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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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夫妻。


夫妻之間,不要計較那麼多。


 


我們會幸福的。


 


畢竟。


 


我們一起許諾過。


 


無論貧窮或者富有,健康或者疾病,我們都愛對方,照顧對方,尊重對方,接納對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的盡頭……


 


「顧清絮。」


 


病房的門終是被林嶼推開。


 


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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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到隻有呼吸聲。


 


屋子裡的光太暗了,可我還是看清了他鐵青的面色。


 


「你到底有完沒完?裝病有意思嗎?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暈倒,是想博同情嗎?」


 


這樣氣急敗壞的他。


 


我從未見過。


 


我望著他,很想說些什麼,又有無話可說。


 


「夠了!我是讓你來給清絮道歉!」


 


林媽媽匆忙趕來。


 


林嶼神色不耐煩,絲毫沒有上前的意思。


 


這時候的他,毫不掩飾內心的抗拒。


 


「顧清絮,你應該清楚自己幾斤幾兩,配不配上那個獎項——」


 


「林嶼,你有完沒完!」


 


林媽媽上前拉扯。


 


林嶼直接板起臉,沉聲道:「我不能娶池妍,難道還不能為她討個公道?」


 


吵嚷聲引來了護士。


 


一時間。


 


場面陷入了僵持。


 


我望著他們,小腹鑽心的疼,有些吃力的出聲道:


 


「林嶼,我們離婚吧。」


 


突然間,一切都安靜下來。


 


這樣的安靜令我心悸。


 


我額頭冒著冷汗,望著林嶼,又重復了一遍:


 


「我們離婚吧。」


 


林嶼像是瞬間熄火,薄唇緊抿著,終於將我容進他的視野。


 


他望著我,一言不發。


 


腹部的疼痛,讓我忍不住顫慄,一字一頓道:


 


「籤了離婚協議,你可以一輩子都為她討公道。」


 


「顧清絮,玩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真的沒有意思。」


 


林嶼的話,更像是警告。


 


他眼裡的厭惡,毫不掩飾。


 


房間裡,所有的目光投向我,那種窒息的感覺,讓我再也說不出話,直到眼前一黑。


 


8.


 


長夜漫漫。


 


我像是站在懸崖邊,搖搖欲墜。


 


夢裡,我看向自己的丈夫,而他早已遠去,又或者,他從未待在我的身邊。


 


婚後的種種疏離,好像都在此刻有了答案。


 


睡意昏沉間,我聽見了我媽的嘶吼,她對著林嶼甩了耳光,目眦盡裂:


 


「混賬!你當我S了?敢這麼作踐我的女兒!」


 


她聲音悽厲,像發狂的獅子。


 


深夜,她坐在我的病床邊,眼淚落在我的手背。


 


我知道,她心疼她的孩子。


 


媽媽,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自己,也留不住自己的孩子。


 


……


 


兩年婚姻,大夢一場。


 


一個月後,出院的那天,我媽將我裹得嚴嚴實實,我爸開車在門口等著。


 


風和日麗,街上人來人往,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點開熱搜,一切仿佛都消失的幹幹淨淨。


 


隻有我的私信像是爆炸了一樣。


 


「為什麼 plmm 都是戀愛腦!看看江恪弟弟。他是第一個給你鼓掌的人。」


 


「裝什麼白蓮花,靠網劇拿獎,你是睡了多少制片人?難怪林嶼當眾讓你下不來臺!誰知道你背地裡給他戴了多少頂綠帽子!」


 


「當眾暈倒,你戲還真挺多的。」


 


「氣S我了!賤男人就知道壓熱搜!那幫腦殘粉還拿公私分明洗,心裡有初戀還結什麼婚!ex!姐姐清醒一點,快離!別被老男人 pua!」


 


「喜大普奔!渣男掉粉三十萬!」


 


……


 


一切久遠到像是上輩子的事。


 


車子在民政局的門口停下。


 


隔著幾米遠。


 


我爸媽看到林嶼,都冷著臉,誰也沒有作聲。


 


林嶼戴著帽子站在樹下,似乎是看見了我的車,抬腳走了過來。


 


車門打開。


 


我垂下眸,並沒有去看林嶼,他卻將手伸了過來,像是要扶我下車。


 


「小心。」


 


林嶼聲音壓低。


 


我斂起視線,扶著車門,在枝葉的沙沙聲中下車,朝著民政局走去。


 


就像是第一次來的那樣。


 


我的步伐很快,像是生怕錯過。


 


離婚的流程走得很快,整個過程,我和林嶼都保持著沉默。


 


我想。


 


這應該是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面。


 


9.


 


消失一月,生活重新走上正軌。


 


按照頒獎盛典前籤下的合約,我參加一檔生活類綜藝,搭檔年僅 19 的新生代演員:江恪。


 


面對鏡頭。


 


我無端恐懼,仿佛又被拉回寂靜的頒獎臺,幾乎是硬著頭皮走進見面的客廳。


 


室內的陳設走得復古風,像是上個世紀的洋樓,坐在那兒的少年一襲白襯衫像是從畫中走出來。


 


視線對上。


 


我尷尬的打著招呼,找了距離江恪最遠的地方坐下,在其他嘉賓進門時,以示禮貌的打著招呼。


 


不經意間。


 


我的目光總是對上江恪,而他恰好也在看我,很溫柔的報之一笑,起身為我熱了一杯牛奶。


 


「別緊張。」


 


江恪半跪在我的腳邊。


 


他的身上味道很特別,像是檸檬松木的香氣,正是我最喜歡的味道。


 


我不禁多看他一眼。


 


江恪專注為我剝橘子,橘子的黃色襯得他骨節白皙修長,像是上帝的工藝品。


 


「今天還有一位神秘嘉賓。」


 


主持人姍姍來遲。


 


江恪不緊不慢的將橘子遞給我,我小聲道謝,抬眼看了過去。


 


是林嶼。


 


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我當場愣住,又一次感受到來自周圍人的目光。


 


氣氛的微妙總是一瞬間的事。


 


大抵所有人都清楚上次的鬧劇,全部都默契的將我和林嶼隔開,但是同一檔綜藝,我很難回避林嶼。


 


「各位,江恪剛煮的小餛飩,都來嘗嘗呀。」


 


不知是誰吆喝一聲。


 


我放下手裡擇的菜,看著大家都在端餛飩,也走了過去,但是一看林嶼在那兒遞碗,一步都不想上前了。


 


「清絮,那兒還有呢。」


 


導演突然叫了一聲。


 


我抿著唇,剛想說我不吃,林嶼已經將碗端著遞了過來。


 


「現在是工作,不要把你那點情緒代入,很不敬業。」


 


林嶼的話,很官方。


 


我望著那一碗裡飄著許多香菜,又看了看林嶼,有種說不出的自嘲感。


 


我知曉他所有的喜好。


 


他對我,卻是一無所知。


 


「這兒!」


 


江恪終於忙完,穿著小熊的圍裙從廚房裡走了出來,朝我招了招手。


 


我垂著眸,接過那碗餛飩,越過林嶼。


 


一張桌子不大不小,但是隻有江恪身邊有兩個空位,我隻能被迫夾在江恪和林嶼中間。


 


江恪瞥了一眼我的碗,有些愣,抬手端過我的碗,輕聲道:


 


「等下。」


 


「怎麼了?」


 


「我給你挑掉。」


 


江恪拿起幹淨的筷子,一點點將香菜挑出,淡聲道:


 


「你打小就不愛吃香菜。」


 


「你怎麼知道我不愛吃香菜?」


 


我疑惑的看向他。


 


江恪彎著唇,輕聲道:「你自己發過微博,說不愛吃香菜,以後要找一個會挑香菜的人。」


 


我腦子裡一團漿糊,完全沒有印象,小聲道:


 


「那應該是好久之前的事了,我都記不清了。」


 


「是啊,好久之前了。」


 


江恪溫柔的出聲。


 


我側目看著他,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林嶼哥,要不我和你換個位置吧,這邊風景好。」


 


某個嘉賓叫了一聲。


 


我下意識瞥了林嶼一眼。


 


林嶼骨節分明的手緊握成拳,目光灼灼的盯著我,似乎已經忘記了表情管理。


 


10.


 


綜藝是邊拍邊放。


 


不出所料,林嶼的一系列反應都上了熱搜,甚至打出了追妻火葬場的標題。


 


這是公關,我清楚。


 


隻是我沒有想到,江恪被會貼上小三的標籤。


 


熱搜一輪接一輪,恍惚到我真的覺得自己一直活在夢裡,從未走出過。


 


「之前頒獎的事鬧得太大了,這導演八成是想搶一波熱度……」


 


麗娜一語中的。


 


我眼看著江恪被罵得狗血淋頭,默默點開微博,曬出了離婚證。


 


從前,我透明到隻能當背景板。


 


現在,一條微博一條熱搜。


 


望著激增的點贊量。


 


沒有喜悅,有的隻是不勝惶恐,心同朽木。


 


夜裡,我輾轉難眠,套著外套,吹著迎面而來的冷風,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


 


「夜裡冷。」


 


林嶼脫掉外套,試圖給我披上。


 


我側身躲開。


 


林嶼拿著外套的手僵住,低眸望著我,緩聲道:


 


「之前的事,是我欠考慮。」


 


風漸大。


 


頭發纏繞著耳側,我一句話也不想和他說,隻想快點回去,卻不想他抬手就扣住我的手腕。


 


「對不起。」


 


這句道歉。


 


他說的很艱難,像是用盡了氣力。


 


我沒接話,隻是掰開他的手,繼續朝著屋內走。


 


「你平時那麼多話,現在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嗎?」


 


林嶼懊惱的出聲。


 


我停住腳步,隻覺得很累,緩聲道:


 


「林嶼,我現在才明白,和自己厭煩的人待在一起有多窒息。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會存在一種討厭,就是當你一聽見這個人的聲音,就想要作嘔。難為你,和我一起生活兩年。」


 


終於,林嶼沒再開口。


 


我卻忍不住回頭,望著那張我曾經镌刻進腦海裡的臉,淡聲道:


 


「是有多討厭,才會讓對方在眾目睽睽之下,像個小醜一樣?


 


你說的對,我挺不成熟的,在你看來,微不足道的事,在你看來,隻是你為別人討公道的正義之事,我整晚整晚的做惡夢,一次又一次夢見你當著所有人的面,問我,我配得上這個獎嗎?配嗎?配不配,你林嶼說了不算。」


 


「我說了不算,但是我有權質疑。所有人都認為獎項是池妍的,誰知道你的粉絲會衝爆數據。」


 


林嶼急忙打斷我的話,低聲道:「是你太脆弱,經不住質疑……」


 


「想要泄私憤就直說,何必用質疑這麼冠冕堂皇的詞。但凡換一個人,林先生會這樣當眾質疑嗎?」


 


少年清冷的聲音入耳。


 


一件大衣披在我的肩上,帶著淡淡的檸檬香。


 


我微怔,下意識看向他。


 


「林先生,你是真的想要道歉,還是想要通過綜藝靠近她,公關你之前頒獎典禮上觸犯眾怒的行為?」


 


江恪生得一張清冷的面容,但是那雙眼總是能夠很好的表達他的情緒


 


比如,嘲諷。


 


「掉粉百萬,是不是突然覺得你和池妍的愛情偉大起來了?」


 


「江恪。」


 


林嶼眼神慍怒:「我和她之間的事,輪不到你插手。」


 


江恪眉角上揚,笑得淡然:


 


「這還得謝謝您給我貼上小三的標籤,不然我也沒有身份立場在這裡發言。」


 


小三?


 


我腦子一嗡,瞬間反應過來,擰眉看向林嶼。


 


「江恪——」


 


林嶼近乎惱羞成怒,平日裡的闲散愜意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十足的戾氣。


 


一拳打過來。


 


江恪躲閃不及,踉跄兩步,反手就給了林嶼一記勾拳。


 


「是你先動的手,別後悔。」


 


江恪語氣冷硬,像是不要命了一樣和林嶼扭打起來。


 


11.


 


這場互毆,林嶼和江恪兩個人的臉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急得導演頭發都要白了。


 


此刻的他,大概很後悔,非要蹭頒獎典禮那一波熱度。


 


迫於無奈。


 


導演隻能協調時間,暫停拍攝,保全彼此的顏面。


 


但是,打架的消息還是傳了出去,林嶼的粉絲到處撕,而江恪的粉絲完全不接招,通通打出旗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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