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下班堵車吧。”季清影道：“估計要晚點。”

　　遲綠點點頭，笑著說：“明天開始，我估計要忙了。”

　　“開始工作了？”

　　“對。”遲綠的工作早早地便安排好了，休息了將近一個月，也已經足夠了。

　　季清影頷首，和她碰了碰茶杯，笑盈盈道：“工作順利。”

　　兩人在沙發上坐了會，收到陳新語說二十分鍾後到的消息。

　　遲綠從沙發上起身，往廚房走：“那現在開始做飯？待會她來了就能吃。”

　　這次三人聚餐定在遲綠房子這邊，她回國的消息已經傳開了，也頻繁的上過兩次熱搜。到現在，遲綠已經不想出門被圍觀了。

　　“可以啊。”

　　季清影跟著進去，看她熟練動作，忍不住感慨：“沒想到有一天我能看到你下廚，動作還這麼熟練。”

　　遲綠含笑睇她眼。

　　季清影在旁邊洗菜，想了想問：“學的時候，難嗎？”

　　遲綠拿菜刀的手一頓，“嗯”了聲：“難。”

　　她深呼吸了下，含糊不清道：“剛開始在那邊做飯，邊做邊哭。”

　　她剛到國外那會，又窮又覺得委屈。

　　以前是所有人都寵著的大小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也不為過。在家裡，父母不讓她做任何事，和博延談戀愛，博延也說女孩子該被寵著，什麼都不讓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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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偶爾還跟她開玩笑似的說，遲綠在家是小公主，和自己談戀愛後不能降低她的生活水平，不然他會很有挫敗感，連個小女友都照顧不周到。

　　遲綠覺得他很無聊，自己也並不是很在意這種事。但博延是個細節控，在對待遲綠這件事上，他比任何人都上心。久而久之，遲綠被他弄成了‘十級殘廢’。

　　但她，又是享受的。

　　博延那樣的寵，有好有壞。

　　壞處是她在離開他之後，什麼都不會，什麼都要從頭開始學。她像一個小學生一樣，一點點百度，一點點跟著視頻教學開始折騰。

　　第一次做菜，煙霧報警了。當時遲綠語言還不是那麼熟練，磕磕絆絆地和過來的警察解釋。她記得很清楚，當時警察和房東看她的眼神，都帶著些鄙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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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孤身在國外的生活，比她想象中更讓人辛酸，更讓人覺得難受。

　　周圍沒有一個朋友，遇到問題沒有人可以幫自己，孤立無援。

　　很多次，遲綠都想過放棄。可又終歸沒能狠下心來。

　　季清影看她模樣，有些心疼。

　　她伸手抱了抱遲綠，低聲道：“都過去了，現在我們都在。”

　　遲綠笑笑，“嗯”了聲：“謝謝。”

　　季清影睇她眼：“再跟我們客氣，我和新語可是要——”

　　話還沒說完，門鈴聲響起。

　　季清影去開門，陳新語出現在門口，驚呼道：“遲小綠！你知道我剛剛在電梯裡遇到誰了嗎？”

　　遲綠眨眼：“誰？”

　　“博老師。”陳新語震驚道：“博老師住你家樓下啊，你們什麼時候又暗度陳倉了？”

　　遲綠：“……”

　　她愣了半晌，詫異指了指地板：“博延搬到樓下了？”

　　“對啊。”

　　陳新語看她：“你不知道？”

　　“不知道。”

　　遲綠突然想到上次林靜儀說的事，她說樓下在搬家，有人住進來了。

　　她眉心跳了跳，想到了這幾天頻繁出現在自己家門口的博延。

　　季清影瞅著她神色看了半晌，驀地笑了下，“博老師……還挺懂得近水樓臺這個道理的。”

　　陳新語：“你當初追傅醫生，不也這樣嗎？”

　　季清影：“我那是陰差陽錯，博老師這是故意的。”

　　話音一落，他們斜對著的電梯門打開，話題中的人物出現在視野裡。

第二十二章

　　看到博延出現, 三個人都有些意外。但很快，季清影便率先回過神來。

　　“博老師。”

　　博延頓了下，頷首道：“嗯。”

　　他垂眸看著遲綠, 看了看她手裡拿著的菜刀，微擰了擰眉：“刀不放下？”

　　遲綠：“……”

　　她睇他眼，抿了下唇：“你怎麼來了？”

　　博延看她身後的兩人，沒出聲。

　　季清影和陳新語非常懂得看人眼色, 立刻道：“你們聊, 我們去廚房。”

　　“……”

　　兩人一走，門口突然就安靜了。

　　博延看她神色, 挑了下眉說：“抱歉，沒有提前通知你。”

　　遲綠眼皮一跳，“什麼？”

　　“我搬到這邊住。”博延言簡意赅解釋：“沒徵求你意見。”

　　遲綠睇他眼, 淺聲道：“這又不是我的底地盤, 你想住哪我都管不著。”

　　博延挑眉笑了下, 提醒說：“管得著。”

　　他說：“怕你覺得不舒服。”

　　遲綠怔住, 緘默幾秒“哦”了聲：“知道了。”

　　博延說完，也不多言。

　　“先陪朋友吃飯, 我回去了。”

　　遲綠手扶著門把，遲疑了幾秒，還是沒讓他留下。

　　“好。”

　　看著門關上, 博延在門口站了半分鍾。他笑著搖搖頭，這才轉身離開。

　　他今天剛搬過來，沒想會碰到遲綠朋友。這才沒顧忌著時間, 在這個點過來了。

　　-

　　遲綠回了廚房, 季清影和陳新語對視看了眼, 笑著問：“怎麼不請博老師進來坐坐？”

　　遲綠眼也沒抬, 低頭繼續切手裡的土豆絲，不冷不淡說：“他還沒表現到能進來這一步。”

　　季清影：“……那怎麼才能？”

　　陳新語也好奇看她。

　　遲綠抬眸和兩人對視眼，笑了下說：“不知道，再看吧。”

　　指不定她哪天心情好，就讓人進來了。

　　三人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感情的事每個人的處理方式和感覺不同，誰也無法過多幹涉。

　　遲綠親自下廚做了幾道菜，還按照季清影的指燉了雞湯，味道非常不錯。

　　“遲小綠，我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種天賦。”

　　遲綠覷她眼，“好喝？”

　　陳新語點頭，細細品嘗說：“非常好喝。”

　　季清影也捧場道：“是真不錯，你這雞湯第一次燉吧。”

　　“嗯。”

　　“有天賦。”

　　遲綠笑，彎了彎唇說：“謝謝二位吹捧。”

　　她跟著嘗了口，也不由贊同自己的能力。是真的還行。

　　三人湊一起，即便是不說話，氛圍也是輕松的。吃過飯，三個人還擠在沙發上看綜藝聊天。

　　看了會，季清影戳了戳她手臂：“走什麼神？”

　　遲綠回神，側眸看她：“我哪走神了？”

　　季清影笑了笑，眉眼盈盈說：“你自己知道。”

　　“……”遲綠想了想，癱倒在沙發上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吧。”

　　她靠在她肩上，說了句：“在想博老師。”

　　季清影一怔，沒料到她會這麼坦誠承認。

　　“想去找他？”

　　遲綠搖搖頭：“不是。”

　　她也說不清在想他什麼，就莫名其妙地會想到他。以前在國外也這樣，遲綠會在吃到好吃的，難吃的東西想到他，會在街邊看到挺拔的背影想到他，會在書店闲逛時候想他。

　　無論做什麼，她的生活好像都和博延綁在了一起，這個人在她腦海裡扎根了一樣，完全無法拔出。

　　季清影“嗯”了聲，低聲道：“現在還摸不清自己的想法？”

　　“也不是。”

　　遲綠看她：“我決定了站在紅綠燈路口，隻是——”

　　她費解地說了句：“隻是還沒把握好那個度。”

　　說好和博延順其自然下去，但遲綠發現這個順其自然其實也需要尺度標準的。目前而言，她還不知道她對博延的那個尺度，是松一點好，還是緊一點更好。

　　她一直都清醒，可唯獨在這件事上，是迷茫的。前路像是被霧遮擋住了一樣，模糊地讓她看不清方向。

　　季清影了然，想了想說：“那就仔細想想，你們未來的時間還很長，不急一時。”

　　“嗯。”

　　季清影看她，笑了笑：“你要不要下樓一趟？”

　　“下去幹嘛？”

　　季清影睇她眼，低聲道：“博老師估計是剛搬過來，不去給他暖暖房？”

　　“……”

　　遲綠一噎，哭笑不得說：“暖什麼房啊？他還差人暖房嗎？”

　　季清影笑：“人當然不差，但差你。”

　　聞言，遲綠一臉詭異看她。

　　季清影眨眨眼，茫然問：“這麼看我做什麼？”

　　“你——”遲綠想了想，誇贊道：“和傅醫生談戀愛後，怎麼也會說這種土味情話了？”

　　季清影忍笑：“這就是土味情話？”

　　“當然。”

　　遲綠無言，嘀咕道：“之前博老師寫小說寫這種話，我都嫌棄的。”

　　季清影哭笑不得：“但有用啊。”

　　遲綠：“……”

　　她回想了一下博延之前追她的那些時光，不得不承認，好像是真的挺有用的。

　　“對了，我還挺好奇，博老師到底怎麼追你的。”

　　“以前？”

　　季清影點頭，陳新語也湊了過來：“快說，你大學時候一直神神秘秘的不告訴我們，現在能說了吧？”

　　遲綠對著兩人八卦的目光，無奈一笑：“下次告訴你們吧，我這還得組織下語言呢。”

　　兩人對她無語，但也不強迫她。

　　“行，下次說。”

　　“好。”

　　-

　　到晚上十點，季清影和陳新語一同離開。

　　遲綠把兩人送到小區門口，看她們上車後才折返回家。

　　進到電梯，她抬手想按八樓，可手指剛伸出去，卻又莫名其妙按了七樓。

　　遲綠看著亮起燈的七樓按鈕，暗暗嫌棄了自己三秒。

　　看著緩緩上升的樓層，她自我開導——她隻是去看看，就朋友間的問候。朋友搬過來一個小區了，是個人都會客套地去串個門對吧。

　　這樣給自己洗腦兩遍後，她突然就放松了。

　　出了電梯，遲綠才想起一件事，陳新語說博延住樓下，但並沒有說具體是左邊還是右邊。而博延，也沒仔細說明。

　　一時間，遲綠也不能百分之百確定博延是不是就是自己那邊那套房子。

　　她糾結幾秒，摸出手機給博延發了條信息。

　　遲綠：【你住幾零幾？】

　　發出去後，她盯著手機看了幾秒，思索是待會再下來好，還是等等回復。

　　正想著，右側的門開了。

　　遲綠一抬頭，便對上了男人深邃的瞳仁。

　　已是深夜，外面漆黑一片，走廊處的燈光亮起又暗下，隻有他屋內的光影射出來落在外邊，能讓她依稀看清楚他模樣。

　　博延應該是剛洗完澡，烏黑短發還在滴水，水順著臉頰往下，沒入到深色的睡衣裡，引人遐想。

　　遲綠眼睫輕顫著，直勾勾看著他沒露出來的鎖骨，一時走神了。

　　她沒想到一抬眼會看到這種福利。

　　注意到她目光，博延也沒提醒，就這麼大大方方讓她看。

　　過了大概有一分鍾，遲綠才回過神。

　　“你……暴露狂嗎？”她憋半天，憋出這麼一句。

　　博延沒想到她這麼惡人先告狀，“誰暴露狂？”

　　他低頭看了看，淡聲問：“天氣熱。”

　　“……”遲綠一噎，小聲嘀咕：“風騷。”

　　博延哭笑不得，清了清嗓側身看她：“要不要進來？”

　　“可以。”

　　遲綠沒拒絕，往裡面走。

　　博延這邊的格局和她那兒一模一樣，隻不過東西比她那兒還少。

　　遲綠張望了一圈，回頭看他：“你今天剛搬過來的？”

　　地上還有打開的兩個行李箱，如果不是剛搬過來，博延肯定已經收拾好了。

　　博延“嗯”了聲，解釋道：“之前讓人簡單裝修了一下。”

　　遲綠了然地點點頭：“這樣。”

　　她沉默了會，瞥了他眼：“你晚上吃了什麼？”

　　“外賣。”

　　遲綠沉默幾秒，瞅著他問：“你是在賣慘嗎？”