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域小說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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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的一角被闢出來當成果園,面積不大,栽著桃樹,梨樹,以及老太太的新寵——那棵柚子。
果園旁邊是個花房,裡面飼養的花草都不見名貴,無非薔薇,吊蘭和小巧的栀子之類。葉輕蘊曾經送老太太一株價值幾十萬的綠牡丹,老太太不要,說殚精竭慮侍弄它一年,隻開幾天;不如那些常見品種,給點兒光線養料,能開很久。
站在柚子樹下,果實真結得很好,個大飽滿,枝椏都快承受不起那樣的重量。人站得近了,能聞見柚子清新的香味。
許涼這時候才想起把包裡的隨身聽給老太太,“聽說這幾天您睡眠不太好,要說什麼療法我不懂,微娘這方面是高手。隻是齊豫唱的佛經一股空靈之氣,能讓人放松下來。您沒事兒的時候聽聽”
老太太信佛,每天都要專門空出時間念念佛經。這會兒臉上露出笑意來,讓微娘把東西收下,道:“你也算有心了”。
許涼忙道:“應該的。其他的我也不懂,隻好搞些歪門邪道”
“隻要你們這群孩子都好好兒的,我有什麼睡不著的?”,知道剛才自己那一番問話讓她拘謹起來,拉過她的手溫和道,“既然輕蘊在公司忙碌辛苦,一會兒你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回家吃飯”
又扭頭對微娘吩咐:“讓廚房多做兩個他們小兩口愛吃的菜。正好晚上禮楣她們也要回家,今天有得熱鬧了”
扶著老太太回房休息,許涼從充滿檀香味的寢室出來,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扭頭看見窗玻璃上印著一張哭喪著的臉,自己咧一下嘴,那張臉也跟著重復。
估計給葉輕蘊打電話,晚飯還沒吃呢,先咽下他的一頓臭罵。
可沒辦法,老太太都發話了,她拿出手機打給他。
等了好一會兒電話才被接起來,可沒想到電話那頭竟然是個說日語的女人!
許涼驚得差點兒把手機給扔出去,心提到嗓子眼兒——葉輕蘊在日本?
那可慘了,老太太真把自己看得透透的,她根本不會撒謊。又或者她撒謊卻沒那運氣,老天爺都不幫忙,關上一扇門,又鎖緊那扇窗。
這時候手機那端有個男聲用日語和起初那個日本女人交談,終於切換成手機的主人。
“找我什麼事?”,葉輕蘊問道,聲音低沉,微微有些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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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彼此都熟悉得不得了。許涼立刻聽出異樣來,“你感冒了?”
葉輕蘊“嗯”了一聲,大概嗓子不舒服,不想說話。
許涼躊躇地叫了一聲:“九哥——”
還沒等她說下去,葉輕蘊聞弦知意,問道:“你又闖什麼禍了?”
許涼立馬搖頭,又想起他根本看不見,出聲道:“沒有!”
“沒有你反應那麼大幹嘛?”
“這個不是重點,你現在哪兒?奶奶讓你回家吃飯”
葉輕蘊反應很快:“你在家呢?”
“嗯”
“可我現在不在本市”
許涼垂頭喪氣道:“我知道,你在日本”
葉輕蘊被她逗笑了:“聽人說日語,就一定是在日本啊?”
許涼心裡燃起希望:“那在哪兒,今晚上能不能趕回來?”
“在鄰市的莫天山腳下泡溫泉,本來是要去日本的,可感冒了,不想挪地兒”
說了半天還是沒戲,許涼心裡騰起一股火來,“你到底回不回來?!”
葉輕蘊語氣也一緊,“你怎麼了,吃槍藥啦?”
許涼心裡有氣:“還不是因為你?”
他奇怪道:“我怎麼了?”
她一股腦把前因後果說給他聽。
說完之後,葉輕蘊良久沒說話。許涼平時就害怕他這樣莫名其妙的安靜,此時更加忐忑,怯怯地“喂”了一聲。
葉輕蘊冷笑道:“我說呢,今天怎麼巴巴地讓我回去,往常趕我都來不及。自己捅了簍子才想起有我這麼一號人。許涼,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斤兩,真覺得小時候的那點兒情分能容你折騰一輩子!”
這話不可謂不重。從小許涼就怵他。
爺爺在省委工作很忙,開不完的會,做不完的調研;自己與父親疏遠,不親近。幾乎是葉輕蘊帶著她長大的。
人情世故,恩仇因緣,都自他言傳身教。她隻比他小三歲,可卻把他當半個長輩,他一句話比自己的親生父親分量還重。
每次他真動了怒,她隻能一聲不吭受著,絲毫不敢頂撞。
雖說他聲音不大,但一席話將許涼的滿身的委屈擊得煙消雲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電話那頭的葉輕蘊聲音聽起來帶著疲憊,“你回家之前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現在怕奶奶責怪倒來發脾氣?老人家什麼彎彎繞繞沒見過,你那心思淺得如同皮毛,她一句話就能試探出我們倆的近況。你不過就是仗著我不會丟下你不管!可這次你想錯了,你已經26歲,不是6歲,要是這次面對的不是奶奶,而是你的上司和對手,執棋妄動,你以為別人會給後路,發善心?”
許涼喏喏道:“九哥,那一會兒我怎麼跟奶奶說?”
他不耐道:“隨便你,實話實說奶奶也大不了勒令我們回家住幾個月再說”
“哦”,她說,“吃感冒藥了嗎?”
他語氣緩了一些:“感冒吃藥有什麼用,還不是靠養。你別操心我,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說著說著又忍不住刺她,“就你那智商,紙糊的一樣,牽根線就能往天上放風箏”
許涼:“呵呵”,就你的智商是剛勁混凝土!
兩邊沉默了一會兒,她正要掛電話,他突然出聲,語氣微微煩躁:“我和那個女星並不——”
他還沒說完就被她截住話頭:“我知道,我知道!紅顏知己嘛”
葉輕蘊惱道:“你知道什麼,知道怎麼在奶奶面前拖我後腿?!”
如果說女人心海底針,那男人心就是藏在銀河裡的。脾氣說來就來,連個天氣預報都沒有。
怕他再怒火升級,許涼囑咐他好好休息,手腳利索地掛掉電話。
許涼低頭盯著腳尖,她想,他們大概是世上最怪異的一對:兄妹不像兄妹,夫妻不像夫妻。要是普通妻子看見丈夫在外面與別的女人舉止親密,早就鬧翻天了。可他們呢,胡天胡地的那個還反過來教導自己。或許這取決於兩個人的結合出於什麼樣的感情,大多數是愛情,責任,而他們沒有這些過度,直接從青梅竹馬類似親人的感情開始。
將來也會一直是親情,她早就劃好邊界,一旦踏出那一步,就是懸崖,就是深淵。
假如自己愛上他呢?鼻端似乎飄來那陣清新的水果香味,許涼輕笑著搖搖頭。真到了那一天,她或許會成為這世上最可憐的女人。
------題外話------
吼吼,好冷啊,不是指文啊,是這邊溫度太低啦。
好吧,雖然文也很冷,但說不定負負得正
☆、004.小姑母女
許涼趁有空到隔壁自己家去看了看。家裡又有了些小變化,客廳窗簾也換過了,家具的擺放與上次來的時候不同。她立在那兒,像環視著一個陌生的地方,自己是客人。
家裡的小阿姨告訴她,爺爺和爸爸都沒回來。倒是她的繼母梁晚昕在,不過身體不怎麼舒服,在寢室休息。
不舒服?是不想與自己相看兩相厭吧!
許涼心知肚明,她根本不想與她碰面。於是對小阿姨說,既然長輩們都不在,那她等會兒再來;至於梁阿姨,她身體不適,自己就不去打擾了,讓她好好休息。
剛出家裡的大門,往葉家走。一輛黑色奔馳在葉家門口停住,一隻穿著黑色高跟鞋的腳踏出來,接著一個中年女人從車裡下來。
葉禮楣穿一件淡色印花的大衣,葉家人身量長得高,一根黑色腰帶勾勒出纖細的腰身;大衣下擺開叉,露出厚實黑絲襪裹緊的小腿。一點兒也看不出她已年過五旬。
這位就是葉輕蘊的三姑姑了。
葉禮楣伸手捋順被風吹得微亂的短發,露出精致華美的耳釘來。見許涼從許家出來,立刻揚起笑來:“我還想著今天頭一個回來,討老太太歡心,沒想到還有比我更早的”
許涼也笑:“我也沒來多一會兒”
兩人並肩進了葉家大門,葉禮楣問道:“輕蘊呢?”
“沒回來”
葉禮楣哼一聲,“又哪兒玩兒去了吧?”
這位三姑姑是葉家最小的女兒,性子養得活潑。雖說在商場上獨擋一面,在家裡仍是年輕時率真的樣子,說話也從不顧忌。
“沒有,他隻是工作忙,脫不開身”
“你少幫他遮掩”,葉禮楣說,“我公司也一堆事兒,全公司指著他一個人決策?華聞又不是隻他一個執行董事”
“不是還有投行嗎?”
“他做事情最利落,今天也能把後天的事都幹完。你少給我打馬虎眼,要說別人忙得腳不沾地我相信,隻是我們家這個我知道,哪兒哪兒都是一副氣定神闲的樣子”
要說平時,葉輕蘊是葉家唯一的男孩子,幾個姑姑都疼到心坎兒裡。其中葉禮楣最率性,在侄子面前也從不端長輩架子。可今天一來聽說他不在話裡話外都是不痛快,就知道她一準是找葉輕蘊有事。
說著葉禮楣才想起來問道:“盛霜來了嗎?”
盛霜是她的獨女,天生來討債結仇的。
一聽盛霜也要來,許涼就預感今晚一場妖魔大戰是少不了的。她說:“我來的時候她不在,說不定她在我回家的時候已經來了”
不會這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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