,想來隻是一時想差了,哪裡如此嚴重,不如……放了算了……」
「萬萬不可!」我神色凝重:「母親忘記我們不久前才被人行刺嗎?如今又有人用野種來亂我侯府血脈,這分明是針對我們侯府,絕不可馬虎。」
我握著老婦的手又將她向內堂送:「這等事情就不必母親費心了,母親放心,兒媳定能處理好!」
從前我剛執掌侯府之時,萬般困難這老婦都不曾伸一指頭援手,如今我說出這句話,無論聽在誰耳中都隻覺理所當然。
畢竟這侯府的麻煩事,從來都隻有我去處理。
眼見著老婦滿肚子的話說不出口,憋的老臉通紅,我卻隻作未見,轉身離開。
06
寶貝孫子被關進了京都府,老婦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日日使人去探查消息。
直到聽到二人已被人交了銀兩保釋出去,這才終於安定下來。
蘭心不憤道:「真就把那二人放了?」
我毫不在意:「怎麼是放?不是使銀子贖的嗎?」
這一趟贖人,著實花了不少銀子。
小院那邊的供奉早就斷了,想拿出這麼一大筆銀子,隻有一條路。
正好外院管家進來,將一張地契雙手奉上。
我看了看上面的金額,轉手丟給蘭心。
「收好。那麼大一座園子,才用了這麼點銀子就買下,這種便宜,可不是日日都能佔到的。」
夏平明的那座園子,我買下了。
他急著救人,出的價格連市價的一半都不到。
這種便宜,不佔白不佔。
蘭心看清數字頓時舒暢了,笑兮兮地拿著地契跑去收好。
侯府一切照舊,該賺錢賺錢,該赴宴赴宴,老婦不知是不是因為孫子被抓進牢裡的事情嚇著了,這兩日也格外安分。
數日後,一臺戲文在京中悄然興起,情節獵奇曲折,迅速被各大戲班爭相效仿。
我自然也被請去看了。
戲文裡,將軍重傷失憶,遇到採藥的農女。
二人共經患難,共克險境,逐漸情愫暗生,拜了天地,生下孩子。
後來將軍記憶恢復,記起自己在京中早有家室。
一面是發妻,一面是對自己有恩的農女,將軍百般糾結。
農女深明大意,勸說將軍回家。
發妻見到他們後,對農女感恩戴德,當場認下農女與孩子,合家團圓。
「這出戲著實俗氣,可也著實有趣兒。」同觀戲的夫人們看得津津有味,但也不忘品評議論:「隻是那結尾可笑了些,還感恩戴德?我至少有一百種法子讓那農女消失的無聲無息。」
我乃掌家的侯夫人,與我交往的,自然都是一家之主,哪有一個是好相與的。
戲文終究是戲文,太兒戲了些,如何明白真正當家主母的心思。
「不過話又說回來。」又一位夫人開口:「若是那將軍是個黑心眼的,把這事往大了鬧,這一開頭的時候,還真是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下來。」
「可不是。若那將軍再偏心些,說不定,還真讓這農女佔了鵲巢。」
幾位夫人你一言我一語,議論了幾句,隨著下一出戲的開始,就把這問題丟開,又看戲去了。
我垂著目光,手指輕輕敲著茶幾。
把事情鬧大,這可真是個好主意啊。
07
將軍農女的戲文在京中極快地流行起來,在熱度達到頂點的時候,一道不和諧的叫嚷叫破了侯府的寧靜。
「夫人,門口來了一個人,說自己是主君!」
「他說自己當年重傷失憶了,如今才恢復記憶,所以回家來了!」
外院的管事匆匆來報,我瞬時立起:「有這種事?快去看看。不對,先去老夫人那裡,請她一起看看!」
老婦聽到這消息時,滿臉都是懵的。
我拉著她:「母親還愣著做什麼?夫君回來了,難道您不高興?」
「高……興,自然高興。」老婦應了兩句,可嘴唇又蠕動了兩下。
我從前學習掌家察言觀色,略學了一點唇語,知那老婦說的是:「不對啊,說的不是今天啊。」
我垂下眸子掩住眼底光芒。
是不是今天的,人也已經上門了。
未查實之前,那人算是外男,不可輕領進門。我帶著老婦前往侯府大門認人。
到了前門,一人正大刺刺立在門外,大呼小叫:「本侯回來了,你們這些奴才就是這麼對待本侯的嗎?本侯在外面受了多少苦,你們還不把本侯請進去好生侍奉!」
來人身形精瘦,與五年前的夏平明,相足了八分。
若有曾經見過夏平明的人,當真有可能認錯。
可是老婦隻一眼就怒了,高聲喝罵道:「哪裡來不要臉的東西,竟敢冒充我兒!」
「來人!來人!快把他給我抓起來,送去見官!」
那人叫道:「母親,你認不得我了嗎?我是你兒子啊!」
老婦舉起拐杖就砸:「呸!你個下流胚子,當我老婆子老眼昏花,連自己的兒子都認不得了嗎?」
「我兒子大小也是個侯爺,豈會如你一般潑皮無賴!」
那人連忙躲避,老婦一拐杖沒有打到,險些把自己栽了一跤。
場面一片混亂,眾人又忙著來扶老婦。
等到安頓下來,這才發現,那前來認親的人已知跑到哪裡去了。
我看了看李侍衛,見他點頭,便安下心來。
那出戲文唱得那麼熱鬧,不就是要給夏平明回府造勢麼?
但這來認親的人,夏平明來得,別人自然也來得。
我不過是先他一步罷了。
老婦氣得肝疼,回去的路上尤自不住嘴地罵著:「忘八糕子,敢來冒充我兒。」
「我兒是什麼人都能來冒充的嗎?」
我扶著老婦,輕聲說道:「想是夫君剛受了封賜,又忌日漸近,所以有宵小想來趁機撈些便宜。如今母親尚在,還能認出他是冒充,若有一日母親仙去,兒媳連分辨的法子都沒有,定要想辦法絕了這種事情才是。」
「正是如此!」老婦應道,又拍著我的手,說道:「你放心,我自會想法子絕了這群宵小的心。」
隻要真的回來了,假的自然就絕跡了。
我清楚老婦打的什麼算盤,但隻做不知,說道:「此次忌辰,我想為夫君好生操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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